老公李曉在我孕期出軌,愛上了工廠女工。我氣得暈厥小產,鄰里輿論下,
李曉被迫回歸家庭,與情人斷絕了往來。三十年后,我纏綿病榻,李曉領回滿面風霜的女工,
在女工慫恿下拔掉了我的氧氣管。“都是你害得我們分離多年,你怎么不早點死!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十八歲。大院外,李曉緊緊拉住我的手。“盈盈,求你了,
把進廠的名額讓給我吧。我發誓,會對你好一輩子!”……“盈盈,盈盈?跟你說話呢,
你怎么不搭理我?”剛一睜眼,我看到李曉站在大院外,正笑容滿面看著我。
我對上這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一瞬間心臟驟停,下意識捂住了被拔掉輸液管的左手。
“不……不要害我!”上一世。剛聽聞李曉和工廠女工有染時,我是不肯相信的。
李曉與我相識于七零年代,一起念過書,一起吃過苦。雖不是青梅竹馬的情誼,
但也算日久生情。直到親眼看見李曉陪女工孕檢,我盛怒之下暈厥小產,從此落下了病根。
在鄰里輿論壓力下,李曉讓女工打掉了胎兒,被迫分手。為給廠里一個交待,為保住工作,
李曉跪地哭訴,發下無數毒誓,求得了我的原諒。可沒想到的是,三十年后,
在我纏綿病榻之際,李曉接回了滿面風霜的女工。女工花著我家攢下的錢,
穿著我從國外買回的衣服,最后更是慫恿李曉,拔掉了我的氧氣管。
“都是你害得我們分離多年,你怎么不早點死!”李曉摟住女工腰肢,看我的目光異常冷漠。
臨至死亡,我才知道朝夕相處的老公心里一直裝著別的女人,
并為當初與之分手而對我深感怨恨。我真可憐。愛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幾十年,
辛苦操持家庭幾十年,最后落了個慘死下場。“盈盈,你在說什么啊?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九月深秋,冷風裹挾著李曉的聲音將我心緒喚回。我攏了攏身上的布衫,應了一聲,
又聽李曉期盼道:“剛才跟你說的事,你是什么想法?“盈盈,求你了,
把進廠的名額讓給我吧。我發誓,會對你好一輩子!”“進廠名額是學校分配的,
我只是個普通學生,做不了主。”我淡然正視李曉臉龐,婉言拒絕。“盈盈真好,
我肯……”李曉剛滿面紅光吐出道謝話語,就被我的話堵了回去。他一個愣神,
隨即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我會拒絕。
在這尚有不少人吃不飽飯、靠做苦力維持生活的年代,能進廠當正式工,
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以他對我的了解,怎么都猜不到會在這關鍵時候碰壁。
李曉急道:“只要你跟老師說一聲就行。只要你拒絕優秀畢業生的提名,把它讓出來,
進廠名額就一定是我的!”我輕聲問:“哦?怎么讓?”“這還不簡單,
就說你在考試當天做了弊,這才比我高一分。一句話的事,
多容……”許是察覺自己說得太直白,李曉又匆匆改了口,柔聲道:“盈盈,
只要對老師撒個善意謊言就好。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知道的,若我沒有好工作,
你父母肯定不同意你嫁給我。”我望著他急切的表情,心底泛起嗤笑,
輕飄飄說了一句:“行,那你自己去找老師吧。”上一世,我不忍李曉一直做苦工,
心軟讓出了學校分配的工作。當天晚上,他歡天喜地去我家提婚,僅隔一周便領了結婚證。
那時,我以為李曉是感恩于我,這才匆忙結婚想要給我幸福。直到后來才知,
這一切只不過是想徹底套牢我,怕我反悔罷了。我們的婚姻,
不過是他用來交換金飯碗的工具。“找老師?不知道我一個人找老師行不行。
要不然你寫張紙條給我,杜撰幾句作弊經過,也算是個書面證明。”李曉思考片刻,
同意了我的提議。我忍住嘲意,臉上掛起一抹笑容,應和道:“行,我這就進屋寫。
你在這兒等著,很快就好。”說完,我轉身進了大院,將他晾在寒風中。迫不及待回到家,
我推開家門,看到熟悉的擺設,廚房忙活的父母。一時間百感交集,激動落下了眼淚。
這輩子,父母還沒有因我執意讓出工作而被氣病,家中積蓄也沒因貼補李曉而被掏空。家,
還是那個家。我,還是那個我。至于李曉——我漠然想道,沒有我出錢支撐,
沒有我讓出工作,他這輩子,將什么都不是!“好啊,馮盈盈,你居然耍我!”院外街角,
李曉堵住買布回家的我,氣急敗壞地將我推到了墻邊。“那天你不是說要寫紙條交給我嗎?
我等到天黑也沒見你人影。”那天只是隨口一句忽悠,他卻當了真。
我看著李曉明顯發紅的臉頰,紅腫的鼻子,便知道他得了感冒。但我絲毫沒有心疼。
只是在寒風里苦等幾小時,比起我前世受的苦,還算便宜了他。“不好意思,當時家里有事,
脫不開身,忙完已經是晚上了。”我嘆了口氣,裝出歉意的神情,
繼續說道:“當晚我寫好紙條出來找你時,你已經走了。要不,你再來我家一趟?
”面對我的提議,李曉將信將疑。他略一垂眼,視線落到了我的手上。“這些是你買的布?
”李曉的目光黏在布匹上,顯出幾分貪婪,迅速伸手搓了下布料,驚訝道:“的確良?
這可是好料子,你怎么舍得買?”也不怪李曉如此驚訝,自交往以來,
為了貼補他的生活開銷,我一直省吃儉用,連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扔。
如今竟一反常態買這么多新布料,不光李曉,就連與我相熟的雜貨店老板都吃了一驚。“哦,
你說這些。”我故作不經意整理頭發,把布匹挪到身后,隔絕了他的視線。
“我二姑家有喜事,是家里讓我買來趕禮的。”“唉!盈盈,你傻呀!”李曉一拍大腿,
苦口婆心勸我,親戚之間不要夾雜太多利益往來,花這個錢,不如存著以后結婚用。結婚用?
是給你一個人用吧。我垂眸,冷眼盯著地面,略一移眼,又注意到了李曉的鞋。嶄新嶄新的,
還刷著鞋油。再一看我腳上的,鞋頭大拇指處溜著條細縫,一雙布鞋起碼打了五個補丁。
現在才發覺,合著我死命壓榨自己,極力節儉,養出了這么個人模狗樣的東西。
勸我穿舊衣裳將就,自個兒卻比誰都打扮得體面。我心下冷然,
嘴上岔開了話題:“本就是說好送人的,糾結這些作甚。你還要紙條嗎?不要就算了。
”李曉被我的話堵住,愣了幾秒。“你……好吧,我要。”李曉糾結半晌,最終放棄了說教,
小心翼翼確認道:“我都已經感冒了,你不會再讓我等到晚上了吧?”我微微一笑,
說了句當然不會。而后把布匹遞給他,讓他一路充當搬運工,送我到了院外。
我回家裁布制衣,一直忙到傍晚,才寫了封信遞出去。“盈盈,外面好冷,
你怎么現在才出來……咦,不是說好寫張紙條就行嗎?”“求人辦事,自然要給足面子,
送紙條哪有送信體面。”我當著他的面把信封黏好,李曉見到我鄭重其事的模樣,眉眼一喜,
連忙接過信笑了起來:“謝謝你,盈盈。我發誓,以后一定會對你好!
”虛假的誓言說了千百遍,我聽倦了。重活一世,也看清了。“不用。”我吐出兩個字,
然后斬釘截鐵說了句:“李曉,我們還是分手吧。”“咳咳,你、你要跟我分手?
”李曉咳嗽幾聲,驚疑不定地瞪大雙眼,手中信件都險些沒拿穩。“你馬上要進廠了,
家里事務還需要人操持。我身體不好,怕幫不上什么忙,還會拖累你。”我語速很快,
面無表情將目光移向了別處。無他,看到面前這男人就惡心。李曉卻信以為真,
將我的表現理解成了強壓痛苦,認為我是愛慘了他。愛到甘愿默默退出,不惜委屈自己,
也要成全他的幸福。“盈盈,你真體貼。能夠認識你,是我的福氣。”李曉感慨半晌,
緊緊握住我的手,幾秒后,又咬牙松了開來。“既然你意已決,我就不強求了。
只是……只是分手之前,我還有件事想求你。”“什么?”“我能進咱們市里最大的紡織廠,
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盈盈,我想向你借錢擺個席,讓大家伙看看,我李曉也是有出息的人!
”聽著李曉話里按耐不住的興奮,我心中了然,不由得暗自攥拳。沒想到,報復的機會,
竟這么快出現在我面前。上輩子,李曉哄我讓出名額后,喜不自勝,也是提起過設宴擺席。
是我耐心勸他,人盡皆知不如私下維護,鋪張浪費不如關門自喜,
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他這念頭。而這一世,失去我的幫扶,由著自己思維做事的李曉,
自然不會明白這些道理。“唉,要是你早說這事,我倒能借你。只是昨天剛買完布,
實在沒錢了。”我拒絕的話剛一出口,李曉就變了臉色。未等他說話,我又笑道:“不過,
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你馬上就要上班了,現在沒錢,一個月后領了工資還能沒錢嗎?
”李曉皺眉:“你的意思是?”“要擺席,就擺大的!
把老師、班上同學和相熟鄰居一起叫來,既有面子,還有談資。到時候,
誰不知道你李曉進了市第一紡織廠?“至于錢……賒賬便是。下個月領了工資,
連本帶利還回去,旁人還得夸你句厚道呢!”李曉對我的描述目露向往,但理智尚在,
還是有些猶豫。他舔了下干澀的嘴唇:“這能行嗎?”我繼續煽風點火:“當然可以。
往屆優秀畢業生也有辦席的,可都沒辦很大。饒是如此,他們的事跡也在鄰里間傳了好久呢。
”這隨口瞎編的胡話,被李曉當了真。他猶豫片刻,終是擋不住名氣的誘惑,咬牙應了下來。
看著李曉一步步踏入陷阱,我勾起唇,緩緩笑了起來。若不是他想在分手前再坑我一筆錢,
我還沒機會使這計謀。李曉,這可是你自找的!李曉要大辦謝師宴的消息,
如同長了翅膀般在街頭巷尾間飛走。學校優秀畢業生,市第一紡織廠正式員工。
哪一個名頭拎出去,都能成街頭巷尾響當當的人物。他成了這片兒的大紅人,
在鄰里間出盡風頭。對此,我樂見其成。畢竟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謝師宴當天,
我提了個包裝精美的空禮盒,如約而至。我坐在角落,滿面笑容看著他周旋在師生鄰里之中,
談吐間盡是意氣風發。直到眾人皆已到齊,李曉站到大堂中央,豪邁地痛飲了一杯。接著,
他手握稿件,激昂念出致謝詞:“今天,我很榮幸能請到敬愛的老師,在此舉辦謝師宴。
也很榮幸,能和這么多位同學和親朋好友一起,見證本人的進步!”念完一段話,
李曉環視四周,滿意點頭,繼續道:“多年寒窗苦讀,只為今朝破繭。今天,
我不僅要當面答謝師恩,還要向所有人宣布喜訊——“我,榮獲了學校本屆優秀畢業生名譽!
我,即將成為光榮的紡織廠工人!”話音落地,全場寂靜無聲。李曉未覺出不對勁,
依舊往下念著。直到有人悄悄伸手拉他衣袖,他才止了演講,略有些不悅道:“班長,
知道你一向和我不對付,但沒必要在這大喜日子來冒刺吧?”班長語氣尷尬,
小聲提醒道:“你、你好像弄錯了。這優秀畢業生、進廠人選,都不是你呀。”“什么?!
”老師扶著眼鏡,也驚訝地望向了大堂中央:“李曉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馮盈盈成績位列全校第一,這兩項名額,都是她的啊!”聽到班長和老師的話,
李曉呆滯片刻,隨即勉強笑了起來:“你們是在開玩笑對不對?別逗了,真沒意思。
”班長搖了搖頭,老師也皺起眉。旁邊一位同學嘟囔:“李曉是不是瘋了呀,
分配進廠的是盈盈,關他什么事。”李曉如遭雷擊,呆立著愣了許久,然后在人群掃視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