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找回我這個私生女時,提了個要求:“替清雅嫁給顧承澤。”他是顧家繼承人,
也是姐姐愛了十年的男人。三年契約婚姻,
他總在深夜撫摸我頸后與姐姐相似的痣:“別妄想取代她。”直到姐姐蘇醒那天,
我留下離婚協(xié)議消失。再相遇是在拍賣會,我挽著未婚夫談笑風生。
顧承澤當眾攥住我手腕:“這三年你裝死裝得開心?”聚光燈下,
他瞳孔驟縮——我頸間戴著顧家傳家寶的贗品,那是他親手為姐姐設計的款式。“顧先生,
”我笑著抽回手,“贗品戴久了,也是會過敏的。
”雨點密集地敲打著拍賣行巨大的玻璃穹頂,悶雷在云層深處翻滾,像是某種不安的預兆。
水晶吊燈的光芒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投射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映照著衣香鬢影、低聲談笑的上流社會眾生相。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水味、雪茄的余韻,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金錢與欲望的緊繃。蘇晚挽著陸沉的手臂,步履從容地穿過人群。
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露肩禮服裙剪裁極簡,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流暢的肩頸線條,
宛如一尊溫潤的玉雕。她微微側(cè)頭,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淺笑,與陸沉低語著什么。
陸沉垂眸看她,眼神專注柔和,帶著一種近乎保護的姿態(tài)。一切都完美無缺。
她是陸沉精心打磨的未婚妻,一個背景神秘、氣質(zhì)清冷的藝術品經(jīng)紀人,
正陪同她的未婚夫出席這場備受矚目的慈善拍賣。關于她的過去,
被陸沉穩(wěn)妥地封存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連同那個卑微的名字和不堪的身份。然而,
就在她抬眼的瞬間,一種無形的氣場驟然降臨。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針,穿透喧囂,
精準地刺入她的后頸。人群像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自發(fā)地讓出一條通道。盡頭,
顧承澤站在那里。他穿著純黑色的手工西裝,身形挺拔如寒松,
冷峻的面容在璀璨燈光下沒有絲毫暖意,像一塊亙古不化的冰巖。
三年時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風霜的痕跡,反而淬煉出一種更深的壓迫感。
那雙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的臥室里審視過她的眼睛,此刻隔著人群,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利刃,
直直地釘在她身上。那目光里翻涌著難以置信、滔天的怒火,
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埋于灰燼之下的狂喜。時間凝固了一瞬。
蘇晚清晰地感覺到陸沉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但他面上依舊維持著完美的紳士風度。
她自己的指尖冰涼,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臟,在那里瘋狂地擂動,撞擊著薄薄的胸腔壁。
她強壓下那股幾乎令她窒息的暈眩感,維持著唇邊那抹弧度,
仿佛看到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可顧承澤動了。他邁開長腿,
無視周圍所有驚詫或探究的目光,像一頭鎖定獵物的黑豹,徑直朝她走來。
昂貴的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發(fā)出冰冷而清晰的叩響,每一步都敲打在蘇晚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人群徹底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戲劇性的一幕上。眨眼間,他已近在咫尺。
帶著夜雨寒氣的陰影籠罩下來。
蘇晚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冷冽的雪松與煙草混合的氣息,
那是曾無數(shù)次縈繞在她噩夢里的味道。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驚人力量的手猛地伸出,
如同鐵鉗般攥住了她裸露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腕骨捏碎。“蘇晚!
”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滾過地面的悶雷,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淬了冰的恨意,
清晰地砸進這片死寂里,“這三年,你裝死裝得很開心?”手腕處傳來尖銳的痛楚,
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蘇晚痛得微微蹙眉,卻硬生生忍住了沒有呼出聲。她被迫抬起頭,
迎上那雙燃燒著地獄業(yè)火的眼睛。陸沉立刻上前一步,擋在蘇晚身前半個身位,
聲音帶著溫和卻不容置疑的強硬:“顧先生,請自重。放開我的未婚妻。
”他的手同樣堅定地按在顧承澤的手臂上,形成無聲的角力。“你的未婚妻?
”顧承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個冰冷而嘲諷的弧度,
視線卻死死盯在蘇晚臉上,不曾移開分毫,“蘇晚,告訴他,你是誰?”就在這時,
一道熾白的光束毫無預兆地打了下來!是拍賣行的聚光燈,
或許是工作人員被這突如其來的沖突吸引,下意識的操作。
強烈的光線精準地籠罩住三人對峙的中心點,如同舞臺的追光,
將一切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光線的中心,是蘇晚被迫抬起的、纖細的脖頸。以及,
頸間那串在強光下折射出驚人火彩的項鏈。細密瑩潤的珍珠,簇擁著中央那顆奪目的藍鉆,
切割完美,流光溢彩。璀璨的光芒幾乎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空氣瞬間凝滯。
顧承澤瞳孔驟然收縮,如同被那光芒狠狠灼傷!
他攥著蘇晚手腕的手指無意識地又收緊了幾分,指關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死死盯著那串項鏈,眼神從最初的暴怒轉(zhuǎn)為一種近乎空茫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那熟悉的款式,一模一樣的珍珠與藍鉆的組合——是他當年親手設計,
送給顧清雅的十八歲成年禮物。那是顧家象征性的傳家寶之一,獨一無二。他耗費數(shù)月心血,
從設計草圖到親自挑選每一顆珍珠和鉆石,只為博得顧清雅病榻前展顏一笑。
可現(xiàn)在……它竟然出現(xiàn)在蘇晚的脖子上!出現(xiàn)在這個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卑劣的替身身上!
“你……你怎么敢?!”他喉嚨里發(fā)出低啞的嘶吼,像是受傷野獸的悲鳴。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褻瀆的憤怒瞬間淹沒了他。這贗品!這贗品竟敢如此堂皇地戴在她身上!
他猛地抬手,似乎就要不顧一切地扯下那串刺眼的項鏈。“顧先生!”蘇晚的聲音驟然響起,
清冷,平靜,像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冰水。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掙,
手腕終于從顧承澤的桎梏中掙脫出來。白皙的皮膚上,赫然留下了一圈深紅的指痕,
觸目驚心。她沒有去揉,只是挺直了背脊,微微仰著頭,
臉上那抹疏離的笑容甚至擴大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輕松。她抬手,
指尖輕輕拂過頸間那串價值不菲的“贗品”,藍鉆在她指尖折射出冰冷的光。
“一件仿品而已,”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這片死寂,帶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嘲諷,
“讓您見笑了。”她頓了頓,目光迎上顧承澤那雙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眼睛,唇角的笑意更深,
也更冷。“不過,贗品戴久了,”她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也是會過敏的。”三年前。
顧家老宅。厚重的紫檀木大門在身后緩緩關閉,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隔絕了外面世界最后一絲光亮。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木質(zhì)氣味、昂貴的香料味,
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高的穹頂垂下,光芒璀璨,
卻照不透這深宅大院的幽暗角落。蘇晚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棉布裙,
局促地站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腳上那雙廉價的帆布鞋顯得格格不入。
她瘦削的肩膀微微瑟縮著,雙手緊緊攥著自己那個破舊的雙肩包帶子,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
客廳盡頭,寬大的絲絨沙發(fā)上,端坐著顧家的當家人,顧老夫人。她穿著墨綠色的絲絨旗袍,
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卻透著一股刀鋒般的嚴厲。
她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蘇晚,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旁邊站著的是顧清雅的母親,林玉茹。她保養(yǎng)得宜,衣著華貴,看向蘇晚的眼神,
是赤裸裸的鄙夷,如同在看一件不小心沾染上的污穢。“抬起頭來。”顧老夫人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蘇晚身體一顫,下意識地遵從。她抬起那張蒼白的小臉,
清澈的眼底盛滿了不安和恐懼,像一只誤入猛獸領地的小鹿。這張臉,眉眼間,
確實與躺在樓上病榻的顧家大小姐顧清雅,有著幾分神似的輪廓。
顧老夫人渾濁卻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最終定格在她頸后靠近發(fā)際線的一處。
那里,有一顆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她冰冷的眼底,
終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滿意的光。“很好。”顧老夫人收回目光,
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從今天起,你就是顧清雅。”蘇晚猛地睜大眼睛,嘴唇微微翕動,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清雅需要一場婚姻來沖喜,穩(wěn)住顧氏的股價。
”林玉茹在一旁冷冷地開口,語氣刻薄,
“至于你那個躺在醫(yī)院里等著錢續(xù)命的弟弟……顧家會負責他所有的醫(yī)療費用,直到他康復。
或者,”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直到你完成你的任務。”“任務?
”蘇晚的聲音干澀沙啞。“替清雅,嫁給顧承澤。”顧老夫人言簡意賅,每個字都像冰錐,
“三年。三年后,清雅若醒了,你拿著錢,消失。若沒醒……”她沒說下去,
但那未盡的寒意,讓蘇晚如墜冰窟。顧承澤。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開。
那個站在顧氏權力頂峰、冷酷矜貴的男人,是顧清雅愛了整整十年的心上人。也是她蘇晚,
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連仰望都覺得奢侈的存在。“可是……我……”蘇晚試圖掙扎,
聲音微弱。“你沒有選擇。”林玉茹打斷她,眼神像淬了毒的針,“想想你弟弟的呼吸機。
簽了它。”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協(xié)議被推到蘇晚面前。冰冷的紙張,密密麻麻的條款,
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她牢牢縛住。她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筆。
眼前閃過弟弟蘇晨蒼白瘦弱的小臉,插滿管子的身體,還有醫(yī)生一次次催繳費用的冰冷眼神。
那眼神比顧老夫人此刻的目光更讓她絕望。她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砸在協(xié)議簽名處。她顫抖著,一筆一劃,寫下那個不屬于她的名字——顧清雅。從此,
蘇晚死了。活著的,是顧清雅的影子。新婚夜。沒有祝福,沒有賓客,甚至沒有儀式。
所謂的“婚房”是顧宅頂層盡頭一個寬敞卻異常冰冷的套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都市的璀璨燈火,卻一絲暖意也透不進來。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香薰的味道,卻壓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寂寥和壓抑。
蘇晚穿著臨時買來的、并不十分合身的白色絲質(zhì)睡袍,局促地坐在寬大的床沿。
她緊張地絞著手指,心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門外,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每一步都踩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門開了。顧承澤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和冰冷的夜風走了進來。
他扯開束縛的領帶,動作帶著一絲不耐的煩躁。
昂貴的西裝外套被他隨手扔在昂貴的沙發(fā)扶手上。他的目光掃過房間,
最終落在床沿那個單薄的身影上。沒有溫情,沒有憐惜,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
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在蘇晚身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幾乎將她完全吞噬。蘇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銳利如鷹隼,帶著毫不掩飾的探尋,一寸寸掠過她的眉眼,鼻梁,
嘴唇……像是在尋找某個熟悉的印記,又像是在確認某個拙劣的贗品。
那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剝開她的皮肉,讓她無所遁形。蘇晚感到一陣陣寒意從脊椎升起,
她垂下眼睫,不敢與他對視。忽然,他伸出手。微涼的指尖帶著薄繭,
猝不及防地撫上她頸后那塊敏感的肌膚——那顆小小的、淡褐色的痣所在的位置。
蘇晚如同被電流擊中,猛地一顫,全身的汗毛瞬間豎起!她下意識地想躲開,
卻被他另一只手強硬地按住了肩膀。“別動。”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指尖在那顆痣上緩緩摩挲,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和確認。
他的臉湊得很近,濃烈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獨特的冷冽氣息,將她完全籠罩。
蘇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復雜情緒——有對顧清雅刻骨的思念,
有對眼前這個“替代品”本能的排斥,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相似而產(chǎn)生的扭曲的占有欲。他凝視著那顆痣,
仿佛透過她的皮肉,看到了另一個靈魂。許久,他冰冷的聲音貼著蘇晚的耳廓響起,
帶著濃烈的警告,一字一句,清晰地戳進她的心底:“記住你的身份。安分地待著,
扮演好她。”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畔,卻讓她如墜冰窟。“別妄想取代她。你,
永遠不配。”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蘇晚的心臟。屈辱和冰冷瞬間淹沒了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才沒有讓那洶涌的淚水奪眶而出。
肩膀被他按著的地方,傳來清晰的痛感,
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一個沒有靈魂、只憑一顆痣存在的工具。顧承澤似乎確認夠了,
又或者是對這具空殼失去了興趣。他松開手,帶著一身冷冽的氣息,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
走向房間另一端的沙發(fā)。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沙發(fā)背上,
然后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了線條冷硬的喉結。整個過程,
他甚至沒有再看蘇晚一眼。他高大的身軀陷進寬大的沙發(fā)里,長腿隨意地交疊著。他閉上眼,
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疲憊和一種深沉的、令人窒息的陰郁。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側(cè)臉輪廓,
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塑。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他平穩(wěn)而冰冷的呼吸聲,
以及窗外城市永不熄滅的喧囂。蘇晚僵坐在床沿,頸后被他觸碰過的地方,
仿佛還殘留著那冰冷的觸感和屈辱的印記,火辣辣地燒著。新婚夜的空氣,
冷得像寒冬的冰窖。她看著沙發(fā)上那個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第一次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在這個金絲牢籠里,她連呼吸都是錯的。她只是顧清雅的一個影子,一個贗品。而贗品,
連擁有自己心跳的權利,都顯得那么奢侈。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蘇晚成了顧家最沉默的影子。她精確地模仿著顧清雅的一切——她說話的語調(diào),
她喜歡的穿衣風格,她習慣的用餐姿勢,甚至她指尖撥弄頭發(fā)時那不經(jīng)意的弧度。
顧老夫人和林玉茹像最苛刻的監(jiān)工,任何一點微小的“走樣”都會招致冰冷的訓斥和提醒。
“清雅不會這樣笑,太輕浮。”“清雅走路時背更直一些。”“記住,
你代表的是顧家大小姐的臉面,別把你那套上不得臺面的小家子氣帶進來!”每一次提醒,
都像鞭子抽打在她僅存的自尊上。而顧承澤,是這座牢籠里最陰晴不定的主人。他極少回家,
偶爾回來,也總是帶著一身酒氣或冰冷的疲憊。他對她,視若無睹是常態(tài)。
有時是在深夜的書房,他處理完堆積如山的文件,揉著眉心,目光穿過裊裊的雪茄煙霧,
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和評估。有時是在空曠的餐廳,他沉默地用著餐,偶爾抬眸,
視線掃過她頸后那顆痣的位置,眼神幽深難辨。他從未碰過她。那張大床,
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冰冷的體溫。只有在極少數(shù)的時候,當他應酬歸來,醉意深濃,
或者被某種無法排遣的、對顧清雅蝕骨的思念攫住時,他會走向她。沒有溫存,
只有冰冷的命令。“過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蘇晚的心會瞬間沉到谷底。
她放下手中的書,或者停下正在擦拭花瓶的動作,像個被操縱的木偶,順從地走到他面前。
他坐在沙發(fā)上,微微后仰,眼神帶著醉意和一種深沉的疲憊。他會伸出手,
手指帶著微涼的觸感,撫上她的臉。指尖沿著她的眉骨、眼瞼、鼻梁緩緩描摹,
像是在臨摹一幅珍貴的畫卷,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fā)冷的疏離感。他的目光穿透她,
仿佛在看著另一個遙遠時空的靈魂。“清雅……”他低低地喚著那個名字,
聲音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眷戀。蘇晚的身體僵直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她垂著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屈辱、麻木,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隱秘的刺痛。她任由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游走,
感受著那不屬于她的溫度,那不屬于她的名字。他的指尖有時會流連到她的頸后,
停留在那顆小小的痣上,反復摩挲。仿佛那是唯一能連接他與心中摯愛的錨點。每一次觸碰,
都像烙鐵燙在她的皮膚上,提醒著她可悲的身份。“你這里……”他醉眼朦朧地看著那顆痣,
聲音含混不清,“和她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可隨即,他的眼神又會驟然清明,
或者被更深的陰鷙取代。他會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
他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聲音里帶著刻骨的寒意和警告:“記住!你只是替身!
永遠別妄想取代她!你不過是個贗品!贗品就該有贗品的自覺!
”手腕上的劇痛和心口的冰冷交織在一起。蘇晚咬著唇,嘗到腥甜的味道,
卻倔強地不肯發(fā)出一絲求饒的聲音。在他眼中,她連痛苦都顯得廉價而多余。
她只是沉默地承受著,直到他松開手,帶著一身戾氣離開,或者疲憊地倒頭睡去。然后,
她會默默地回到屬于她的角落,揉著青紫的手腕,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每一次這樣的“臨摹”,都像是一次靈魂的凌遲。她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名叫蘇晚的自己,
正在這日復一日的模仿、羞辱和冰冷的漠視中,一點點被消磨殆盡。她是顧清雅的贗品。
她的呼吸,她的存在,甚至她的痛苦,都只是正主缺席時,一個聊勝于無的填充物。
三年契約的最后一個月。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顧家上下都在為顧清雅即將到來的蘇醒做著最后的準備——最頂級的醫(yī)療團隊隨時待命,
病房被布置得如同最舒適的宮殿,各種昂貴的營養(yǎng)劑和康復儀器堆滿了房間。而蘇晚的存在,
顯得愈發(fā)礙眼。顧老夫人和林玉茹看向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再是審視和警告,
而是毫不掩飾的驅(qū)逐和厭棄。仿佛她是一件完成了使命、即將被丟棄的舊物。
“東西都收拾好了?”林玉茹站在蘇晚那間客房門口,聲音冷得像冰,“協(xié)議結束,
你今晚就搬出去。別留下任何不該留的東西。”她挑剔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簡單的陳設,
仿佛蘇晚多停留一秒,都是對顧家的玷污。蘇晚沉默地點點頭。她的行李少得可憐,
一個不大的行李箱就足以裝下她所有的“私人物品”——幾件陸沉后來給她買的體面衣服,
幾本書,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屬于“顧清雅”的一切,那些昂貴的珠寶、華麗的禮服,
她一件都沒有帶走。它們本就不屬于她。她將那份簽著她“顧清雅”名字的離婚協(xié)議,
工整地放在臥室那張冰冷的梳妝臺上。旁邊,
、那串顧承澤當初隨手丟給她、讓她“戴著裝樣子”的珍珠項鏈——顧家傳家寶的頂級仿品。
珍珠依舊瑩潤,藍鉆依舊璀璨,卻冰冷得像她的心。做完這一切,
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囚禁了她三年的華麗牢籠,沒有一絲留戀。她拖著行李箱,獨自一人,
悄無聲息地從后門離開了這座巨大的、冰冷的宅邸。夜色濃重,像一張巨大的幕布,
吞噬了她單薄的身影。沒有告別,也沒有任何人挽留。她走向停在街角陰影里的一輛車。
車窗降下,露出陸沉溫和平靜的臉龐。“都結束了?”他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嗯。”蘇晚拉開車門坐進去,
將那個冰冷的“家”徹底甩在身后。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疲憊如潮水般涌來。車子啟動,
匯入都市的車流,駛向一個未知的、但至少屬于“蘇晚”的未來。那一刻,
她感受到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還有一絲微弱的、重新掌握自己命運的希冀。然而,
命運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就在她離開顧家后不到一周,
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席卷了整個上流社會——顧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沉睡了整整三年的顧清雅,
奇跡般地蘇醒了!顧清雅蘇醒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彈,
在顧氏集團內(nèi)部和整個上流社會掀起了滔天巨浪。
顧承澤幾乎是第一時間拋下了所有重要的跨國并購會議,私人飛機直飛瑞士。
當他風塵仆仆趕到那間頂級療養(yǎng)院的VIP病房門口時,腳步竟有些踉蹌。他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門。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滿房間,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鮮花的混合氣息。寬大的病床上,顧清雅靠坐著。
陽光勾勒著她依舊美麗卻異常蒼白的側(cè)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比記憶里更瘦了,像一尊易碎的琉璃美人,但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