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后把反派男女主養成了正道棟梁。他們恭恭敬敬叫我先生時,我嫁給了清貧書生。
兩年后書生官拜尚書,貶我為妾迎娶農家女。新夫人毒死我那天,
兩個學生踹開了尚書府大門。他們捏碎我臨死攥著的銀杏葉,
笑得溫柔又扭曲:“先生教我們以德報怨。”“現在教完了,該教他們血債血償了。
”第一章冷,砭骨的冷意,從青磚地一路爬上來,鉆進我薄薄的壽衣里,直往骨頭縫里鉆。
身體動不了,嘴巴說不出話,只有手指還能稍微動一動。
空氣里浮動著劣質香燭渾濁嗆人的氣味,混合著一種更陰沉的、屬于死亡本身的滯重。
視線里,只有頭頂那方簡陋的素色靈幡在無風地垂著,死氣沉沉。耳邊嗡嗡作響,
是刻意壓低的、細碎的議論聲,像無數只蒼蠅在耳邊振翅。“唉,真是福薄,
熬到老爺顯貴了,卻……”“說是急病?看著可不像,前兒還好好的……”“噓!小聲些!
那位新夫人可忌諱這個……說是沖撞了,讓趕緊抬走埋了!”“嘖嘖,
連個像樣的靈堂都不讓設,
偏院側房……”“誰讓尚書大人如今眼里只有那位新娶的嬌嬌兒呢……”那些聲音忽遠忽近,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冷的湖水。我的意識沉沉浮浮,如同水底一根無根的草。
新夫人……柳嬌?那個總是用淬了毒似的目光剜我的農家女?還有裴文遠,
我那個曾經在燈下握著我的手,信誓旦旦說此生不負的清貧書生,
如今高高在上的吏部尚書……是他默許的這一切吧?默許她把我像塊礙眼的抹布一樣,
掃到這無人問津的角落,連死,都要死得如此不堪。喉頭猛地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
像無數燒紅的針在刺。我拼盡最后一點力氣,蜷起手指,
死死攥住了袖袋里那片早已干枯發脆的銀杏葉。粗糙的葉脈硌著掌心,
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痛楚。是那年秋天,在城郊那棵最大的銀杏樹下,裴文遠親手摘下,
別在我發間的。他說,此葉如心,金燦不渝。呵……金燦不渝?多么可笑又錐心的謊言。
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被那陣猛烈的窒息感驟然撲滅。無邊無際的黑暗,帶著解脫般的冰冷,
瞬間吞噬了我。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寒冷,所有的恨與不甘,
都沉入了那死寂的、永恒的淵底。再睜開眼,我竟然變成了一縷幽魂,
我看著在靈堂假意哭啼的新夫人,心里暗嘲。第二章“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仿佛平地炸開一個焦雷,粗暴地撕裂了靈堂里那層壓抑的、虛偽的寂靜。
沉重的、顯然上了些年頭的木門,連同半邊腐朽的門框,
竟被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力量硬生生從外面踹得向內轟然倒塌。碎木塊、嗆人的灰塵,
如同被驚擾的鴉群,猛地撲騰開來,彌漫了整個狹小的空間。靈堂里那幾個守夜的下人,
連同主持白事、正拈著佛珠念念有詞的老和尚,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驚駭欲絕地僵在原地,
目瞪口呆地望著那煙塵彌漫的破口。煙塵稍散,兩條身影逆著門外慘淡的天光,
清晰地矗立在破敗的門洞中央。一高一矮,一挺拔一纖秀,
周身卻裹挾著同樣凜冽刺骨的殺伐之氣,仿佛地獄洞開,走出的修羅。我看著來人,
竟然是蕭燼和楚昭。幾年不見,蕭燼的身形拔高了許多,肩膀寬闊,
昔年那點少年人的單薄棱角被冷硬的線條取代。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蓄滿爆發力的身軀,
腰間懸著一柄無鞘的窄刃長刀,刀身暗沉,刃口卻流轉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薄唇緊抿,下頜繃成一道冷硬的線,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如同淬了萬年寒冰的深潭,掃過靈堂內每一張驚恐的臉,最后,
定定地落在我那張蒙著白布的停尸板上。那目光,銳利得像能穿透白布,剜下血肉。
站在他身側的楚昭,一襲素白羅裙,纖塵不染,在這污濁的靈堂里顯得格格不入,
甚至圣潔得詭異。她面容依舊精致如畫,
只是眉宇間那股曾經被我用戒尺一點點磨去的、屬于反派的陰戾與偏執,
此刻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藤蔓,瘋狂地攀爬上來,纏繞在她看似平靜的眼底。她手里,
甚至還提著一個精致的、散發著清甜香氣的點心匣子。
“先…先生……”一個膽子稍大的老仆,認出是昔日府上常客,抖著嗓子試圖開口,
“您二位…節哀順變……夫人她…是急病……”“急病?”楚昭的聲音響了起來,清凌凌的,
像碎冰相撞,在這死寂里異常清晰。她唇角甚至彎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目光掠過地上散落的紙錢,掠過那口薄得可憐的杉木棺材,
最后落在那幾個噤若寒蟬的仆人身上:“急病到連個體面的靈堂都不配設在正廳?
急病到連口像樣的棺材都吝嗇給?急病到…我們先生,要躺在這等腌臜地方,
聞著這等劣質香火?”她每問一句,聲音就冷一分。那“腌臜”二字,
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刻毒,狠狠刮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皮。
“楚姑娘…蕭公子…”那老和尚念了聲佛號,強作鎮定,“逝者為大,入土為安。
還請莫要驚擾了亡魂安寧……”“安寧?”一直沉默的蕭燼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
卻異常低沉,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人心上。他緩緩抬起眼,
目光不再看旁人,只死死盯著那方白布下的輪廓,一字一頓,從齒縫里擠出,“先生她,
被毒死在這里的時候,可有人給過她片刻安寧?”“轟——”這句話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瞬間在死寂的靈堂里炸開!“毒…毒死?”“不可能!新夫人說是急癥……”“天爺啊!
這…這要出大事了!”仆人們臉色煞白,驚恐地互相推搡著后退,撞翻了旁邊的燭臺,
火苗舔舐著地上的紙錢,騰起一股黑煙和焦糊味。蕭燼不再理會這些螻蟻的慌亂。
他一步一步,踏過地上的狼藉和燃燒的紙灰,徑直走向停尸板。腳步沉重,踩在碎木上,
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靈堂里所有人緊繃的心弦上。他走到近前,
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籠罩了那方窄小的停尸板。他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沒有去看旁邊楚昭遞過來的素白手帕,直接伸出骨節分明、布滿薄繭的手,
帶著一種近乎褻瀆亡者的決絕,猛地掀開了蓋在我臉上的那塊冰冷白布!
靈堂里瞬間響起幾聲短促的、被強行捂住的驚叫和抽氣聲。
暴露在天光(盡管是慘淡的)和眾人視線下的那張臉,枯槁、灰敗,透著一種不祥的青黑。
嘴唇呈現出詭異的深紫色,微微張著,仿佛臨終還在無聲地吶喊。最刺目的是嘴角,
凝固著一道已經干涸發黑的血痕,蜿蜒而下,像一條丑陋的毒蟲,
死死攀附在下頜和脖頸的皮膚上。那雙曾經明亮溫和、教導他們識文斷字的眼睛,
如今只剩下兩個空洞的、毫無生氣的窟窿,不甘地、絕望地瞪著上方。空氣凝固了。
只剩下燭火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聲,以及角落里壓抑到極致的啜泣。
楚昭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素白的指尖緊緊掐進了掌心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她死死盯著我的臉,那雙曾經被我無數次稱贊“靈氣逼人”的眸子里,
此刻翻涌著滔天的黑浪,瘋狂、怨毒,幾乎要將她自己連同這污穢的世界一同焚毀。
她猛地扭過頭,目光如淬毒的冰錐,
狠狠刺向那個縮在角落、抖得篩糠似的貼身侍女——春桃。“說!”楚昭的聲音陡然拔高,
尖利得如同鬼嘯,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夫人臨死前,誰來過?!她最后吃了什么?!
”春桃被她看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癱軟在地,
:“是…是新夫人…新夫人身邊的張嬤嬤…端…端了一碗蓮子羹來…說是…說是新夫人體恤,
夫人燉的補品…夫人…夫人她推辭不過…就…就喝了幾口…然后…然后就…”她說不下去了,
只是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蓮子羹?”蕭燼重復著,聲音低沉得可怕。他俯下身,
不再看那張令他心膽俱裂的臉,目光落在我僵硬的右手上。那枯瘦的手指,
以一種極其別扭、極其用力的姿勢蜷曲著,死死地攥成了拳,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僵硬的青白色,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用盡了所有力氣去抓住什么。蕭燼伸出微顫的手,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
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強硬,一點點,極其艱難地,掰開了我那早已冰冷僵硬的手指。
一片東西,輕飄飄地,從他掰開的指縫里掉了出來。不是金銀,不是珠寶。只是一片葉子。
一片早已徹底失去水分、變得枯黃、邊緣卷曲碎裂的銀杏葉。葉脈清晰,卻脆弱得一碰即碎。
靈堂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看著那片葉子,又看看停尸板上那張可怖的臉,
再看看蕭燼和楚昭那兩張同樣慘白、同樣被無邊恨意扭曲的臉。
蕭燼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拾起了那片落葉。他攤開掌心,枯葉靜靜地躺著。
他低著頭,長久地凝視著這片脆弱的、代表了所有美好過往最終化為齏粉的葉子。
濃密的睫毛垂著,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足以毀滅一切的風暴。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他那雙骨節分明、曾經提筆寫字、也曾握劍殺敵的手,緩緩地、堅定地合攏。
“喀嚓……”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聲響起。枯黃的銀杏葉,
在他合攏的掌心,瞬間化為齏粉。細微的碎末,如同最無情的嘲弄,從他指縫間簌簌落下,
飄散在冰冷的地面,混入骯臟的塵土里。他慢慢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淚,
沒有怒,只有一片空洞的、深不見底的死寂。可那雙眼睛,抬起的瞬間,里面燃燒的東西,
讓所有接觸到那目光的人,都如同被無形的利刃貫穿,從靈魂深處發出恐懼的戰栗。
他看向楚昭。楚昭也正看著他。四目相對,
兩人眼中那點曾經被強行壓下的、屬于黑暗深淵的默契,
在這一刻瘋狂滋長、共鳴、徹底蘇醒。
他們讀懂了彼此眼中那再無束縛、再無光明的毀滅意志。楚昭忽然輕輕地笑了。那笑聲很輕,
很柔,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態的甜膩。她慢慢抬起手,
將一直拎在手里的那個精致點心匣子,隨意地、如同丟棄垃圾一般,拋在了地上。“啪嗒。
”匣子摔開,里面幾塊精致的芙蓉糕滾落出來,沾滿了灰塵。
她的目光掠過地上那攤污穢的糕點,再投向蕭燼手中殘留的葉屑,最后,
落回我那張青黑僵死的臉上。紅唇輕啟,吐出的字句,卻如同九幽寒泉,
凍結了靈堂里最后一絲溫度:“先生啊……” 她嘆息般地喚著,尾音拖得長長的,
帶著一種詭異的、撒嬌般的親昵,卻又字字淬毒,“您看,您教我們的,
我們都記著呢……”她向前走了一步,素白的裙裾拂過地上的塵埃,停在蕭燼身側,
與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對著我無聲的死亡。“您說,君子懷德,以直報怨。
” 楚昭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如裂帛,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聞訊趕來、正煞白著臉擠在門口的那對男女——一身嶄新錦緞官袍、卻掩不住驚慌的裴文遠,
和他身邊那個穿著大紅遍地金、滿頭珠翠、臉上帶著掩飾不住驚惶與怨毒的柳嬌!
楚昭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矢,牢牢釘在他們身上,
嘴角卻扯出一個更大、更艷、也更瘋狂扭曲的弧度:“您教得真好!我們都學會了!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門外那對驚弓之鳥,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云霄,
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和快意:“現在,該輪到我們了,先生!
”“該教他們——”她的話音未落,旁邊的蕭燼動了。
他猛地從懷中抽出一卷暗黃的、邊緣已磨損的舊紙。那是婚書!
是當年裴文遠親手所書、按了指印、許下“此生不負”誓言的婚書!沒有一絲遲疑,
蕭燼抬手就將那卷承載過誓言與背叛的紙卷,狠狠按向旁邊仍在燃燒的蠟燭!
火舌貪婪地舔舐上脆弱的紙張,瞬間蔓延開來,騰起明亮的、跳躍的火焰,
將上面那些曾經甜蜜的字句迅速吞噬、扭曲、化為飛灰。跳躍的火光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此刻只倒映著這團焚毀一切的烈焰,再無其他。
他任由那卷燃燒的婚書在手中化為灰燼,滾燙的灰燼燙傷掌心也渾然不覺。
當最后一點火星熄滅,只余掌心一撮滾燙的余燼和灼痛時,他猛地抬頭。
目光越過靈堂內驚惶的人群,如同實質的刀鋒,精準地劈開混亂,
死死釘在門口裴文遠那張慘無人色的臉上。“以——德——報——怨?” 蕭燼一字一頓,
聲音低沉嘶啞,像是從地獄深處擠壓出來,帶著血腥的鐵銹味。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
砸得整個靈堂都在震顫。他緩緩攤開那只沾滿灰燼和灼痕的手掌,
猛地指向停尸板上我那無聲控訴的遺骸,
仿佛在向天地、向鬼神、更向門外那對狗男女展示這血淋淋的證據。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如同受傷瀕死的兇獸發出最后、最凄厲的咆哮,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膜深處:“先生教完了!
”“現在,該教你們——”他話音一頓,那被灼傷的手掌猛地攥緊成拳!
指節因用力而發出可怕的爆響,鮮血混著灰燼從指縫中滲出,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暈開一朵朵刺目的黑紅。“血!債!血!償!”最后三個字,如同九霄落下的雷霆,
裹挾著滔天的恨意與毀滅的意志,轟然炸開!靈堂的窗欞被震得嗡嗡作響,
屋梁上積年的灰塵簌簌落下。門外,柳嬌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尖叫,兩眼一翻,
竟直接嚇暈過去,軟倒在同樣面無人色、抖如篩糠的裴文遠懷里。靈堂內,死寂如墓。
只有蕭燼那沉重的、如同拉風箱般的喘息聲在回蕩。他眼中燃燒的業火,
足以將這座繁華的尚書府,連同里面所有的骯臟和背叛,徹底燒成一片白地。
第三章冰冷的雨絲,終于開始敲打窗欞。蕭燼的怒吼如同九天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