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嬤嬤放心，我這人最會在腐土里扎根。”柳嬤嬤的臉色變了變，

甩袖轉身：“明日卯時，去凈房掃糞。”我望著她的背影，把野薄荷別在發間。

風從破窗吹進來，掀起我散亂的發絲。李嬤嬤的銀簪還在我袖中，帶著體溫。阿娘說得對。

這宮里的雪，落下來就化不開。可我偏要在這雪地里，種出棵燒不毀的草。等哪日風來了，

我要讓這草籽，刮得滿宮墻都是。我蹲在凈房檐下，竹掃帚掃過結著冰碴的糞桶。

柳嬤嬤站在三步外，指甲敲著門框："罪妃就是罪妃，當年穿云錦時沒見你掃過地，

如今倒該好好學學。"我掃到墻根，一叢灰綠色的草從磚縫里鉆出來。葉片邊緣鋸齒狀，

莖稈帶紫——是筋骨草。"嬤嬤。"我直起腰，掃帚尖點了點那叢草，"這草熬水擦手，

能防凍瘡。"柳嬤嬤的笑僵在臉上："少在這兒賣弄！"她甩袖走了，鞋跟踢飛塊碎石，

正砸在筋骨草上。我彎腰把草扶起來，指甲掐進掌心——阿娘教過，越是被踩的草，

根扎得越實。夜里回偏殿，霉味嗆得人喘不上氣。我剛摸黑點燈，梁上"窸窸窣窣"掉土渣。

三兩只灰老鼠從房梁竄下來，其中一只叼走我晾在窗臺上的干薄荷。我摸出白天摘的薄荷葉，

在陶碗里碾碎了煮水。熱湯潑在墻角時，老鼠們"吱吱"亂叫著往門外逃。

剩下那只叼著薄荷的老鼠還在啃，我撿了塊碎布，撕成條扎成小偶，蘸了薄荷水塞在床底。

"蘇娘子。"小順子的聲音從門縫擠進來。我開了門，見他抱著幾塊舊木板，

鼻尖凍得通紅："奴才瞧著您床板潮得厲害，搭個高床...能少招點老鼠。"我接過木板，

指腹蹭過他凍裂的虎口："謝了。"他耳尖一紅，跑了。我借著月光搭床，

發現木板背面用炭寫著"小心柳嬤嬤藏私銀在灶臺下"——字歪歪扭扭，像孩子寫的。

更鼓聲敲到三更，我摸黑爬到新搭的高床上。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在墻角石磚上。

我摸出藏在磚縫里的碎瓷片，在石磚上刻："肺脹者，虛滿而喘咳。

"這是第五塊刻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