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年,升上主舞的第一場演出,陸凜洲來為我賀喜。結束后,我滿心歡喜去找他,
卻看見他與白曼音擁吻。“一定要讓她懷孕啊,這個首席我可是努力好久了。”“你放心,
大不了就像上次比賽那樣讓她參加不成。”走出后臺,陸凜洲恢復了精英模樣,
只有唇角暈染了模糊的口紅。他拿著一束花遞給了我。“挽星,首演很精彩!
”我勉強扯出笑。還未高興幾分,他又拿著另一束花遞給我。“這束送給你的小徒弟白曼音,
她這次表現得也很精彩。”我驚訝看他,對上男人坦率的目光。原來如此。
此前次次送花都會送她一束,原來是借我的花,獻她的佛。門口人頭攢動,我卻孤獨無比。
回程車上,我點開了一個塵封多年的賬號。“我需要你。”1回到別墅,我沉默著進入臥房。
“今天辛苦了,”陸凜洲跟上,伸手按捏我的肩。他幫我脫下鞋,
在熱水里仔細揉搓僵硬的腳趾。看著眼前屈尊降貴的男人,我心軟了。陸凜洲常常這樣,
不顧一切地對我好。或許今晚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勞累后的錯覺?“你們芭蕾舞者的腳,
都很辛苦啊。”我突然如墜冰窖。你們……他也撫摸過白曼音的腳嗎?我一時沒了興致,
收回腳推開人。“我累了,早點睡吧。”洗漱結束,陸凜洲早早躺著等我。還未等我站穩,
他就一把將我拉進懷里。“還沒做防護。”我推了推身上壓著的人。“不做了,
”陸凜洲埋頭耕耘,汗珠從發梢滾落下來,“挽星,給我生個寶寶吧。
”想起今天他同白曼音說的那番話,我心緒復雜。可男人的目光太過真誠。
以往待我又是千般萬般真心。罷了,就信他一回吧。可我的眼角,
仍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一滴淚。夜已深。我從夢中醒來。身側冰涼,沒了男人的身影。
輕手輕腳走出臥房,卻在書房門口發現了他。他赤身裸體地坐在書桌前。
電腦發出的熒熒藍光映在臉上,畫面里傳出女人的低喘聲。
“凜洲~”“音音...”女人的尖叫與男人的低吼混雜,眼前的畫面頓時污濁不堪。
我手腳發涼,不受控制地坐在門口。“音音,我好愛你。”愛?他可從未對我說過愛。
我自嘲地發笑,心臟抽痛到近乎麻木。“凜洲,我也愛你。”對面傳來白曼音嬌滴滴的聲音,
“我好嫉妒她啊,她能和你躺在一起。”陸凜洲露出饜足的笑。“音音,我從未愛過她。
”“她這個人,很無趣,很古板,發生關系不過是為了讓她懷孕罷了。
”對面傳來銀鈴般的清脆笑聲。我的耳邊一片翁鳴,淚珠大顆大顆滾落。
心臟像被大手死死攥住,頭腦缺氧地疼痛。第二天一早。我獨自走進藥房,吞下一板避孕藥。
當晚的演出,我的思緒不受控地飛回昨晚,小腹疼痛。腳下的動作出了錯,
沒能跟上舞伴的托舉。我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砸到地上,帶倒了身側的白曼音。滿堂嘩然。
樂曲戛然而止。白熾燈射在我臉上。眼前的一切刺眼、混亂。我的舞臺,完了。絕望之際,
耳邊傳來陸凜洲熟悉的聲音。“音音!”呵。我的婚姻,也完了。喧鬧的醫院里,
我獨自躺在急救病床上。隔壁傳來白曼音嬌嬌氣的哭鬧。“凜洲哥哥,我的腳好痛。
”“沒事沒事,哥哥給你吹吹。”“怎么辦?我不會骨折吧?凜洲哥哥,
我真的好怕上不了場。”“音音放心,我會請全國最好的骨外科專家會診,
一定不會耽誤你演出。”“嘩啦—”簾子被人大力拉開。醫生走進來,看了眼儀器上的指標。
“家屬在嗎?”我忍著嗓子的干啞:“沒有。”醫生皺眉:“你傷得很嚴重,
整個背部有大面積淤傷,部分區域還涉及到軟組織骨折。
”“必須要家屬來商量你的療養方案。”我苦笑:“醫生,和我商量吧。”醫生嘆了口氣,
指了指隔壁:“聽說那邊是你同事?”“看看人家,一點點挫傷,明明一晚就能見好,
嬌氣得恨不得讓對象抱起來親。”我的心如刀絞,強撐著笑對他說:“不好意思,
我沒有對象。”2好心醫生把我推進病房后,陸凜洲才姍姍來遲。“怎么搞的?”一進門,
男人就皺著眉頭質問我。隔壁兩床的病友見他態度駭人,嚇得不敢出聲。我沒搭理他,
把頭扭向另一側。“蘇挽星!”陸凜洲的聲音沉得可怕。“你明明知道音音她很怕疼,
還故意讓她受傷,好讓她不能上場!你的心思,真是歹毒得可怕!”我扭過頭,直視他的眼。
動作牽動了背后的傷,鉆心的疼傳入腦髓。男人的怒火像是爆發的火山,
將我心底的余燼燒的一干二凈。“我不是有意的。”陸凜洲的態度軟化了幾分,
看了我半晌后說道:“還疼嗎?”委屈突然沖破了理智,淚意直沖腦門。“疼。”我直視他,
眼底的淚簌簌滾落。陸凜洲松了口氣,終于在空置的椅子上坐下,抓住我藏在被子里的手。
“別擔心,”他沉沉道,“會好的。”“凜洲?”門口傳來白曼音的聲音。
陸凜洲飛快抽出手,起身朝門口走去。我跟著看過去,
只見白曼音穿著高級VIP病房的粉色病號服,面色紅潤,坐在輪椅里,正被護工推著入內。
陸凜洲三步并兩步上前接過,推著白曼音走到床前。“挽星姐,你還好嗎?
”我沉默地擠不出來一絲笑。“對不起,”她眼神低垂不再看我,“是我讓你受了傷。
”還未等我開口,陸凜洲就急忙安撫。“音音!與你無關!是她不小心把你撞傷了,
該是她為你道歉才對!”我倏地抬頭,對上陸凜洲理直氣壯的眼神。
白曼音抬起頭:“真的嗎?”陸凜洲催促道:“挽星,快向她道歉!”說罷,
他箍住了我的手腕,疼痛漸重。白曼音見狀,笑著搖手:“不用啦,
只要我沒給挽星姐找麻煩就行了。”我看著眼前這個總是跟在身后學技術的師妹,
頭一回覺得她是那么陌生。“對不起。”我緩慢地開口,嗓音嘶啞。白曼音露出燦爛的笑,
抓住陸凜洲的手來回搖晃,看向我的眼睛里閃著精光。“好啦!我原諒你啦!”嗯。
我苦笑著揚起一側嘴角。我沒有原諒你。“行了,”陸凜洲握住輪椅把手,“音音是病人,
要早點休息。”說著,他毫不猶豫推人朝外走。走到門口,男人突然停下,回頭看我。
“你也早點休息。”我沉默地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身影。身心俱疲到沒有絲毫想法。“小姑娘,
”隔壁床的陪護阿姨端著一杯水遞到我嘴邊。“喝點水吧,你的嘴巴干到起皮了。
”我感恩地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多可笑啊,法定老公都沒能想起為我倒杯水。3養傷的日子,
我被遺忘在醫院,無人問津。朋友圈里白曼音分享的充實日常分外扎眼。沒有我的阻礙,
她終于升上主舞了。陸凜洲像一朵護花使者般守在她身旁。
兩人成雙成對地出入高檔餐廳、音樂會、舞會。而我變成了舞團的笑話。
原本引以為傲的工作,就這樣毫不留情把我拋在身后。出院那天,陸凜洲終于現身。
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收拾床鋪的動作不停。陸凜洲朝我靠近,然后眉頭緊蹙地后退一步。
我知道,是我身上厚重的藥水味和汗臭味熏到他了。可我又能怎么辦?沒人照顧沒人陪護,
上個衛生間都會疼得走一步緩三步。我扯了扯嘴角,裝作沒看見他的嫌棄。
“醫藥費我已經派秘書給你交齊了。”他上前一步,身上的女士香水味撲面而來。
“謝謝陸總。”陸凜洲被我的態度惹怒,拽走我手里的塑料袋。里面的藥盒嘩啦作響。
“蘇挽星!你不要不識好歹!讓你留在這里養傷,也是對你的懲罰!”我徹底忍不住爆發,
忍著傷痛大聲問他:“我錯哪兒了?!”陸凜洲一愣,反應過來雙眼猩紅。
“你讓無辜的人因你受傷!還不知錯?!”“我已經道歉了!可你,對你的妻子不管不問!
”旁邊發出了驚訝的吁聲。“原來她才是他媳婦啊!”“嘖嘖嘖,帶著小三來打原配的臉。
”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的狼狽無處遁形。太糟糕了。我伸手抹掉臉上的眼淚。
我本應是舞臺上閃光的白天鵝,怎么成了骯臟的潑婦?我不愿與他再多爭執,
撇下人獨自離開。陸凜洲三兩步追上了我。“蘇挽星!你能不能不要不講理!
”我沉默地掙開他的束縛。男人一把把我扛在肩上。后背的傷再度撕裂,
疼痛使我不得不咬牙忍住呻吟。我被他綁回了別墅。拽下車時,白曼音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穿著我的白色家居服。“怎么回事?”我看向陸凜洲。男人避開我的眼神,
快步走到她身邊:“你怎么出來了?”白曼音揚起保養精致的臉:“我想來迎接挽星姐。
”我忍著痛咬牙上前:“你怎么來了?”白曼音倉皇看我,
似乎很驚訝:“凜洲哥哥沒和你商量嗎?”我的心臟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地看向陸凜洲。
男人攬過白曼音,以一種保護的姿態通知道:“音音最近總是被狂熱粉絲騷擾,
住進家里避避風頭。”白曼音抱歉地對我說:“對不起啊挽星姐,給你添麻煩了。
”我看見陸凜洲的眉頭驟然緊皺。隨便吧。我淡漠地點了點頭,越過兩人緩慢朝屋內走。
屋內的裝飾被改的面目全非。我的那些收藏品,全部被庸俗、辣眼的花哨擺件替代。
“挽星姐,我看家里的裝飾太素了,就沒打招呼添了些小玩意,你不會介意吧?
”白曼音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道。陸凜洲連忙發話:“音音,家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任意處置,
不用經過別人的同意。”“那不好吧。”“有什么不好!這個家也是你的。
”我實在聽不下去兩人的對話,冷笑一聲上了樓。主臥也變成了一片粉紅,大紅的床單刺眼。
4打開衣柜,我的衣服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性感內衣,布料單薄到幾乎沒有。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問身后兩人。“我的衣服呢?”陸凜洲雙手插兜,
不甚在意:“走廊盡頭的客臥里。”“音音睡不慣客臥的床墊,主臥讓給她睡。
”我快步走到客臥,在床上那堆衣服里來回翻找。沒有!沒有!沒有!我的心臟墜墜地疼,
身上的傷已經沒了痛感。沖到主臥,看見沙發上交疊抱著的一對男女。
我沒有一絲猶豫地上前打斷。“我的演出服呢?!”陸凜洲不滿地抬起頭,
不耐煩道:“什么演出服?”“吉賽爾的那套裙子!”我徹底崩潰,
恐慌到大聲嘶吼:“那是我媽給我定制的!衣服呢?!”陸凜洲的目光逐漸清明。
他緩緩坐起身,身下的白曼音雙目含情,扭捏地躲在他身后。“哦,那套衣服啊,
”他安撫地握住白曼音的手,“音音也要出演那部劇,就送給她了。”絕望到近乎麻木。
我淚眼模糊地看向白曼音,盡可能冷靜道:“衣服呢?還給我。
”白曼音躲著露出一雙眼睛:“挽星姐……上次走臺裙擺不小心卡進了機器里,
現在已經扔了。”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不然兩人怎么如同看瘋子般恐懼地看著我。
我上前一步,抓住白曼音的衣領,使勁渾身力氣把她拽出來。“衣服!你還給我!
”我尖叫地吼著,憤怒地貼近她的臉。白曼音瑟縮地大聲哭泣,兩手扒著我胳膊朝下甩,
但未能撼動我分毫。“還給我!”“誰讓你拿我衣服的!還給我!!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握住。“蘇挽星你夠了!”我被陸凜洲扔到了地上。
五臟六腑被扔得發疼。我抬眼去看居高臨下的兩人。白曼音一邊尖叫,一邊躲進他懷里。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陸凜洲小聲安慰:“音音別怕,
沒人能傷害你了。”“衣服呢?”我不死心地開口,嗓子如刀割般疼痛,“扔在哪兒?
”白曼音哆嗦著答:“阿姨幫我扔進了垃圾房。”我點點頭,心悸到極致竟生不出一絲波瀾。
一瘸一拐地走進垃圾房。縱使是富人區又怎樣,垃圾房里仍是一片骯臟與惡臭。我忍著臭味,
在漫天的垃圾堆里尋找那條裙子。邊找邊掉眼淚。
那是母親生前親手為我縫制的唯一一條演出服。我還記得她把衣服交給我時的一顰一笑。
“星星啊,媽媽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見你穿著它,在舞臺上跳《吉賽爾》。”吉賽爾。
我嘲諷地笑了笑。我不就是那個吉賽爾嗎?被男人誘騙、遺棄、發瘋而死。
鋒利的玻璃碎片劃傷了我的手,鮮血順著手腕滴滴答答朝下流。動物糞便沾在腿上,
但我無暇顧及。一夜過后,耗盡了所有力氣,我脫力地躺在垃圾堆上,手上空蕩蕩。
5打開門,兩人的笑聲充盈到將要溢出來。我朝屋內走,不期然對上白曼音嫌棄的眼神。
陸凜洲橫抱著她,朝后退了一步。“你身上什么味兒?趕快去洗干凈再出來!”“凜洲哥哥,
我要喝牛奶。”“好,我讓張媽給你倒。”“不嘛,我只要你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