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砸核桃翻車,我的板磚砸穿樓下天花板。古董碎裂聲里,
傳來鄰居裴毅的聲音:[甜九思,這花瓶值三百萬!]我連忙緊急下播,
顫抖著身子奄奄上門道歉,結果,發現他竟是高中舉報我早戀的學霸。[賠不起?
]他直接給我推來一份協議。[那就簽這個還債。]我被迫當他保姆三個月,
卻意外在他書房發現一份鑒定書。原來我那晚摔碎的是個贗品。剛想撕毀協議逃跑,
卻被裴毅抵在墻角:[違約金五百萬。][不過...]他指尖摩挲我當年寫給他的情書。
[用這個抵......也行。]01手機屏幕里,花花綠綠的彈幕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跳蚤,
瘋狂刷過。[九思牌板磚,砸碎所有煩惱!]我扯著嗓子喊,
努力壓下喉嚨里那點因為緊張而冒出的干澀。雙手高舉著那塊沉甸甸、灰撲撲的板磚,
瞄準了茶幾上,可憐兮兮堆著的幾顆核桃。這玩意兒,是我外婆壓咸菜缸的傳家寶,
分量十足,此刻被我臨時征用為直播道具,試圖制造點「硬核」效果。
直播間右上角的觀看人數,正以一種令人心慌的速度朝十萬大關沖刺。[老鐵們看好了!
]我鉚足了勁,手臂猛地向下一揮。板磚裹挾著風聲,
帶著我全部的希望(或者說孤注一擲的賭徒心態)狠狠砸向目標。[~砰~]一聲悶響,
伴隨著核桃殼碎裂的干脆聲音。幾乎毫無間隙地,從我的正下方,準確地說,
是從我家樓板下面,傳來一陣極其清脆、極其響亮、極其……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
[嘩啦——咔嚓!]那聲音,像是無數薄如蟬翼的冰晶,在同一瞬間清脆得刺耳,
穿透了不算厚的地板,直直扎進我的耳朵里。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停滯了零點幾秒,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肉眼可見,彈幕正在以一種比剛才猛烈十倍的姿態,徹底爆炸開來。
【臥槽?????】【剛才那是什么聲音???主播你砸穿地球了???
】【樓下……樓下是不是遭殃了???】【主播 666!物理意義上的『破』圈了!
】【完了完了完了,聽這動靜,感覺砸到人家傳家寶了……】【主播快跑路!
】我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接著又被猛地丟進滾油鍋里一般。全身的血液「嗡」
的一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卻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冰涼。我僵愣在原地,
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塊沾了點核桃碎屑的「兇器」。板磚粗糙冰冷的觸感貼著我掌心,
此刻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直播間里,一片混亂的喧囂嗡嗡作響,
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死寂。死一般的寂靜,在我和樓下之間蔓延開來。整個直播間,
正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那些瘋狂刷屏的彈幕,此刻在我眼里,
都變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斑。02然后,它來了。那聲音,低沉,冰冷,
每一個字都像是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石頭……該死的熟悉感,穿透薄薄的樓板,
狠狠砸在我的天靈蓋上:[甜、九、思!]我的名字被他,冷不丁的念出來,
像是一把鈍刀子,在我神經上反復摩擦。[你!立刻!馬上!給我下來!][砰!
]又是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被狠狠砸在了地板上,震得我腳底板都有點發麻。
[我的乾隆粉彩萬壽連延葫蘆瓶!三百萬!甜九思,說說,你準備拿什么賠?!
][三百萬]三個字,像三顆精準投擲的炸彈,在我腦子里轟然炸開。眼前猛地一黑,
耳朵里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只剩下那冰冷、不斷回蕩的數字,
頭頂上方........無數個[三百萬!]在盤旋!那塊惹禍的板磚終于脫手,「哐當」
一聲砸在地板上,又骨碌碌滾出去老遠,留下幾道難看的灰印。我像個被抽掉了骨頭的木偶,
腿一軟,差點直接癱坐下去。手指抖得不像話,摸索著去關直播的手機,指尖滑了好幾次,
才戳到那個紅色的按鈕。屏幕暗下去的瞬間,只剩樓下那令人窒息的怒火,
和我胸腔里快要撞出來的心跳。三百萬……把我論斤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啊!
我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就連此刻,空氣里仿佛都彌漫著樓下飄上來、人民幣燒焦的味道!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樓下住的是誰?03裴毅!
那個名字,光是想想,就讓我覺得后槽牙都會隱隱作痛的人。高中三年,
他就是釘在我青春回憶里的一根刺。一根名為「別人家孩子」金光閃閃,又無比礙眼的刺!
年級第一的寶座是他的專屬王座,老師眼里的寵兒,行走的校規示范機。而我甜九思?
大概就是那個,總被他襯得灰頭土臉、還時不時被他用那副刻板無趣的「好學生」
做派精準打擊的反面教材。最讓我耿耿于懷的是高三下學期。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
把一封寫滿少女心事的信,悄悄塞進了隔壁班,那個籃球打得超帥的男生課桌里。
心還沒捂熱呢。好家伙,當天下午,我和那個籃球帥哥就被教導主任堵在樓梯轉角,
進行了長達一小時的「思想品德教育」。事后我才輾轉知道。舉報信,是裴毅寫的!
理由是「維護良好學風,杜絕早戀苗頭!」這筆陳年舊賬,
加上眼前這三百萬的新債……我覺得自己不是去道歉的,是去上刑場的。
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到樓下,站在那扇深灰色的、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防盜門前,
我做了足足三分鐘心理建設。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門鈴按鈕時,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按下去,清脆的電子音在門內響起,每一聲都敲在我的神經末梢上。
門幾乎是立刻就被拉開了。一股混合著昂貴木質家具和某種冷冽淡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門內站著的男人,身形挺拔得像一棵崖邊勁松,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家居服,
一絲褶皺也無。那張臉,褪去了高中時的青澀,輪廓更加深邃分明,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金絲邊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瞬間就鎖定了我,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怒火余燼。正是裴毅。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鏡片后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視線掃過我,
因為緊張而絞在一起的雙手。掃過我臉上,還沒來得及褪盡的惶恐和尷尬。
最后定格在我空空如也、微微發抖的手上。他薄唇緊抿,嘴角向下壓著一個極不悅的弧度。
04[空著手?]他開口,聲音更沉,更冷,像淬了冰的金屬。[甜九思,
砸碎別人三百萬的古董,你的道歉誠意,就只是你本人?]他側身讓開一點,
示意我看門內狼藉的客廳。目光越過他寬闊的肩膀,客廳中央昂貴的羊毛地毯上,
散落著一堆刺眼的、形態各異的碎瓷片。大的有巴掌大,小的碎如齏粉,
在頂燈冷白的光線下,折射出五彩斑斕卻又無比凄涼的冷光。
旁邊還躺著一個孤零零的、看起來就很沉重的實木底座,
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它曾經承載物的價值不菲。那片狼藉,
無聲地尖叫著[三百萬]這個天文數字。我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耳朵里嗡嗡作響,
血液似乎都涌到了頭頂,又瞬間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手腳冰涼。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巨大的羞恥感和滅頂的恐慌感瞬間攫住了我。[對……對不起!]我猛地彎下腰,
鞠了一個接近九十度的躬,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裴毅……裴先生,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我在直播……那塊磚它……它太沉了……]我害怕的開始語無倫次,詞不達意。
[直播?]他嗤笑一聲,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諷。[用板磚?砸核桃?
甜九思,十年不見,你的『事業』還真是別具一格。][事業]兩個字被他刻意加了重音,
像針一樣扎過來。我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高中時被他舉報早戀的狼狽,
和此刻被他撞見如此窘迫狼狽的現狀,兩股難堪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淹沒。
他不再看我,轉身走回那片狼藉,昂貴的拖鞋踩過細小的瓷片,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他在一張單人沙發坐下,姿態依舊挺拔,雙腿交疊,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
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那細微的「噠、噠」聲,
和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我像個等待最終宣判的囚徒,僵硬地站在玄關,一動不敢動。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流進眼睛里,帶來一陣刺痛,我卻連抬手去擦的勇氣都沒有。過了幾分鐘的時間,
我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終于,那令人心慌的敲擊聲停了。05裴毅抬眼,
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平靜無波,卻比剛才的怒火更讓人心驚。[道歉,我收到了。
]他開口,聲音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但道歉,填不平三百萬的窟窿。甜九思,
你打算怎么賠?]來了!最致命的問題!我猛地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嘴唇翕動了好幾下,
才發出細如蚊蚋的聲音:[我……我……我現在真的沒有那么多錢……]聲音越來越小,
幾乎只剩下氣音,臉燙得能煎雞蛋。
[我……我可以分期……打欠條……我保證……][分期?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笑話,唇角極其短暫地向上彎了一下。
但那弧度里沒有半分笑意。[以你那個……嗯,『別具一格』的事業前景?分多少期?
一百年?]我啞口無言,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難堪的慘白。他不再看我,微微傾身,
從沙發旁一個線條極簡的矮幾抽屜里,取出一個薄薄的、看起來非常正式的白色文件夾。
文件夾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不輕不重地丟在光潔如鏡的茶幾玻璃面上,發出「啪」
的一聲輕響。那聲音,卻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賠不起現金]他身體后靠,
重新陷入沙發柔軟的靠背里,目光平靜地直視著我,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那就簽這個]06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份文件上。白色的封皮,
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有一行加粗的黑色印刷體標題,
刺得我眼睛生疼:**《高級家政服務抵償債務協議》**家政服務?抵償債務?
幾個大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瞳孔驟縮。一種極其荒謬又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幾乎是撲過去的,手指顫抖著翻開那硬邦邦的封面。白紙黑字,條款清晰得殘酷。
債務人):甜九思][債務金額:人民幣叁佰萬元整][鑒于乙方無力一次性清償上述債務,
雙方協商一致,乙方同意以提供特定家政服務的方式抵償債務,
具體服務內容及要求詳見附件一……]我的目光飛快地掃下去,心臟在胸腔里瘋狂下沉。
X 路 XX 號 XX 棟 XX 單元 XXX 室][服務時間:自協議簽訂之日起,
至債務全部清償完畢止。乙方需提供全日制住家家政服務,
每周休息一天(具體時間由甲方指定)……]住家?全日制?!我猛地抬起頭,
難以置信地看向沙發上那個神色平靜的男人。他鏡片后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在談論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商業合同。[你……你要我住在這里?給你當……當保姆?
]我的聲音因為震驚和屈辱而拔高,尖銳得變了調。[用詞準確點]他慢條斯理地糾正,
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一點;[是『高級家政服務人員』。工作內容,
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全面清潔、三餐烹飪、衣物洗熨、采購、以及……]他頓了頓,
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一圈,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冷靜,[滿足甲方提出的其他合理生活需求。
][其他合理生活需求?]這幾個字像裹著糖霜的毒藥,讓我渾身發冷。07[不可能!
]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我還要工作!我還要直播!
我還要生活!我不可能……][工作?直播?]他再次打斷我,語氣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靠砸穿別人家天花板的工作?還是靠你賬戶里那點連零頭都付不起的直播收入?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輕易地剖開了我虛張聲勢的偽裝。[甜九思,認清現實,要么,
現在立刻拿出三百萬。]他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力陡然倍增。
[要么......]他下巴朝那份協議點了點,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簽字。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凍住的石像。目光死死地盯著茶幾上那份打開的協議,白紙黑字,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的眼里,心里。
三百萬……直播賬戶里那點可憐的余額,連這個數字的零頭都夠不上。分期?
以我現在朝不保夕的「事業」,簡直是天方夜譚。報警?理虧的是我,板上釘釘。找父母?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死死摁了回去,
不能讓他們跟著擔驚受怕、背負巨債……眼前只剩下兩條路:立刻變成負債三百萬的老賴,
或者……簽下這份屈辱的賣身契。我一臉悲催樣!
心里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裴毅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那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將我內心的掙扎和絕望照得無所遁形。最終,
那滅頂的無力感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所有的抵抗。我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空洞的灰白。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筆,我一步一步挪到茶幾邊,
拿起旁邊那支冰冷的、沉甸甸的金屬簽字筆。筆尖懸在「乙方簽字」那一欄上方,
遲遲落不下去。紙張的纖維紋路在眼前放大。[簽了它,債務一筆勾銷。]裴毅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或者,我立刻聯系律師,啟動訴訟程序,
你選。]手腕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
在光滑的紙面上劃下歪歪扭扭、如同我此刻心情一般破碎的三個字——甜九思。
筆尖離開紙面的瞬間,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差點站立不穩。
08裴毅似乎很滿意。他站起身,動作優雅地從我手中抽走那份簽好字的協議,
隨意地翻到最后一頁,確認了一下簽名。然后,
他抬手指了指客廳側后方一條鋪著淺灰色地毯的走廊。[你的房間,走廊盡頭右手邊第一間,
儲物間改的,地方不大,但該有的都有。]他的語氣公事公辦,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半小時后,我希望看到一份詳細的、符合我口味的晚餐菜單,
以及……]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堆依舊刺目的瓷片,[這里恢復原狀。]說完,他不再看我,
拿著那份決定了我未來命運的協議,轉身走向書房,深灰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咔噠~]輕微的關門聲,像一把無形的鎖,
將我徹底鎖在了這方由屈辱和債務構筑的囚籠里。沉重的橡木門在身后輕輕合攏,
隔絕了書房里可能透出的任何一絲光線。裴毅最后那句冰冷的指令還在耳邊回響[半小時后,
菜單,這里,恢復原狀。]我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提線木偶,僵硬地轉過身,
面對著客廳中央那片價值三百萬的廢墟。昂貴的羊毛地毯被尖銳的瓷片割裂,
五彩斑斕的碎瓷,在頂燈下閃爍著冰冷又詭異的光,像一地破碎的彩虹,帶著毀滅性的昂貴。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瓷器碎裂時迸發出的、那種特有的、清冷又絕望的氣息。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三百萬……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
反復燙在我的神經上。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絕望。
認命吧,甜九思。我對自己說。深吸一口氣,
混雜著塵埃和昂貴木香(或許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瓷器粉末味)的空氣嗆進肺里。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開始在偌大的房子里尋找清潔工具。09裴毅的家,大得空曠,
也冷得沒有人氣。極簡的北歐風裝修,線條硬朗,色調以灰、白、黑為主,
所有東西都擺放得一絲不茍,纖塵不染,像一間精心布置卻無人居住的樣板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閃爍,車流如織,構成一幅流動的繁華畫卷,
卻只襯得這屋子里的寂靜更加深重,更加……壓抑。廚房是開放式的,巨大得離譜,
锃亮的不銹鋼廚具閃著冷光,嵌入式的冰箱大得像冰柜。我花了足足五分鐘,
才在一個隱藏得極好的柜子里找到了吸塵器、塵推和清潔劑。東西都是嶄新的,
帶著未拆封的塑料包裝,仿佛從未被使用過。我蹲在那一地狼藉前,戴上厚實的橡膠手套,
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去撿拾那些鋒利的、價值連城的碎片。指尖隔著橡膠,
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些冰冷銳利的邊緣。每撿起一片,心臟就像被無形的針扎一下。
三百萬……三百萬……這個數字在腦海里盤旋不去。清理工作漫長而折磨人。
細小的粉末需要用吸塵器一點一點吸走,地毯上的污漬需要用專門的清潔劑反復擦拭。
汗水很快浸濕了我的額發和后背,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手腕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酸痛不已。等到那片區域終于恢復了一點「原狀」
(盡管昂貴地毯上那道被硬物砸穿的破洞和無法徹底清除的細微劃痕,
依舊像丑陋的傷疤一樣醒目),墻上的電子鐘顯示,離他規定的半小時,
只剩下不到五分鐘了。10菜單!我猛地想起這個更緊迫的任務,
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向那個巨大的冰箱。嘩啦一聲拉開沉重的門,里面充足的冷氣撲面而來,
讓我打了個寒顫。里面的景象卻讓我愣住了。食材倒是非常豐富,碼放得整整齊齊,
如同超市的冷鮮柜臺。
頂級的和牛、包裝精致的有機蔬菜、進口水果、各式各樣的調味料……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但所有的東西,都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像博物館里的陳列品,
沒有絲毫煙火氣。我對著這堆昂貴卻陌生的食材,腦子里一片空白。裴毅的口味?
我對他唯一的飲食印象還停留在高中食堂他好像……不怎么挑食?但也僅此而已。十年過去,
誰知道這位金融精英的舌頭進化到了什么刁鉆的程度?我咬咬牙,硬著頭皮,
憑著高中那點模糊的記憶和網上搜刮來的「精英商務餐」搭配,
錄上飛快地敲下:【晚餐菜單】前菜:有機蔬菜沙拉配油醋汁主菜:香煎澳洲和牛配黑椒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