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八年的白貓去世五年后,班里轉來一個叫雪兒的少女。>她總是偷偷看我,
被發現就炸毛跑開。>直到那天野貓圍攻我,她突然沖出來咬住為首野貓的后頸。
>“笨死了,以前不教過你遇到圍攻要擒賊先擒王嗎?
”>我愣住:“你剛才的動作……和我家貓一模一樣。”>她僵在原地,
尾巴根悄悄翹起來:“……有、有嗎?”>“還有,你手腕上的貓薄荷過敏紅疹,
和我家貓一模一樣。”>她眼眶突然紅了:“五年了,你抽屜里為什么還放著我的貓碗?
”>“因為我一直等你回家。”>她猛地撲進我懷里:“這次換我養你!”五年前,
那場雨下得真大,砸在窗玻璃上,像是老天爺也在號啕大哭。
我抱著懷里那個小小的、裹在舊毛巾里的身體,它輕得幾乎沒有分量,
原本雪白蓬松的毛發失去了光澤,濕漉漉地貼在小小的骨架上。
我一遍遍地摸著它冰涼的小腦袋,指尖劃過那曾經溫暖、總愛蹭我手心的耳根,
一遍遍喚著那個叫了八年的名字:“雪球…雪球…”可那雙我最喜歡的、玻璃珠似的藍眼睛,
再也不會睜開了。屋子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窗外令人窒息的雨聲。心口那里,
像是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大塊,空蕩蕩地漏著冷風,怎么捂都捂不熱。時間這東西,
最是冷酷無情。五年,兩千多個日夜,足以把最深的傷口磨成一道沉默的舊疤。
大學校園里永遠人聲鼎沸,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水泥地上跳躍,
空氣里浮動著青草和年輕的氣息。我抱著幾本厚厚的教材,快步穿過林蔭道,
趕著去上下午的課。日子像設定好的程序,上課、自習、吃飯、睡覺,
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偶爾,在某個突然安靜的瞬間,
比如深夜臺燈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或者清晨窗外第一聲鳥鳴響起時,
那道舊疤會毫無預兆地抽痛一下。眼前會閃過一抹迅捷如閃電的白影,
掠過沙發;會聽見一聲極細微、帶著睡意的“喵嗚”,在記憶深處撓了一下。每到這時,
我總會下意識地看向書桌抽屜最深處,那里,
靜靜地躺著一只小小的、邊緣磕掉了一點瓷的藍色貓碗,像一座小小的墓碑。“林深,
發什么呆呢?老班來了!” 同桌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猛地回神,講臺上,
班主任已經站定,清了清嗓子:“同學們,安靜一下。今天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
”他側身讓開,“陳雪,進來吧,做一下自我介紹。”教室門被輕輕推開。那一瞬間,
窗外的陽光似乎格外眷顧門口的位置,勾勒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一個穿著嶄新校服的女孩走了進來。她個子不高,皮膚是那種近乎透明的白,像上好的細瓷。
及肩的黑發柔順地垂著,發梢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很大,
瞳仁是極清澈的淺棕色,濕漉漉的,像浸在泉水里的琉璃珠。
她的目光怯生生地掃過整個教室,帶著點小動物初入陌生領地的不安。
當那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我的位置時,驟然定住了。不是禮貌的停留,
而是那種……被強力膠黏住似的、直勾勾的凝視。我心頭莫名一跳。那眼神太奇怪了,
里面混雜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一種幾乎要溢出來的、濃稠的思念,還有一絲……害怕?
像一只躲在灌木叢后的小獸,既渴望靠近又恐懼被發現。“我…我叫陳雪。”她的聲音很小,
細細軟軟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卻依舊固執地鎖在我臉上,
仿佛教室里只有我一個人。“雪兒同學以后就坐第三組靠窗那個空位吧。
”班主任指了指我斜前方的一個位置。她像受驚的小鹿,猛地低下頭,
抱著書包幾乎是踉蹌著沖到了那個座位上,坐下后立刻把背挺得筆直,腦袋埋得低低的,
只留給我一個繃緊的后頸和微微泛紅的耳朵尖。那之后,“陳雪”這個名字,
就以一種極其頑固的方式,強行嵌入了我的生活縫隙里。
我幾乎隨時隨地都能捕捉到那道視線。圖書館的書架后面,食堂喧鬧的人群邊緣,
甚至是在空曠的操場上,總感覺后頸上有種微妙的、被什么東西輕輕觸碰的感覺。
可每當我循著直覺猛地轉頭,或者裝作不經意地回望過去時,十有八九,
只能捕捉到一個迅速扭開的側臉,或者一個慌張逃竄的背影。她溜得飛快,校服衣角翻飛,
像一道被驚擾的影子。“喂,林深,” 死黨李浩勾著我的脖子,笑得一臉促狹,
朝又一次消失在樓梯拐角的陳雪努努嘴,“新來的轉學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這盯梢技術,嘖嘖,快趕上專業狗仔隊了。”“別胡說八道。”我皺著眉推開他,
心里卻像被投入一顆小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圈自己也說不清的漣漪。有意思?
那眼神里的東西,遠比“有意思”復雜沉重得多,
更像是在確認一件失而復得卻又不敢觸碰的珍寶。這種古怪的拉鋸持續了快兩周。
直到那天下午放學,天空陰沉得如同潑了墨,壓得人喘不過氣。我因為值日走得晚,
抄近路穿過學校后面那條僻靜的小巷子。巷子兩邊堆著些雜物和廢棄的建筑材料,光線昏暗。
剛走到一半,幾聲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嗚嚕”聲從前方陰影里傳來。幾只體型不小的野貓,
悄無聲息地從廢棄的紙箱和磚堆后踱了出來。為首的是只健碩的玳瑁色大貓,頸毛根根豎起,
琥珀色的豎瞳死死盯著我,喉嚨里滾動著警告的低吼。它身后跟著三只同樣眼神不善的同伴,
呈扇形散開,一步步朝我逼近。空氣中彌漫著貓科動物特有的、帶著腥氣的緊張感。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被野貓圍攻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
我下意識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墻壁,退路被堵死了。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手心里一片濕黏。“滾開!”我試著提高音量呵斥,聲音卻因緊張而發緊。
那只玳瑁大貓非但沒退,反而弓起背,尾巴像鋼鞭一樣甩動,眼看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喵——嗚——!!!”一聲尖利到幾乎撕裂空氣的貓嚎,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兇悍,猛地從我身后炸響!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得像離弦的箭,
帶著一股決絕的風,狠狠地撞開了擋路的幾只野貓,
目標精準無比地直撲向那只為首的玳瑁大貓!不是撲擊,也不是抓撓,
而是在玳瑁貓驚愕扭頭的一剎那,那道白影閃電般低頭,
一口死死咬住了它后頸上方那塊松弛的皮毛!動作迅捷、精準、狠辣!
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屬于頂級掠食者的本能!時間仿佛凝固了。
被咬住后頸要害的玳瑁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渾身僵硬,
喉嚨里的嘶吼變成了恐懼的嗚咽,四肢軟綿綿地垂了下來。
它身后的幾只野貓也瞬間被震懾住,驚疑不定地看著這突然殺出的煞星,不敢上前。
那道白色的身影,正是陳雪!她此刻弓著背,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
淺棕色的瞳孔縮成兩條極細的豎線,里面燃燒著純粹的、護食般的兇狠光芒。
她死死叼著玳瑁貓的后頸皮,喉嚨里發出低沉的、極具威脅性的“嗚嗚”聲,
像在警告其他野貓。那姿態,那氣勢,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怯懦羞赧?
活脫脫一只被徹底激怒、誓死捍衛領地的猛獸!野貓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兇悍徹底嚇破了膽,
互相看了一眼,發出幾聲不甘的嗚咽,夾著尾巴,飛快地竄進了旁邊的雜物堆里,
消失得無影無蹤。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陳雪這才松開口。那只玳瑁貓一落地,
連滾帶爬地哀嚎著逃走了,頭也不敢回。她背對著我,肩膀劇烈地起伏著,
像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過了好幾秒,她才慢慢轉過身。
臉上兇狠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那雙剛剛還殺氣騰騰的豎瞳,
在對上我驚愕目光的瞬間,猛地收縮了一下,隨即迅速擴散開,變回了濕漉漉的圓潤模樣。
兇狠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慌亂和……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