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哥，我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八年前，她們被豪車接走時，曾這樣哭著向我保證。
如今再相遇，她們成了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認出我的那一刻，
她們的眼神里沒有重逢的喜悅，只有冰冷的戲謔。第一章我叫林達，今年二十五歲，
在滬城當了四年外賣騎手。今天暴雨傾盆，
手機里突然跳出一個高價訂單——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日料套餐，配送地址是翡翠灣別墅區。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這單。這個月房租還差一千二，雨天補貼能多賺點。
雨水順著廉價雨衣的縫隙往里滲，電動車在濕滑的路面上不斷打滑。
翡翠灣的保安皺著眉頭打量我："送哪戶的？""柳宅，7285訂單。"我遞過手機時，
手背上的月牙形疤痕被雨水沖刷得發亮。"等著。"保安轉身去打電話，
我聽見他對著對講機說："柳如煙小姐的外賣到了。"柳如煙？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八年前在陽光孤兒院，有個總跟在我身后的小丫頭就叫柳如煙。她被親生父母找回那天，
死死抱著我的腰不松手，最后還是院長硬將她的手掰開的。電動門緩緩打開，
我騎著電動車沿著蜿蜒的鵝卵石小路前行。遠處一棟白色別墅燈火通明，
隱約能聽見音樂聲和歡笑聲。這應該是某個富家千金的生日派對。我把車停在別墅側門，
正準備打電話，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幼楚，你看那個送外賣的，
像不像我們小時候的達達哥？"這個聲音像一道閃電劈中我的天靈蓋。我猛地抬頭，
透過雨幕看見泳池邊的遮陽傘下站著兩個女孩。左邊那個燙著波浪卷發的，
正指著我這邊說笑。我的心臟突然狂跳不止。波浪卷發女孩旁邊站著個穿白裙子的，
她瞇著眼睛往我這邊看："不會吧？達達哥哪有這么黑..."我立刻低下頭，
雨水順著安全帽的帽檐滴落。是她們！柳如煙和沈幼楚，我在孤兒院時最疼愛的兩個妹妹。
她們被帶走那年我十六歲，她們十四歲。臨別時她們哭著說一定會回來接我，
結果這一別就是八年。"先生？您的外賣要送到哪里？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管家模樣的男人走過來問我。"啊，
這是柳小姐訂的日料套餐..."我手忙腳亂地把餐盒從保溫箱里拿出來，
卻發現最上面的包裝已經被雨水浸濕了一角。"怎么搞的？"管家皺起眉頭，
"這盒金槍魚大腹可是從日本空運的。"我連忙用袖子去擦，
這個動作讓我的手背完全暴露在燈光下——那里有一個很明顯的月牙形疤痕。
泳池邊的兩人正向這邊走來。我立刻轉身，把餐盒塞給管家："麻煩您轉交給柳小姐，
記得...五星好評。"我幾乎是逃也似地騎上電動車。身后傳來柳如煙的喊聲："等等！
"但我沒有回頭，雨水和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回到出租屋，我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床頭放著一個生銹的鐵盒子，
里面裝著柳如煙和沈幼楚走后頭兩年寄給我的信以及她們留下的紀念品。這些年來，
我一直帶著身邊，從孤兒院到滬城。"一定要給我們回信！"八年前那個雪天，
柳如煙把發卡別在我領口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沈幼楚則把手套塞進我口袋："每周三封信，
少一封我就回來揍你！"我笑著揉亂她們頭發，卻在她們被轎車接走后，
站在鐵門前直到凍僵。第一封信來得比想象中快，才一周就收到了。
牛皮紙信封上蓋著滬城的郵戳，里面是兩張疊在一起的信紙。"達達哥，新家好大，
我的房間有粉色紗帳！"柳如煙的字跡秀氣，最后還畫了個笑臉。
翻過來是沈幼楚工整的小楷："爸爸說下周帶我們去迪士尼。要是達達哥你在就好了，
我們可以一起坐旋轉木馬。"那天晚上我趴在宿舍床頭，就著昏黃的臺燈寫回信。
我告訴她們院長給我買了新棉鞋，告訴她們后山的野橘子樹結果了，
最后寫道："等你們來找我時，我們一起去摘橘子。"信寄出后，我開始數日子。
我們每周都會互通信件，但是慢慢的時間周期越來越長，兩年后就再也沒有了回信，
一封封寄出的信件全都石沉大海。我把這些信和信物一起鎖進鐵盒，
就像鎖上一段不該存在的記憶。直到今天，暴雨中的別墅前，命運讓我們重逢。
手機突然響起，又是一個高價訂單，備注寫著："必須由騎手編號C2875配送"。
收貨地址是一個高檔公寓。我的手開始發抖。沈小姐？...沈幼楚？我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接下了這個訂單。內心深處，我還是想確認一下，
那個白裙子女孩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小幼楚。第二章第二天中午，我站在高檔公寓大廈的大廳。
"您是...送外賣的？"物業的保安驚訝地看著我。"是的，
這是沈...沈小姐訂的海鮮粥。"我結結巴巴地說。
這種大型高檔公寓一般是不讓送上門的，保安看了單子還是將我放了上來。我站在電梯里，
鏡子里的我穿著洗得發白的外賣制服，黝黑的臉上還有未愈的曬傷。電梯直達頂層。
我站在玄關猶豫片刻，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男人，是那天生日派對中的看見過的。
"您的外賣..."我的聲音有些發抖。“讓他送進來吧”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是沈幼楚，
她端著一個高腳杯坐在沙發上。八年過去，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達達哥？"她輕聲說，
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我鼻子一酸，差點就要應聲。
但看到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坐在她身旁，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腰上，
還有她手腕上那塊閃閃發光的手表，我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您認錯人了，
這是您訂的海鮮粥。"我把餐盒放在茶幾上。沈幼楚突然笑了："孤兒院的時候，
每次喝海鮮粥，你都會把蝦仁挑給我和如煙。"我的心猛地一疼。她還記得。就在這時，
她突然抬手打翻了餐盒，滾燙的海鮮粥全灑在了我的手背上。"哎呀，不小心。
"她抽出一張濕巾，卻是擦自己一塵不染的桌面，"賠償會打到你賬戶上的。"我愣在原地，
手背火辣辣地疼，但心里更疼。這還是當年那個會為我掉眼淚的小幼楚嗎？晚上，
我的賬戶果然多了五萬元，備注是"清潔費"。我看著這個數字，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當年在孤兒院，我們三個人分吃一碗泡面都覺得幸福，
現在五萬塊錢對她來說不過是隨手打發人的零錢。手機又響了，又是一個指定我配送的訂單，
這次是明珠酒店的總統套房，訂餐人是柳如煙。我本該拒絕的，但鬼使神差地，我還是去了。
柳如煙穿著真絲睡袍給我開的門，她比小時候更漂亮了，身上散發著昂貴的香水味。
"達達哥，好久不見。"她笑著說，但眼神里沒有溫度。"您認錯人了。
"我低著頭把餐盒遞給她。她突然把一沓現金扔在地上："撿起來，都是你的。
"我站著沒動。"我讓你跪下撿！"她突然提高了聲音，"當年在孤兒院，
你不是說要永遠保護我們嗎？林大英雄？"我震驚地看著她，
不敢相信這是從柳如煙嘴里說出的話。她冷笑一聲，拿出手機對著我："不撿？
那我就告訴你們公司，你偷吃客人的外賣。"最終我還是彎下了腰。在我跪著撿錢的時候，
柳如煙突然把腳踩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聽見相機快門的聲音。"完美。
"她看著手機屏幕笑道，"我要把這張照片發給幼楚看看。"第二天，
這張照片在我們外賣群里瘋傳。
經理拍著我的肩膀說："沒想到你小子還認識柳氏集團的千金，有前途啊！
"我苦笑著沒有解釋。從那天起，柳如煙和沈幼楚開始變著花樣地"訂外賣"羞辱我。
有時候是沈幼楚"不小心"打翻熱飲在我身上，
有時候是柳如煙要我半夜跑遍全城買特定的甜點。第三章我漸漸成了她們消遣的玩物，
每次手機響起指定訂單的提示音。今天暴雨傾盆，手機又響了。
柳如煙訂了十杯不同口味的奶茶，要求半小時內送到她正在舉辦派對的游艇上。我咬咬牙，
把雨衣裹緊沖了出去。雨水打在臉上生疼。我抱著沉重的奶茶箱在碼頭狂奔，
廉價雨靴里灌滿了水，每跑一步都發出"咕嘰"的聲響。游艇甲板上傳來陣陣笑聲，
彩色的燈光穿透雨幕。"喲，我們的外賣小哥來啦！"柳如煙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她撐著一把紅色雨傘，指甲上的水鉆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怎么遲到了三分鐘？
"我喘著粗氣解釋："雨太大，路上...""跪下。"她突然說。甲板上的笑聲戛然而止，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雨水順著我的下巴滴在木質甲板上。"我說跪下道歉。
"柳如煙用傘尖戳了戳我的肩膀，"聽不懂人話？"我咬了咬牙，想要告訴她，
我只是一個外賣員，你可以給我差評，但你不能提這么無理的要求。"夠了如煙，別太過分。
"這時沈幼楚的聲音響起。沈幼楚穿著香檳色禮服走出來，手里端著高腳杯。
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更憔悴了，眼下有明顯的青黑。"心疼了？"柳如煙冷笑，
"那這杯酒你替他喝？"她突然奪過沈幼楚的酒杯，將整杯紅酒從我頭頂澆下。
冰涼的液體順著發梢流進衣領，混合著雨水在腳邊匯成淡紅色的水洼。沈幼楚的嘴唇動了動，
最終什么也沒說。"滾吧。"柳如煙把空酒杯塞回沈幼楚手里，
"記得給我們五星好評哦~"回去的路上，電動車沒電了。我推著車在暴雨中走了兩小時，
到家時已經凌晨三點。剛換下濕衣服，手機又響了——沈幼楚訂了一碗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