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忙過這陣了,你可以找我,我?guī)愕轿覀儤巧希蹅z喝西北風。」
發(fā)完這條微信語音,我惡作劇般地勾起唇角,點開和閨蜜的聊天框,
得意洋洋地把語音又轉發(fā)了一遍,配上文字:“看見沒,對付這種死皮賴臉的前同事,
就得這么殺伐果斷!”手機那頭,是我那個叫裴炎的前同事。
從我跳槽到這家業(yè)內頂尖、以加班文化和末位淘汰聞名的“卷王”廣告公司——“烽火臺”,
他就隔三差五想從我這兒“取經”,實則是打探內部消息,想伺機跳槽。哼,
想白嫖我的經驗和人脈?我程霜可不是做慈善的。不過,他大概真想不到,
我們“烽火臺”頂樓的風,
可不是那么好“喝”的——那是我們祁總專門留給那些創(chuàng)意枯竭或業(yè)績墊底的人,
“仰望星空,思考人生”的地方,俗稱“勸退天臺”。我輕點發(fā)送,
仿佛已經看到他吃了癟的猴急樣。1 勸退天臺的邀約“霜姐牛逼!這種人就不能給好臉色!
”姜檬秒回一個“給大佬遞茶”的表情包。我輕哼一聲,心情舒暢了不少。這裴炎,
當初在老公司就是個悶聲發(fā)大財的主,看著老實巴交,實則精明得很,卷業(yè)績比誰都狠。
我好不容易擺脫他,進了“烽火臺”這個更大的“修羅場”,他倒好,陰魂不散。哼,
想白嫖我的經驗和人脈?我程霜可不是做慈善的。不過,他大概真想不到,
我們“烽火臺”頂樓的風,
可不是那么好“喝”的——那是我們不茍言笑、人稱“祁閻王”的祁總,
專門留給那些連續(xù)三個月創(chuàng)意枯竭或業(yè)績墊底的人,“仰望星空,思考人生”的地方,
俗稱“勸退天臺”。據說,站在那上面,能清晰地看到對面CBD最繁華的燈火,
也能感受到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凡是被祁總“請”上去喝過風的,不出三天,自動離職。
這“西北風”的邀約,在我看來,就是最狠的拒絕。我輕點發(fā)送,
仿佛已經看到裴炎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因為我的“慷慨”邀約而憋出內傷的猴急樣。
正當我準備投入到新一輪的頭腦風暴中,為下周那個該死的汽車品牌提案再熬個大夜時,
微信提示音又響了。我以為是裴炎的追問,不耐煩地點開。出乎意料,是他的回復,
依舊是言簡意賅的語音條,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好,程霜,我等你。
順便問一下,你們樓頂,視野真的很好嗎?”我愣住了。這家伙,是真傻還是裝傻?
聽不出我的弦外之音?還是說,他對我這“烽火臺”的“勸退天臺”,也早有耳聞,
這是在……反將我一軍?一種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我最討厭這種猜不透心思的人。
“視野好不好,你來了不就知道了?”我沒好氣地回了句文字,然后直接將手機調成靜音,
扔進抽屜。眼不見為凈。一個裴炎而已,還能翻出什么浪花?我程霜在“烽火臺”立足未穩(wěn),
眼前這個S級客戶的提案才是重中之重,能不能轉正,就看這一搏了。然而,我沒想到的是,
裴炎這朵浪花,不僅翻起來了,還差點把我拍死在沙灘上。2 他真的來了一周后,
我負責的汽車品牌提案初審順利通過,雖然祁總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但項目總監(jiān)李姐私下拍了拍我的肩,說:“程霜,不錯,繼續(xù)努力,轉正有希望。
”我長舒一口氣,連日來的高壓工作讓我身心俱疲,但總算看到了曙光。
就在我準備去茶水間泡杯濃咖啡續(xù)命時,前臺小妹米婭突然內線呼我:“霜姐,
有位姓裴的先生找您,說是跟您約好的。”姓裴的?我腦子宕機了幾秒,
才猛地想起那個被我拋到九霄云外的“西北風之約”。裴炎?他竟然真的來了?!
我差點一口咖啡噴出來。這家伙,臉皮是城墻拐角做的嗎?我那么明顯的逐客令,
他居然還敢登門拜訪?“讓他……去會客室等我。”我深吸一口氣,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掛了電話,我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鏡子里的女人,
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依舊銳利。程霜,你可是“烽火臺”未來的王牌AE,
不能被一個前同事亂了陣腳。我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向會客室,
心里已經盤算好了十幾種懟走裴炎的說辭。推開會客室的門,裴炎正背對著我,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他今天穿了一身合體的深灰色西裝,
襯得身形越發(fā)挺拔。和在老公司時那個總穿著休閑裝、有些不修邊幅的程序員形象判若兩人。
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喜?
還是別的什么?“程霜,你比以前更干練了。”裴炎開口,聲音依舊低沉,
卻帶著一絲久違的溫度。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裴炎,你倒是準時。
我還以為你貴人多忘事,忘了我們的‘天臺之約’呢。”我特意加重了“天臺之約”四個字,
想看看他是什么反應。裴炎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沒忘。我今天來,
就是赴約的。順便,也想看看‘烽火臺’的風采。”他這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反而讓我有些騎虎難下。我原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或者至少會有些尷尬,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然。“行啊,”我雙手抱胸,下巴微揚,“既然裴先生這么有誠意,
那我就帶你見識見識。不過事先聲明,我們‘烽火臺’的樓頂,可不是什么觀光景點。
”“我知道。”裴炎的目光掃過我,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深意,“我來之前,做過功課。
”做過功課?他知道“勸退天臺”的含義?那他還來?我心里的疑竇越來越大。這家伙,
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跟我來吧。”我不再多言,轉身帶路。電梯緩緩上升,
狹小的空間里氣氛有些微妙。我能感覺到裴炎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我身上,讓我有些不自在。
終于,電梯在頂樓停下。“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一股強勁的風裹挾著城市的喧囂撲面而來。我率先走出電梯,裴炎緊隨其后。天臺很空曠,
除了幾個廢棄的花盆和一些生銹的鐵架,幾乎沒什么東西。正中央,
孤零零地擺放著一把破舊的藤椅,據說是祁總當年創(chuàng)業(yè)時從舊貨市場淘來的,
專門用來“冷靜”用的。“怎么樣,裴先生,”我迎著風,發(fā)絲被吹得有些凌亂,
但我毫不在意,反而覺得有種莫名的快感,“這‘西北風’的滋味,還合你胃口嗎?
”我以為我會看到他或失望或狼狽的表情。然而,裴炎只是環(huán)顧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氣,
臉上竟然露出一抹近乎享受的神情:“風確實很大,但視野……也確實不錯。
”他走到天臺邊緣,俯瞰著腳下這座繁華的都市,眼神里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是……野心和渴望。我徹底懵了。這劇本不對啊!3 他不是來喝風的“程霜,
”裴炎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知道這個天臺對你們‘烽火臺’意味著什么。
”我心頭一凜,這家伙果然是有備而來。“既然知道,那你還來?”我不動聲色地反問。
“因為我想進‘烽火臺’。”裴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想進‘烽火臺’?就憑你?裴炎,你別忘了,
你在上一家公司,只是個寫代碼的。我們‘烽火臺’招的AE,哪個不是名校畢業(yè),
手握幾個成功案例的?”雖然我們曾經是同事,但我對他轉行做AE這件事,
從心底里就不看好。廣告這行,天賦、情商、資源,缺一不可。裴炎這種悶葫蘆,
能搞定難纏的客戶?能想出驚艷的創(chuàng)意?裴炎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嘲諷,
他平靜地說:“我知道我現在的履歷不夠看。但我有信心,只要給我一個機會,
我能證明自己。”“機會?”我冷笑,“‘烽火臺’從不缺有信心的人,我們只看結果。
你憑什么認為我們會給你這個‘門外漢’機會?”“就憑這個。
”裴炎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我狐疑地接過,
封面上寫著《“烽火計劃”——新能源汽車市場突圍策略》。“烽火計劃”?
這名字倒挺應景。我翻開文件,越看越心驚。這份策劃案,邏輯清晰,數據詳實,
對市場痛點的分析鞭辟入里,提出的幾個營銷策略也頗具新意,甚至有幾個點子,
連我這個自詡資深的AE都覺得眼前一亮。這……真的是裴炎做的?
那個在我印象中只會埋頭敲代碼的裴炎?“這是你做的?”我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花了三個月。”裴炎的語氣依舊平淡,但眼神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知道‘烽火臺’最近在競爭一個新能源汽車品牌的年度合作,這是我的投名狀。
”我沉默了。這份策劃案的水平,足以讓“烽火臺”的任何一個資深策劃汗顏。
如果這真是裴炎獨立完成的,那他的能力,絕對不容小覷。“你為什么……想進‘烽火臺’?
”我忍不住問。老公司雖然不大,但裴炎作為技術骨干,待遇并不差,工作也相對清閑。
何苦來“烽火臺”這種地方受虐?裴炎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
聲音有些飄渺:“因為這里離夢想更近。”夢想?我差點笑出聲。都什么年代了,還談夢想?
在“烽火臺”,我們只談KPI和獎金。“程霜,”裴炎突然叫我的名字,語氣認真,
“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有偏見。但這次,我是認真的。幫我引薦一下祁總,可以嗎?
”我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認,這份策劃案打動了我。另一方面,
我依然對裴炎這個人心存疑慮。他太深藏不露了,我完全看不透他。而且,把他引薦給祁總,
萬一他真的進了“烽火臺”,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后傳來。“哦?是誰想見我?”我和裴炎同時一驚,猛地回頭。
只見祁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天臺入口,他雙手背在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眼神銳利得像要穿透人心。我心里咯噔一下。祁總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了嗎?完蛋了,我竟然在上班時間,
把一個外人帶到了象征著“淘汰”的“勸退天臺”,
祁總會不會認為我是在公然挑釁公司權威?4 祁總的賭局祁總的出現,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瞬間將天臺上的風都凝固了幾分。我感覺自己的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祁、祁總……”我有些結巴,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這位是……我的前同事,裴炎。
他、他就是隨便上來看看風景。”這種謊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祁總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即轉向裴炎,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裴先生是吧?
剛才我好像聽到,你想見我?”裴炎倒是比我鎮(zhèn)定得多,他迎上祁總的目光,
不卑不亢地說:“是的,祁總。我叫裴炎,我想加入‘烽火臺’。”“哦?”祁總眉毛微挑,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加入‘烽火臺’?憑什么?”這問話的語氣,
和我剛才如出一轍。“就憑這個。”裴炎再次舉起手中的《“烽火計劃”》,語氣堅定,
“這是我為‘烽火臺’量身打造的見面禮。”祁總并沒有立刻接過策劃案,
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裴炎,像是在評估一件稀奇的古董。“程霜,”祁總突然轉向我,
“你怎么看?”我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祁總這是在考我?還是在給我下套?
我硬著頭皮回答:“祁總,裴炎……他雖然之前不是做AE的,但這份策劃案,
確實……有可取之處。”我盡量說得中肯,不敢褒獎太過,也不敢完全否定。祁總不置可否,
這才從裴炎手中接過那份策劃案,隨意翻看了幾頁。天臺上的風依舊很大,
吹得策劃案紙張嘩嘩作響。我和裴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祁總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祁總翻看的速度并不快,但他每翻過一頁,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的表情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發(fā)慌。終于,祁總合上了策劃案。他看著裴炎,
緩緩開口:“想法不錯,但太理想化。紙上談兵,誰都會。‘烽火臺’要的,
是能打勝仗的將軍,不是夸夸其談的謀士。”裴炎的臉色微微白了白,但依舊站得筆直。
我心里暗道:果然,祁總這種老狐貍,怎么可能被一份策劃案輕易打動。然而,
祁總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們都大吃一驚。“不過,”他話鋒一轉,
“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裴炎眼中瞬間迸發(fā)出光彩。“祁總……”我有些不解。
祁總擺了擺手,示意我別說話。他看著裴炎,眼神銳利:“下周,
我們要和‘飛馳汽車’進行最后一輪提案。他們的要求很刁鉆,預算也卡得死。
我們團隊已經熬了好幾個通宵,方案改了十幾稿,還是沒能讓他們完全滿意。
”“烽火臺”上下誰不知道,“飛馳汽車”這個項目是塊燙手山芋。客戶是出了名的難搞,
要求天馬行空,預算卻給得摳摳搜搜。據說已經有好幾家4A公司被他們折磨得退出了競爭。
“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內,拿出一份讓‘飛馳汽車’點頭的最終方案,并且,
預算控制在他們給的紅線以內,”祁總頓了頓,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我就破格錄用你,
職位和待遇,由你開。”三天?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們整個項目組磨了一個多月都沒搞定的方案,他憑什么讓一個外行三天之內拿出來?
“但是,”祁總的聲音陡然轉冷,“如果你做不到,或者方案被否,那么,
‘烽火臺’的大門,永遠不會為你敞開。而且……”他拖長了尾音,
目光掃過我和裴炎:“程霜,你作為他的‘引路人’,如果他失敗了,你的轉正,
也就此作罷。并且,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扣除。”什么?!我如遭雷擊,
目瞪口呆地看著祁總。這算什么?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裴炎的賭局,為什么要拉我下水?
祁總這是在逼我,逼我必須幫裴炎,或者說,是逼我們倆一起跳進這個火坑!裴炎也愣住了,
他看向我,眼神復雜:“祁總,這是我個人的事,和程霜無關。”“哦?”祁總輕笑一聲,
“在‘烽火臺’,沒有什么是無關的。程霜既然帶你上了這個天臺,
就意味著她認可你的某些特質。那么,為自己的眼光負責,也是應該的。”他頓了頓,
補充道:“程霜,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裴炎的項目支持。他需要任何資源,
你都必須全力配合。當然,最終方案,必須由他主導。”這哪里是支持,這分明是連坐!
我看著裴炎,又看看祁總,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感和危機感同時涌上心頭。“怎么樣,
裴先生,”祁總的目光重新回到裴炎身上,帶著一絲戲謔的挑戰(zhàn),“這個賭局,你敢接嗎?
”天臺上的風,似乎更冷了。裴炎沉默了幾秒,然后,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我,
眼神堅定而深邃。“我接。”5 菜鳥的破局思路祁總像一陣風似的來,
又像一陣風似的走了,留下我和裴炎在天臺上大眼瞪小眼。“對不起,程霜,連累你了。
”裴炎率先開口,語氣帶著歉意。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的怒火和委屈:“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裴炎,你最好祈禱自己能創(chuàng)造奇跡,否則,
我跟你沒完!”雖然嘴上放著狠話,但我心里清楚,現在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果裴炎失敗,我的轉正就泡湯了,這個月的房租和信用卡賬單還指望著獎金呢!
“我們下去吧,”我沒好氣地說,“時間不多,只有三天。你最好趕緊拿出點真本事來。
”回到我的工位,我把“飛馳汽車”項目的所有資料,
包括客戶需求、預算限制、我們之前提交的十幾稿方案以及客戶的反饋意見,
一股腦兒全堆在了裴炎面前。“喏,都在這兒了。客戶爸爸難伺候,預算給得像打發(fā)叫花子,
之前的方案不是嫌創(chuàng)意不夠新,就是嫌執(zhí)行太貴。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抱著胳膊,
一副“我看你怎么死”的表情。裴炎也不惱,只是默默地拿起資料,開始一頁一頁仔細翻閱。
我則坐在一旁,表面上刷著手機,實則用眼角余光偷偷觀察他。這家伙,還真沉得住氣。
面對這么一堆爛攤子,他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辦公室里只有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電話鈴聲。裴炎看得極其專注,時而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時而對著電腦屏幕若有所思。我漸漸有些不耐煩了。這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別是裝模作樣吧?“喂,”我終于忍不住開口,“看出什么門道沒有?再過幾個小時,
第一天就過去了。”裴炎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眼睛:“有點思路了。程霜,你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