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高朋滿座,廳內(nèi)全是笑話。
經(jīng)過眾人一整夜發(fā)瘋似的整改,醉月樓重整旗鼓,稍微有了點以前的樣子。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門口便排起長龍。
唐綰綰雙手抱胸,坐在正堂主位,眼神冷若霜刃。祝十柒倚在梁柱邊,劍未出鞘,氣場已寒。兩人一左一右,一動一靜,儼然一對人間“面試修羅場”。
“下一個。”唐綰綰叼著糖葫蘆,聲音清脆。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個黝黑精瘦的漢子,胸口別著三枚銅錢,語氣自信:“在下石大牛,專治一切不服。日常錘煉鐵砂掌、火焰掌、風雷腿,還能一拳打死一萬只蒼蠅。”
唐綰綰嘴角抽搐:“演一個我看看。”
石大牛點頭,走到桌前,刷地揭開懷中布巾,露出一塊黑黢黢的案板,案上趴著……幾百只蒼蠅。
他猛然一拳砸下——
“啪!!”
掌落之處,一只沒打中,飛了。
剩下的,也沒死,就是被驚了下。
“我一般在密閉空間發(fā)揮更好!”石大牛急忙辯解。
祝十柒冷淡開口:“滾。”
第二個上來的是個梳著發(fā)髻、腳穿木屐的瘦高男子,自稱“詩圣第二”。
“我能即興作詩,快得如疾風,準得似天命!”
唐綰綰挑眉:“來,題目——酒樓應聘。”
男子揮袖而起,脫口而出:
玉帝辭職當保安,托我酒樓找活干
骰子搖出七個點,李黑醉駕驢撞山
掌柜要考基本功,蔥花能雕九爪龍
我掄菜刀剁空氣,蘿卜嚇成竄天猴
閻王賒賬打白條,牛頭馬面吃回扣
偷把孟婆湯勾芡,喝醉嫦娥吐廣寒
應聘三天全搞砸,哭塌酒樓半邊墻
掌柜賞我三文錢:隔壁澡堂搓詩仙!
唐綰綰眨了眨眼:“你這是來當詩人,還是來送客的?”
祝十柒:“這詩,有股吊喪的氣息。”
“下一個!”
接著走進來一個頭戴大斗笠、背著十幾柄長短不一的兵器的中年人,自報名號:“飛云客,江湖人稱‘器宗敗徒’。”
唐綰綰眼一亮:“你擅用武器?”
“在下擅于打磨、售賣、展示、吆喝。”
“所以你是……賣刀的?”
“正是!這里什么刀都有,削鐵如泥,質量一流,要不要了解一下......”他一掀布包,全是削面刀、鍘骨刀、剃腳刀……
“推銷去別處推銷。”祝十柒面無表情。
又一位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婦,自稱“青丘靈音傳人”,來應聘侍女。
“我善歌聲鎮(zhèn)鬼,能將厲鬼唱得懷疑人生。”
“來一段?”
老婦清了清嗓子,唱道:
“月黑風高殺人夜,
我提燒雞去上街——”
“夠了。”唐綰綰掏出耳塞,“你能鎮(zhèn)鬼,順便也鎮(zhèn)得我五感盡廢。”
隨后登場的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自稱“八荒廚王”,說自己“煮菜不點火,炒鍋不沾油,全憑意念引味而動”。
趙逸霄從后堂探頭:“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來試試?”
胖子不慌:“今天運勢不詳,無法使用意念,但只要讓我快活三個月,那您可就能見識到意念炒菜了。,”
“滾!”唐綰綰氣笑。
還有一位少年,腳蹬風火輪,腰扎紅肚兜,自稱“哪吒轉世,能踩酒壇御風”。一試,酒壇破了,摔個四腳朝天。
更離譜的是一位女裝男子,語音嬌媚,自稱“花魁之首”,上來就問:“你們這兒有沒有‘傾國間’的崗位?”
祝十柒答:“有,邊上那桶是泔水桶。”
緊接著又來了個年輕人,身高六尺半,穿著個皮靴,自稱全大琁跑步最快的人。
“演示一下”唐綰綰好奇地盯著他。
"咚!"那人跺了下腳。
“快不快?”
“你也沒動啊。”
“并非如此,我已繞云州城跑完三圈,只是速度過快,您并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下一個”
“哎哎哎,我還能更快呢!”
“小二,轟出去!”
......
就這樣,從辰時面到巳末,從百藝皆通到半藝不通,從能念咒語的道士到自稱會“腹語勸酒”的奇才,華熠一眾人看了整整一早上。
大廳外,陽光斜照,一地塵土。
趙逸霄捧著賬本蹲在臺階上,喃喃道:“我原以為醉月樓爛成這樣已經(jīng)夠慘了......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還能更慘。”
唐綰綰伸了個懶腰,面色漠然:“這些人都不是‘人盡其才’的問題,是‘才盡其人’。”
華熠站在樓門前,眸中沉靜如水,輕輕合上今日招人簿,緩聲道:
“散了吧,今日......都是些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