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下離職申請書那晚，我流產了。丈夫在陪客戶應酬，
婆婆發來60秒語音方陣：“小哲掙錢不容易，你就在家帶好小寶。”十年感情，
抵不過一句“我媽說全職主婦沒價值”。再次睜眼，我綁定了“人生模擬器”。
屏幕上跳出選項：【A：凈身出戶，成全孝子】【B：開啟直播，
審判婚姻】我冷笑著按下B鍵。當實時彈幕涌入現實——婆婆的刻薄變成懸浮字幕，
丈夫的冷言冷語全網同步。他暴怒砸了直播設備：“林晚你瘋了！
”我對著鏡頭微笑：“觀眾朋友們，下一幕模擬：離婚律師函送達現場。
”簽字筆尖劃破紙張，發出“沙”的一聲輕響，像鈍刀子割在我心口。“林晚”兩個字，
歪歪扭扭地落在“自愿離職申請書”的簽名欄上。
人事部王姐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堆著程式化的同情，指尖點了點賠償金數額：“小林啊，
你也別太難過。公司也是沒辦法，你這崗位……嗯，需要隨時待命，你看你家小寶還小，
總是請假也確實影響工作……”后面的話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我盯著那串冰冷的數字，剛剛夠付小寶幼兒園半年的學費，還有下個月的房貸。十年。
從青澀實習生爬到部門副總監，加班熬過的夜，酒桌上喝到胃出血換來的項目，
都成了這張輕飄飄的紙。理由冠冕堂皇：需要平衡家庭與工作的員工，
不再適應高強度崗位需求。走出冷氣開得十足的公司大樓，
七月的熱浪裹著汽車尾氣猛地撲上來，黏膩窒息。手機在包里震動，
屏幕上跳動著“周哲”的名字。一絲微弱的希冀剛冒頭，就被掐滅。接通的瞬間，
背景音是觥籌交錯的喧嘩，酒杯碰撞聲、男人粗豪的笑聲，還有……隱約嬌媚的女聲。“喂？
簽完了？”周哲的聲音帶著點酒意的慵懶和不耐煩，“簽了就簽了，早點回家。
媽說小寶有點鬧，你趕緊回去看看。我這邊陪張總呢，走不開。
”他甚至沒問一句賠償金多少，也沒問一句我心情如何。“知道了。”喉嚨干得發緊，
聲音像砂紙摩擦。“嗯，掛了。”嘟…嘟…嘟…忙音響起，干脆利落，
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雜事。小腹深處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像有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擰了一把。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襯衫。我扶著路旁滾燙的欄桿，
眼前陣陣發黑。一股溫熱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心底那片模糊的、不敢確認的陰云，
瞬間化作冰冷的閃電，劈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發顫。
個偷偷期盼了一個多月、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的小生命……跌跌撞撞沖進最近的社區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檢查臺。戴著口罩的醫生聲音平淡無波：“先兆流產。
孕酮低得厲害。最近情緒波動太大，過度勞累了吧？先打針黃體酮，回去絕對臥床，
能不能保住……看運氣。”運氣？我躺在觀察室窄小的病床上，盯著天花板一塊剝落的墻皮。
冰涼的藥液順著靜脈流入身體，卻暖不了那顆沉到谷底的心。手機屏幕亮起，
這次是婆婆發來的。不是文字，是滿屏刺眼的紅色數字“60s”。點開第一條，
尖銳的嗓音瞬間刺破病房的寂靜：“林晚！你怎么回事？小寶哭得嗓子都啞了！
你這個當媽的死哪兒去了？周哲辛辛苦苦在外面掙錢養家，你就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第二條緊跟著：“辭職了正好！在家專心帶小寶！別整天想著出去拋頭露面，女人家家的，
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小哲掙錢多不容易，你就在家享清福還不知足？”一條接一條，
60秒的語音方陣，像密集的冰雹，砸得我體無完膚。享清福？原來在她們眼里，
我十年的打拼，最終的價值，就是困在這方寸之地，做一個免費的、還得感恩戴德的保姆。
享清福？呵……劇烈的絞痛再次襲來，比剛才更猛烈，像有把電鉆在身體里瘋狂攪動。
冷汗瞬間如瀑，浸透了病號服。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旋轉，白色的墻壁，冷漠的醫生護士，
頭頂刺眼的日光燈管……全都模糊成一片令人作嘔的光斑。
耳邊婆婆尖銳的責罵和周哲不耐煩的敷衍聲交織在一起，形成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噪音漩渦，
將我徹底吞噬。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洶涌而來。……意識在無邊的混沌中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亮刺破了厚重的黑暗。沒有消毒水的味道，沒有冰冷的病床。
我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家里臥室熟悉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軟但有些塌陷的床墊。
窗外的天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帶。我還活著？孩子呢？
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
只有隱隱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鈍痛提醒著不久前發生過什么。空蕩蕩的。
心也像被剜走了一大塊，只剩下一個呼呼漏著冷風的洞。床頭柜上，手機屏幕無聲地亮著。
不是熟悉的鎖屏界面，而是一個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簡陋的純黑色背景。屏幕中央，
懸浮著兩行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字體，如同某種冰冷的判決：【人生模擬器啟動。
檢測到宿主處于重大命運轉折點。】【請選擇模擬路徑：】【A：凈身出戶，
成全“孝子賢夫”，換取表面和平。代價：終身困于樊籠，自我湮滅。
】【B：開啟實時直播，審判你的婚姻。代價：直面風暴，或涅槃重生。
】A選項的字體是死氣沉沉的灰白色。B選項，則如同淬火的寒刃，
散發著幽幽的、極具誘惑力的藍光，那光芒深處，似乎涌動著無數細碎的、跳躍的字符，
像是……彈幕？審判？直播？荒謬！這一定是流產打擊太大產生的幻覺！我用力閉了閉眼，
再睜開。那屏幕依舊存在。幽藍的字體固執地懸停著。就在這時，
臥室門被“砰”地一聲推開。周哲帶著一身煙酒混合的濁氣走了進來，頭發有些凌亂，
領帶歪斜，臉上是宿醉后的浮腫和不耐煩。他看也沒看床上的我，徑直走到衣柜前，
粗暴地翻找著換洗衣物。“醒了？媽說讓你今天去趟超市，小寶的奶粉快沒了，
還有她那個降血壓的藥，記得買。”他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鐘點工，沒有一句問候，
更沒有一個眼神落在我蒼白如紙的臉上。“對了，你那賠償金到賬了吧？轉給我，
我這邊應酬開銷大，先墊上。”一股冰冷的怒意猛地從腳底竄起，
瞬間凍結了所有的悲痛和虛弱。十年感情？相濡以沫？抵不過他媽一句“全職主婦沒價值”，
抵不過他理所當然地榨干我最后一滴價值！成全？和平？去他媽的和平！
一股從未有過的、近乎毀滅的沖動攫住了我。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幽藍的“B”選項，
嘴角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成全你們？好，我成全！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食指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按在了那個幽藍的【B】上！嗡——指尖觸碰的瞬間，
一股微弱電流般的麻感竄過全身。手機屏幕猛地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光芒并非射向現實，
而是瞬間在我眼前的“視野”中鋪開！如同一個無形的、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
懸浮在現實世界之上，只有我能看見。屏幕中央，
清晰地映照出周哲此刻背對著我、不耐煩翻找衣物的背影。而在屏幕的右側，
一個狹長的、不斷向上滾動的區域里，無數五顏六色、帶著各種夸張表情符號的文字，
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涌現！【臥槽！開局就這么勁爆？這男的是人？老婆剛流產啊！
】【血壓上來了！‘賠償金轉給我’？臉呢？】【姐妹快跑！
這種渣男不扔了留著過年祭祖嗎？】【前方高能！主播快懟他！】【+1，蹲一個暴擊！
】【這婆婆絕了，語音轟炸剛結束，兒子就來要錢，配合打團呢？】【電子血壓計已爆！
主播別慫！】【已錄屏，坐等渣男火葬場！】實時彈幕！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每一句都精準地戳破這虛偽婚姻的膿瘡，帶著陌生網友最直白、最辛辣的憤怒和聲援。
就在我震驚于這超現實的景象時，客廳方向傳來了婆婆標志性的大嗓門，穿透房門：“林晚！
你死了沒有？幾點了還不起床？小寶的早飯呢？等著我伺候你們娘倆啊？
真當自己是少奶奶了？我兒子掙點錢容易嗎？
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那尖銳刻薄、充滿怨毒的咒罵，如同往常一樣灌入耳中。
但這一次，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婆婆的每一個字音落下，
一行行同樣閃爍著猩紅色光芒、帶著巨大“憤怒”表情符號的文字字幕，如同跗骨之蛆，
精準無比地、實時地同步懸浮出現在婆婆那張不斷開合的、涂著廉價口紅的嘴巴旁邊！
就像電影里最惡毒反派出場時的特效字幕！【惡婆婆語音包加載完畢！
】【這嘴是租來的著急還嗎？】【大清早的，晦氣！】【主播你脾氣真好，這都不扇她？
】【心疼小寶，在這種環境長大…】【血壓二次飆升！快進到打臉！】現實的聲音，
與虛擬的、來自萬千陌生人的實時評判和嘲諷，在這一刻荒誕又無比真實地重疊在一起！
婆婆那張喋喋不休的刻薄臉，配上猩紅的、不斷跳動的彈幕字幕，
構成了一幅極具沖擊力的諷刺畫面。周哲顯然也聽到了他媽的叫罵，他皺了皺眉，
似乎覺得有點丟臉，但更多的是習以為常的漠然。他抓起一件襯衫，終于轉過身，
準備去浴室。目光掃過床上的我，看到我死死攥著手機、臉色蒼白卻眼神亮得驚人的樣子，
他眉頭擰得更緊，帶著一種被打擾的不悅：“發什么呆？沒聽見媽叫你？趕緊起來！
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晦氣！”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針。
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懸浮在我視野中的巨大直播屏幕上，
他那張帶著宿醉浮腫和不耐煩的臉被瞬間放大特寫！同時，
不活”、“晦氣”——都變成了一行行冰冷的、閃爍著“冷漠”和“厭惡”符號的白色字幕，
同步懸浮在他的嘴邊！更可怕的是，這些字幕如同病毒，
瞬間被復制粘貼到了旁邊瘋狂滾動的實時彈幕區！【？？？？？？？？？？？？】【人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