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婆婆枯瘦手指間那根玉白骨針的寒芒,如同一點來自洪荒的星子,刺穿了破敗棚屋的昏暗。
它散發的古老蒼涼氣息,混合著針身上天然螺旋紋路里蘊含的微弱生命律動,
形成一種奇異的壓迫感,沉甸甸地壓在沈硯的心頭?!耙?沈硯喃喃重復著這個字,
目光死死鎖住那根骨針。要續這斷裂的經脈,竟需要以針為引?
這與他前世所知的金針刺穴、疏通經絡之法截然不同!那骨針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敬畏,
甚至…一絲恐懼。蘇婆婆沒有解釋。她佝僂的身影緩緩站起,摸索著走到織機旁。
昏黃的油燈光將她瘦小的影子拉長,投在布滿灰塵的織機框架上,如同一個古老的圖騰。
她枯瘦的手指在織機核心處那道被新生能量包裹的裂痕上方虛空拂過。
隨著她指尖極其細微的勾、挑、捻、引,一股無形的韻律彌漫開來。
沈硯的“慧眼”清晰地“看”到,織機核心處,
那由冰蠶絲柔韌、金精絲剛硬、天蠶絲生機共同構筑的穩固能量循環,如同被喚醒的巨獸,
緩緩地、有節奏地搏動起來!一股龐大而柔和的能量場,以織機為中心,
悄然籠罩了整個棚屋!這能量場并不狂暴,反而帶著一種包容萬物的沉靜與厚重,
如同大地之母的懷抱。身處其中,
沈硯感覺自己體內那幾股被藥力暫時捆束、依舊躁動不安的內力,
竟被這外來的、溫和卻無比強大的場域所撫慰,如同炸毛的幼獸被母獸舔舐,漸漸平息下來,
甚至帶著一絲微弱的…共鳴?“躺下?!碧K婆婆干澀的聲音如同敕令。沈硯沒有絲毫猶豫,
強忍著身體的僵硬和傷口的刺癢,順從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躺平。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囚衣傳來,卻奇異地被織機能量場帶來的暖意中和。
蘇婆婆佝僂的身影挪到他身側。那雙灰白、沒有焦點的眸子,此刻卻仿佛穿透了皮肉,
精準地“鎖定”了沈硯胸口那片被震裂的經脈網絡所在。她枯瘦如柴、布滿老繭的左手,
極其穩定地伸出,隔著衣物,輕輕按在了沈硯的胸口。2沒有內力透入,
只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觸感。但沈硯卻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一縮!
那只手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將他整個胸腔都牢牢“釘”在了地上!
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瞬間無法動彈,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緊接著,
蘇婆婆捏著那根玉白骨針的右手抬了起來。針尖那一點寒芒在昏黃的燈光下微微閃爍,
吞吐著令人心悸的氣息。沒有言語,沒有預兆。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刺穿堅韌皮革的聲響!
玉白骨針帶著一種冰冷、決絕、仿佛能洞穿時空的銳利,瞬間刺破了沈硯胸口的衣物,
精準無比地刺入了他胸口正中央,
那片被震裂的經脈網絡最核心、也是能量淤塞最為嚴重的“死點”!“呃啊——?。?!
”沈硯的慘叫只來得及發出一半,便被一種超越想象的劇痛徹底扼殺在喉嚨里!
那不是皮肉被刺穿的痛,也不是經脈撕裂的灼痛!那是靈魂被貫穿的劇痛!針尖刺入的剎那,
一股源自洪荒的冰冷蒼涼氣息,混合著骨針本身蘊含的奇異生命律動,
如同億萬根淬了寒冰的鋼針,順著針體狠狠扎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這股氣息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秩序”之力,蠻橫地撕開他體內所有混亂的內力屏障,
將他經脈斷裂處最細微、最隱秘、最痛苦的“傷口”,
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冰冷的“視線”之下!這痛苦超越了肉體的極限,讓他的意識瞬間被撕裂!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墜入了無盡的寒冰深淵,只有那根冰冷的骨針如同定海神針般,
死死釘在他的靈魂核心!就在沈硯的意識即將被這靈魂穿刺般的劇痛徹底碾碎時——嗡!
一直籠罩棚屋的織機能量場,在蘇婆婆左手按于沈硯胸口、右手骨針刺入的瞬間,
被徹底引動了!一股龐大、溫和、柔韌、充滿生機的能量流,如同決堤的春江,
順著蘇婆婆按在沈硯胸口的左手,洶涌地灌注而入!這股能量并非無序的沖擊,
它被織機核心那穩固循環所約束,被蘇婆婆左手那看似簡單的一按精準引導,
更被那根刺入“死點”的玉白骨針所“錨定”!沈硯那被劇痛撕裂的意識,
在這股磅礴而溫和的生機之力涌入的剎那,如同干涸瀕死的河床迎來了滔天洪流!
冰寒刺骨的靈魂劇痛被這溫暖的洪流強行中和、沖刷!他破碎的意識被這股力量裹挾著,
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視角,“內視”到了自己體內那片殘破的疆域!
斷裂的主脈如同被天災撕裂的大地峽谷,邊緣支離破碎,
狂暴的內力亂流如同失控的地下巖漿,在峽谷底部奔突沖撞,隨時可能引發更大的崩塌。
無數細小的旁支經脈如同被震碎的蛛網,寸寸斷裂,淤塞不通。3而那根玉白骨針,
正穩穩地釘在峽谷中央最深的“震源”之上!它既是痛苦的源頭,更是秩序的錨點!
蘇婆婆那只按在他胸口的左手,五指極其輕微地、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頻率和幅度開始顫動!
每一次顫動,都精準地引動著那股磅礴涌入的織機生機之力,
如同最高明的織工操控著無數無形的絲線!在她的引導下,那股柔韌磅礴的生機之力,
以玉白骨針為軸心,開始瘋狂地“編織”!它們并非直接去修復那巨大的“峽谷”,
而是如同無數最精密的探針和牽引線,精準地探入峽谷底部狂暴奔突的內力亂流之中!
在沈硯“內視”的震撼視野里,
他清晰地“看”到:無數股柔韌如蠶絲、閃爍著溫潤光澤的生機能量流,如同擁有生命般,
精準地纏繞、包裹住那些狂暴的、如同巖漿般灼熱奔騰的內力亂流!
這些生機絲線蘊含著織機能量場特有的柔韌與秩序之力,它們并非強行壓制,
而是如同最高明的馴獸師,以柔克剛,巧妙地引導著狂暴內力流的沖擊方向,
卸去其毀滅性的力量,將其狂暴的沖擊力,轉化為一種奇異的、可控的…“梳理”之力!
轟隆隆——!沈硯的身體內部,仿佛響起了無聲的悶雷!
那些被生機絲線引導、約束的狂暴內力,如同被馴服的怒龍,不再胡亂沖撞撕裂,
而是被強行扭轉方向,帶著一種沛然莫御的沖刷之力,
狠狠地、一遍遍地沖刷向他經脈斷裂處的那些支離破碎的“邊緣”!每一次沖刷,
都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劇痛與新生的撕裂感!如同用粗糙的砂石打磨斷裂的骨茬!
那些被震得如同爛絮般的經絡末端組織,在這狂暴卻有序的沖刷下,
被硬生生地刮去腐朽的、壞死的部分!劇痛深入骨髓,讓沈硯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
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但在這毀滅性的沖刷中,沈硯的“慧眼”卻看到了希望!
那些被刮去的壞死組織下,新鮮的、蘊含著微弱生命活力的經絡“基體”暴露了出來!
如同被洪水沖刷后露出的新鮮河床!就在這時,蘇婆婆那只引導著磅礴生機之力的左手,
五指顫動的韻律驟然一變!變得輕柔、細膩、充滿了一種創造的韻律!
那些包裹、引導著狂暴內力的生機絲線,瞬間分出一部分最精純、最柔韌的能量流,
如同無數最靈巧的繡花針,帶著天蠶絲那溫潤磅礴的生機,
精準無比地刺入那些剛剛被沖刷暴露出來的新鮮經絡“基體”之中!4嗤嗤嗤——!
無數細微到極致的能量穿刺聲在沈硯體內響起!那些柔韌的生機絲線,如同最精密的縫合線,
在那些斷裂的經絡“基體”之間飛快地穿梭、編織、打結!它們并非簡單的連接,
而是遵循著經絡本身最原始、最天然的紋理走向,以天蠶絲那強大的生機之力為粘合劑,
強行彌合著斷裂的縫隙,引導著經絡組織最細微的細胞重新生長、連接!痛!
依舊是撕心裂肺的痛!但在這劇痛之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的“連接感”和“生長感”,
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微弱卻頑強地誕生了!沈硯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斷裂的主脈邊緣,
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活水,一種微弱卻真實的“流通”感正在艱難地建立!
雖然依舊脆弱不堪,雖然劇痛依舊如影隨形,
但那片死寂的、只有毀滅性混亂的經脈“廢墟”中,
終于出現了一絲代表著秩序與新生的…“通路”!蘇婆婆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歇。
她的左手如同在彈奏一曲無聲的生命交響,時而引動織機洪流沖刷朽壞,
時而引導天蠶生機精密縫合。那根釘在“死點”的玉白骨針,則如同定海神針,
穩定著整個狂暴的能量場域,更將沈硯體內最深處的痛苦與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