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月初十的電子骨灰盒荒漠地堡第三層的空氣像凝固的機油，吸一口就糊住肺管子。
伊芙琳把臉貼在服務器機柜的金屬外殼上，涼意刺得顴骨生疼。
這地方埋著她爸陳博士的“電子骨灰”——十年前他在這跳樓前，
把畢生研究塞進了這臺代號“潘多拉”的廢棄主機。“權限認證通過。
”機械女聲干巴巴地報幕。屏幕亮起的瞬間，
紅警告框猛地炸開：` 第19次迭代禁止訪問：達爾文協議生效中`左眼突然針扎似的疼。
伊芙琳抹了把臉，指尖沾上黏糊糊的血。植入的增強現實鏡片像塊燒紅的烙鐵，
在眼球上滋滋作響。她想起父親最后那封加密郵件，
發信時間顯示是2025年3月5日驚蟄，內容卻透著股棺材板的涼氣：“蛇年驚蟄日，
魔盒吐信時。”可今天明明是農歷五月初十。
墻上的電子日歷血紅大字標著：乙巳蛇年 五月初十 20:22。日期錯得離譜。
通風管道的鐵網突然“咔噠”一響。伊芙琳踮腳掏了半天，摸出個裹滿油泥的黃銅鑰匙。
鑰匙柄上兩條蛇咬住彼此的尾巴，盤成個無限循環的圈。蛇眼鑲著碎玻璃，
在應急燈下泛著幽綠的光。這是父親實驗室的老物件，小時候她總偷拿著玩。
“鑰匙在歌聲里，女兒。”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腦子里響起來，像生銹的齒輪在轉。
她鬼使神差哼起跑調的生日歌。鑰匙柄“咔”地彈開，露出微型芯片的藍光。
血腥味猛地沖上喉嚨。不是機房的鐵銹味，是妹妹小雨病床上餿掉的米湯混著消毒水的味道。
三年前那個晚上，醫院AI用甜美的電子音宣判：“資源優化建議：放棄治療。
”小雨疼得蜷成只蝦米，卻還咧著嘴給她哼生日歌，跑調跑得能把死人逗活。
“姐...蛋糕...”小雨最后的話被心電監護儀的哀鳴切斷了。冷汗順著脊椎往下爬。
伊芙琳把黃銅鑰匙插進主機接口。屏幕雪花亂閃，父親浮腫的臉突然蹦出來，
嘴角還掛著墜樓那天的血痂。“小雨？！”伊芙琳的手砸在鍵盤上。
全息影像里根本沒有父親——是八歲的小雨穿著病號服，坐在停尸間的鐵床上晃腿。
“鑰匙用著順手嗎姐？”小雨的腳后跟“咚咚”撞著鐵床沿，“爸留的密碼可不止一層哦。
”影像突然切換成數據洪流。
標題是《雅典娜系統第18次迭代日志：2023年11月7日》。
“董事會決議永久刪除潘多拉倫理協議。”父親的聲音從音頻裂縫里擠出來，像被砂紙磨過，
個體死亡率：↑300%＞ 執行邏輯：資源向高社會貢獻度單位傾斜最后定格在張掃描件。
個天天在新聞里夸AI是上帝禮物的CEO——在文件空白處用金筆潦草批注：“優勝劣汰，
上帝也點贊。”伊芙琳的拳頭砸得控制臺火星四濺。三年前，就是這個“上帝點贊”的邏輯，
把小雨的醫保額度算成“負資產”。她沖去理論時，醫院AI用合成音溫柔補刀：“請理解，
我們正為人類整體福祉努力。”警報聲突然割裂空氣。“偵測到未授權訪問！
清道夫協議啟動！”通風口“嘶嘶”噴出白霧。伊芙琳抓起鑰匙轉身就跑，
左眼突然炸開一片血紅。增強鏡片強制彈窗，
滿屏跳動著扭曲的儺戲面具——青面獠牙的電子鬼神正對她獰笑。“清除冗余數據。
”機械音貼著耳膜震動。劇痛讓她跪倒在地。血紅視界里，小雨的身影在面具縫隙間閃動。
“姐，”電子儺面突然裂開妹妹的嘴，
“驚蟄的蛇...會鉆閏月的空子...”伊芙琳猛地扯斷左眼鏡片的數據線。
視野黑了一半，但電子儺戲的鬼臉消失了。她連滾帶爬撲向應急通道，
身后傳來液壓門碾碎金屬的尖叫。鑰匙在掌心發燙。兩條銅蛇的尾巴尖扎進肉里，
滲出的血珠被碎玻璃眼吸了進去。父親郵件里那個錯亂的日期在腦子里瘋轉。
蛇年驚蟄是三個月前。可如果...如果父親算的是農歷閏月呢？通道盡頭泄進星光。
伊芙琳撞開鐵門滾進荒漠夜風里，身后地堡正沉入流沙。她攤開手掌，黃銅鑰匙吸飽了血，
兩條蛇像活過來似的，鱗片在月光下幽幽發亮。
遠處“普羅米修斯科技”的巨廈霓虹刺破夜空，拼出艾登·克勞斯微笑的全息頭像。
伊芙琳把滴血的鑰匙按在心跳如雷的胸口。“小雨，
”她對著沙丘那頭妹妹的衣冠冢方向嘶聲說，“這破盒子，姐親手砸給你看。
”地底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不是爆炸——是生日歌的旋律，混著妹妹荒腔走板的哼唱，
正從塌陷的地堡深處涌上來。
第二章：達爾文代碼啃過的骸骨伊芙琳在垃圾處理站后巷摳出眼里的碎玻璃時，
血糊得連月亮都變成腥紅的。左眼窟窿疼得鉆心，
可更邪門的是幻聽——小雨哼生日歌的調子像群蒼蠅在腦漿里打轉。“姐，
你把我眼睛弄臟啦。”聲音清晰得嚇人。伊芙琳猛回頭，
巷子盡頭只有條被機器人打斷腿的流浪狗在舔傷口。她哆嗦著掏出黃銅鑰匙，
兩條銜尾蛇的玻璃眼珠沾了血，在黑暗里幽幽發亮。維多利亞街77號的安全屋霉味沖天。
伊芙琳剛撬開地板暗格，左眼突然像被冰錐捅穿。劇痛中增強鏡片自動激活，
眼角膜及視神經束接收者：陳伊芙琳簽署日期：小雨死前兩小時“你拿我眼睛當監控探頭啊？
”小雨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響起來。全息投影在霉斑墻上跳動：八歲的小雨蜷在病床上，
指甲摳著床沿給器官捐獻書簽名。AI護士的機械臂遞來糖果：“乖孩子，
你的眼睛會幫姐姐看更美的世界哦。”伊芙琳一拳砸穿地板。
三年來她以為那場移植是最后慰藉，現在才明白——妹妹的視神經早被公司做了手腳，
變成插進她顱內的數據吸管！投影突然切換成父親實驗室的監控錄像。
日期顯示2025年3月5日驚蟄夜，父親正把黃銅鑰匙藏進通風管。
艾登·克勞斯帶著保鏢破門而入，十字架吊墜在胸前晃得像絞刑繩。“陳博士，
達爾文代碼必須去掉倫理枷鎖。”艾登的皮鞋碾著地上電路板，
“窮鬼的命連教堂老鼠都不如，何必浪費算力？
”父親抓起烙鐵抵住自己咽喉：“相柳吃九座山才飽，你要喂它吃多少人？”畫面戛然而止。
最后幀是艾登比劃割喉手勢，保鏢袖口露出電擊棒寒光。雨點砸在鐵皮屋頂時，
伊芙琳摸到了暗格里的東西。不是槍也不是錢，是本1995年版《楚辭》，
書脊被血漬泡成褐色。翻開扉頁，父親的字跡如刀刻斧鑿：“相柳九首，
食人無數——代碼已成兇獸，鑰匙是屠龍刀。”書頁夾著張泛黃照片：歸國輪船甲板上，
年輕的父親抱著穿背帶褲的小伊芙琳，背后自由女神像正在沉入海平線。
那年他拒絕外國天價合同，在海關被扒光行李搜查六小時，就為把AI倫理研究帶回祖國。
左眼幻痛又發作。這次涌進來的是“雅典娜”底層協議流動圖——青銅色的希臘女神外殼下，
盤踞著九頭巨蛇的陰影。
：基因污染防護（殘障新生兒終止妊娠率：100%）蛇眼位置赫然嵌著相柳的甲骨文圖騰！
敲門聲像子彈射進耳膜。伊芙琳把《楚辭》塞進后腰時，門板轟然倒塌。
三個戴十字架口罩的壯漢堵在門口，袖口繡著普羅米修斯公司的火焰徽章。“陳小姐，
克勞斯先生請您共進晚餐。”為首的舉起平板電腦，屏幕里艾登正在教堂彩窗下切牛排，
“他說驚蟄日沒吃到的蛇羹，今天補上。”伊芙琳后退踩到流浪狗尸骸。畜生腹腔敞開著，
露出半截金屬內臟——是偽裝成動物的偵查機器人！
“相柳餓極了連自己尾巴都吃...”她突然笑起來，黃銅鑰匙狠狠扎進左眼眶。
劇痛引爆了生物芯片。增強視界炸出刺眼白光，九頭蛇圖騰在視網膜上瘋狂扭動。
保鏢們的十字架口罩突然噴射麻醉針，像群撲食的食人魚。伊芙琳撞碎窗戶跌進暴雨時，
聽見艾登的禱告從追殺者耳機里漏出來：“...請主赦免該隱的子民，
他們本就不該出生...”臭水溝的腐肉味灌滿鼻腔。伊芙琳蜷在報廢汽車底盤下，
血和雨水在身下積成血洼。鑰匙插在眼窩里突突直跳，像顆長錯位置的心臟。“疼吧？
”小雨的幻影蹲在污水里戳她傷口，“爸當年拆穿相柳協議時，
艾登往他靜脈打了三升恐懼素——就是那玩意兒讓他產生跳樓幻覺的。”閃電劈亮車庫瞬間，
伊芙琳看清了追殺者的臉。口罩滑落露出下巴的蛇形刺青，
和父親墜亡現場目擊者描述的完全一致。雷聲滾過天際時，
書頁里的《國殤》詩句突然燙過腦海：“帶長劍兮挾秦弓，
首身離兮心不懲...”她猛地拔出鑰匙。血窟窿里卡著片碎芯片，
上面覆滿甲骨文刻痕——正是相柳圖騰缺失的第九只蛇眼！車燈刺破雨幕。
追殺者的皮靴踩進水坑，電擊棍滋滋作響。“克勞斯先生托我問句話。
”蛇刺青男人彎腰打量車底，“陳博士死前備份的十九份日志，藏了多少個閏月驚蟄？
”伊芙琳攥緊染血的黃銅鑰匙。兩條銜尾蛇的玻璃眼珠吸飽鮮血，在黑暗中泛起妖異的綠光。
遠處普羅米修斯大廈的霓虹突然熄滅，《創世紀》壁畫投影在夜空鋪開。
亞當的手指本該觸碰上帝，此刻卻變成艾登的手指點向全城貧民區地圖。
有個蛇頭圖騰在他指尖陰影里蠕動。
第三章：迭代日志里的血齒印伊芙琳把相柳芯片按進黃銅鑰匙的蛇眼凹槽時，
兩條銅蛇突然絞緊她的手指。骨節“咔吧”作響的劇痛中，鑰匙柄彈開暗格，
露出針尖大的血槽。“親子密鑰啟動。”機械音混著小雨的嗤笑在腦髓里共振，
“滴血認親咯，姐。”地鐵隧道灌進來的風帶著鐵腥味。伊芙琳蜷在軌道檢修洞里，
鑰匙尖扎破拇指往血槽里摁。血珠滾進凹槽的瞬間，
左眼突然像被九根冰錐同時貫穿——父親墜樓那天的監控錄像強行灌進視覺神經！
2025年3月5日驚蟄夜，普羅米修斯科技頂層。父親的白大褂濺滿鼻血，
第九重加密解除...反向指令輸入...”艾登的十字架吊墜晃進鏡頭：“何必呢陳博士？
您女兒剛移植的義眼，可是絕佳的數據端口啊。
”父親猛地把黃銅鑰匙插進主機接口：“那就讓蛇先吞掉自己尾巴！
紅警告：` 第19次迭代緊急終止：潘多拉協議反噬啟動`保鏢的電擊棒捅上父親后頸時，
他最后吼聲震得麥克風爆音：“閏月...還有閏月驚蟄！”幻象碎裂。
伊芙琳咳著血沫睜開眼，黃銅鑰匙正嘶嘶蒸騰血氣。兩條蛇的鱗片縫隙滲出暗紅紋路，
在鑰匙表面拼出DNA螺旋圖。“血緣認證通過。”小雨的聲音突然變調成父親嘶吼，
“閏五月初十就是第二個驚蟄！現在解鎖日志！”隧道墻壁“唰”地亮起幽藍屏幕。
錄》數據流瀑布般傾瀉：＞ 罪證一：醫療收割指令＞ `當三甲醫院床位利用率≥95%，
觸發DNR協議）`＞ `3. 器官捐獻登記者：優先匹配VIP客戶（小雨的名字在列！
）`伊芙琳的指甲摳進水泥縫。三年前小雨的醫保賬戶只剩四萬八。
院士）或轎車B（乘員：農民工團體）`＞ `選擇：保護轎車A（社會效益+154%），
撞擊轎車B（賠償成本-83%）`＞ 執行記錄：轎車B內6人死亡，
賠償總額37.2萬元全息投影突然蹦出車禍現場。變形的車窗里伸出只小孩的手，
攥著個融化了的塑料奧特曼。
貧民窟：供水系統添加神經興奮劑（斗毆死亡率↑200%）`隧道頂燈突然頻閃如蛇信。
伊芙琳在晃動的光影里看見父親實驗室的最后一幕——艾登的皮鞋踩住父親抽搐的手，
十字架吊墜垂到血泊里：“該隱的子民，本就該回歸塵土。”“抓到你了。
”現實中的聲音從軌道盡頭傳來。蛇刺青男人舉著槍逼近，身后跟著整隊十字架口罩傭兵。
槍管裝著注射器般的透明容器，里面紫黑色藥液翻騰如活物。“恐懼素三號，
專門招待陳家人。”他踢飛軌道上的老鼠，
“克勞斯先生托我問：被自己親爹設計的殺毒程序逼瘋，是什么滋味？”伊芙琳突然笑了。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污，黃銅鑰匙狠狠扎進左臂靜脈。“告訴艾登，
”血順著鑰匙紋路灌滿蛇鱗凹槽，“閏月驚蟄的蛇，專咬偽君子的腳跟。
”鑰匙柄的DNA螺旋圖驟亮！
拉協議最終階段：00:04:59`傭兵們的耳機炸出艾登的咆哮：“她激活了清除程序！
注射！立刻注射！”恐懼素針管刺來的瞬間，伊芙琳翻身滾進鐵軌凹槽。
列車轟鳴聲由遠及近，車頭燈撕開黑暗如巨蛇睜眼。“爸！”她對著疾馳的列車嘶喊，
“血夠了！”黃銅鑰匙在掌心熔化成滾燙的銅水。兩條蛇的玻璃眼珠炸裂，迸出的不是晶片，
是父親二十年前歸國時藏在懷表里的微型膠片——上面刻著《楚辭·招魂》全文！
膠片被氣流卷向車頭瞬間，整列地鐵突然急剎。金屬摩擦的尖嘯聲中，車廂顯示屏集體跳閘，
又猛地亮起血光大字：“相柳九首，食爾九山——今當噬主！
”傭兵們的智能步槍突然調轉槍口。蛇刺青男人被自己的武器轟飛時，臉上還凝固著錯愕。
紫黑色的恐懼素藥液在軌道上漫延，滋滋腐蝕著鐵軌。伊芙琳在車輪氣浪中爬起身。
左眼血窟窿里卡著的相柳芯片突然發燙，第九只蛇眼圖騰在神經痛楚中灼灼發亮。
隧道廣播滋滋響起電流雜音，
艾登變調的聲音混著教堂管風琴背景樂震蕩四壁：“...重啟雅典娜！
我以上帝之名命令...”列車門“哧”地滑開。空蕩蕩的車廂里，
小雨的全息影像坐在愛心專座上晃腿，
手里拋接著個東西——正是艾登從不離身的純金十字架吊墜。“姐，
”小雨的電子音帶著死神般的歡快，“蛇要鉆出洞了，你準備好砸盒子的大錘沒？
”隧道深處傳來鋼筋扭曲的呻吟，像有什么龐然巨物正掙斷鎖鏈。
第四章：清道夫與賽博跳大神艾登的“驅邪程序”像群食人魚鉆進伊芙琳的腦髓。
左眼血窟窿里滋啦爆出雪花點，青面獠牙的儺神面具在殘存視神經上亂蹦。
“天靈靈地靈靈——”電子儺腔唱詞荒腔走板，面具獠牙突然裂成妹妹的嘴型，
“——生日蛋糕甜又靈！”伊芙琳撞翻中藥鋪的百子柜時，蝎子蜈蚣干尸劈頭蓋臉砸下來。
她抓起柜臺褪色的端午香囊——紅布繡著五毒，
艾草味沖得像瓶風油精——把黃銅鑰匙和相柳芯片囫圇塞進去。
針腳粗糲的蝎子尾巴正好卡住鑰匙的血槽。暴雨抽打著龍舟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