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凡背負著郭嘉，在許褚那魁梧身軀的掩護下，渾身浴血地沖入曹操中軍大帳時，整個大帳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原本還在激烈討論著烏巢戰況，以及如何擴大戰果的曹操和一眾謀士將領，都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陳凡，以及他背上那個氣息微弱、生死不知的人影之上。
“陳……陳凡？”
曹操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不久前還在他面前“夢囈”獻策，然后又毛遂自薦擔當奇襲先鋒的年輕佐吏，此刻竟然以這樣一種……慘烈而又令人震撼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身上那件原本還算整潔的衣衫，早已被鮮血和污泥染得不成樣子，臉上也布滿了硝煙和汗水，但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得嚇人，閃爍著不屈與堅毅的光芒。
“司空大人！”
陳凡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但卻異常堅定。
他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郭嘉放下，讓他平躺在地上，然后單膝跪地，沉聲道：“小子在烏巢庫房之中，發現此人，身份……身份疑似奉孝先生！”
疑似……奉孝先生？！
這四個字，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曹操的頭頂！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踉蹌著向前搶了幾步，幾乎要站立不穩！
“奉孝……奉孝？！”
曹操的聲音顫抖著，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郭嘉，他最倚重、最信任的謀士，怎么會出現在烏巢？
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凄慘到令人心碎的模樣？！
帳內的荀彧、荀攸、程昱、賈詡等人，也都面露駭然之色，紛紛圍了上來。
當他們看清地上那人雖然面目全非，但依稀可辨的輪廓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真的是郭嘉！
真的是那個算無遺策，料事如神的鬼才郭奉孝！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荀彧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他與郭嘉情同手足，此刻見到郭嘉這般模樣，心如刀絞。
“奉孝怎會在此？！”荀攸更是失聲驚呼，他之前還以為郭嘉只是病情加重，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被人擄至烏巢，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一時間，整個中軍大帳之內，充滿了震驚、憤怒、悲傷以及……難以置信的種種情緒。
唯有陳凡，依舊保持著冷靜。
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救人要緊！
“司空大人！諸位軍師！”陳凡沉聲道，“奉孝先生傷勢極重，但尚有一絲氣息！請速召軍醫前來救治！”
他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將眾人從震驚中澆醒。
“對！對！軍醫！快傳軍醫！”曹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厲聲吼道。
立刻有親衛飛奔而出，前去尋找軍醫。
“許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猛地轉過頭，目光如電般射向一旁的許褚，“奉孝為何會出現在烏巢？又是何人將他傷成這般模樣？！”
許褚被曹操這凌厲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凜，連忙將之前在烏巢庫房區域發生的事情，以及陳凡陣斬袁將韓猛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稟報了一遍。
當然，他并不知道郭嘉的真實身份，只以為是陳凡救下的某個重要人物。
當聽到陳凡不僅在混亂的戰場上發現了被囚禁的郭嘉，更在突圍之時，陣斬了袁將韓猛時，曹操的瞳孔，再次猛地一縮！
韓猛？！
那個負責押運糧草，在袁紹軍中也算是一員悍將的韓猛，竟然被陳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斬了？！
而且，還是在背負著一個重傷之人的情況下？！
這怎么可能？！
曹操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陳凡的身上。
這一次，他的眼神中，不再僅僅是好奇和欣賞，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驚愕與……探究！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他為何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卻又恰到好處的舉動？
他的“夢境”，他的“先見之明”，他那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果敢，以及他那深藏不露的武勇！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團迷霧，籠罩在這個名叫陳凡的年輕人身上，讓他看不透，也摸不著。
“你……你是如何發現奉孝的？”曹操的聲音有些干澀，他努力想從陳凡的臉上，看出一些破綻。
陳凡心中早有準備，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后怕”與“僥幸”。
“回稟司空大人，小子在奇襲望樓之后，奉命探查烏巢殘余，無意中發現一處偏僻庫房有些異常。小子斗膽進入查看，便發現了奉孝先生被囚禁于此?！?/p>
“至于那袁將韓猛……”陳凡頓了頓，“當時情況危急，那賊將欲對奉孝先生不利，小子也是情急之下，拼死一搏，僥幸得手?！?/p>
他這番話，將一切都歸功于“無意”、“斗膽”、“情急”和“僥幸”，完美地掩蓋了自己的“先知先覺”和系統的功勞。
但落在曹操和一眾謀士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無意中發現？斗膽進入？情急之下？僥幸得手？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與僥幸？！
這陳凡，分明是心思縝密，膽識過人，而且武藝不凡！
他之前，一直在藏拙！
荀攸看著陳凡，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光芒。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絕非池中之物！
他之前的那些“夢囈”，恐怕也并非空穴來風！
程昱和賈詡這兩個老狐貍，更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他們看人的眼光何等毒辣？
自然能看出陳凡這番話語中的“不盡不實”。
但，那又如何？
重要的是，郭嘉被救回來了！
重要的是，烏巢被燒了！
重要的是，袁將韓猛被斬了！
而這一切，都與眼前這個名叫陳凡的年輕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就在這時，軍醫被親衛急匆匆地帶了進來。
一番手忙腳亂的檢查和救治之后，軍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曹操躬身道：
“啟稟司空大人，郭大人雖然傷勢極重，失血過多，且體內似乎還有一些不明的毒素殘留，但萬幸的是，心脈尚存，若能好生調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還有一線生機！
這五個字，如同天籟之音，讓曹操那顆懸著的心，終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好！好！好！”曹操連說三個好字，聲音中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奉孝給我救回來！”
“是！”軍醫領命，連忙指揮著手下，小心翼翼地將郭嘉抬上了擔架，送往后方營帳進行更細致的救治。
看著郭嘉被抬走，曹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依舊單膝跪地的陳凡。
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輕視與懷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與欣賞！
“陳凡！”
“末將在！”陳凡朗聲應道。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將截然不同！
“你此番奇襲烏巢，獻策有功，救回奉孝，陣斬敵將，功不可沒！”
曹操的聲音，鏗鏘有力，響徹整個中軍大帳！
“你想要什么賞賜？”
來了！
論功行賞的時刻，終于來了！
陳凡的心中，也是一片火熱。
他知道，這將是他鯉魚躍龍門的關鍵一步！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曹操，沉聲道：
“回稟司空大人！小子不敢奢求封賞！只愿能追隨司空大人左右，為匡扶漢室，平定天下，盡一份綿薄之力！”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不卑不亢，既表達了忠心，又暗示了自己的“野心”。
曹操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盡一份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