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監獄那天,陽光燙得像鐵烙。我以為他會來接我。我以為他會抱著我說:「辛苦了」。
可我沒有等來擁抱,只等來了他婚禮上的紅毯。我穿著剛買的白裙子,站在大學禮堂門口。
風吹得裙角亂飛,像是笑話。門衛攔住我時,我還笑著說:「我是顧沉舟的妻子」。
他說:「顧沉舟……?哦!顧教授呀。」「顧教授今天結婚,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笑了,
說:「沒錯,是我忘了帶請柬」。1我站在最后一排,看著禮堂臺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正在講話。聲音溫柔,像我們第一次在圖書館相遇那樣。
「感謝大家參加我和林小姐的婚禮。」今天的新娘——林婉兒,我曾經最好的閨蜜,
滬市最大的科技集團董事長的千金。她穿婚紗的樣子,比我當年還美。
他的目光掃向了最后一排,四目相交……他愣住了,張著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林婉兒目光也掃了過來……「她怎么在這?」一個咆哮的聲音響徹大堂,「你不是說,
她早已死了嗎?」「是呀,她早該死了。」他喃喃低語,但話筒卻把聲音放大了十萬倍。
我的心突然空了一大塊。八年了,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太忙了。臺下有人笑。有人說瘋子來了。
有人說,這種人也配來婚禮。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沒人看見我的手攥成了拳頭。
也沒人聽見我牙齒咬碎的聲音。我想沖上去撕了他的嘴。但我沒動。我只是看著他。
看著那個曾經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對我說,「沒關系,我會陪你一起扛的男人。」
現在他站在這里,穿著筆挺的西裝,笑著說,「她早該死了」。我轉身離開的時候,
膝蓋發軟。我撐著墻一步步走,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走到門口,我停了一下。
回頭看了最后一眼。他們正舉杯慶祝。2回到了久違的家,推開門,
屋子里全然沒有他的味道。八年前的東西都沒動過。我坐在沙發上,
翻著他留在抽屜里的筆記本。那是他的私人日記。可能早已把以往的一切都忘記了,
連日記本都忘記帶走了。我一頁頁翻過去,手指開始顫抖。原來那場學術造假案,是他做的。
他偽造數據,嫁禍給我。為了保住他的職位,為了今天的婚禮。我合上本子,閉上眼睛。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只是恨。我站起來,把本子放回了抽屜。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頭發亂了,眼神冷了。打開電腦,輸入了開機密碼。盯著屏幕,嘴角慢慢揚起。「叮!」
電腦發出了提示聲:「歡迎回來,夏律師。」我低聲回應,「是啊,我回來了。」
3我登錄一個暗網論壇。輸入用戶名和密碼。論壇里只有一個聯系人在線:「@老K」
他曾是我代理過的一個案子的當事人。后來判了三年,現在應該出來了。
我敲下一行字:「你在嗎?」幾秒后,彈出回復:「你不是進去了?」我笑了笑,「出來了。
」「你現在找我做什么?」我深吸一口氣,打下一句話:「幫我黑一個人。」屏幕頓了幾秒。
然后他說:「你瘋了?你知道我現在多低調嗎?」「我不讓你犯法,我只是要數據。」
「什么數據?」「郵箱、聊天記錄、財務往來、項目合同。」「聽起來像是要搞死誰。」
我盯著屏幕,緩緩打出兩個字:「沒錯。」他沉默了幾分鐘,然后發來一句:「是誰?」
我輸入:「顧沉舟。」過了很久,他才回:「那個學術明星?」「是。」他又問,
「你和他什么關系?」我停頓了一下,然后說:「曾經是妻子。」他沒說話。
接著發來一句:「你確定你要這么做?」「我已經決定了。」他說,「那你要明白,
這不是普通的網絡攻擊。這是戰爭。」我看著這句話,嘴角揚起。戰爭?我等這一天,
等了八年。這了一會,他發來一個鏈接:「先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吧。」我點開。
里面是一封郵件草稿。
標題寫著:《關于2025年度科研經費分配建議》落款是顧沉舟的名字。
內容詳細列出了幾個合作單位,其中有一家公司,正是林婉兒家族旗下的科技集團。
我繼續翻看。還有一份合同掃描件,金額高達八百萬,簽署方是某重點實驗室。而另一方,
赫然是顧沉舟本人。我冷笑。原來他早就開始挪用公款了。我關掉頁面,
對老K說:「你能拿到更多嗎?」「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價。」我問,「什么代價?」
「一旦動手,你就再也沒辦法回頭了。」他說,「你的人生會永遠活在陰影里。」
我看著屏幕,眼神堅定。「我已經沒有陽光了。」「那你準備好,」他說,
「明天晚上十點上線。我們開始第一步。」4我站在鏡子前,給自己涂上口紅。
顏色是豆沙色,不像以前那樣濃烈。我剪了頭發,染成深棕,穿上了寬松的連衣裙。
不再是那個在法庭上鋒芒畢露的女律師。而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婦。
「你搬來多久了?」鄰居張太太端著一盤點心敲門。我笑著接過,說,「剛搬來兩周。」
她打量我一眼,問,「你老公呢?」我說,「出差多,我一個人。」她點點頭,
語氣輕了幾分,「那你有空來參加我們下周的讀書會吧?」我笑著說,「好啊,
正愁沒朋友呢。」她走了之后,我關上門,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八年沒回過的家,
連鄰居都是新的。第二天下午,我在小區活動中心見到了更多人。她們穿著精致,
妝容一絲不茍,嘴里說著育兒經、瑜伽班、學區房。我坐在角落,聽她們閑聊。
「聽說最近大學那邊有個教授出事了?」「哪個?」「就是那個顧沉舟啊。」
「不是他資助了好幾個科研項目嗎?」「好像有人舉報他挪用經費。」「真的?」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風評不太好。」我低頭抿了一口茶,心里卻笑了。是我動的手。
昨晚我和老K聯手,把那份合同匿名寄給了媒體。同時,在幾個學術論壇放出風聲。
讓輿論發酵。我抬起頭,假裝好奇地問:「顧沉舟?是不是那個法學院的教授?」
張太太點頭,「對啊,挺有名的,就是有點……高冷。」我笑了笑,說,
「我以前聽過他的講座,感覺他很厲害的樣子。」她撇嘴,「別提了,聽說他老婆是個瘋子,
」「八年前坐牢了,后來聽說死了。」我握緊杯子,指節發白。但我依舊笑著,說,「真慘。
」她說:「是啊,不過顧教授現在重新成家了,」「聽說新娘是個富家的千金。」我點頭,
仿佛只是隨口一問:「那他們現在住哪兒?」她脫口而出:「就在城東那棟豪華別墅,
離學校不遠。」5回到家里,打開電腦。輸入用戶名和密碼。老K已經上線。
「你今天表現不錯。」「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家小區附近裝了個小設備,
能監聽公共Wi-Fi。」他說:「你跟張太太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我皺眉,「你監視我?
」他笑了一聲,「我只是確保你會不會突然心軟。」他繼續道:「接下來你要做什么?」
「我要讓他身邊的人,都成為我的刀。」他說:「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我沒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得找個人幫你。」我問:「誰?」「一個他最信得過的人。」
「他是誰?」他說,「陳默,他的學生加助理,不過被他打壓過,差點拿不到博士學位。」
「你能聯系到他?」他說,「可以。但他不一定愿意幫忙。」我說:「那就讓他看到好處。」
他頓了一下,說:「你變了。」6夜深了。我又一次從噩夢里醒來。夢里是他站在禮堂上說,
「她早該死」。我坐起來,喘不過氣。我摸到床頭柜上的藥瓶,倒出一顆,吞下去。
心跳慢慢穩住。可心里還是疼。不是那種刀割似的疼,是鈍器一下下砸進骨頭里的疼。
我想起八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跪在我面前,眼眶紅著說:「知晚,只有你能幫我。」
我說:「我不怕坐牢,但我怕你后悔。」他說:「不會的,我等你出來。」我笑了,
說:「那你得記得給我帶花。」結果呢?他沒來接我。他在與別人的婚禮上說,「她早該死。
」我閉上眼,把枕頭捂在臉上。我不想哭。可眼淚還是滴在了枕頭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圖什么。值得嗎?一個背叛我的男人,一場早已死去的婚姻,
一段被踩碎的愛情。值得我用下半生去毀掉他嗎?7第二天一早,我坐在電腦前。登錄郵箱。
發送第一封郵件。收件人:林婉兒。內容很簡單:「顧沉舟最近是不是總找借口晚歸?」
「他現在和一個女研究員走得特別近。」「聽說他們已經在酒店開過幾次房了。」
附件是一張模糊的照片,是我從視頻里截下來的畫面,經過處理后看起來像是兩人親密交談。
我知道林婉兒的性格。她多疑、控制欲強、占有欲極強。她一定會去找顧沉舟對峙。果然,
當天下午我就收到一條信息:「你干了什么?」老K發來。我說:「只是讓她開始懷疑。」
「你真夠狠的。」老K繼續發來,「林婉兒已委托調查公司跟蹤顧沉舟了。」
「她家的科技集團已經在找新的合作對象了。」我沒回。我只是盯著屏幕。我知道,
這只是第一步。8第二步,是對付他的學生。李昊,顧沉舟最得意的門生,
也是他科研項目的左膀右臂。我在網上注冊了一個新賬號。
給他發了一條私信:「你知道你導師最近都在做什么嗎?」「他正在繞過你,
直接跟其他團隊合作。」「據說這次項目成果,他只打算署名自己一個人。」
然后我附上一份研究報告,作者欄只有顧沉舟的名字。幾分鐘后,我看到李昊上線,
在群里質問顧沉舟:「老師,您真的沒打算讓我署名嗎?」
顧沉舟回復得很快:「你在說什么?誰告訴你的?」李昊沉默了幾秒,
然后說:「有人發給我的。」顧沉舟立刻火了:「你太讓我失望了,李昊。」
「如果連你都不能信任我,那我們之間也沒必要再談師生情分了。」……就差最后一擊了。
我讓老K幫我入侵一家科技公司的內部系統,找到顧沉舟參與的核心項目合同。
我們修改了幾個關鍵條款,將原本的付款方式改為分期延遲支付,
并在附加條款中加入了:「若未能按期交付成果,甲方有權終止合同」的內容。合同一上傳,
系統自動同步給了所有相關方。第二天,對方公司的法務部就發來了質疑郵件。
顧沉舟不得不親自出面解釋。而這個時候,他已經焦頭爛額。9妻子懷疑他出軌,
學生質疑他偏心,合作伙伴對他不滿。他開始頻繁為自己辯護。但沒人相信他。他越解釋,
越顯得慌亂。我看著這一切,嘴角揚起。我知道,他已經開始懷疑身邊每一個人。那天夜里,
我又夢見了曾經的我們。我們在圖書館相遇,他遞給我一杯咖啡。
他說:「我喜歡你認真看書的樣子。」我說:「那你以后每天都陪我看書吧。」夢醒時,
我淚流滿面。我對自己說:「夏知晚,你不能心軟。」「你現在停手,
就是對不起那個替他頂罪的自己。」「你現在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救贖過去的你。」
10手機震動了三下。是老K發來的消息:「你那個安全屋被人動了。」我盯著屏幕,
心跳漏了一拍。「誰?」他回得很快:「不知道。但你藏在里面的資料全沒了。」
我猛地站起來,手一抖,茶杯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像我腦子里炸開的念頭。
我知道是誰干的。顧沉舟。他在反撲。而且,比我想象中更快。更狠。我立刻打開電腦,
登錄備份賬戶。果然,里面那份關于他學術造假的核心證據——不見了。
那是我從林婉兒辦公室偷錄下來的語音,還有李昊無意間拍下的合同掃描件。沒了這些,
我連起訴他的資格都沒有。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完了?不。我還有一條路。
顧沉舟的私人郵箱。只要能侵入,就能拿到最原始的郵件往來記錄。
包括他賄賂評審專家、操控科研經費分配的所有證據。
可問題是——他的郵箱服務器有三層加密。不是普通人能碰的。我深吸一口氣,
敲下一行字:「老K,幫我。」他秒回:「你想干嘛?」「我要進顧沉舟的郵箱。」
他沉默了幾秒:「你瘋了?這比上次還危險。」「萬一事情敗露,你得做牢。」「我沒得選。
」「好,但我有個條件。」他說,「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著屏幕,
緩緩打出一句話:「我要讓他自己承認,他是罪犯。」他沒再說話。幾分鐘后,
他發來一個鏈接:「這是他郵箱服務器的漏洞入口。」「密碼我已經破解了一半。剩下的,
你自己搞定。」我點頭。雖然只破解民一半,但老K真的盡力了,不然,
再下去他也得坐牢了。整整一夜,我坐在電腦前,手指幾乎沒離開過鍵盤。凌晨三點,
我終于進去了。收件箱里,藏著一封未發送的草稿。
標題是:《關于評審專家費用結算》內容寫著:「請確保A組評分不低于90分,
否則后續合作將終止。」落款人是——顧沉舟。我繼續往下翻。還有一封郵件,
是他發給某基金會的:「項目經費請直接打到XX公司賬戶,不要通過學校財務流程。」
……11我要找一個人。顧沉舟最信任的助理研究員——陳默。
他是顧沉舟一手帶出來的學生,也是唯一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