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化工廠廠長的兒子劉金鋒約我去小樹林見面，說他有高考答案。
卻被校主任抓到我跟劉金鋒悄悄“談戀愛”，犯了“作風問題”的我被取消了高考名額。
成績一塌糊涂地劉金鋒奇跡般拿到高考名額，他去讀大學后，
身為他妻子的我被安排進化工廠打工，因操作失誤，我的右手廢了。
我被迫待在家里洗衣擦地，劉家老小都可以隨意打罵我，連我生的孩子也不例外，
只因我是個沒用的廢人。父母因我蒙羞，為我傷心難過，早早去世。多年后，
化工廠面臨倒閉，許多人下崗，我聽到廠里老人說，當年要不是我的高考名額被劉金鋒頂替，
他也不可能讀大學。1 重生反擊我小心翼翼地捏著劉金鋒托人送來的小紙條，
腳步堅定地朝著小樹林的方向走去。前世，我就是這樣走進了小樹林，
然后毀了一輩子的前途。隔著層層樹木，我隱約看到有個身影在晃動。我飛快地跑起來，
拼盡了全部的力氣。“王老師，我撿到一個紙條，有人說他手里有高考答案。
”我氣喘吁吁地說完，把手里的紙條遞給班主任。王老師一看紙條上歪歪扭扭的漢字，
眼里滿是無語，她覺得這不過是某個學生的惡作劇。“我來的時候看到小樹林里有好幾個人，
好像還拿著試卷。”我順口胡謅。這事可大可小，王老師讓我回教室自習去，
勒令我不準跟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情。我乖巧地點頭，卻在樓梯的角落里躲起來，沒過多久，
我看見王老師跟在校主任后面往小樹林走去。小樹林就在學校旁邊，
我站在主席臺上看著兩個身影進去，很快有三個身影出來。劉金鋒憤怒地朝著我沖過來，
“你居然敢告訴老師！”前世的我確實不敢告訴老師，畢竟校主任也姓劉，是劉金鋒的二叔。
可經歷過那么多苦痛的我，比起劉主任，我更害怕的是失去高考的機會，
害怕再經歷一次被迫跟劉金鋒“談戀愛”。這一次，我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劉金鋒不可能有絲毫關系。“高考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敢作弊呢，
我撿到了紙條就必須告訴老師，學校教我們要誠實守信！”我的聲音很大，
“撿到”2個字咬得極重，主席臺后面兩個班級的同學肯定聽見了我的話。
有幾個膽大的同學甚至竄出教室看熱鬧。“我不知道是誰寫了那張說自己有高考答案的紙條，
但是你現在不打自招，我勸你還是坦白從寬。高考應該公平公正，你不可以搞特殊，
更不可以作弊！”我義憤填膺地喊完后，越來越多的學生朝著主席臺的方向聚集。
王老師趕緊把我拉下來，不允許我再說話。劉主任對著看熱鬧的人群說，
“這紙條沒寫名道姓，劉金鋒雖然在小樹林里，但他只是不想自習去偷懶的。
這事就是某個同學的惡作劇，所有人給我回教室自習，否則全部記大過。
”2 家庭風波我回到家里，把紙條的事情跟爸媽說了。爸媽都在化工廠打工，
而劉金鋒的爸爸是廠長，也不知道會不會給爸媽穿小鞋。“都是小孩子打打鬧鬧，小事一樁。
廠長那樣的大忙人，哪有空管這個。”爸爸大大咧咧地說完，就去打熱水給媽媽泡腳，
她身體不好，泡個腳可以睡得更好些。媽媽安慰我，“別想太多，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準備高考。”日子在緊張地備考中一天天過去。眼看就要高考了，
一直沒什么事，我差點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直到高考前一天，媽媽下班回家做飯，
說爸爸被劉廠長叫去了辦公室。晚飯吃得心不在焉，我左等右等，直到半夜，
爸爸終于回來了。媽媽問道，“這些年劉廠長從來沒有單獨找過你，
今天怎么會叫你去辦公室？”爸爸打了一個酒嗝，“廠長說他兒子看上我們女兒了，
希望定個親事，拉著我去吃了飯，所以回來晚了些。”“爸，媽，
劉金鋒就是個不學無術、沾花惹草的流氓，我才不要跟他扯上關系。
”“我不好當面駁了廠長的面子，只說曉穎馬上要高考，要以學業為重。
劉金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廠里都傳遍了，雖說廠長家里有權有勢，但確實不是個良配。
”媽媽端來蜂蜜水，“你先解解酒。等高考完，找個時間，我們再去跟廠長好好說。曉穎，
你快去睡覺，明天就要高考了。”再三跟爸媽強調我不想跟劉金鋒有任何關系，
得到他們的保證后，我又檢查了一遍準考證和文具等，這才安心上床睡覺。
3 準考證失竊媽媽一大早就買回來我最愛的肉包子，“今天高考，加油！
”我用力咬下一口肉包子，“我會好好考試的。”吃完早飯，我打開書包，
想著最后一次確認東西都帶齊了。可昨晚明明放在書包里的準考證卻不見了！“別急，
再好好找找。”我把書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就是沒有準考證。
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沒有準考證，我就沒有辦法參加高考。那我重生回來的意義是什么呢？
我還是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昨晚劉金鋒家提親，是用學業為重來拖延的。
可如果我參加不了高考，讀不了大學，我還有什么理由拖延廠長的兒子呢？
爸媽還在廠子里打工，我們家不可以失去這份工作。等等……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眼淚瞬間止住，渾身發涼——會不會我的準考證就是劉金鋒偷走的。肯定是他！
他就是想要我讀不了大學，不得不嫁給他。我把這個想法跟爸媽一說，爸爸滿臉震驚，
“不……不會吧……”媽媽卻是一臉憤怒，“女兒猜得有道理。他兒子看上我們女兒，
想出這么陰招也很正常。否則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昨晚跟你說要結親家。
”我沖進廚房拿起菜刀，“我去找他們要準考證，今天就算把命豁出去，
我也必須要回我的準考證！”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我拿著菜刀沖向大門，
罵道:“來得正好，不把準考證還回來，我跟他們同歸于盡。”我右手拿刀，左手開門，
卻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滿是補丁的衣服短到遮不住他緊實的胳膊。“是林曉穎家么？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識回答，“我就是林曉穎。”他伸出手，
“我看見有個男人扔在路邊，路過的人說是跟高考相關的重要東西。
”是我心心念念的準考證！老天有眼啊。我丟下菜刀，抱著準考證激動地快要哭了，
都忘了跟人說聲謝謝，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他離開的背影。媽媽回屋拿起我的書包，
“快去考試。我認識他，村里最窮的孤兒，這幾年靠養豬糊口。等你考完，
我們買點東西再去謝謝他。”我拿著準考證直奔考場，坐在教室里，
在考生姓名一欄提筆寫下“林曉穎”三個字的時候一陣鼻酸，我終于成功參加高考了！
4 意外救星考試完的第二天，我拉著媽媽帶著謝禮去了村里。那是一所土房子，
豬棚用木頭搭的，四只小豬正在吃豬草，旁邊上有三只大狗守著。丁學文從屋子里走出來，
沒穿衣服，露出小麥色精壯的上身。第一次見到身材這么結實的年輕男人，
我原本準備好的打招呼的話全忘了，“你……這狗養得挺好，都跟小豬差不多大了。
”媽媽趕忙把謝禮遞過去，“那天幸虧有你把準考證送回來，真是謝謝你了。
”丁學文把東西推回來，“不用。”“要的要的。”媽媽熱情地說著，把東西往他屋里送，
“沒啥太值錢的，就買了些米和肉，簍子底下還有幾張糧票和布票，你記得收好。
”聽到肉這個字后，丁學文的臉色明顯頓了一下，雖然他是養豬的，看他家這樣，
估計幾個月都很難吃上一頓肉。“就是你撿到林曉穎的準考證，還給她送回去了？
”丁學文戒備地看著屋外幾個滿臉兇惡的小混混，“你們想干什么？”“干什么？做好人，
沒好報，沒聽過么？”拿著一根粗木棍的小頭頭招呼其他人，“兄弟們，都給我上，
往死里打，把他的豬也拉走賣錢。”我急著去幫忙，媽媽死死拉住我躲在一邊，
“我們現在過去只會幫倒忙，別亂動。”四五個小混混同時出手，丁學文一面躲，
一面喊道:“大黃，二黃，小黃，給我咬！”幾個人和三只大狗扭打在一起，
很快那幾個混混就敗下陣來，被狗追著跑了。丁學文的身上多了幾道傷痕，我心里很愧疚，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了。”媽媽也道歉，“真是對不住了，
我帶你去鎮里的衛生所上點藥吧。”“不用，這不算什么。
”我擔憂道:“他們會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就算再來，也不怕。”5 劉家陰謀很快，
高考成績出來了，我如愿考上了大學，全家人都很高興。
媽媽去菜市場買了許多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把丁學文也叫來了，晚上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也很開心，廣播里的傷心情歌都彌漫著幸福的味道。“來來來，你們也喝一杯。
”爸爸給媽媽和丁學文各倒了一杯酒，“穎穎喝果汁，我們一起干一杯。
”我剛把杯子舉起來，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老林，不好了，你們家的房子沒了。
”堂叔跟爸爸同在化工廠上班，他做后勤的，還沒進門就大聲嚷嚷著，
“你和弟妹的名字也被寫到下崗名單上了。”爸爸嘴里的酒還沒咽下去就全都吐了出來，
“你說什么，說好要分的房子沒了，我們的工作也沒了？
”堂叔喘了口氣解釋道:“聽說是廠長親自批的條子，因為你們家作風有問題。
”“什么作風問題？”劉金鋒、劉母帶著幾個人闖了進來，
劉母大聲道:“林曉穎勾引我兒子不成，又勾搭一個養豬的孤兒，簡直是不知廉恥。
”“你胡說八道！”我氣急了，將手里的果汁潑向她。劉金鋒眼疾手快，
拉著他母親側身躲開，劉母衣角仍是打濕了一些，“小小年紀，還是個潑婦！
林家兩口子合謀偷了廠里的東西，你們去搜，把這個屋里屋外都好好搜一遍。
”爸媽絕不可能偷東西。他們竟然想栽贓。跟在劉金鋒身后的幾個人赫然就是那天的小混混。
眼看他們就要動手，我準備跑去廚房拿刀，剛一回頭，
卻看見丁學文竟然把我家菜刀拿在手里了。他拿刀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劉金鋒，
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拼命。“就是你指使他們上門打我，還想拖走我養的豬？”問完，
也不等劉金鋒回答，丁學文用刀指著劉金鋒說:“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孤家寡人，爛命一條，
今天除非你們弄死我，否則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保證殺你全家。
”所有人被丁學文的狠厲震懾住，久久沒有人說話。砰——丁學文用力一砸，刀尖砸進木桌，
“不怕死的，就過來試試看。”劉母和劉金鋒顯然也被嚇到了，
劉母嘴里“你你你……”半天，一個句話也沒說出來。有人小聲跟劉金鋒說，“峰哥，
那人打起架來不要命。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咱們先回去，改天再跟林家的人算賬。
”“有本事就讓這個野男人一直住你家，否則……哼。
”劉金鋒放完狠話就帶著劉母和一群小弟走了。好好慶祝的一頓飯，一下子變得愁云慘霧的。
堂叔嘆了一口氣，“老林啊，劉廠長一家看得起曉穎，是她的造化，要我說啊，
就別去讀什么大學了，讀完了也是給人打工。還不如當廠子兒媳婦吃香喝辣。”我一口回絕，
“想都別想，我嫁豬嫁狗，都絕不嫁給劉金鋒。
”堂叔指著我的鼻子罵:“你是想害得一家人流落街頭要飯么？廠子的條子都批了，
分的房子沒了，你爸媽的工作也沒了，你哪來的錢交學費？”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廠里的，
要是沒了工作，肯定也住不了了。我說不出話來。我只是想向其他人一樣去讀大學，
怎么就這么難呢？6 聯手反擊堂叔走后，媽媽招呼著我們吃飯，“吃飽了再想想辦法，
別浪費了這桌好酒好菜。”四個人沉默地吃飯，明明不久前讓我饞得直流口水的紅燒肉，
吃在嘴里卻是苦的。吃完飯，爸媽收拾碗筷，我主動提出送丁學文回去。“丁學文，
我不能坐以待斃。”“嗯。”“我要反擊。”“嗯。”“除了嗯，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坐以待斃是什么意思？”我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丁學文，他的耳朵有點微紅，
“就是坐著等死的意思。你沒上過學？”“沒有。”“你什么時候變成孤兒的？
”丁學文踢了踢路邊的石子，“八歲的時候。聽說，我爸媽也是化工廠的工人，
都死在了在十前那場爆炸里。”“那你的親人呢？”“我媽那邊的親人早就沒了。
我爸是幺兒，爺爺奶奶又死得早。我爸沒了以后，我的叔叔和姑姑們也曾輪流給我一口飯吃，
只是誰家都不富裕。我十三歲那年就回到我爸媽生前的房子，一個人住了。
”沒想到他過得這么不容易。難怪他說，光腳不怕穿鞋的。靈光一閃，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猛地拽過丁學文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問:“丁學文，你想不想讀書識字？陪我去一個地方，
這事辦成了，在我開學前，我每天花兩個小時教你讀書認字。”他輕輕點了點頭，“好。
”7 威脅對峙我帶著丁學文蹲守在劉金鋒家的小洋房外，等了一個多小時，
劉金鋒他爸終于開著那輛桑塔納回來了。我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大喊一聲“劉廠長”，
然后舉起了手里的石頭。劉廠長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回頭警惕地看著我，“你想干什么？
”“劉廠長，如果你非要我嫁給劉金鋒，結婚后，我就天天鬧，天天打，
我保證讓劉家雞犬不寧。”劉廠長看向我的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繼續說，
“你也可以今天就弄死我和丁學文，但是如果你們弄不死我，我就去警察局，
舉報你故意打人。”劉廠長扶了扶鏡框，“說這么多威脅的話有什么意義呢，
不如說說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握緊手里的石頭，“把我家的房子還回來，
讓我爸媽恢復工作，讓劉金鋒以后不準纏著我，也不準再找丁學文的麻煩。從今以后，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劉廠長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條子已經批了，不可能收回。
房子和工作不可能恢復，不過我可以再批個條子，給你爸媽一筆賠償款。
我也可以讓金鋒以后不再找你們的麻煩。”我一想，爸媽不在廠里打工也好，
免得再被穿小鞋。“好，一言為定。如果你敢反悔，下次我就拿著煤油過來，
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跟你們全家同歸于盡。”劉廠長砰一聲關上車門，
轉身走進小洋房。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我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手里的石頭也掉在地上。
丁學文笑了，“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怕呢。”“還是怕的。”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穩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