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趕出豪門那天，養(yǎng)母偷偷塞給我一支舊鋼筆?！澳弥?，這是你生母唯一的遺物。
”假千金在門后嗤笑：“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里。
”后來我在鋼筆夾層發(fā)現(xiàn)養(yǎng)母和生母的合照。照片背面寫著：“我們偷走了她的人生。
”電視里假千金正炫耀新買的鋼琴獎杯。我笑著撥通電話：“曝光蘇家丑聞，現(xiàn)在。
”當(dāng)養(yǎng)母跪著求我放過蘇家時。我晃著親子鑒定書：“猜猜誰才是真垃圾？
”---雨下得像是天漏了，冰冷的鐵水傾瀉而下，砸在蘇家別墅前光潔的大理石臺階上，
又匯成渾濁的急流，狠狠沖刷著我的小腿。門廊下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
依舊散發(fā)著暖融虛假的光，透過門廳巨大的落地玻璃，
恰好映照出里面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浮華世界。那是蘇晚晚的生日宴。而我，
像個不合時宜的污點，被粗暴地丟了出來。行李箱歪倒在臺階下的積水中，
廉價帆布瞬間吸飽了臟水，沉重地癱在那里，
里面胡亂塞著我少得可憐、早已洗得發(fā)白變形的舊衣。養(yǎng)父蘇正宏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
此刻在門廳的燈光下只剩一片冷硬的陰影，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林溪，蘇家養(yǎng)你十八年，
仁至義盡。別不知好歹?！彼穆曇舨桓?，卻像淬了冰的針，精準(zhǔn)地扎進我每一寸神經(jīng)，
“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記住，你只是我們蘇家發(fā)善心，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彼脑挘?/p>
連同門縫里飄出的香檳與昂貴甜點的氣息，混合著雨水黏膩的腥氣，堵得我喉嚨發(fā)緊。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我穿著蘇晚晚淘汰的舊裙子，用著她不要的文具，
小心翼翼地活在這個華麗牢籠的角落里，努力扮演一個透明、本分、懂得感恩的養(yǎng)女。
可結(jié)果呢？一句“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就抹殺了一切?！鞍?，媽，外面雨好大呀。
”一個嬌滴滴、帶著刻意甜膩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是蘇晚晚。
她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純白小禮服裙，出現(xiàn)在門口，
依偎在養(yǎng)母趙明玉身邊。她探出半個身子，精心打理過的卷發(fā)一絲不亂，
那雙遺傳自趙明玉的杏眼，輕飄飄地掃過我狼狽的樣子，
嘴角彎起一個天真又殘忍的弧度：“姐姐的東西都濕透了呢。真可憐。”她頓了頓，
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得足以穿透雨幕，鉆進我的耳朵，“不過，垃圾嘛，
本來就應(yīng)該待在垃圾桶里呀，淋淋雨，更干凈，對不對？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間攫住了我。我猛地抬頭，
死死盯住蘇晚晚那張寫滿無辜的臉。就是這張臉！一個小時前，在賓客滿座的宴會廳里，
她“不小心”撞到我，那個她一直嫉妒、據(jù)說是蘇家祖?zhèn)鞯墓哦啻苫ㄆ浚?/p>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我腳邊摔得粉碎！清脆的碎裂聲如同一個信號，
瞬間引爆了所有積壓的惡意。我甚至來不及辯解，指責(zé)便如同冰雹般砸下，
蘇正宏暴怒的咆哮和蘇晚晚委屈的抽泣完美地交織在一起，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安?，
不是我……”我張了張嘴，聲音干澀得厲害，卻淹沒在蘇正宏更響亮的怒斥里?！皦蛄?！
”趙明玉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疲憊的平靜。
她輕輕拍了拍蘇晚晚的手背，示意她回去。蘇晚晚撇撇嘴，又沖我投來一個勝利者的眼神，
才不情不愿地退回溫暖的燈光里。趙明玉獨自向前走了一步。
雨水打濕了她昂貴的絲絨拖鞋邊緣。她的臉在門廊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眼神復(fù)雜地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似乎有憐憫，有掙扎，但最終，
都被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覆蓋。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迅速地、幾乎是偷偷地，
將一個冰冷堅硬的小物件塞進了我緊緊攥著的手心里。入手沉甸甸的，帶著金屬特有的涼意。
借著門廊微弱的光，我看清了——是一支非常老舊的鋼筆。筆身是暗沉的黑色，
金屬筆帽上布滿了細(xì)小的劃痕，磨損得厲害，透著一股被歲月遺棄的滄桑感?！澳弥?/p>
”趙明玉的聲音壓得極低，像一陣風(fēng)，幾乎被雨聲吞沒，帶著一種奇怪的、近乎倉促的意味，
“這是…你生母唯一的遺物?！蔽业男拿偷匾惶Ｉ?？
這個在我十八年人生里模糊得如同霧中幻影的存在？唯一的遺物？
就是這支破舊得隨時會散架的鋼筆？不等我做出任何反應(yīng)，趙明玉已經(jīng)飛快地收回了手，
仿佛剛才那短暫的接觸灼傷了她。她不再看我，轉(zhuǎn)身，
那扇厚重的、雕花的、象征著蘇家財富與地位的實木大門，在我面前緩緩合攏，
發(fā)出沉悶而決絕的“咔噠”聲。最后一絲虛假的暖光被徹底隔絕。
世界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暴雨，冰冷刺骨，無情地鞭打著我。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眼睛，
又澀又痛。我低頭，攤開掌心，那支冰冷的舊鋼筆靜靜躺著，
像一塊來自另一個陌生世界的墓碑。生母？遺物？
趙明玉那瞬間的眼神……像是一根細(xì)微的刺，扎在我混亂的思緒里?？纱丝?，
更洶涌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凍僵了我的骨頭縫。蘇晚晚那句“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里”，
伴著蘇正宏那聲“滾回垃圾堆”，在腦海里瘋狂地、尖利地回響，
一遍遍凌遲著我僅剩的自尊。巨大的羞辱和冰冷的絕望，如同這無邊的雨幕，瞬間將我吞沒。
我猛地彎下腰，死死抓住那只浸透了臟水的行李箱拉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胸腔里翻涌著滾燙的巖漿，幾乎要沖破喉嚨嘶吼出來，
卻又被冰冷的雨水和更冰冷的現(xiàn)實狠狠壓了回去。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一種滅頂?shù)?、無處宣泄的恨。不能倒在這里。絕不能。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被雨水沖刷過的、一片死寂的荒原。我拖著那只沉重濕透的箱子，一步一步，
踉蹌著走下蘇家那冰冷光滑的臺階。每走一步，高跟鞋踩在積水里發(fā)出的“啪嗒”聲，
都像是對我過去十八年可笑人生的無情嘲諷。身后那棟燈火輝煌的城堡，
連同里面虛假的溫暖和惡毒的竊笑，被我決絕地拋在身后。冰冷的雨水灌進脖子，流進心里，
卻奇異地澆熄了那團狂亂的火焰，只余下一片被燒焦后的、堅硬冰冷的灰燼。
城市像個巨大的、冰冷的鋼鐵怪獸，在暴雨中沉默地呼吸著。
霓虹燈的光暈被雨水暈染成模糊的色塊，扭曲地映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
透著一股廉價而疏離的繁華。我拖著那只越來越沉的濕箱子，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雨水早已浸透了單薄的衣物，緊緊貼在皮膚上，
汲取著最后一點可憐的體溫。頭發(fā)糊在臉上，狼狽得像只被遺棄的落水狗。
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微弱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是蘇晚晚的朋友圈更新。九宮格照片，
主角只有一個——穿著純白禮服的蘇晚晚，在蘇家那奢華得刺眼的宴會廳里，被眾星捧月。
照片中央，是她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純真無邪，
手里捧著一個嶄新的、水晶底座閃閃發(fā)亮的獎杯——本市青少年鋼琴大賽金獎。
配文：【謝謝爹地媽咪！也謝謝大家的祝福！[愛心] 新的起點，新的獎杯，
我會繼續(xù)努力的哦！[奮斗]】照片角落里，
那個價值連城的古董青瓷花瓶碎片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凈，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我，
像個拙劣的、被P掉的背景板，狼狽地被踢出了畫面。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
停留在那張燦爛的笑臉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嚨。她偷走了我的位置，
偷走了我的人生，偷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榮耀和寵愛，然后，
在我被像垃圾一樣丟棄在雨夜里時，她捧著用謊言和栽贓換來的獎杯，
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全世界的贊美。恨意，像藤蔓一樣，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
勒得我?guī)缀踔舷?。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幾乎要將那脆弱的屏幕捏碎。就在這時，
掌心被硌了一下。是那支舊鋼筆。趙明玉塞給我的，那個據(jù)說是我生母唯一遺物的東西。
它冰冷、堅硬、帶著一種與這個浮華世界格格不入的陳舊感。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驅(qū)使著我。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解釋這荒謬一切的答案。
哪怕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線索。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目光掃過街邊。
一家小小的、亮著昏黃燈光的“老周雜貨鋪”闖入了視線。
玻璃窗上貼著模糊的“回收舊物”字條。我拖著箱子，
像尋求庇護一樣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門內(nèi)狹窄而溫暖，
空氣里混雜著灰塵、舊書頁和廉價煙草的味道。
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鏡的老頭兒正伏在柜臺后看報紙，聞聲抬起頭，
渾濁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我濕透的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肮媚?，買東西？
”他聲音沙啞。我搖搖頭，走到柜臺前，攤開手心。那支舊鋼筆靜靜地躺著，
在雜貨鋪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黯淡無光，筆帽上深深的劃痕如同歲月刻下的淚溝。
“老板，”我的聲音因為寒冷和壓抑的情緒而有些發(fā)抖，“麻煩您，看看這支筆……值錢嗎？
或者……”我頓了頓，艱難地補充道，“里面…有沒有藏著什么東西？”老頭兒放下報紙，
慢吞吞地拿起那支鋼筆，湊到燈下，瞇起眼仔細(xì)端詳。
布滿皺紋的手指在冰涼的金屬筆桿上摩挲著，動作緩慢而專注。他擰了擰筆帽，
又掂了掂分量，嘴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嘖嘖聲?！袄衔锛?，”他嘟囔著，“派克的？
國產(chǎn)仿的？年頭太久，磨損得厲害，筆尖也銹了……賣不上價嘍?！彼麚u著頭，
似乎打算把筆還給我。就在他翻轉(zhuǎn)筆桿的瞬間，
他的手指在靠近筆夾根部一個極其細(xì)微、幾乎與筆桿紋路融為一體的凸起上，
無意識地按了一下。極其輕微的一聲“咔噠”。老頭兒的手頓住了，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奇?！斑?？”他湊得更近，幾乎是貼在了筆桿上，
“這……有個暗格？”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暗格？趙明玉給我的這支“遺物”鋼筆里，竟然藏著暗格？
老頭兒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那個凸起處又按又摳。他的動作很慢，
帶著一種對待易碎品般的謹(jǐn)慎。時間仿佛被拉長了，雜貨鋪里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
和老頭兒指腹摩擦金屬的細(xì)微沙沙聲。終于，又是極輕微的一聲“咔噠”。
只見筆桿靠近尾部的一小截，竟然像一個小小的抽屜一樣，被他緩緩地、平穩(wěn)地抽了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隱蔽、制作精密的金屬暗匣！長度不過一厘米多點，寬度僅容一張薄薄的紙片。
老頭兒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從那狹窄的暗匣里，
拈出了一張對折著的、邊緣已經(jīng)泛黃的舊照片。他把照片輕輕放在柜臺的玻璃板上，
推到我面前。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純粹的驚奇和一種老物件愛好者的興奮：“嘿！
還真有東西！姑娘，你這筆，有點意思??！”我的呼吸驟然停止了。
所有的聲音——窗外的雨聲、老頭兒的感嘆、甚至我自己狂亂的心跳——都在這一刻被抽離。
整個世界驟然失聲、失色，只剩下眼前玻璃柜臺上，那張被燈光照亮的、泛黃的小照片。
照片上，是兩張年輕女子的臉。左邊那個，眉眼彎彎，笑容明媚張揚，
帶著一股未經(jīng)世事打磨的燦爛活力。那張臉……那張臉我看了十八年！雖然年輕了太多，
褪去了如今的雍容華貴與精雕細(xì)琢的冷漠，但那五官的輪廓，
那獨特的眉眼走向——是趙明玉！是年輕了至少二十歲的趙明玉！
而右邊那個女子……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用力地往下拉扯，墜入一片冰冷的深淵。照片上的女子，梳著那個年代常見的簡單辮子，
面容清秀，甚至有些過于樸素，但她看著鏡頭的眼神，卻異常溫柔沉靜，像一泓寧靜的深潭。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種含蓄的、近乎羞澀的笑意。這張臉……這張臉……我見過！
不是在鏡子里，不是在蘇家的相冊里。是在夢里，
在那些模糊的、褪色的、關(guān)于“媽媽”的零星碎片里！
是在福利院阿姨偶爾提起“你媽來看過你”時，那瞬間閃過的模糊側(cè)影里！
是在我無數(shù)次對著鏡子，試圖從自己眉眼間尋找一絲血緣痕跡時，
那若隱若現(xiàn)、卻又抓不住的熟悉感里！是她！那個模糊得如同幻影的生母！照片的背面，
有字。一行用深藍(lán)色墨水寫下的娟秀小字，筆跡清晰，卻帶著一種刻骨銘心的寒意，
穿透泛黃的紙背，狠狠扎進我的眼底：【我們偷走了她的人生。明玉、秋。
】明玉——趙明玉。秋？是她的名字？我的生母？林秋？
“偷走了她的人生……”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