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分配到北方生產隊小A跟我講了一個已經過世的親戚，曾經酒后跟他講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特別，還挺科幻（詭異）的，我就寫了下來。……親戚是南方人，
曾經作為青年知識分子被分配到北方一個偏僻地方的生產隊（具體地點，小A不讓寫出來）。
親戚說，他比同批次的青年知識分子伙伴們的年紀普遍稍小一些，
突然來到這么個偏遠又荒涼的地方，小伙子就算身體硬朗，心理上也實在是遭不住。
那里氣候惡劣，條件艱苦，生活枯燥，曾經自以為的滿腔熱情，瞬間就被嚴酷的現實澆滅掉。
親戚夜里偷哭過幾次，想要回家，但是組織上的工作安排，就算本人再心不甘、情不愿，
也只能堅決服從，只能硬著頭皮堅持下來。日復一日單調重復又繁重的生產勞動，
很快就讓親戚整個人身心疲乏，然后變得身心麻木。
同批次的青年知識分子伙伴們都拼命找機會調回城市，親戚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機會很渺茫，
每天只能沮喪消沉，渾渾噩噩地混日子，像個木頭人一樣了無生趣地過活。
親戚本以為自己會就這么一直頹廢下去，改變自己一生的奇妙又神秘的際遇不經意地就展開。
那是一個姑娘。很多故事，都與姑娘有關，但是這個姑娘很特別。親戚說，
這個姑娘就好像漆黑夜晚里的一束星光，不可思議地在他荒蕪的心底世界注入了趣味和生機。
親戚一直清晰地記得，第一眼見到姑娘的時候，腦海里莫名就涌現至古經典流傳的詩句。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親戚堅信，世界上的所有詞句對于形容這個姑娘，
都是那么的枯燥，就是這句詩句，也只能描述姑娘風采的零星半點。這個姑娘笑容純真爽朗，
接人待物優雅得體，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和朝氣。這個姑娘的出現，
對于一直消沉的生產隊來說，盡管不是什么大地驚雷那樣轟烈，無疑也是寒冬暖陽，
旭日春風那樣潤物細無聲的不可思議。大家在姑娘的帶動下，不約而同地一掃心底的陰霾，
原本枯燥單調的生產勞動和艱苦生活，都變得充滿了激情和樂趣。親戚說，
其實他之前也從來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的，但是現實確實是：斯人若彩虹，遇見方知有。
親戚坦承，從第一眼開始，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姑娘，只是，在那個年代，那個環境，
那個境況下，親戚始終不敢表白，這也成了親戚一輩子的遺憾。
用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說：愛這東西，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也要說出來嘛！不然，多遺憾！
親戚常常有意無意地跟在姑娘的身后，姑娘也挺喜歡親戚這個跟班。生產隊的生活條件很差，
飲食方面基本上就是勉強能填飽肚子，根本顧不上好不好吃。姑娘時常會采摘一些野菜，
親手配置一些調料，制作成各色菜品，讓親戚一飽口福，
親戚覺得那是任何美味佳肴都無法比擬的美食。姑娘的興趣愛好很廣泛，
天南地北都能聊上幾句，姑娘說的話也充滿了詩意。“你看，大樹在跳舞。
”大樹枝條隨風搖擺的時候，姑娘會喜悅地贊嘆。“你聽，大樹在歌唱。
”大樹枝條沙沙作響的時候，姑娘會跟著輕輕吟唱。姑娘的歌聲悠揚婉轉，
猶如百靈鳥的清唱一樣悅耳動聽。親戚是個小青年，
偶爾難免在生產和生活中偷懶或是迷糊犯些傻，姑娘也不責怪，只是用手輕輕敲親戚的額頭。
說句“小傻蛋”，然后就笑笑。親戚回憶時，毫不掩飾地說，與姑娘相伴的那些日子，
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正是出于深沉，又隱忍的情感，
親戚不經意地就發現了這個姑娘的奇異之處。姑娘很喜歡植物，經常種些花花草草。
姑娘不時還會擁抱一棵大樹，呢喃著輕撫樹干樹枝，就好像母親撫摸孩子，
又像姐姐撫摸弟弟妹妹那樣溫柔。姑娘還會收集大塊的花瓣，夾在書本里，風干后，
用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然后收在隨身帶的精致包包里。親戚當時想，
姑娘常常擁抱撫摸大樹，會不會是以物寄情，向大樹傾訴著衷腸，思念著遠方的戀人？
姑娘有時看似自言自語，有時卻又好像真的是在跟大樹交流，親戚對此也不覺得好笑，
反而覺得姑娘很清奇可愛。親戚曾忍不住開玩笑地問過姑娘，是不是在跟大樹對話？
姑娘笑笑不語。親戚很好奇，姑娘時常在花瓣上書畫的是一個同心圓，里邊兩片樹葉，
是不是表達著想要與戀人團團圓圓的思念？會不會是給戀人的情詩？親戚為此心中五味雜陳，
酸澀不已，卻又無法說出來。當然，親戚也暗自為姑娘心有寄托感到高興，畢竟心有寄托，
也是一種幸福。不過，讓親戚費解的是，這些代表著姑娘點點滴滴，畫著同心圓的花瓣，
姑娘并沒有送出去給誰，或者寄出去給誰，一直都留在隨身的精致包包里。那是姑娘的日記，
雖然親戚看不懂，但是親戚相信，姑娘在用自己的方式，記錄生活。有一天，姑娘外出，
親戚因為感冒晚起，沒有參加上午的集體生產勞動。當親戚得知大家正在砍伐的一棵大樹，
正是姑娘經常擁抱細語的那棵時，親戚立即全力飛奔趕去阻止。親戚的心情緊張不已，
那可是姑娘心愛的大樹，聆聽了姑娘日夜思念輕語的大樹啊！怎么能突然就要砍伐呢？
但是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那棵大樹已經被徹底攔腰鋸斷。在場的人都很詫異，
大樹一直不倒下，一如以往那樣直挺挺地頂天立地。親戚的眼淚水幾乎都要流了出來，
那是一種無望的希望在心里攪動。大樹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但是被鋸斷已是事實。
親戚不敢想象，要是姑娘回來看到大樹被鋸斷，心里會有多難受？“不好，
大樹倒下的方向難測，而且隨時會倒下，被壓到會出人命的，大家快跑。
”一個在圍觀的年老村民突然大喊起來。在場的人本就驚詫莫名，聞言就紛紛哄散開，
親戚情緒激動，站立著不為所動，只是帶著淚花望著大樹。隨著人群四散，
親戚在混亂中被人撞翻，面門朝下地撲倒在地，被滿臉的灰土嗆住。親戚聽見后方，
大樹傳來噶咋噶咋的撕裂響動，猶如死神的催命聲，他知道大樹終究還是要倒下來了，
而且還是朝著他所處的方向。親戚被撞翻時，腿也被扭傷，難以立即爬起。
而且親戚正為不能保護住姑娘心愛的大樹感到深深愧疚，
痛楚、悲傷、憤怒、自責等情緒突然之間一股腦沸騰，讓親戚沒能撤離開。
四周爆發出陣陣驚叫、呼喊聲，
那是青年知識分子同伴和村民們看到親戚身處險境又無能為力的吶喊。親戚已認命的時候，
一個身影飛快地沖了過來，
還大喊著：“不要……”親戚當即感到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姑娘及時出現向親戚施以了援手。姑娘以身擋住親戚，神情堅毅又溫柔。
噶咋噶咋作響的大樹，倒下的影子已經完全籠蓋下來，姑娘和親戚已經來不及撤離。
第二章 從死神手下幸存但是那一瞬間，親戚不可思議地感受到，死亡竟然并不可怕。
能跟心愛的人擁抱著，死在一起，親戚喜悅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親戚緊閉雙眼，
緊緊擁抱著姑娘，迎接著死亡的來臨。轟然巨響傳來，大樹終究還是腰斷倒地，
但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大樹倒下的位置竟然被移位了一樣，親戚和姑娘并沒有被壓到。
大樹樹干在親戚和姑娘的身邊倒下，地面都被震得晃動了起來，
但是姑娘和親戚甚至幾乎都沒有被樹枝刮擦傷。大樹被腰斬的樹干，在千鈞一發之際，
神奇地移位避開了親戚和姑娘。大樹的枝條還奇妙地將姑娘和親戚圍成了一個同心圓，
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形成的一個守護結界那樣的同心圓。親戚和姑娘兩人在同心圓中，
奇跡地存活了下來。后來親戚回憶，他覺得，大樹堅持著不肯倒下來，
很可能是想要等著再看到姑娘一面。大樹最后的幾聲噶咋噶咋聲，并不是催命聲，
是大樹在盡最后力量扭動腰肢，奮力在倒下時避開不壓到親戚和姑娘。親戚當時命懸一線，
幸運地有驚無險，從死神手下幸存，禁不住喜極而泣。“太好了，大樹沒壓到人。
”“剛才都要嚇死我們了。”“要是出人命，都不知道怎么跟組織上匯報交代。
”……圍觀的青年知識分子們激動地歡呼雀躍起來。
青年知識分子們從沒經歷過這樣驚險的一幕，紛紛松了口氣。“他娘的，真是太驚險了。
”“真是命大。”“不過，也真是神奇，這棵大樹真是怪了，
明顯是壓了下來……”“謝謝老天爺，人沒事，要不然這個地方可要晦氣了。
”……村民們也跟著紛紛驚嘆起來。姑娘看了下大樹倒下的軀干，和散落的樹枝，
一地的狼藉，頓時眼神有些異樣，隱隱還泛著悲傷。空中飄散的樹葉，看似飛翔，
卻都已是墜落。“好了，沒事了。”姑娘神情落寞地撿起地上的一片樹葉，接著扶起親戚，
對著親戚欣慰地笑笑。姑娘的語氣很疲憊。姑娘像平常那樣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就帶著驚慌初定的親戚回住處。回去的路上，姑娘的心情變得很沉重，思緒仿佛也很混亂，
身體還隱隱顫抖著，好幾次都差點腳下打滑摔倒。姑娘終于還是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
大樹被砍伐，攔腰鋸斷，終究深深地刺痛了姑娘的心扉。姑娘哽咽了下，蹲了下來，
手中緊握樹葉，將頭抱在膝蓋，強忍著不抽泣出聲。親戚手足無措，不知道怎么勸慰姑娘，
只得默默陪伴在姑娘的身旁。親戚，懊惱、悔恨不已，
不應該因為感冒就晚起不參加集體勞動，不應該遲一步趕到現場。不應該讓姑娘這么傷心。
親戚小心翼翼地護送姑娘到住處，當場下定決心要做個英勇的男子漢，要守護姑娘一生一世。
但是親戚正鼓起勇氣要開口表白，姑娘卻突然向大家宣布，自己的回城的調令已下來，
要走了，馬上就走。“你的回城的調令來了？”青年知識分子們興奮不已，
羨慕之聲不絕于耳，當然也為姑娘感到高興。一紙調令，
青年知識分子們簡直是日夜都在期盼，好多青年知識分子甚至不惜利用各種關系，
但是能夠如愿回城的名額少之又少。姑娘簡單又迅速地收拾了下，屋內的用品幾乎全送人，
全部行李就只是隨身的包包。姑娘堅決不讓人送行，獨自一人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