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盞終于再次抬眼看我，那雙清澈的眸子里，

此刻清晰地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嘲諷。她的聲音不高，

卻像冰珠子一樣砸進我耳膜，字字清晰：“沈律師，您的離婚協(xié)議，掉我桌上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平淡無波，“下次，請收好您的‘武器’。”說完，她不再看我，

轉(zhuǎn)向那對剛剛辦理完手續(xù)、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夫婦，遞上證件，

聲音恢復了那種職業(yè)化的溫和：“手續(xù)辦好了，請收好。

下一步可以去旁邊窗口辦理戶口變更。”她甚至還微微頷首示意，

仿佛剛才那場針對我的小小風暴從未發(fā)生。周圍幾道探尋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來。我沈硯，

在法庭上叱咤風云，此刻卻像個被當場抓住作弊的學生，臉頰不受控制地發(fā)起燙來。

那份躺在我手邊的協(xié)議書，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我?guī)缀跏且е溃话炎テ鹉欠菰撍赖奈募?/p>

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將它狠狠塞進公文包的深處。布料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我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

發(fā)出急促而沉悶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在逃離一個恥辱的現(xiàn)場。

身后那平靜到令人心慌的目光，似乎一直黏在我的背上，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那天剩下的時間，

我整個人都像一臺運轉(zhuǎn)過載后瀕臨死機的電腦。坐在律所寬大的辦公桌后，

眼前攤開的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在跳舞，模糊成一片。腦海里反復回放的，

是民政局窗口那刺眼的一幕：她平靜地蓋章，她冷靜地拿出我的“武器”，

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嘲諷……挫敗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這感覺比輸?shù)粢粋€標的額巨大的官司還要糟糕。夜色漸濃，

城市的霓虹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潑灑進來，在律所冰冷的黑白灰空間里投下光怪陸離的色彩。

我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解開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仰靠在寬大的皮質(zhì)轉(zhuǎn)椅里，盯著天花板。

助理小陳早就識趣地溜走了，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

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