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素月永遠忘不了那天,她那時名叫蘇月,住在云月山莊,是武林盟主蘇易善的女兒。
十歲的小蘇月被鬧聲吵醒,阿娘不在身邊,小小的蘇月從床上下來,
頸上帶著楚家送來的月牙形吊墜,有一枚云形包含在月牙中,呈青玉狀,甚是好看,
穿上兔頭鞋,這是她收到的十歲生辰禮,是叔父送給他的。打開房門,
蘇月尋著鬧聲來到了花園,一群黑衣人持著火把,火光輝映,看不真切,
只知道有兩人跪在地上,背對著蘇月,長劍從后刺入地上人的脖頸,那人頓時倒地,
捆綁的手掙扎著,一會就沒了動靜,口中塞著的破布掩蓋了那人的呼喊聲,小蘇月聲量小,
被假山擋著,無人發(fā)現(xiàn)她,但她全看了個真切,地上的人是阿爹!
身邊躺著的是阿娘……未等蘇月哭出聲,林息煙緊急捂住蘇月的嘴,帶著她逃離現(xiàn)場,
可她還是看到了那個殺手——蘇易憫,送她兔兒鞋的人,父親的雙生弟弟。
林息煙帶著蘇月東躲西藏,把周身衣物都給當了,蘇月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像個小叫花子,
臉上都是淚痕留下的臟污,來不及好好清洗,又要逃命。望著白玉砌成的石街,
置身繁華的樓室屋宇,逃亡半月之久,她們來到了碧落宮,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碧落宮宮主姜文嫣接待了她們。碧落宮,接收天下孤兒,一入碧落,如獲重生,
前塵往事盡皆去除。當蘇月聽到要消除記憶時,立馬從座位上站立起來:“阿姐,
我不要剔除記憶,我要為阿爹阿娘復(fù)……”林息煙及時捂住了蘇月的嘴,用眼神暗示蘇月,
不可以暴露身份!蘇月靜了聲,眼中卻裝著不愿。姜文嫣見如此畫面,手中的朱筆停了下來,
含笑收起名冊:“林姑娘,碧落宮有規(guī)矩,一月只收兩名弟子,我才發(fā)現(xiàn),名冊已滿,
是我疏忽了,不如林姑娘下月再來,我會把名額給姑娘留著。”這那是名冊已滿,
只是不滿小丫頭不守規(guī)矩,來此的人都是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趕出去,不敢說一個不字,
姜文嫣最厭惡有反骨的人!林息煙面色一陣煞白,急得沖上前兩步:“宮主,素月不懂事,
是我未來得及管教好,還望宮主給個機會,素月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她平日十分乖巧,
最不會惹是生非。”林息煙一邊說著一邊拉過蘇月,跪拜在地。姜文嫣細看發(fā)現(xiàn),
小丫頭眉眼生得很好看,眼含愧疚偷偷看著林息煙??晌站o的小拳頭出賣了她,
她是不愿意的!定是沒有低聲下氣過,這哪是乞丐,這是哪家小姐吧。姜文嫣下了逐客令。
林息煙拉著蘇月的手,一步三回頭,淚水止不住:“阿月,我要怎樣才能護住你?
”蘇月知道,林息煙根本不用為了她受此種苦,她本可以掩下身份,過好自己的生活,
她只是云月莊的養(yǎng)女,這不是她必須承擔的責任。南宮云紓的馬車回到碧落宮,
卻見有兩人在宮門口抱頭痛哭,兩人并排坐在石街上,小小的丫頭輕拍著身邊的人,
口中噫噫出語:“我錯了,阿姐,是我不聽話,我們再去求一次她,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說話了,我愿意消除記憶……”南宮云紓聽得明白,
身邊的人正要開口詢問:“你哭得好難看!”蘇月抬頭看到眼前站著的人,
穿著織金月白華服,手中的劍鑲著熠熠生輝的彩色鉆石,劍首掛著雕有梅花紋的白玉佩,
鼻梁挺直,眼尾翕張,是個說話難聽的美少年。蘇月胡亂用手背擦拭眼淚,“喏。
”手中被塞入一塊繡帕,紅梅朵朵,染有熏香,
林息煙在一旁開了口:“敢問小公子是何許人?
”旁邊的紅衣侍女開口回到:“這我家少宮主,不知兩位為何在此逗留,
若是宮主已拒絕了二位,還望二位趕緊離開,此處離客棧甚遠,天色漸晚,莫要誤了時辰。
”“小叫花子,要不要留下來做我的……”南宮云紓話還未說完,
林息煙接下了話頭:“多謝少宮主,素月,趕趕緊拜見少宮主。”蘇月正要行禮,
身后響起姜文嫣的聲音:“慢著。”蘇月最終還是沒有能留下來,林息煙打定主意,
她要帶蘇月去南惘,去霽月閣,小阿月與楚家小公子有婚約在,霽月閣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還未出碧落宮地界,殺手就出現(xiàn)了,個個帶著鐵皮面具,看不見人臉,
只能看見一雙雙嗜血的雙眼,蘇易憫答應(yīng)過,誰要是能活捉了云月莊大小姐,
誰就能得到離幽劍譜,劍譜分陰陽兩卷,陽卷名離陽,陰卷名歸幽,是蘇易善與姜櫻所創(chuàng),
分則平平無奇,合則天下無雙!他殺兄奪位之事瞞得極好,至今外界毫無風聲,
可他翻遍了整個云月莊,都沒有找到劍譜,想起了被遺忘的蘇月,
篤定蘇月一定知道劍譜所在,明月教那邊催得緊,身邊又有一個假夫人緊盯著他,
明月教護法九杉易容成姜櫻的模樣,與他做起了夫妻,監(jiān)視著他。九杉向明月教傳回消息,
明月教派出鐵面兇煞,來擒人。以往的人林息煙還能對付,蘇月也不是毫無武力,
從小就習武,輕功更是了得。二人一起逃亡了半月之久,南惘離中原太遠,
要一月之久才能抵達,林息煙早就知道碧落宮的存在,在她還是孤兒的時候,
沒有被收養(yǎng)之前她就想著拜入碧落宮,記憶而已,她不在乎,沒有值得她記惦人和事,
可蘇月不一樣,她怎么能忘記血海深仇。圍攻的人不下死手,只是消耗二人體力,
想活抓了她們。二人被逼至峭崖,霧氣蒙蒙,看不清崖底,“阿月,抱緊我!
”林息煙帶著蘇月一躍而下,她想用HHHHHhj自己的命換蘇月一線生機。
明月教人無功而返,云月莊收到消息:“蘇易善之女落崖而亡。”2碧落宮,滿月樓,
藥味撲鼻,案幾邊坐著花白頭發(fā)的老頭,翻看醫(yī)書:“老神醫(yī),她何時才能醒?
”白衣少年無聊地聞了聞藥草?!皠e瞎動,一定能給你治好!你擅自把人帶回來,
你母親不生氣?”白發(fā)老兒拿移走南宮云紓身旁的干蟲草?!澳赣H最是心軟,她不會生氣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做的可是好事,況且大姐姐與母親做好了交易,會留下她的。
”云霄之下是一汪潭水,南宮云紓帶人將二人救了回來。蘇月醒時,身邊是紅衣侍女,
她記得此人,蘇月緩緩撐起身體,還未開口,紅嫣冷笑一聲:“命還真大,從今日起,
你就是碧落宮的人了,歸我管教,同屬傾月樓,傾月樓住的是少宮主,浮月樓住著宮主,
無令不可入內(nèi),滿月樓住著白發(fā)神醫(yī),剩余四司五堂你日后慢慢了解,
明日你隨我去拜見宮主?!闭f完扭頭就走,進來兩個青衣女弟子,送來了吃食。
蘇月想打探一下林息煙的下落,還未開口,二人就急急退了下去。翌日,蘇月跟在紅嫣身后,
步入了浮月樓,樓高三層,院內(nèi)落英繽紛,花兒開得正艷,紫衣弟子帶著二人穿廊入室,
姜文嫣端坐案前 ,翻看著面前的書簿,紅嫣啟聲參拜,蘇月跟著行禮,“這次聽話多了。
”姜文嫣心中腹誹。“走上前來!”蘇月在紅嫣的眼神示意下緩步上前?!疤痤^來。
”滴溜溜的雙眼裝著害怕與不解?!奥犝f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蘇月愣了一下,
當即反應(yīng)過來,阿姐沒有死,嘴角含起了微笑:“弟子不敢自夸。”姜文嫣讓紅嫣退下,
只留蘇月一人:“那你一定能記得離幽劍譜?!碧K月聽到此話,不愿再開口,
這是阿娘從小就讓她背誦的劍譜,每長一歲,就要默寫一遍,今年的那一份還未來得及寫下,
就發(fā)生了父母雙亡的慘案。碧落宮收留了她,她不想欺瞞姜文嫣,也不想將父母的心血交出,
只能默不作聲,無聲反抗。姜文嫣見蘇月咬緊了嘴唇,
不愿開口:“入碧落宮的人都是要去除記憶的?!碧K月雙眼溢滿了淚水,她不愿剔除記憶。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默下陽卷,我不剔除你的記憶,你只交出一半劍譜,
就算碧落宮的人練成了也無處施展,你持有陰卷,也算保全了你父母的心血。
”蘇月松開咬緊的唇齒,雙手捏緊又松開,終于開口回道:“全聽宮主安排。
”“這是林姑娘留給你的書信,閱過即焚;今日起,碧落宮不再有云月莊大小姐蘇月,
只有弟子素月,我會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就在此處默寫出離陽劍譜,
碧落宮眾人會默認你記憶被我消除,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弟子謹記?!碧K月接過書信:“阿月親啟,人生如飛箭流逝,吾本薄命之女,
幸得汝母收養(yǎng),汝之一生,將失本初,望卻前塵,余生瀟瀟,望汝舒顏,吾欲離塵,
瀟灑一生。息煙留。”蘇月將書信看了又看,她要假裝忘卻這么好的阿姐了:“阿姐,
你一定要如愿以償,瀟灑余生?!逼吣旰?,云月莊,楚霽歷經(jīng)一月有余,走走停停,
看了許多風景,一路上玩了個盡興,終于來到了這兒?!吧贍?,這云月莊好生奇怪,
為何大門緊閉,人影都沒有?!薄霸戚p,去敲門,還有,武林盟主家的事,少管。
”等候多時,來開門的是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兒,臉上溝壑縱橫,眉處十字的傷痕最是嚇人,
眼窩深深凹陷,云輕被嚇一大跳,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楚霽將云輕拉至身后:“老伯,
在下是南惘霽月閣人,想拜訪盟主,煩請老伯通傳……?!痹掃€未說完,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楚霽尷尬地摸摸鼻子:“這與我爹講的天差地別,說什么熱情好客,全是騙人的!
”云輕也氣呼呼應(yīng)道“就是,太無禮了,霽月閣誰敢這樣對少爺!”吱嘎一聲,門復(fù)又打開,
這次出現(xiàn)的是個持刀壯漢,將人帶到了會客堂,蘇易憫與楚霽寒暄一番,楚霽說明來意,
蘇易憫可做不了主,面上不顯,安排了客房,讓楚霽好好歇息,閉口不談婚約之事。
楚霽覺得這云月莊甚是奇怪,冷冷清清,根本不像武林盟主住的地方,這里面的人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