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白言在認真吃飯，這副乖巧的樣子，不免讓舒宸回憶起以前。
那時，白言剛到她身邊不久，什么生活常識都不會。
說話也磕磕巴巴的。
吃飯的時候，需要舒宸按著他坐在椅子上，不然他會趴在地上吃。
說句母道話，白言的進餐禮儀一塌糊涂，不過幸好聽話，在舒宸不拋棄不放棄地糾正下，才漸漸有了成效。
“我們要坐在椅子上吃飯，不然和野生動物有什么區別。”
舒宸邊說著邊把勺子放在他的手里，對白言來說用筷子屬于高級技能，不適合菜雞的他。
眼瞅著白言拿勺子的手越來越低，手指快要戳到米飯里，她捏住白言后脖子上的皮，將險些伸進碗里的臉拽回來。
“吃飯除了要坐在椅子上，還要怎么辦？”
她的語氣不可謂不溫柔。
白言：“要用餐具，不能用手，也不能直接用嘴，因為不安全、不衛生、不禮貌。”
舒宸擦掉他鼻子上沾到的白米飯，笑著夸贊他，“很棒哦，我的寶貝這么棒，肯定能做到的對不對??？”
白言：宸宸叫他寶貝~羞羞臉~~
白言臉蛋紅彤彤的，又高興又羞澀，自信快樂的像幼兒園里的小朋友。
“對，我很厲害的，宸宸，我一定能做到?！?/p>
之后，舒宸就見證了人類使用工具的進化史，現在白言完全可以全程把勺子握在手里。
白言一勺子一勺子往嘴里送食物，前一口還沒下肚，后一口又進嘴里，塞不下了直往外噦還要塞，活靈活現地表演了什么叫‘狼吞虎咽’。
舒宸接著教導他，“食物要一口一口吃，在口腔里充分咀嚼后才能咽到肚子里?！?/p>
白言眨巴著純潔無辜的眼睛，他很難控制的。
“我好餓，不吃就被搶走了?！?/p>
想起初遇時的場景，濃濃的苦澀堵在舒宸的胸口，憋悶得很，白言以前到底過的什么悲慘日子！
那是一年多以前。
舒宸大學畢業去海島游玩，在一個暴風雨過后的海邊礁石灘遇見到他。
當時，幾個黃毛不知在海邊干什么，只記得他們當時非常憤怒，把一個瘦骨嶙峋的大男孩堵在石頭堆里圍毆。
大男孩渾身濕漉漉的，被打得像條死狗，身上的血和地上的碎石混在一起，
黃毛不把人命當回事，朝小乞丐狠踹一腳，露出反派的表情：
“桀桀桀桀，臟死了！個狗雜種快把錢拿出來。”
大男孩衣服破破爛爛，看起來就沒錢.
“小窮鬼在找死是吧，打，給我狠狠的打?！?/p>
沒有回應的欺凌游戲很沒意思。
其中一個黃毛拽住大男孩的頭發，扯起他的腦袋。
“啞巴啦，讓我今天跟你好好玩玩。”
幾個黃毛拳打腳踢，大男孩任其施為，沒有反抗。
黃毛不可一世，眼神睥睨，“你說你媽生你干嘛，就應該生下來就掐死，我心腸好要為社會做貢獻?！?/p>
“哈哈哈，該不會你沒媽吧！”
幾個人沉浸在欺凌游戲里，拖拽著把奄奄一息的人扔到海里。
不把人命當回事。
被打成長條狀的大男孩宛如一片枯樹葉飄在海面上，在海浪里隨波起伏。
在海水的掩蓋下，他淡粉色的指甲變成黑色，逐漸變得堅硬彎曲鋒利，無機質的眼眸里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只出現了食肉動物狩獵時才有的豎瞳。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巡查的警察迅速來到幾人面前，后面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
“警察叔叔，就是他們在打人。”
舒宸幾步來到大男孩身邊，釋放最真摯的善意。
“別怕，警察叔叔已經把欺負你的人都被抓走了，我帶你去醫院怎么樣？”
少年神情呆滯，像是在思考眼前人話里的意思，片刻過后才抬起頭看著舒宸——一個散發著頂級食物才會有的誘人香味的成熟雌性人類。
見大男孩沒有任何反應，舒宸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這時少年才回過神，口齒不清地回答：“白……白言。”
舒宸甜甜一笑，雙手抱住膝蓋，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他。
“叫白言啊，很好聽的名字，你以后當我的朋友怎么樣？”
以白言的視角，舒宸蕩漾的微笑是水面的微波，清亮甜美的嗓音是天上暖烘烘的陽光，眼眸和夜幕里的星星一模一樣。
“嗯……好?！?/p>
說起來，他們其實才認識一年多。
每次看到白言健康強勁的身體，舒宸都會暗自感嘆，她真是太會養孩子了。
短短一段時間，竟然能把不到一米七的破爛小孩養到一米九多的俊逸巨人。
怎么能不算一種天賦呢。
想起從前種種，舒宸強忍住眼中的淚意，扭過臉平復心情。
好在他現在已經能靈活運用筷子了。
白言將口腔里的食物硬噎下去，舒宸聽到一聲吞咽聲，明顯得和魚雷下水沒有差別。
“宸宸怎么啦，為什么要哭，是不是我惹宸宸不開心了？”
笨蛋！什么都不懂。
白言擔憂的表情配上他糊在嘴角的菜湯，舒宸不小心笑出來，心里的難受勁瞬間消散再重新聚攏。
“你沒有惹我不開心，是海風太大瞇眼睛了?！?/p>
白言昂昂兩聲后點頭表示明白了，油乎乎的嘴扯出一抹彎彎的笑容，“都是風不好，我給宸宸吹吹。”
舒宸用紙巾擦掉他嘴巴上的菜湯，“好好吃飯，記得咀嚼。”
乖乖聽話的孩子惹人喜愛，這話一點兒不假，看著白言吃得有模有樣，她的一顆當老母親的心，別提多有成就感，多熨貼。
非常自豪欣慰的結局就是忍不住抱住她的小乖乖，緊緊地把他攬入懷里，好好親香親香。
白言感受到舒宸溫暖的體溫，令人著迷的溫度從身體暖的心里，他很喜歡，要永遠霸占。
好想快點把香香的她吃下肚子里。
白言的心臟因為這個聰明的念頭劇烈鼓動，眼眸里奇異的光芒大盛，欲望漸壯。
嘶，一陣刺痛。
抱住白言的宸宸忽然咬了他一下，舒宸繃起臉問他，“我剛才在說什么？你重復一遍?！?/p>
突然被提問，白言有些無措和緊張。
他沒念過書。
但學生上課走神，不僅被老師抓包，還當場提問的驚恐感是一模一樣的。
“宸宸……”
“不要試圖說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