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趕緊走!”秦決把半開的柵欄門開的更大。
“有個女人幫你暖被窩,是個男人就需要的,這樣冷的天,夜里摟著媳婦睡豈不是人生美事!五兩銀子,我現在就把風丫頭給你領來。”謝婆子說著還攤開一只手比劃著。
“再不走,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秦決把殺雞的刀轉了幾下。
“你怎么不知好歹呢?”雖然村里人都害怕這后生,但她一把年紀了,他還能把她怎么著呢?
又壯著膽子說:“你哪日想女人了就來尋我家鳳丫頭,我們好商量的。別聽村里人胡說,我家鳳丫頭不瘋不傻,她很是乖巧聽話,身段還……”
不等她說完,秦決已經把錦雞凌空拋起來,手起刀落間雞頭與雞身瞬間分離,雞血不偏不倚噴了謝婆子一臉,一聲悶響后,刀身已插入對面的樹干。
謝婆子愣了幾秒后才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一聲尖叫后,抹著臉上的雞血落荒而逃。
她原本只是聽說秦家這個獵戶打獵有一手,能賺銀子。雖然大家都說他殺過人,模樣也十分駭人,村里無人敢把閨女嫁給他。
但她想著自己孫女是個瘋瘋傻傻的樣子,好人家定是尋不到的,就想把人賣給他算了,日后還能從他這兒得些好處。
今日她來,起初看著秦決也不像什么窮兇極惡之人,也就膽子大了些,誰知他竟是這般的駭人。
她還想著占他的便宜,可真是她想差了啊!
夜里寒涼,月明星稀。
秦決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側躺著看向窗外的明月。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梨笙,不知道此時的梨笙在做什么?是否同他一樣也會輾轉難眠?是否同他一樣也在看著同一輪明月?
她,是否也會想起他呢?
秦決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一直想著梨笙,他跟梨笙只是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可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以前見過不少形色各異的女子,并未覺得女子有什么稀奇,也沒有哪個女子讓他覺得十分重要,就連那個女人……
難道他是因為一個人久了,太孤單了?
在軍營的時候,老兵們各種葷話他也聽了不少,也沒覺得有什么。
難道他真是年齡大了,開始想女人了?
可他今日聽那個婆子說起女人來,只覺無比厭煩。
難道……他不是想女人了,只是想梨笙了?可他連梨笙是何模樣都不知道。
他煩悶的拿出梨笙送他的護耳,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白色絨毛,軟軟滑滑的,很是舒服。
梨笙若是知道自己夜里會這般想她,會不會厭惡自己?
秦決開始自言自語:“梨笙,你是個怎樣的女子呢?會喜歡什么樣的男子呢?
若是見了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也被嚇到?”
只是想想梨笙見到自己會害怕的走掉,他就覺得渾身難受。
他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他何時變成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了?
自己又在瞎想什么呢?梨笙根本不愿意與他相見的。
可梨笙為何不愿與他相見呢?只是因為相隔甚遠嗎?
若是能去見她,他不怕遠。
還是因為她已有心儀之人?又或者她已經成親了?
想到梨笙已經成親的可能,他的心竟然酸脹的厲害。
如果她已成親,神明又為何讓他們有這樣的機緣呢?
他失去了一切,神明不是因為眷顧他,才賜了梨笙來慰藉他的心嗎?
這世間除了梨笙再無人會祝福他,關心他了。
她像一束光,照進了他的心里!
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光,哪怕是神明,也不能收回去!
翌日,清晨。
秦決在院子里練功,他手執長劍,英姿勃發,威風凜凜。
昨夜他沒睡好,今早練完劍才覺精神舒暢了一些。
沖完澡又換了身兒干凈衣服,飯后便來到書桌前。
他想寫信給梨笙,卻又無從下筆,扔了兩個紙團后,長嘆了口氣。
再提筆,他不知不覺中寫下了幾個字,回神兒一看竟是——
【我想你了】
自己怎么就寫了這句呢?怎么能寫這句呢?
他的心里話還不能讓她看到啊!
秦決干脆收拾東西進山了,哪怕梨笙不在,能離她近一點也是好的。
溫暖的陽光輕撫著整座山林,驅散著冬日的寒意。
秦決孤零零的站在樹下,向空蕩蕩的洞內望了很久。
留了字條,一個利落的騰空翻就躺在了橫亙的樹干上。
云卷云舒,斑駁的枝影在他的臉上來來去去,最后消失不見。
日薄西山……朝陽初升!
落日西沉……艷陽高照!
夕陽西下……旭日東升!
層巒疊嶂的山林里,一個身影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射箭捕獵,翻山越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一連幾日,他等的姑娘都沒有來。
晨曦微露,雞鳴犬吠,炊煙裊裊漸漸融于晨霧。
青山澗的村民們漸漸忙碌起來,里正江長流使喚村里幾個年輕后生,正通知各家各戶到祠堂議事。
意在商議兩日后的小年祭祖祭灶的事兒。
對于青山澗的民俗來說,各宗族祠堂祭祖是大事兒,無人敢怠慢。
青山澗的宗族祠堂,都設立在一處,由各族族老安排祠堂的具體事宜,再由里正統一管理。
祭祖包括清掃祠堂、擺放供品、迎神請祖、上香祭拜、誦讀祭文、奠酒獻茶、焚化祭品、分胙聚餐等,所以大家這兩天就得忙碌的準備起來。
由于前幾年連年征戰,民不聊生。雖然去年大昭戰勝,但也損失慘重,連年沉重的賦稅,老百姓們的日子不好過。
青山澗這樣偏僻小山村,雖遠離戰場,但村民的日子自是更不好過,所以祭祖時每戶要出物資的事兒就成了大家的心頭事。
供品里的豬、雞、魚三牲最是令里正和族老們發愁的,雞和魚還可以想辦法,可這豬要怎么解決呢?
豐年里用的都是整頭豬,災年里就用豬頭代替。可征戰這幾年人們自顧不暇,祭祖也就基本走個儀式。
今年不同,這是結束戰亂的第一個豐年,雖然大家日子還是不好過,但這次祭祖最差也得用個豬頭。
這樣才能以慰先祖,以祈來年。
江里正一提到豬,吵吵嚷嚷的村民們都不吱聲了,大家面面相覷。
分胙聚餐沒人不想,可大家確實也是沒辦法。
“那就去鎮上肉鋪買,由各家各戶分攤。”
江里正這話一出,村民們又紛紛嘀咕出聲,細聽之下言詞里全是抗議。
“讓秦決上山獵一頭野豬來祭祖,不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