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光者》人性的真相并非非黑即白,而是光與塵的永恒交織,
讓那些深藏的微光有了綻放的空間。死亡不是終結,是一面棱鏡,
折射出人性的幽暗與光輝;是一粒石子,在親人的生命長河中激起永不消失的漣漪!
#你敢直視人性么##人性實驗#第一章 刀刺進胸膛時,彈幕在刷‘假英雄”馮翊死了。
就在昨天下午,天快黑了,馮翊才從加班的地獄里爬出來。他的眼皮沉得像灌了鉛,
胃里早就空空如也,腦袋也嗡嗡的,里塞滿了永遠完不成的工作。
他開著那輛即將散架的二手車,匆匆往家趕,等紅綠燈的時候,
馮翊下意識的看了看微信余額——剛交完房租,余額已少得可憐。嗡!手機震動了一下。
彈出提示,是妻子木婉發來的——“別忘了兒子的材料”,他這才想起,
團團幼兒園的手工材料,他又給忘買了。安全帶勒得胸口發悶,
車里渾濁的空氣讓他一陣煩躁。他只想快點回家,癱在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沙發上,
安靜五分鐘。車子右拐,那是一條熟悉的胡同,這也是家的捷徑,
但要穿過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公園。夕陽的余暉,給公園里的健身器材鍍上一層虛假的金邊,
顯得格外寂寥。“早點回家,”妻子的叮囑在耳邊響起。馮翊下意識的踩油門,
想快點通過這片空曠時——“媽媽~!”一聲變了調的、屬于孩童的尖銳哭喊,
猛地撕裂了黃昏的寧靜!“吱——嘎!”他幾乎是本能地踩死了剎車!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車子被憋得猛地一抖,熄了火。他隨聲望去,頭頂一陣發麻!
他看到公園滑梯的陰影里,一個穿著骯臟夾克、頭發油膩打綹的男人,
正掐著一個六七歲男孩的脖子!那男人眼神渙散,布滿血絲,嘴角神經質地抽搐著,
另一只手里,赫然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而刀刃,就抵在男孩細嫩的脖頸邊,
已經微微陷進去一點,映著夕陽,紅得刺眼。男孩嚇得小臉煞白,像只被捏住脖子的小雞崽,
只剩下喉嚨里“嗬嗬”的、瀕死的抽氣聲。馮翊心臟猛地一縮!歹徒!綁架?搶劫?
還是……神經病?報警!快報警!
他想起上周公司安全培訓的警告:持刀歹徒…千萬不要介入…先報警…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他哆哆嗦嗦的按向手機,密碼是多少?腦袋一片空白!他的手心黏膩不堪,回家!
就當沒看見!腳已經條件反射地踩向油門……就在引擎蓋的呻吟即將再次響起時,
“爸爸~媽媽~!”那聲哭喊像根針,狠狠扎進他的耳膜。他想起了兒子,
如果對面的小孩是團團,該怎么辦?“操!”一聲低吼,他撞開車門,撲了出去!“放開他!
”馮翊吼聲嘶啞,帶著破音。歹徒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驚得一哆嗦,
渙散的眼神瞬間被兇戾取代!“滾開!”他嘶吼著,手臂胡亂一揮,
彈簧刀帶著風聲就朝馮翊捅來!目標不再是孩子,而是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
馮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張煞白的小臉上,根本沒看那抹揮來的寒光!
他用盡全身力氣撞過去,肩膀狠狠撞在歹徒的肋骨上,同時雙手像鐵鉗一樣,
掰開勒著孩子脖子的手臂,猛地將那輕飄飄的、嚇得癱軟的小身體甩向身后的塑膠地!
“成了!”念頭剛閃過,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猛地攫住了他左胸!不是疼,
是烙鐵按進皮肉直抵心臟的灼燒!“呃——!”馮翊的喉嚨里只擠出一聲短促的悶響。
緊接著,排山倒海般的劇痛轟然襲來!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身體里瘋狂攪動、穿刺!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低下頭。一把沾著污漬的彈簧刀,正穩穩地插在他的左胸口,
只剩下黑色的塑料刀柄,一股深色的、溫熱的液體,
正以驚人的速度洇開透他穿了三年、領口磨得發毛的舊襯衫,真奇怪……血涌出來的時候,
竟然是溫的?這是他當時的感覺,他想伸手去夠,手指卻不聽使喚地痙攣起來。
世界猛地傾斜、旋轉,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
警笛聲、孩子的哭聲、遠處模糊的尖叫……都裹在厚厚的棉花里,悶悶地響。
但他能清晰地聽見,就在側后方不遠,一個壓低的、興奮到變調的女聲,
像蒼蠅一樣嗡嗡地鉆進他逐漸模糊的意識:“…臥槽!家人們!真家伙!捅人了!
就在公園滑梯這兒!”“…那個男的!胸口!看見沒?噴泉一樣!…”“快!火箭走一波!
”“榜一大哥想看近景?等會兒啊我挪挪…刺激不?雙擊666啊老鐵們!
……”手機屏幕上,屬于直播軟件的界面瘋狂滾動著,彈幕五顏六色:【666!
劇本殺玩脫了?】【死得好!讓你裝逼!】【主播血賺!這波流量炸了!
】那些冰冷的、帶著戲謔和惡意的文字,像億萬根淬毒的鋼針,
精準地扎進馮翊殘存的意識里。假…英雄?作秀?他張了張嘴,想嘶吼,想反駁,
卻只涌出一股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溫熱的液體,順著嘴角蜿蜒而下。力氣像被戳破的氣球,
瞬間泄得干干凈凈。視野的邊緣迅速被濃稠的黑暗吞噬,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視線最后捕捉到的畫面:歹徒那雙骯臟的、沾著泥垢的鞋底,
慌亂地踩過地上那灘迅速擴大的、屬于他的暗紅,倉皇逃離。還有那個被他甩出去的孩子,
被一個沖過來的、同樣滿臉驚恐的女人死死摟進懷里,頭也不回地朝公園外跑去。
世界徹底安靜了。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艱難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越來越微弱。
冰冷的地面,貪婪地吸走他最后一點體溫。遠處警笛的尖嘯聲,
像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背景音。我…要死了嗎?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
死在這個狗屎一樣平凡的傍晚,死在一群看直播的陌生人“假英雄”的刷屏里?爸!媽!
兒子!你們該怎么辦?……真他媽…操蛋。黑暗徹底吞噬了他。…………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粘稠的、無邊無際的黑暗…然后,
一點模糊的感知像水泡一樣浮起。沒有身體,沒有重量,
只有一種懸浮的、無依無靠的“存在感”。
視線(如果那能叫視線的話)向下“落”去——刺眼的紅藍光芒交替切割著昏暗。
黃色警戒線圈住了一灘…東西?一具穿著藍色襯衫的身體,那張臉…慘白,
空洞的眼睛半睜著,望向什么也看不見的天空。那…是我?這個認知像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那點微弱的感知。我,死了。不是疑問,是事實。
那個女孩帶著哭腔卻難掩亢奮的聲音再次鉆入(他的意識?):“……沒氣了!真死人了!
警察都拉線了!”“感謝‘社會你彪哥’送的嘉年華!主播就在現場!
后續情況第一時間播報!家人們關注點起來!……”與此同時,
無數冰冷、戲謔、充滿惡意的文字洪流,像億萬根淬毒的鋼針,
直接刺穿他虛無的存在:【假英雄變真死鬼,笑死!】【家屬快出來帶貨啊!
】【肯定是想訛人翻車了!死有余辜!】【散了散了,涼透了沒看頭。
】偶爾有幾條【孩子呢?】【這算見義勇為吧?】的疑問,像投入沸水的雪花,
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馮翊)自己那殘存的、被憤怒和悲涼撐裂的意識,
也完全被這鋪天蓋地的惡意淹沒了。他看見,那個對著屏幕賣力表演的女孩,
她的臉在手機屏幕的冷光下興奮得扭曲。他又“掃”過那些仍在狂歡般滾動的、冰冷的彈幕。
沒有形體,卻感覺無形的“手”死死攥緊了,
攥住的是滔天的憤怒、是無邊的悲涼、是比身下水泥地更刺骨的冰寒!
這股混雜著一切的黑色的東西,在他脆弱的靈魂里瘋狂沖撞、咆哮、嘶吼!
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笑話…小丑…這兩個詞在沸騰的怨念中沉浮。他死了。
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然后,又被釘死在網絡狂歡上,供人消遣、唾罵、消費。
連帶著他疲憊不堪的一生,他那點微末的、被生活壓榨得所剩無幾的勇氣,
都成了這場荒誕劇里最諷刺的注腳。警笛聲近了,又似乎很遠。公園徹底被紅藍光籠罩。
而他的“視線”,最終凝固在直播屏幕里,那具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上。第二章 靈堂前,
直播打賞音效在循環馮翊的“意識”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落葉,在冰冷的虛空中翻滾、沉浮。
那些惡毒的彈幕,那個網紅主播亢奮到變調的聲音,如同附骨之疽,
一遍遍在他虛無的“存在”里回響,帶來一種比死亡本身更尖銳、更屈辱的痛楚。他死了。
死得毫無價值,死得像一場供人消遣的荒誕劇。怨念,那如同實質般的黑色情緒,
在他靈魂深處瘋狂滋長、翻涌,幾乎要將他這脆弱的、新生的形態徹底撕裂。
他死死“盯”著下方——那個舉著手機、對著他倒在血泊中的身體不斷調整角度的女孩,
她臉上混合著虛假的悲憫和真實的興奮,刺眼得如同警燈。他想咆哮,
想沖下去掐斷那該死的直播,
想把那些刷著“假英雄”、“死得好”的ID一個個揪出來……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是一縷意識,一個被困在死亡現場的囚徒,被迫旁觀著,
自己生命最后時刻的丑態被無限放大、消費。警察很快控制了現場。
拍照、取證、拉起更嚴密的警戒線。“哇嗚~”救護車刺耳的鳴笛由遠及近,
穿著白大褂的人匆匆跳下車,但只是簡單檢查了一下,就搖了搖頭,蓋上了慘白的布。
那動作,熟練得近乎麻木。馮翊的靈魂跟隨著那具被抬上擔架、蓋著白布的身體,或者說,
跟隨著那輛閃爍著幽藍頂燈的靈車,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移動著。周遭的街景飛速倒退,
又模糊成一片流動的光影。他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目的地明確得讓他心頭發冷——殯儀館。冰冷,肅殺,
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屬于死亡的沉寂氣息。
這是馮翊靈魂“落地”后的第一感受。他懸浮在停尸房慘白的燈光下,
看著工作人員將“他”——那具被白布覆蓋的身體,推進一個冰冷的金屬抽屜里。
咔噠一聲輕響,如同命運落鎖。就在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撞進停尸房,
更撞進他的“意識”,比任何彈幕都更具沖擊力!“阿翊——!!!”是木婉。他的妻子。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腳步踉蹌,頭發散亂,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她撲到那個剛剛合上的金屬抽屜前,十指死死摳著冰冷的金屬邊緣,
指甲瞬間崩裂,滲出殷紅的血珠,她渾然不覺。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像寒風中最后一片枯葉。“阿翊!你起來!你起來啊!”她的聲音凄厲絕望,
帶著一種能穿透靈魂的破碎感,“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要看著團團上小學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就這么躺在這里?!”她用力捶打著冰冷的金屬柜門,
發出沉悶的砰砰聲,仿佛這樣就能把里面的人喚醒。緊接著,
一陣更加蒼老、更加悲愴的哭聲響起。“我的兒啊——!”是母親,
她被同樣蒼老憔悴、但強撐著脊梁的父親馮建國半攙半抱著拖了進來。
母親在看到停尸柜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
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馮建國的褲腿,她渾濁的眼淚洶涌而出,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只有喉嚨里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嗬嗬聲。父親趕緊蹲下,用手捋著她的后背,
幾分鐘后,李桂芬緩過氣來,“翊啊……我的翊啊……你讓媽怎么活啊……”她反復念叨著,
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被抽走了一大半。父親馮建國,
這個一輩子沒掉過幾次眼淚的倔強老頭,此刻緊咬著牙關,腮幫子繃得像石頭,
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他布滿血絲、深陷的眼眶里滾落,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他一只手死死抓著老伴,另一只手顫抖著想去摸那冰冷的金屬柜門,卻又在半途無力地垂下。
木婉撲過去,緊緊抱住婆婆。兩個女人,一個年輕,一個蒼老,在冰冷的停尸房里抱頭痛哭,
哭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整個空間,也狠狠撞擊著懸浮在空中的馮翊的靈魂。痛。
一種比刀刺更深、更綿長的痛楚,瞬間淹沒了那些被彈幕勾起的憤怒和怨念。
看著至親之人因自己的死亡而肝腸寸斷,馮翊的靈魂劇烈地波動起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后悔”的毒液開始蔓延——如果……如果當時他沒下車?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掐滅。不,他不后悔!他看到那把刀抵在孩子脖子上的時候,
他不可能無動于衷。只是……代價太大了。大到他承受不起,也讓他最愛的人承受不起。
“晚晚……爸,媽……”馮翊無聲地呼喚,伸出虛無的“手”,想要觸碰妻子顫抖的肩膀,
想要擦去母親臉上的淚痕。但他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她們的身體,
只帶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涼意。他觸碰不到。他死了。
這個認知再次冰冷地砸下。馮翊只能眼睜睜看著,像一個最無能的旁觀者。
就在這悲慟欲絕的氣氛幾乎要凝固時,
一個略顯尖銳、帶著一種刻意壓抑卻依舊難掩某種精明算計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行了行了!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人哭活嗎?”是岳母張美蘭來了。
她穿著一身質地不錯的黑色套裙,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她臉上也帶著悲戚,但那悲戚,
卻像是精心描畫上去的面具,遠遠不及木婉和馮翊父母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絕望。
張美蘭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文件袋,眼神飛快地在哭泣的三人身上掃過,
最終落在那個冰冷的金屬柜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像是在評估一件麻煩的資產。
她上前兩步,一把將哭得幾乎昏厥的木婉從婆婆身上扯開,力道不小,把木婉拉了一個趔趄!
“晚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得打起精神來!”她壓低聲音,語氣急促,“人死不能復生,
后面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呢!”“最重要的,就是賠償!”“賠償”兩個字,像兩顆冰錐,
扎進悲痛的氛圍里,也扎進馮翊的靈魂里。木婉茫然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母親,
似乎沒反應過來:“……媽?”張美蘭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工作人員在旁邊,
才湊近木婉,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你傻啊!阿翊這是見義勇為死的!
政府有撫恤金!那個殺千刀的兇手要賠錢!還有社會上那些捐款,現在網上都傳瘋了!
你知道這是多大一筆錢嗎?”她用力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律師我都聯系好了!
相關材料都在這!當務之急,是要把這個‘見義勇為’的名頭坐實了!這是拿錢的根本!
”她的目光又掃過癱在地上、眼神空洞的馮翊母親,和強忍悲痛、沉默不語的馮父,
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和警惕:“還有,這筆錢怎么分,也得提前說清楚!
團團還小,以后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年紀輕輕帶著個孩子,沒點錢傍身怎么行?
有些人啊,可別想打主意!”馮翊的靈魂猛地一窒!一股寒意瞬間蓋過了之前的悲涼!
他“看”著岳母張美蘭。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
此刻寫滿了對巨額賠償金的渴望和對馮翊父母的防備。在她眼里,女兒的喪夫之痛,
外孫失去父親的創傷,似乎都遠不如即將到手的真金白銀重要。甚至,
她已經開始在劃分陣營,在防備他的親生父母!“媽!你在說什么啊!
”木婉似乎被母親赤裸裸的話驚呆了,帶著哭腔反駁,“阿翊他……尸骨未寒!
你怎么能……”“我怎么不能?”張美蘭打斷她,眼神銳利,“我這是為你好!為團團好!
你現在不清醒,腦子被眼淚糊住了!等你回過神來,黃花菜都涼了!這錢要是落到別人手里,
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馮父馮母一眼。馮建國猛地抬起頭,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張美蘭,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
但看著身邊精神恍惚的老伴,
最終只是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老獸般的低吼,猛地別過頭去。
那佝僂的背影,充滿了屈辱和無助的悲涼。一股比面對網絡暴力時更甚的憤怒和冰冷的絕望,
瞬間吞噬了馮翊的靈魂!他看著岳母那張精于算計的臉,看著妻子夾在中間痛苦茫然的神情,
看著父母那飽受屈辱卻無力抗爭的悲愴……這就是他死后,他的親人要面對的嗎?被消費,
被污蔑,然后,在冰冷的停尸房里,在他尸骨未寒之時,
就要開始為他的“賣命錢”撕破臉皮?怨念,那黑色的、粘稠的情緒,
再次瘋狂地翻涌、膨脹!但這一次,目標不再是虛無的網絡噴子,
而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正在撕裂他最后一點家庭溫情的女人!他想嘶吼!想質問!
想用盡一切力量阻止這場丑陋的序幕!但就在這時——“叮咚!叮咚!叮咚!
”一連串清脆悅耳、如同金幣落袋般的手機提示音,極其突兀地在停尸房冰冷的空氣里響起,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歡快節奏,循環播放!是木婉放在旁邊長椅上的包里的手機!
張美蘭像是被這聲音提醒了什么,飛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
臉上那刻意維持的悲戚,瞬間被一種混雜著興奮和貪婪的神情取代,
她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哎呀!晚晚你看!我就說這事熱度高!快看!
那個直播你老公……咳,直播阿翊那個網紅的打賞!還在漲!這流量……嘖嘖!
”“王海你還認識吧!對對對!就是你們的鄰居,剛才還聯系我了,
說有好幾家MCN想簽他做后續報道和紀念直播,收益分成很可觀!這錢不賺白不賺!
”“這叫什么?這叫……對!流量變現!”張美蘭的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劃拉著,
那“叮咚叮咚”的打賞音效還在不知疲倦地循環著,在停尸房這片死寂的哀傷之地,
顯得格外刺耳、冰冷、荒誕絕倫!木婉呆呆地看著自己母親興奮的臉,
又看了看包里還在不斷發出“叮咚”聲的手機,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女人。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比死亡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涌地往下淌。馮翊的靈魂懸浮在空中,看著岳母對著手機屏幕放光的臉,
聽著那循環播放的、如同慶祝他死亡般的打賞音效,
再看著妻子無聲崩潰的淚水和父母絕望的沉默……他虛無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翻騰的黑色怨念幾乎要凝成實質!一股強烈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在他意識里咆哮!
就在這怨念即將沖破某個臨界點的瞬間——停尸房慘白的頂燈,突然“滋啦”一聲,
劇烈地、不正常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如同垂死掙扎!
第三章 被救的男孩說:叔叔自己撞上刀子的“啪!”的一聲輕響,停尸房的頂燈,
徹底熄滅。之前那陣瘋狂而詭異的閃爍,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痙攣,走廊透進來的慘淡光線,
勉強勾勒出房間里幾個僵硬的身影,以及停尸柜金屬表面冰冷的反光。
突如其來的黑暗和寂靜,像一盆冰水,澆熄了張美蘭手那張虛偽的臉,
她臉上因流量變現而浮現的興奮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牛皮紙袋。“怎……怎么回事?”她聲音雖然有點發緊,
卻帶著一種被打斷好事的惱怒。木婉仿佛根本沒注意到燈滅,
她依舊沉浸在巨大的荒謬和冰冷的絕望中,眼淚無聲地滑落。
馮翊的父母則像是兩尊被悲慟和屈辱徹底風化的石像,在昏暗中沉默著,
馮母親李桂芬那壓抑不住的、細碎的抽噎聲證明他們還活著。馮翊懸浮在黑暗里。
剛才那陣劇烈的情緒爆發,讓他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仿佛剛剛用盡力氣揮出了一拳,卻打在了空氣里。但看著岳母那驚疑不定的臉,
妻子絕望的淚水,父母死寂般的沉默,那股冰冷的怨念并未消散,只是沉淀下來,
變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如同深潭底部的淤泥。他死了,卻無法安息。他的死亡,
正在成為一場鬧劇,一場供人消費的盛宴,一場親人之間即將爆發的戰爭。而這一切,
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幾天,馮翊的靈魂如同一個被無形絲線牽引,
被迫跟隨著妻子木婉和岳母張美蘭,
目睹著圍繞他死亡的“善后”工作如何在現實和網絡的泥潭中扭曲發酵。
狹窄逼仄的出租屋客廳。空氣中還殘留著馮翊常抽的廉價煙味,
但現在被一種更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覆蓋。兒子團團被強行送到了鄰居家。
木婉坐在破舊的沙發上,越大顯的憔悴,岳母張美蘭坐在旁邊,“晚晚,節哀順變。
”一個男人一進門,就給了木婉一個用力過猛的擁抱,聲音帶著夸張的哽咽,
“馮哥…馮哥他走得太突然了!太不值了!你放心,兄弟我一定替他討回公道!
讓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是王海,馮翊的鄰居,現在自稱是他的“好兄弟”,
此刻的王海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亮,臉上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沉痛和掩藏不住的亢奮,
后面還有一個人,是一名穿著職業套裝的年輕女律師。王海一邊說,
一邊用眼角余光飛快地掃視著這個簡陋的家,似乎在評估著什么。木婉僵硬地被他抱著,
眼神空洞,沒有任何反應。張美蘭則熱情地把王海和律師迎進來,仿佛他們是貴客。
“哎呀王海,律師,快坐快坐!我們家晚晚現在真是……唉,六神無主了,
多虧有你們這些朋友幫襯!”她麻利地倒上茶水,
然后迫不及待地將那個牛皮紙袋推到律師面前,語速飛快:“李律師,您看看,
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材料。
阿翊公司的勞動合同、工資流水、還有他那個…那個見義勇為的新聞截圖!
現在網上都傳瘋了!這認定肯定沒問題吧?賠償金大概多久能下來?”她一口氣說完,
那位李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打開文件袋,動作專業而冷漠。“張阿姨,林女士,
見義勇為的認定,需要官方程序。目前警方那邊還在調查取證階段,最關鍵的是,
需要被救助方的證詞和現場證據鏈完整。”她翻看著手機上的新聞頁面,眉頭微蹙,“不過,
現在網絡輿論確實是一把雙刃劍。熱度高,能推動關注度,但也容易滋生謠言和反轉,
對認定反而可能造成干擾。”“什么干擾?”張美蘭聲音拔高,“我女婿可是為救人死的!
板上釘釘的事!誰敢干擾?王海,你不是在搞直播嗎?你得幫我們發聲啊!
把那些說風涼話的都罵回去!”王海立刻拍著胸脯:“阿姨您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我粉絲現在都快破百萬了!我今晚就開專場直播,主題就叫‘英雄蒙冤,正義何在!
’聲淚俱下那種!保證把熱度再頂上去!讓官方不敢不重視!”他掏出手機,
熟練地點開直播軟件后臺,展示著那驚人的粉絲數和后臺收益數字,
臉上抑制不住地泛起紅光。“您看,光昨天的打賞就……”“王海!
”一直沉默的木婉突然開口,聲音嘶啞而冰冷,“別拿阿翊的死…做戲。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王海臉上的亢奮僵住了,隨即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晚晚,
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為了馮哥嗎?為了你們娘倆以后的生活……”“為了我們?
”木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你直播間里賣的‘兄弟同款’鋼筆,
是阿翊抽屜里那支掉漆的舊筆吧?你口口聲聲的‘正義’,標價多少錢?
”王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看向張美蘭,張美蘭立刻打圓場:“哎呀晚晚!你怎么說話的!
王海也是好心!那破筆放著也是放著,能換錢給團團買奶粉不好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賠償!”她狠狠瞪了木婉一眼,又轉向律師,換上一副懇切的表情,
“李律師,您別介意,孩子受刺激了。您說,這賠償金…大概能有多少?
”李律師仿佛沒聽見剛才的爭執,公事公辦地拿出計算器:“根據現有情況初步估算,
如果見義勇為認定成功,
能的民事賠償(需起訴兇手家屬)以及人壽保險(若有)……總額預估在兩百到三百萬區間。
但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各方配合。”“兩百到三百萬?!”張美蘭的眼睛瞬間亮了,
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馮翊的靈魂懸浮在客廳角落,看著岳母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
看著王海那利用他死亡瘋狂斂財的嘴臉,
看著妻子那麻木絕望下隱藏的憤怒和悲哀……那股沉淀的怨念再次翻涌,
冰冷的寒意彌漫整個靈魂空間,讓他失去意識!他再次“醒來”,已是在派出所,調解室內,
空氣凝重,帶著一股紙張和消毒水混合的沉悶氣味。
除了木婉、張美蘭、李律師和兩名負責此案的民警外,還有一對夫婦和一個孩子,
馮翊認出了那個小孩,正是被他救的那個男孩,小孩子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想必,
那對夫婦便是被救男孩的父母吳建國和劉芳,他們穿著陳舊,眼神躲閃,
男人雙手緊張地搓著膝蓋,女人緊緊抱著男孩,一個民警用溫和的語氣開口:“吳先生,
劉女士,不用緊張。請你們再詳細回憶一下當時在街心公園的情況。馮翊先生,
是為了救你們的孩子小凱,才被歹徒刺傷身亡的,對嗎?請如實陳述,
這對認定馮先生的見義勇為行為非常重要。”吳建國猛地抬起頭,又飛快地低下,
聲音干澀:“警…警察同志,我…我們當時嚇壞了,真…真沒看清……”張美蘭立刻急了,
尖聲道:“沒看清?!那么個大活人撲上去救你兒子!刀子捅進去血都噴出來了!
你說沒看清?你眼瞎啊?!”另一個民警B皺了皺眉:“這位家屬,請注意控制情緒。
”李律師按住幾乎要跳起來的張美蘭,冷靜地對吳建國說:“吳先生,現場有很多目擊者,
包括那位正在直播的路人。馮翊先生的犧牲是為了保護你的孩子,這是事實。你們的證詞,
不僅是對英雄的告慰,也能為小凱爭取到應有的保護和社會關懷。
”男孩的媽媽劉芳突然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聲音帶著哭腔,
卻透著一股讓馮翊靈魂發冷的自私和恐懼:“警察同志!律師!求求你們別問了!
我們…我們就是普通老百姓!我們惹不起啊!那歹徒…那歹徒有同伙的!
他們…他們放話說要是我們亂說話就…就……”她沒說完,只是恐懼地抱緊了懷里的孩子,
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吳建國像是被妻子的話點醒了,猛地抬起頭,
眼神里充滿了惶恐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對!對!我們惹不起!我們什么都沒看見!
是…是那個馮先生自己不小心撞上刀子的!不關我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仿佛這樣就能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你放屁!
”張美蘭徹底爆發了,指著吳建國的鼻子破口大罵,“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女婿用命換你兒子的命!你們就這么報答?為了怕報復就顛倒黑白?你們還是人嗎?!
”一直沉默的小凱,在母親的懷里猛地抬起頭,小臉上滿是驚恐和一種被撕裂的痛苦。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劉芳立刻用力捂住了他的嘴,近乎哀求地低吼:“小凱!
別說話!聽媽媽的!”民警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民警A沉聲道:“吳先生,劉女士,
作偽證是違法的!你們要對自己的話負責!”“負責?我們負什么責?
”吳建國像是被逼到了絕路,反而豁出去了,梗著脖子喊道,“誰看見了?啊?
你們警察不是有監控嗎?拿出來啊!拿出來證明是他救了我兒子啊!拿得出來嗎?!
”民警B臉色鐵青:“案發地點的監控……恰好在那天線路故障,沒有記錄。”“看!
我就說嘛!沒證據!”吳建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都大了幾分,
“沒證據憑什么說是他救的?說不定就是他惹了那瘋子,連累了我兒子!
”他拉起還在哭泣的劉芳和被她死死捂住嘴、眼淚汪汪的小凱,像躲避瘟疫一樣,
倉皇地逃離了調解室,留下那句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話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誰看見了?
監控壞了!”木婉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如紙。
她看著吳家人倉皇逃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民警無奈而沉重的表情,
最后目光落在張美蘭那因憤怒和算計落空而扭曲的臉上。一股滅頂的絕望和冰冷的荒謬感,
徹底淹沒了她。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馮翊的靈魂,
在吳建國吼出那句“誰看見了?監控壞了!”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窟!
比網絡暴力更甚!比岳母的貪婪更甚!比王海的虛偽更甚!我,死了。為了救那個孩子,
丟下父母,丟下妻子,丟下孩子,而那個孩子卻不承認,那我做這一切的意義是什么?
這就是他付出生命換來的回報?被拯救者,親手將他的犧牲踩入泥沼,
為了他們那點可憐又可恨的自保,徹底否定了他死亡的意義!“呃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足以撕裂靈魂的悲憤和怨毒,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
在馮翊的意識深處轟然爆發!不再是之前那種彌漫的寒意,
而是凝聚成一股尖銳到極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冰冷洪流!這股無形的怨念洪流,
并非針對吳家人逃離的方向,而是猛地沖向了調解室角落里,
那個連接著老舊空調的、布滿灰塵的電源插座!“滋啦啦——!!!
”一陣刺耳的、如同萬千毒蛇吐信的電流爆鳴聲陡然響起!緊接著,
一股濃烈的、刺鼻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那個老舊的電源插座,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猛地爆開一團刺眼的藍色電火花!黑煙滾滾冒出!墻壁上瞬間留下一片焦黑的灼燒痕跡!
整間調解室的燈光再次瘋狂地明滅閃爍,比停尸房那次更加劇烈、更加狂暴!“啊——!
”張美蘭嚇得尖叫一聲,手機都掉在了地上。民警也臉色大變,迅速起身查看。
木婉卻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電光驚醒了。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望向那團還在冒著黑煙的焦黑插座,又茫然地望向四周瘋狂閃爍的燈光,最后,她的目光,
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在了馮翊靈魂所在的位置。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
像是在問:“是你嗎……阿翊?”第四章 AI生成的“我”,在直播間賣貨調解室里,
彌漫的焦糊味尚未散盡,終于徹底熄滅,周圍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只有窗外透進來的慘淡天光,勾勒出房間里幾張驚魂未定的臉。張美蘭捂著心口,臉色煞白,
驚魂未定地盯著墻壁上閃光的地方,
嘴里不住地念叨:“邪門…太邪門了…”民警們神情凝重,一邊聯系維修,一邊低聲交談,
目光也不時的掃過那焦痕,木婉卻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她保持著那個微微抬頭的姿勢,
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昏暗的空氣,凝固在馮翊靈魂所在的虛空之處。
那句無聲的“是你嗎……阿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絕望又微弱的漣漪。馮翊的靈魂在劇烈的能量爆發后,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和“灼痛”,仿佛剛才那一擊抽走了他存在的根基。
但看著妻子那雙失焦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探尋的眼睛,那沉淀的怨念深處,
竟生出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酸澀。她感覺到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
但這個念頭瞬間被更冰冷的現實淹沒。“晚晚!還愣著干什么!晦氣!太晦氣了!
”張美蘭猛地拽了一把木婉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這地方不能待了!趕緊走!
回頭再跟他們扯皮!”她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把失魂落魄的木婉拉出了派出所,
她嘴里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著吳家人“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以及埋怨這“鬧鬼”的晦氣地方。馮翊的靈魂被無形的鎖鏈牽引,跟隨著她們。
他看著妻子被岳母塞進出租車,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灰蒙蒙的城市景象,
一種比死亡更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他改變不了什么。
他連讓妻子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都做不到。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在濃稠的瀝青里跋涉。
而另一個地方,正在進行著一場流量的饕餮盛宴,
這是某個臨時搭建的、燈光炫目的簡陋直播間。
背景板是放大的、經過精心修圖調色的馮翊遺照,照片上的他笑容溫和,眼神明亮,
與現實中的疲憊社畜判若兩人。馮翊的“好兄弟”王海正紅光滿面,
對著鏡頭聲情并茂、岳母張美蘭坐在旁邊,努力擠出悲戚表情,
而眼神卻不時瞟向旁邊顯示實時數據的平板電腦。“家人們!看看!這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馮翊!”王海指著身后背景板上的照片,他聲音帶著刻意哽咽的顫抖,
眼圈不知是演技還是興奮,居然真的有點紅,“他走了!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
走得那么慘!那么冤!現在,連被救的人都否認他的犧牲!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而直播間的彈幕,也在瘋狂滾動:【海哥不哭!我們支持你!】【英雄走好!嚴懲白眼狼!
】【哭了,這才是真兄弟!】【主播帶貨嗎?支持一波!】【聽說賠償金幾百萬?
家屬發財了?】那王海抹了抹“眼淚”,
拿起桌上一件印著粗糙“英雄不朽”字樣的劣質T恤:“為了紀念我兄弟!
為了讓英雄的精神永存!今天我們直播間特別推出‘翊’路同行紀念T恤!純棉的!
只要99!穿在身上,記在心里!每賣出一件,我們就捐出…捐出9塊9!
給馮翊兄弟的家人!聊表心意!家人們!支持英雄!支持正義!把‘兄弟情’打在公屏上!
”他這一波聲情并茂的表演,讓直播間更加沸騰:“兄弟情!”“支持!”“已下單!
”……彈幕瞬間被刷屏。王海看著后臺數據,看著火箭般躥升的成交額和打賞,
嘴角難以抑制地向上揚起。他趁熱打鐵,
又拿起一個廉價的金屬吊牌:“還有這款‘守護’紀念牌!刻著我兄弟的名字!保平安!
保正義!只要199!數量有限!手慢無!”旁邊的張美蘭,也配合著,
適時地對著鏡頭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聲音帶著哭腔:“謝謝…謝謝家人們!
阿翊在天有靈,會保佑大家的……”馮翊的靈魂懸浮在直播間刺眼的燈光之外,
看著王海那精湛的表演,看著岳母那虛偽的附和,
看著彈幕里那些被煽動起來的、真假難辨的“支持”,
看著自己生前的形象被扭曲、被消費、被標價出售……一股冰冷的惡心感翻涌上來,
幾乎要將他這虛無的存在都徹底腐蝕!這比單純的利用更令人作嘔!
這是對他存在過的徹底褻瀆!就在這時,王海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更加“沉痛”和“神秘”,
他壓低了聲音,仿佛在分享一個驚天秘密:“家人們…我知道大家都很懷念我兄弟。
今天…為了滿足大家的心愿…也為了讓英雄能‘親口’訴說他的冤屈…我,王海!斥巨資!
用最先進的AI技術,讓我兄弟…‘回來’了!”說說著,他猛地按下一個按鈕!
一陣畫面轉換,直播間背景板上馮翊的遺照,
被替換成一個動態的、由像素點構成的、極其逼真卻又透著一股詭異非人感的“馮翊”頭像!
那AI生成的“馮翊”嘴巴開合,一個由AI合成的、模仿馮翊生前音色的聲音,
在直播間里響起,字正腔圓,充滿“悲憤”:“我是馮翊。我死不瞑目!救人之舉,
反遭污蔑!公道何在?正義何在?!支持王海!就是支持正義!為我討回公道!
”整個直播間瞬間爆炸!【臥槽!AI復活?!!】【牛逼!海哥牛逼!】【哭了!
英雄說話了!】【支持!買爆!】【這技術太神了!】【頭皮發麻…但也太酷了!
】打賞的金額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王海激動得滿臉通紅,聲嘶力竭:“家人們!看到了嗎?
這是我兄弟的意志!他在吶喊!他在呼喚正義!支持他!支持我!就是支持人間正道!
紀念T恤!守護牌!還有限量AI語音定制U盤!把我兄弟的‘聲音’帶回家!數量有限!
三!二!一!上鏈接——!!!”馮翊的靈魂,在聽到那個AI用他的聲音、他的形象,
喊出那句精心設計的、充滿煽動性和商業目的的“公道何在?正義何在?!”時,
徹底僵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毒,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
瞬間刺穿了他靈魂的每一個角落!他們不僅消費他的死亡,販賣他的形象,現在,
連他的聲音,他的意志,都要被篡奪!被偽造!被當成斂財的工具和噱頭!“呃啊啊啊——!
!!!”無聲的尖嘯在靈魂深處爆發!這一次,怨念不再是擴散的洪流,
而是凝聚成一道極度壓縮、極度冰冷的黑色射線,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志,
猛地射向直播間里那個正在瘋狂運轉、散發著高熱的主機箱!“滋——嘭!!!
”一聲沉悶的爆響!王海面前那臺價值不菲的直播主機,機箱側面猛地炸開一團濃煙!
刺鼻的焦糊味瞬間蓋過了劣質香水的味道!炫目的燈光驟然熄滅!
直播間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亂!只剩下王海和張美蘭驚恐的尖叫,
止、扭曲變調的電子音殘響:“公……滋啦……道……滋啦啦啦——”王海連忙拉下了電閘,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馮翊被一股牽引,一下拉倒了另一個地方,一間小屋,狹小、陳舊,
彌漫著中藥味和衰敗氣息的老屋。是父母的小屋,墻上掛著一本老式撕頁日歷,
日期停留在馮翊出事那天。父親馮建國沉默地坐在小凳上削著一個早已干癟的蘋果。
母親李桂芬,穿著馮翊大學時的舊運動服,佝僂著背,顫巍巍地走到日歷前。她形容枯槁,
眼神渙散,她伸出枯樹枝般的手指,一遍遍,一遍遍地撫摸著那個日期,
仿佛在撫摸兒子冰涼的臉頰。渾濁的眼淚無聲地流淌,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沖出兩道濕痕。
“翊啊…回家吃飯了…媽給你燉了排骨…”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你爸…你爸給你削蘋果呢…你最愛的…脆的…”馮建國削蘋果的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刀鋒在指腹上劃開一道口子,血珠瞬間涌出,滴落在灰暗的水泥地上,洇開一小朵刺眼的紅。
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低著頭,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李桂芬仿佛沒看見老伴的傷口和地上的血。她的手指,依舊固執地,
在那個日歷數字上摩挲著。她摩挲得那樣用力,以至于干枯的指尖被粗糙的日歷紙邊緣劃破,
滲出了血珠。鮮紅的血,染紅了那個冰冷的日期數字。
“翊啊…疼不疼啊…”李桂芬的聲音陡然變得凄厲尖銳,她猛地用那只沾滿血的手指,
瘋狂地戳著那個日期,“那刀子捅進去…疼不疼啊!媽替你疼!媽替你疼啊!!!
”她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口,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身體抖得像狂風中的殘燭,
手指上的血在日歷上涂抹開一片驚心動魄的暗紅。“媽替你疼!媽替你疼——!!!
”嘶啞絕望的哭嚎,如同受傷母獸的悲鳴,穿透了老屋薄薄的墻壁,在寂靜的樓道里回蕩,
也狠狠撕裂了懸浮在空中的馮翊的靈魂!聽著那一聲聲泣血的“媽替你疼”,
馮翊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無數把鈍刀反復切割、碾磨!那被直播間勾起的冰冷的怨念,
那滔天的憤怒,在這一刻,被這純粹到極致的、來自母親骨髓深處的痛苦,徹底擊碎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悲慟和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他想哭,靈魂卻流不出眼淚。他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母親在血與淚的癲狂中崩潰。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木婉帶著團團站在門口。她顯然聽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臉色蒼白如紙。而五歲的團團,
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茫然地看著狀若瘋魔的奶奶,然后,他的目光越過了奶奶,
越過了墻上那片刺目的血污日歷……他小小的手指,指向了馮翊靈魂懸浮的位置,
清脆的童音帶著一絲困惑和篤定,在壓抑的悲慟中清晰地響起:“媽媽,
奶奶為什么對著空氣哭呀?爸爸明明站在那里呀。”第五章 妻子摔碎了全家福,
碎片扎進婆婆的手團團清脆的童音,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響。
“媽媽,奶奶為什么對著空氣哭呀?爸爸明明站在那里呀。”稚嫩的手指指向虛空,
穿透了老屋里彌漫的濃稠悲慟和血腥味,精準地戳在馮翊靈魂存在的“位置”。
李桂芬瘋狂戳刺日歷的血手猛地頓住,沾滿血污的指尖懸在半空。她渾濁渙散的眼睛,
循著團團手指的方向,茫然地轉動著,似乎很吃力,她望向那片空蕩蕩的空氣。那眼神里,
沒有聚焦,只有一種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本能的渴望。她嘴唇哆嗦著,
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父親馮建國也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孫子手指的方向,
又迅速移開,仿佛被那虛空燙傷,只剩下更深的痛苦和佝僂。
木婉的臉色瞬間褪盡最后一絲血色。她下意識地一把捂住團團的嘴,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驚慌:“團團!不許胡說!”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孩子似乎被嚇到了,大眼睛里瞬間蓄滿淚水,委屈又困惑地看著媽媽。
“嗚…嗚…”被捂住嘴的團團發出含糊的嗚咽。就在這一片死寂般的僵持中,砰!
房門被猛地推開,帶著一股冷風。是岳母張美蘭,她裹挾著一身室外的寒氣沖了進來,
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焦躁和亢奮的潮紅,手里揮舞著手機,
根本沒注意到屋內的慘烈景象和詭異氣氛。“晚晚!成了!有眉目了!”她聲音高亢,
帶著一種大功告成的得意,“那姓吳的縮頭烏龜!王海找人‘點’了他們一下!嚇破膽了!
剛托人悄悄遞話過來!愿意‘配合’了!”她幾步沖到木婉面前,
手機屏幕幾乎要懟到她臉上:“你看!王海剛發的消息!只要咱們這邊‘意思’到位,
他們愿意改口!承認阿翊是救人的!雖然不能公開,但可以私下簽個‘情況說明’給警方!
律師說了,有這個,加上輿論壓力,見義勇為認定就穩了!賠償金就有譜了!”手機屏幕上,
是王海發來的信息,措辭隱晦卻透著赤裸裸的敲詐和交易:【蘭姨,搞定。那邊松口了,
但“封口費”得這個數。律師說操作空間很大,速定。】那串數字,像一盆冰水,
澆在木婉頭上,也澆在懸浮于空的馮翊靈魂上。用錢買來的“正義”?
用威脅換來的“真相”?張美蘭沒等木婉反應,
目光掃過墻上那片觸目驚心的血污日歷和李桂芬那雙染血的手,眉頭嫌惡地一皺,
聲音刻薄起來:“哎喲!這又鬧什么?弄得血糊糊的!晦不晦氣!趕緊收拾了!
”她隨即轉向馮建國,語氣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命令口吻:“老馮!聽見沒?有轉機了!
那家人松口了!不過人家也不能白擔風險,‘封口費’得你們家出!你們那點棺材本,
還有老房子…該拿出來了!這是為了阿翊的名聲!為了晚晚和團團的未來!
”馮建國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里,
積壓了太多天的悲痛、屈辱和此刻被點燃的怒火,像瀕死的火山終于找到了噴發的裂口。
“拿出來?”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的憤怒,“張美蘭!
我兒子用命換的錢,還沒到手,你就惦記著分!現在,還要拿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
去買一個假的‘名聲’?!買一個靠威脅換來的‘真相’?!你…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沒人性?!”張美蘭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她尖聲回擊,“馮建國!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馮家的名聲!
為了晚晚和團團以后能抬頭做人!”“你以為我們稀罕那點錢?我女兒年輕漂亮,
帶著團團改嫁照樣能過好日子!”“是你們!是你們那死鬼兒子拖累了她們娘倆!
現在用他一條爛命換點錢給她們娘倆鋪路,是天經地義!你們老馮家出點血怎么了?
不應該嗎?!”她的嘴像機關槍似的,一連串的說完,將馮建國唬的一愣!“爛命?!
”母親李桂芬像是被這個詞刺穿了最后一點神智,她猛地從日歷前轉過身,
那雙沾滿血的手直直指向張美蘭,聲音凄厲如同夜梟,“我兒子的命是爛命?!張美蘭!
你的心是黑的!是黑的啊!你不得好死——!!!”“媽!”旁邊的木婉尖叫著,
試圖阻止母親失控的咒罵。但已經晚了。張美蘭被徹底激怒了,她像一頭被侵犯領地的母獸,
她目光兇狠地掃過這間破敗的老屋,
最終定格在墻上唯一一張還算體面的全家福上——那是馮翊和木婉結婚時拍的,
照片上的馮翊笑容靦腆,木婉依偎著他,眼中帶著光。“好!好!你們馮家清高!
你們兒子金貴!我們林家不稀罕!”張美蘭臉上扭曲著怨毒和一種毀滅的快意,
她猛地沖過去,在馮建國和李桂芬驚怒的吼聲中,在木婉絕望的“不要!”聲里,
狠狠地將相框從墻上扯了下來!“啪嚓——!!!”玻璃相框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瞬間四分五裂!晶瑩的碎片如同碎裂的星辰,迸濺得到處都是!照片上馮翊溫和的笑容,
被猙獰的裂痕分割得支離破碎!“啊——!”一聲短促的痛呼。飛濺的玻璃碎片中,
一片尖銳的三角玻璃,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了正撲過來想搶奪相框的李桂芬的手背上!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紅了老人枯瘦的手背,也染紅了照片上馮翊破碎的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李桂芬呆呆地看著自己手背上汩汩冒血的傷口,
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染血的照片,最后,她的目光緩緩抬起,越過滿臉怨毒的張美蘭,
越過驚慌失措的木婉,越過嚇得大哭的團團,再次落在那片虛空——馮翊靈魂所在的位置。
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眼神里是破碎到極致的痛苦和一種無法理解的茫然。
她仿佛感覺不到手上的劇痛,只是用那只沒受傷的、同樣沾著舊血的手,
徒勞地、顫抖地伸向虛空,伸向“兒子”的方向。“翊啊……”她嘶啞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媽……接不住……媽接不住你啊……”話音未落,她身體一軟,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桂芬!”馮建國目眥欲裂,撲過去接住老伴癱軟的身體。“媽——!
”木婉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撲跪在碎裂的玻璃和染血的相片旁。
團團被這接連的變故嚇得哇哇大哭。張美蘭也被李桂芬的倒下和滿地的血驚住了,
下意識后退一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強硬的怨毒覆蓋。馮翊的靈魂,
在相框砸碎的瞬間,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存在”上!
他看著照片上自己破碎的笑容,看著母親手背上涌出的鮮血,
看著父親抱著母親那絕望的嘶吼,
玻璃碎片中崩潰……看著岳母那張寫滿怨毒和自私的臉……靈魂深處那沉淀的、冰冷的怨念,
在這一刻,被至親之血徹底點燃!不再是冰冷的射線,不再是翻涌的洪流,
而是……一種凍結一切的、絕對零度的死寂!無聲的尖嘯在他意識里爆發!
“呃啊啊啊啊——!!!!!”以他靈魂為中心,
一股肉眼無法看見、卻足以凍結靈魂的絕對寒意,如同核爆的沖擊波,轟然擴散!“哐當!
”老屋那扇本就關不嚴實的破舊窗戶,猛地被無形的力量徹底洞開!
凜冽的寒風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倒灌進來!寒風之中,有什么東西,
冰冷地、輕盈地、密密麻麻地飄落下來。不是雨。是雪。大團大團慘白的、冰冷的雪花,
毫無征兆地,從鉛灰色的、壓抑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它們穿過洞開的窗戶,
落在染血的地面上,落在碎裂的玻璃和照片上,落在李桂芬蒼白的臉上和手背的傷口上,
落在張美蘭僵硬的肩頭,落在木婉散亂的頭發上,也落在團團仰起的、掛滿淚珠的小臉上。
冰冷的雪花,迅速覆蓋了地上的血跡,覆蓋了相框的碎片,
也覆蓋了照片上馮翊那最后一點破碎的笑容。老屋里,只剩下呼嘯的寒風,冰冷的飛雪,
和一片死寂的、被凍結的絕望。馮翊的靈魂懸浮在風雪的中心,
看著這突如其來、覆蓋一切的慘白。一片最大的、棱角分明的雪花,穿過他虛無的身體,
打著旋兒,緩緩地、無聲地,飄向地上母親緊閉的雙眼。第六章 暴雪封城,
熱搜頭條是#英雄家屬訛詐#慘白的雪花,無聲地、固執地覆蓋著老屋,
覆蓋了玻璃碎片上馮翊笑容的殘骸,也覆蓋在李桂芬緊閉的眼瞼和手背凝固的血痂上。
寒風像冰冷的刀子,從洞開的窗戶灌入,卷起地上的雪沫,打著旋,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時間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寒凍結。馮建國抱著老伴冰冷僵硬的身體,
像一尊被雪覆蓋的石雕,只剩下胸腔里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喘息。
木婉跪坐在冰冷的雪沫和玻璃渣上,手指被鋒利的碎片劃破,鮮血滲出,她卻感覺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