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我曾以為，愛是一場心照不宣的共謀。后來才明白，那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而他，
是導演，是唯一的觀眾，也是親手拉下帷幕，宣告劇終的人。當我站在洗手間冰冷的瓷磚上，
看著驗孕棒上那兩道刺目的紅線時，他那句含著煙圈、帶著輕蔑笑意的話，
還在我耳邊回響——“林希，那只是演戲，你不會當真了吧？”那一刻，我的人生劇本，
被徹底撕碎。1.辭職信是我連夜寫的，用的公司最標準化的格式，公事公辦，
不帶一絲私人情緒。我將它和公寓的鑰匙一同放在玄關的鞋柜上，
那個他永遠不會注意到的角落。然后，我拉著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在天還沒亮的凌晨，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像一個盡職的配角，演完自己的戲份，
就該退場。在此之前，我是顧嶼琛的全能助理。顧嶼琛，天賦型頂流影帝，國民男神。
這個名字在熱搜上代表著流量，在電影節代表著獎項，在無數粉絲心中代表著完美。
只有我知道，他是個活在劇本里的偏執狂，一個將角色人格帶入現實，
以此逃避真實世界的病人。他接演霸道總裁，回到家，一個眼神掃過來，
我就必須在三十秒內奉上他要的冰水，溫度誤差不能超過兩度。
他會用劇中人那種掌控一切的語氣對我說：“林希，我的耐心有限。”他接演憂郁文藝青年，
就會整日穿著白襯衫，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的天空，沉默不語。
我則需要精準地在他情緒抵達某個臨界點時，遞上一杯加了三片檸檬的溫水，
并用手機播放肖邦的《夜曲》。我像一臺精密的儀器，完美地運算、配合著他每一次的入戲。
我摸透了他每一個角色的人格，卻好像，已經很久沒見過顧嶼琛本人是什么樣子了。
我的日記本里，曾記下這樣一句話：“今天他是《暗夜追兇》里的冷酷殺手，我很高興，
因為他不會說話，我能安安靜靜地過一整天。這讓我有種錯覺，
好像我只是在照顧一個沉默的陌生人，而不是我愛的人。”愛。這個字，
是我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是我所有隱忍和配合的唯一理由。我天真地奢望著，
有一天他能從那些虛假的角色里走出來，看到那個真實的我。
直到他接了那部叫《深海之戀》的文藝片。那部戲里，
他扮演一個深情款款、愛上了自己助理的男主角。2.“深情劇本”上演的那三個月，
是我人生中最像夢境的一段時光。顧嶼琛開始“愛”我了。
他會用戲中男主那種繾綣溫柔的語氣，在清晨叫我起床。他會親自為我熱一杯牛奶，
盡管那牛奶是我提前備好，放在他手邊最方便拿到的位置。在片場休息，當著所有人的面，
他會自然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語氣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寵溺：“穿上，別著涼。
”周圍工作人員艷羨的目光，像細密的針，刺得我既幸福又恐慌。深夜，他會給我發信息，
只有兩個字：“想你。”我攥著手機，在黑暗中反復看著那兩個字，心臟像要跳出胸膛。
理智告訴我，這只是劇本的一部分，是他為了維持角色狀態的練習。可情感卻像藤蔓，
瘋狂地滋長，將我死死纏繞。我看到他手機的備忘錄里，
清晰地寫著——“今日任務：模仿《深海之戀》男主與助理的10個互動細節。”我看到了，
卻選擇了視而不見。我像一個瀕死的旅人，明知眼前是海市蜃樓，
卻還是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只為貪戀那一刻的甘泉。那場失控的意外，
發生在電影即將殺青的前一周。那天晚上，我們因為一個拍攝細節爭論了幾句，
氣氛有些僵持。他忽然走過來，用劇本里男主角的方式，將我抵在墻角。他的呼吸很近，
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深邃。“林希，”他低聲說，“你為什么總能輕易影響我的情緒？
”這句臺詞，劇本里沒有。我的防線，在那一刻全線崩潰。后面的事情，
像一場被濃霧包裹的夢。我只記得他身上清冽的木質香氣，和他事后背對著我，
點燃一支煙時，吐出的那句冷靜到殘忍的話：“明天有場哭戲，今晚的情緒，剛剛好。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背影的輪廓。我的心，在那一刻，涼了半截。但可笑的是，
我竟然還在為他找借口。我想，或許他是太投入了，或許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抱著這最后一絲幻想，熬到了殺青宴。3.殺青宴上，顧嶼琛是絕對的主角。
他穿著高定的西裝，端著香檳，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導演、制片人和各路明星之間。
他談笑風生，光芒萬丈，仿佛一座遙不可及的孤島。我就站在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他敬了一圈酒，卻像完全沒看到我一樣，眼神沒有在我身上停留哪怕零點一秒。
我看著他用對待陌生人的客氣，與身邊的女演員碰杯，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戲，
殺青了。宴會結束，我開車送他回家。地下車庫空曠而安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回蕩。
我終于還是沒忍住，在他即將拉開車門的那一刻，叫住了他。“顧先生。
”我用回了最開始的稱呼。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詢問。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之前那三個月……那些溫柔，那些關心，
有沒有哪怕一絲……是真心的？”他看著我，忽然笑了。不是戲里那種深情的、溫柔的笑。
而是一種帶著居高臨下、夾雜著輕蔑的笑。他從口袋里摸出煙盒，熟練地彈出一支點燃，
深吸了一口，然后緩緩吐出煙霧。煙霧模糊了他英俊的臉，卻模糊不了他眼神里的冰冷。
“林希，”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插進我的心臟，“我們合作這么久，
你還不懂規矩？”“戲殺青了，角色就死了。”他頓了頓，掐滅了煙，
將煙頭精準地彈進不遠處的垃圾桶。然后，他轉過頭，用那雙曾讓我無數次沉淪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那只是演戲，你不會當真了吧？”時間在那一刻靜止。
我聽到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那些卑微的愛戀，
那些可笑的期待，全都在他這句話里，被碾成了齏粉。我沒有哭，甚至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我只是點了點頭，用盡全身力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當然沒有，顧先生。
我是專業的。”說完，我為他拉開車門，像過去五年里的任何一天一樣，恭敬，本分。
回到我自己那間租來的小公寓，我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我走進洗手間，
鬼使神差地拆開了一支驗孕棒。當那兩條鮮紅的線，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捂住嘴，
終于沒能忍住，跪在冰冷的地上，無聲地痛哭起來。眼淚流干后，
我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憔悴的臉，眼神從絕望，一點點，轉為前所未有的堅定。這個孩子，
是我一個人的。這場獨角戲，我不會再演下去了。4. (顧嶼琛視角)林希走了。
走得無聲無息，只留下一封打印的辭職信和一把鑰匙。我發現這件事，
是在她“缺席”的第三天。新的助理叫小陳，是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勤快，但笨手笨腳。
我接了一部生活劇，要扮演一個溫暖居家的普通男人。開拍第一天，
我在片場對著小陳發了火。“為什么咖啡是苦的？”我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滾燙的液體濺出來，燙得小陳一哆嗦。他戰戰兢兢地回答：“顧、顧老師，
您不是一直喝黑咖啡嗎？”我愣住了。是嗎？我好像不記得了。我只記得，
每次我感到疲憊焦躁的時候，林希遞過來的咖啡，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味。
“這個劇本的重點呢？讓你劃的重點呢？”我拿起劇本，煩躁地摔在他面前。
“我……我都劃了啊……”小陳快哭了。我看著那些用熒光筆畫得亂七八糟的重點，
太陽穴突突地跳。林希總能用三種不同顏色的筆，在三分鐘內，
幫我把人物情緒的轉折點、關鍵臺詞和導演可能會強調的細節，清晰地標注出來。沒有林希，
我好像連“正常人”都演不好了。我的狀態奇差，NG了十幾次，
連一段最簡單的家庭對話都演得像個神經病。合作的導演是圈里有名的暴脾氣，
他當著全劇組的面，指著我的鼻子罵：“顧嶼琛！你以為你拿了幾個獎就了不起了？
你看看你現在演的是什么東西！你到底會不會演戲！”我出道以來，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
經紀人焦頭爛額地處理著我的負面新聞，
#顧嶼琛耍大牌#、#顧嶼琛狀態下滑#的詞條輪番上熱搜。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這種恐arc來自于對生活的全面失控。我的胃藥放在哪里，我過敏的食物有哪些，
我下個星期的行程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下一頓該吃什么。林希像空氣一樣，
我習慣了她的存在，從未覺得她有多重要。可當她消失，我才發現，我快要窒息了。
我瘋了一樣找她。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查遍了所有的航班、高鐵記錄，
卻什么都查不到。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抹去了自己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我回到她之前住的那間小公寓，那里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房東掛出的“出租”信息。
我不死心，幾乎是闖了進去。屋子里空空蕩蕩，打掃得一塵不染，沒有任何她生活過的氣息。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在床板和墻壁的夾縫里，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是一個陳舊的日記本。5. (顧嶼琛視角)我坐在那間空蕩蕩的公寓地板上，
就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一頁一頁地翻開了林希的日記。那是我第一次，
窺見她那被我忽略了整整五年的內心世界。“3月5日，晴。
今天顧先生扮演的是《繼承者游戲》里的貴公子，他嫌我泡的茶水溫低了一度。
其實我只是想讓他別喝那么燙的，對嗓子不好。但他不知道。”“5月22日，雨。
他演憂郁少年，淋了一天的雨。我給他準備了姜湯，他沒喝，說角色需要維持生病的羸弱感。
我只好偷偷把他的感冒藥磨成粉，摻進了他喝的檸檬水里。”“8月10日，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