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姨父失業、堵伯、酗酒,還家暴。小姨因他曾經的美好,對他的拳腳不斷選擇忍讓,
直到他欠下賭債、引狼入室,將全家性命置于危險之中,小姨操起廚房用的尖刀,
刺向他胸口。而我,被小姨指定做她的辯護律師,當我趕到警局的時候,小姨推翻口供,
指認殺人者是我表哥。1 家暴謎案我成了小姨的辯護律師。那是我第一次獨自處理案件,
為自己的親人。案件并不復雜。小姨長期遭受家暴,
有多次報警記錄、婦女救助中心調解記錄、就醫記錄。
這次仿佛是她終于無法再忍受暴力的對待,失手殺死對方。我的小姨父,
一個長期酗酒的懦夫。外人稍微大聲地叫嚷就能嚇得他晚上多喝兩杯,回家對妻子拳腳相向。
我和表哥不止一次勸說小姨離開他,離開他、過好自己的生活。
小姨說:“他從前對你們兄弟很好的,沒有他我不能把你們養得這樣好。
他這兩年工作不順利,年紀大了就好了。”年紀大了,就打不動了是嗎?
我和表哥有時候氣得根本不想再管她,可又不能真不管。小姨開始隱藏身上的傷痕,
不叫我倆知道。警察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心里話,我是松了口氣的。替小姨輕松,
也不用再背負對這個惡人的感恩。我放下手頭工作,趕往警局。我剛拿到執業資格證,
本身就是法學專業,對小姨的案子很有信心,哪怕是交給我這樣的菜鳥律師,
也有很大希望做無罪辯護。家暴中的防衛致人死亡,輕松拿捏。然而,等我到了警局才發現,
事情并不如我想得簡單。小姨已經改口,說人是我表哥殺的,她要聘請我做她的律師。
2 反轉指控中午,警方接到自首電話,小姨在電話中說自己殺了人,她的丈夫。
警方根據地址趕到現場,看到屋里坐著的小姨、廚房里仰躺在地的尸體、門外站著的表哥。
小姨作為嫌疑人自首,又在現場陳述了案發經過,現場看來基本符合,
于是留下現場痕檢的同志,法醫、被害人尸體、嫌疑人及證人回了警局。
小姨作為兇手被押上警車。而表哥,暫時作為證人,一同回到警局。到了警局,
讓人沒想到的是,小姨改口說人是表哥殺的。小姨說,她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開店,
于是想請表哥來吃午飯。表哥到的時候剛好小姨父宿醉醒來,
看見表哥在家里便毫無預兆的開始發瘋,說表哥吃干飯、占便宜,表哥懟了他兩句。客廳里,
她站在兩人中間攔著表哥,小姨父覺得她這是站在外人那邊,典型的吃里扒外,
于是開始朝著她大罵。表哥護著她回懟,兩人一度隔著她有了推搡的肢體沖突。
她擔心表哥被打,也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太難堪,于是想把小姨父引到外面,
干脆給他些錢出去玩兩把牌。推搡著挪到廚房門口,小姨父突然朝她揮拳,將她砸倒在地,
緊接著一頓爆裂拳腳,她蜷縮在廚房與餐廳之間,承受越來越密集的攻擊。施暴過程中,
小姨父沒站穩也摔倒了,她看見表哥急速跑過來,拿到廚房里的刀扎進了小姨父胸口。
她很害怕,「他那么年輕,還有大好前途,于是讓他換了件衣服,趕快離開。」由她來頂罪。
表哥現在作為嫌疑人,已被扣押。而我現在因不只是雙方親屬,
更重要的還是嫌疑人陳穎華女士,也就是我小姨指定的律師,所以同時得知了表哥的供詞。
面對小姨的指控,表哥表示匪夷所思。3 死亡現場他堅持自己到的時候,小姨父已經死了。
他說,11點鐘的時候,他接到小姨的電話,說她在浴室摔倒動不了,姨父不在家,
要他來送她去醫院。表哥跟同事打招呼,請假說要出去一趟,下午不一定能回來,
便趕去了小姨家。一進門,看見屋里亂糟糟的,像讓人打劫,他預感到不好。
電視掛在背景墻上,有一道大裂痕,斜著貫穿整個電視機。茶幾橫在客廳中央,
旁邊有幾滴血跡,細看的話,沙發、茶幾、地面都有少量血跡。他知道,
小姨父一定是又動手了。他很擔心小姨,徑直走進去查看小姨的情況。
小姨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頭發凌亂,額頭破了道口子,嘴角也有血跡。
此時她穿的半袖連衣裙,一只袖子被扯開,要掉不掉的掛在胳膊上,狼狽不堪。
露在外面的皮膚青紫一片,沒有一處是好的。比起氣憤,他更難過。有一瞬間,
他是想殺了小姨父的,一勞永逸。他勸小姨,「趕快離開他,沒有什么恩情,
那個人現在就是禽獸。」或許分開了,對別人他也不敢動手,對他們兩個都好。他說,
「小姑轉過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我形容不好,沒有仇恨也沒有痛快,
像是有無盡的心事無處訴說。」「她對我說,別怕,馬上就結束了。」
表哥說他當時以為說的是終于想通要離婚了。他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還是去醫院看一眼吧,順便留個驗傷記錄。小姨坐著沒動。他也沒急著說什么,
就想陪她坐一會兒。一安靜下來,出于職業本能,他總覺得這個屋子不干凈。不是,意思是,
這個房子不對勁兒,氣氛不對。他觀察能看到的痕跡,發現有些地方十分刻意地被清理過,
地面還有一片極其明顯的沒被擦拭干凈的血痕。整個客廳最慘烈的地方,是廚房周圍。
廚房是兩扇拉門,有一扇已經偏離滑道,勉強卡在墻和另一扇門之間要掉不掉,
玻璃也有裂痕。他站起身去查看,想看看門還有沒有得救,在門口查看門的時候,
視線掃過廚房里面,看見姨父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有大片血跡。表哥說,
「雖然家里做殯葬一條龍的,我本科還是學的法醫,但是剛看到地上躺著的姑父時,
后背的白毛汗都豎起來 。」「我想回頭看小姨在干嘛,她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說的結果,就是這個啊。「我走過去,握著她的手對她說,自首吧。」
……4 迷霧重重如今兩人各執一詞,被同時關押。你以為這很簡單對吧,
找到兇器看指紋就知道誰干的了,現代破案可以依靠的技術手段又多又準確,
像這樣現場完整動機明確的案件還不是一破一個準?跟我一樣天真。怪就怪在,
現場沒有找到兇器。隨著案件的調查,我作為小姨的辯護律師的流程也走完了,
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料。現場有被清理痕跡,兩個人的指紋痕跡都被破壞,我開始推定,
是小姨清理的,趁著表哥趕路的時間差,她打掃了戰場,這很合理。
那就有了一個更大的難題擺在我面前,小姨為什么要冤枉表哥。
在她清楚自己是在家暴中自衛的情況下,無罪辯護勝算很高。我想不出她這樣做的任何動機。
于是,我做表哥有罪的推斷。再說表哥,雖然他堅持自己的說法,人在他到來之前就死了。
可監控顯示,他到達小姨家小區時穿的衣服跟警察見到他們時穿的不是同一件。
表哥在小姨家換過衣服。誰會無緣無故地在兇案現場換衣服呢?換了衣服,
小姨有讓他離開的舉動,他為什么要在門口等著警察到來呢?表哥對此有解釋。警察問道,
為什么換衣服?他好像才想起來自己換過衣服。答道,「衣服就在沙發上放著,
進門時候光看小姑狀態不對,為了哄她開心,她讓換就換了。」「進門就換了的。」
筆錄上顯示,警察問他,「換下來的衣服呢?」他說不出衣服在哪里。
他們分開過很短暫的時間,等待警察到來的時候,小姨說想先方便一下,
短暫地去過臥室的衛生間,衣服是不是那個時候拿走的他沒注意,
但是她在臥室里待了不到2分鐘。
5 鄰居證言警方嚴謹地搜查了兇案現場整個房子及其整棟樓的周邊,
都沒有找到關于兇器與衣服的任何線索。走訪鄰居,沒有可用的線索。
小姨家有吵鬧聲是常態,沒人關心這對太能鬧騰的夫妻。開始大家還勸一勸,
后來發現一個死不悔改,一個愿意挨著,時間一長也就都不關心了。甚至很多鄰居不理解,
小姨怎么忍受這么久才動手的。由于工作日,挨得近的幾戶都是老人和小孩在家,
沒人說得出來是幾個人在爭吵,說得最多的,是只聽到那家男人吼叫的聲音,
具體說了什么沒人知道,聽了也是鬧心,基本都當聽不見,或者把家里電視開大點聲音抵擋。
唯一有用一點的信息是,這兩人平時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隔個十天半個月才是乒乒乓乓的打斗聲。最近就比較頻繁,連續幾天天天吵天天打,
周圍鄰居在物業群里反映好些次。夫妻兩人情緒升級是可以確定的了,
但對于判斷小姨與表哥誰是兇手,可以說毫無幫助。兇器連同表哥換下來的衣服又都找不到,
調查一時陷入僵局。我作為辯方律師,
理智告訴我讓小姨承認殺人并做家暴中正當防衛的無罪辯護更容易,但于情,
我不愿意讓小姨承認是她自己殺人,如果她不是兇手的話。同時,表哥堅定地表示,
他也沒有殺人。事后回想,第一次負責案子,還是太年輕了。當時夾在親情之間,我很為難,
不忍心看他們任何一個違心認罪,即使知道如何能利益最大化,仍然不忍心去勸解、引導,
只能徒勞地尋找線索。6 監控缺失搜證的警員回來說,監控不完整,
偏偏缺少小姨家的樓棟及挨著她家兩棟樓的監控。聯系小區物業經理,
回復說:監控是案發頭天晚上業主駕車返回小區停車時,撞到監控線路箱,
連帶著4、5個攝像頭都不好使了。他們第二天早上發現個別監控畫面不顯示的時候,
往回倒著查看,通過車牌號找到該業主,已經要求業主賠償,等待賠償金到位就安排人來修。
現在業主賠償金沒到,所以攝像頭也沒來人修。總之就是,巧得很,
沒有當時的案發樓棟及其附近的監控視頻。該戶業主,就是小姨。車是小姨父開的,
案發當天的一大早,物業打電話給小姨,她就猜到七七八八。肯定是晚上又喝多了回來,
停車時候沒個準兒給設備撞壞了。小姨是知道攝像頭壞了?
當時我們以為這使得她藏兇器的范圍可以更大些,沒想到,倒成了后來控方指證她「故意」
殺人的重要依據,當然這是后話了。警方告訴我這些的時候,兇器還沒有找到。
根據現有線索,雖然判斷不了他們誰殺的人,
但同時也不能排除他們兩人中有一個故意殺人或者兩人合謀殺死被害人。除了技術手段,
警方多次對兩人進行問話,可雙方始終各執一詞,呈現兩種完全相反的現場情況。
身為新人的我,根本想不通,這么簡單的自衛殺人,怎么就搞到謀殺甚至合謀殺人的。
我一個人在外邊急得焦頭爛額,里邊兩個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瘋病就是不肯交代兇器在哪里。
我以為,確定誰是兇手,或者有人主動認罪,然后為自衛殺人無罪辯護萬無一失,
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他們最好的結果,是有一個無罪釋放,另一個不好說,
死刑、無期都有可能。撒謊、隱瞞、幫兇、合謀,哪個都不是輕罪。我去找師父。實話實說,
在我家這邊的小縣城,我師傅平時接觸的也多是民事糾紛,家長里短的沒什么能上刑事的,
可我家這個案子,估計都能上《今日說法》了。7 雙重謊言這個案子明顯有人撒謊,
師傅說,如果殺人動機真的是反抗家暴的話,那這謊撒得就很沒有必要。「你從后果開始想。
」假設小姨撒謊,事情都是她做的,表哥可以無罪釋放,
她一人判刑:提供虛假口供、冤枉其他人企圖擺脫法律制裁的誣告陷害罪和偽證罪,
以及誤導警方調查延誤判案,數罪并罰,再加上本身就是人命案。由于她現在的表現,
如果人真是她殺的,那是故意殺人還是自衛殺人,真不好說。假設表哥撒謊,
他自己逃脫不了罪責不說,小姨一定是參與了幫他藏兇器的,或者說隱瞞部分案情的,
兩個人都得接受法律制裁。這還是在無法證明他們合謀殺人的情況下。越想,
我越希望小姨能主動承擔罪責。我覺得自己要陷入情感偏向的泥潭里,哪怕知道這是致命的。
我不能接受他們中有人出事,更接受不了他們同時出事,這可是命案,要償命的!
我渾身一陣發涼,感覺血都逆著往上流了。為什么,他們兩個人到底誰在撒謊,
又為了什么要撒謊?為什么不帶上我,我也可以幫助他們!「不是家暴是什么?
師傅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您別嚇我!我們家都是良民啊!」
「你去爭取跟委托人的見面機會,有一點可以確定,雙方口供證明她是一直都在的,
監控也只看到你表哥11點左右才從大門進來。」師傅叫我去見小姨,按照兩個人的說辭,
他直覺還是小姨殺人的可能更大一些。表哥是她叫過去的,假設那個時候人已經死了,
那她是有這個時間差可以隱藏兇器的。「但是表哥也有說不通的地方,
就是換下來的衣服哪里去了,誰藏的。」「那是你小姨的家,她更熟悉。」「我想不通。
如果她撒謊,我想不通她為什么又要害表哥。」師傅把眼鏡摘下來,就著衣角擦了兩把。
「別被自己的感情困住,你是嫌疑人的辯護律師,除了查找線索,還要為你的辯護人思考。」
「去見見她吧。」真的不如有一個人承認殺人,然后做自衛殺人的無罪辯護,
這個念頭反復出現在我腦海里。那個時候,親情與公正要將我撕裂,反反復復。
我認同了師傅的說法,整理好資料,打算去做小姨的工作。不能見表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如果小姨承認人是她殺的,并且能交代兇器在哪里,對我來說是已經是最有利的結果。
帶著現有資料,我去同小姨見面。監控顯示,
表哥來到她家和離開時候穿的的確不是同一件衣服,但是表哥當天穿的衣服不見了。
「為什么表哥換了衣服卻不離開。」小姨說,「你表哥扎了他那一刀之后,整個人都懵了,
我叫了他幾次都回不過神來。」「我拿衣服給他,他就換上了。」「換好衣服,你表哥說,
報警吧,事情是他做的,現場痕跡、監控、鄰居證言一樣他也跑不掉。
但是真打通電話的時候吧,我還是不忍心看他就那么毀了。他那么年輕,為了個人渣不值得,
一時糊涂就說人是自己殺的。」還是說不通,「表哥換下來的衣服呢?」「打完電話,
我把衣服處理了。」「但是怎么處理的,現在想不起來,受刺激太大,
可能過兩天就想起來了。」「陳穎華女士,你讓我感到陌生,
你知道自己的口供聽起來多兒戲嗎?」「兇器呢?」我真的要被她氣死了,
不過我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你說表哥用廚房的刀扎的人,刀呢?」
小姨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一點都看不出她無辜來,還兇得很。「刀也是,當時處理的,
怎么處理的忘了。」簡直油鹽不進。「那人就是表哥殺的,判他死刑得了。」「是,就是他,
你們快走公訴流程吧。」「你。」我一屁股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有氣又發不出來,
「非得兩個人都成殺人犯才好嗎?」「你們兩個可以不用坐牢的,他家暴,你防衛,
就算防衛過當……也比現在的局面要好啊。」當時我還不知道小姨為什么要拖延時間,
證據確鑿的事情,她有自首情節,想要為自己脫罪,正當防衛的無罪辯護其實更好。
隱瞞兇器、妨礙辦案、胡亂指證,到時候都會加到她的刑期里。我把以上情況跟她分析,
但是她仍然一口咬定,就是表哥干的,兇器和衣服現在想不起來在哪里。我不敢再多說,
可能真的因為年紀小、經驗少,同時兩邊又都是我的親人,再多說一句,
我都很難判斷自己是不是有意引導讓小姨認罪,放表哥自由,皆大歡喜。
8 合謀疑云當時的我太年輕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倆誰殺人我心里都無法接受。
我在警方那里了解,從報警前后只有表哥進入小區的影像,之后再沒看到二人。
但是也不保證證物沒有離開家。因為他們小區那棟樓及附近兩棟都采集不到監控影像。
表哥說想見我,被告知我已經是小姨的辯護律師,不能跟他見面。他除了否認殺人,
開始不作辯解。我開始認同師父說的,撒謊的人另有目的。警方核對兩人口供,
因為時間線過于接近,無法成為判斷真假的依據。現場有被清理的跡象,
無法準確還原現場狀況,更加不能排除他們二人聯手的可能。警方甚至搜查了小姨的小店,
也沒有特別發現。我逐漸急躁,開始擔心簡單的家暴案會向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比如,
兩個人合謀殺人。他們有脫罪的后招?小姨一手拉扯我倆長大,
如果說她想替表哥頂罪我能理解。但是按現在已知情況,小姨是有想替表哥頂罪的心,
最后反悔了?表哥撒謊,是因為他清楚小姨被家暴屬于自保反殺,可以做到無罪辯護。
他在期待小姨主動認罪并且依靠我的有力辯護無罪釋放?我承認我是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人,
猜不到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想到這里,我完全陷入了思維僵局。于是我又設想,
人是小姨殺的。家暴自衛又有自首情節,為什么要拉表哥頂罪呢?完全說不通!有目的,
有目的,可目的是什么?為什么不是我呢?9 家族宿命我們仨可以說是相依為命的關系。
這還要從我太爺爺傳下來的壽衣店說起。小姨有一家壽衣店,鎮里唯一,生意興隆。
可生意越好,小姨越埋怨我太爺爺,常說肯定是太爺爺缺德事兒干多了,
鬧得子孫后代不落好。守著積德的生意,弄得家破人亡。不了解的人,
可能覺得賺死人錢晦氣,不過我太爺爺開店的時候,是奔著‘送死者最后一程,
愿逝者安息’,多積陰德去的。就是如此積德之家,子孫卻凋零的厲害。我還沒出生,
爺爺就去世了。爺爺去世后,舅舅接管小店,舅舅跟舅媽是全馬愛好者,
一次比賽遭遇極端天氣,雙雙殞命。當時正好趕上我父母工作不如意,
便從城里回來接手小店。除了接手店面,還接手了表哥。在我四歲的時候,
兩人參加行業聚會回來的路上,出車禍,酒駕沖下河。小店落在小姨手里,
同時到她手里的還有我和表哥。等我倆大了以后,聽聞家族過往,
都極力勸說小姨干脆把店兌出去,太邪門兒了。小姨跟小姨父結婚20年,連個孩子都沒有,
這店是奔著讓我們家絕后去的。小姨堅定地批評我們倆封建迷信。
小店收入不菲養活我們幾個不說,堅信壽衣店是積德的事業,為生者省心送死者安息,
我們家的不幸,只能歸結于太爺爺不干好事兒。(太爺爺的不干好事兒,可能是人刨新墳了,
我合計。他們那個時候家家還都是土葬,他看準誰家新下葬的東西好,轉身就給刨出來。
)我和表哥,對太爺爺死后慘遭造謠抹黑深表同情。我們仨,不是親生的勝似親生,
親上加親了屬于是。按照小姨的證詞,我要給她做無罪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