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我贏了!”烏塔高興地跳了起來,對著路飛做了個鬼臉,“看到?jīng)]?這就是經(jīng)驗和技巧!蠻力是沒用的!”
“可惡!不算不算!”路飛氣得臉都鼓成了包子,指著烏塔的“塔”,“她的才那么一點點高!我能疊得更高!”
“規(guī)則是‘最高最穩(wěn)’,路飛小子。”耶穌布笑著插話,“你搭的塔還沒成型就倒了,烏塔的雖然不高,但穩(wěn)穩(wěn)當當站住了。當然是烏塔贏。”
“沒錯!愿賭服輸哦,小旱鴨子!”烏塔得意洋洋地補充道,特意強調(diào)了“旱鴨子”。
路飛憋得滿臉通紅,拳頭捏得緊緊的,小胸膛劇烈起伏。
他猛地看向香克斯,后者正笑呵呵地看著他,眼神里帶著鼓勵和一絲“你看吧”的意味。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西厄,仿佛在尋求認同或幫助。
西厄終于放下了那杯甜得可以說有些發(fā)膩的果汁。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氣呼呼的路飛和得意洋洋的烏塔,然后目光掃過那堆倒塌的酒桶和烏塔疊起的小塔,最后落回路飛臉上。
“輸了就是輸了。”西厄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她的方法更有效率,規(guī)避了不必要的風(fēng)險,達成了目標。而你有些用力過猛,破壞了結(jié)構(gòu)基礎(chǔ)。”
他頓了頓,像是在總結(jié):“總結(jié)一下,控制力不足。”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路飛頭上,但奇怪的是,并沒有讓他更生氣,反而讓他稍微冷靜了一點。
西厄說的……好像是事實?他也想起爺爺也總說他太莽撞。
“西厄!你怎么幫外人說話!”路飛還是有些委屈。
“只是陳述事實。”西厄淡淡地糾正,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想當海賊的話,倒不一定必須要學(xué)會游泳,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大海上有不少海賊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惡魔果實能力者都是‘旱鴨子’,所以‘當海賊’和‘會游泳’并不一定要畫上等號。”
西厄平靜的話語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在喧囂的酒館里激起了無聲卻清晰的漣漪。
“旱鴨子……也能當海賊?”
路飛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仿佛兩顆小太陽,剛才輸?shù)舯荣惖陌脨篮筒环匏查g被拋到九霄云外。
他猛地撲到西厄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真的嗎?西厄!是真的嗎?!不用學(xué)會游泳也能當海賊?!”
西厄被他晃得胃里一陣翻騰,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更透明了一點。
他微微蹙眉,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理論上是這樣,大海就有不少這樣的例子,比如傳說中的大海賊白胡子就是吃了惡魔果實的能力者,他也是旱鴨子。”
“哇——!太棒了!!”路飛完全忽略了后半句的警告,興奮得手舞足蹈,在原地蹦跳起來,“我就要當那樣的海賊!我也要吃惡魔果實!然后成為比香克斯還厲害的大海賊!!”
他洪亮的宣言再次點燃了酒館的氣氛,船員們哄笑著拍桌子起哄:“哦哦!小鬼頭志氣不小嘛!”
“哈哈哈,香克斯,聽見沒?有人要挑戰(zhàn)你了!”
香克斯沒有笑。
他端著酒杯,臉上的玩味笑容淡去,紅褐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了一瞬的利刃,牢牢鎖定在西厄身上。
那股探究的意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壓力。
這個小鬼……太不對勁了。
白胡子的存在雖然并非絕對的機密,但也絕不是一個偏僻鄉(xiāng)村的七歲孩童能隨口說出口,甚至能清晰點明他是“惡魔果實的能力者”。
尤其是他那平靜到近乎漠然的語氣,仿佛在談?wù)撘患∷善匠5氖虑椤?/p>
卡普那老頭會跟這么小的孫子講這些?
香克斯對此深表懷疑。
而且,西厄身上那種與年齡、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違和感,此刻因為這“知識”而顯得更加突兀。
“喂,小鬼。”香克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打斷了路飛的興奮宣言,他蹲下身,視線再次與西厄平齊:“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些事情的?”
酒館里的喧囂似乎安靜了一瞬,船員們的目光也若有若無地聚焦過來。
貝克曼叼著煙,灰白色的煙霧繚繞中,眼神銳利如鷹。耶穌布擦拭燧發(fā)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們都察覺到了船長的認真。
路飛也安靜下來,好奇地看看香克斯,又看看西厄。
西厄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眼睫毛都沒顫動一下。他早就預(yù)料到這個問題,在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在腦中構(gòu)建了數(shù)種應(yīng)對方案。
他抬起那雙映著冰冷月光的藍眸,平靜地回視香克斯,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平淡:“卡普爺爺?shù)拇希幸淮吻謇泶摃r,聽到幾個海軍士兵在討論一個曾進入傳奇航路但被白胡子擊潰的海賊,他們提到了‘白胡子’和‘惡魔果實’。”
他微微歪了下頭,像是在回憶,“其中一個士兵說‘不少海賊都敗在了白胡子的手上’。”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卡普的船上魚龍混雜,士兵們私下議論是常事,而且卡普怎么說也是海軍里的英雄,接觸到白胡子的情報也毫不稀奇。
一個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的小孩子偶然聽到,也并非不可能。
香克斯盯著西厄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慌亂或閃爍。但那雙藍眸清澈見底,平靜無波,只有一片純粹的、近乎無機質(zhì)的冰冷。
他的“見聞色”霸氣敏銳地感知著西厄的氣息——心跳平穩(wěn),呼吸均勻,沒有任何說謊時常見的生理波動。
難道……真是這樣?
香克斯心底的疑慮并未完全消散,但西厄的解釋滴水不漏,他暫時找不到破綻。這個小鬼的冷靜,簡直不像個孩子。
“哼!就算不用游泳也能當海賊又怎么樣?”
烏塔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她雙手叉腰,帶著被忽視的不忿,以及一絲被路飛那“大海賊”宣言刺激到的倔強:“惡魔果實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而且,能力者又怎么樣?沒有強大的伙伴和冒險的勇氣,一樣是個沒用的旱鴨子!”
她瞪了路飛一眼,又瞥向西厄,顯然把西厄當成了路飛的“幫兇”。
“伙伴我當然會有!”路飛立刻大聲反駁,完全沒被打擊到,“西厄就是我的第一個伙伴!我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厲害的伙伴!肯定比你的伙伴還多!還厲害!”
“你說什么?!”烏塔氣得跺腳。
眼看新一輪爭吵又要爆發(fā),香克斯適時地站起身,哈哈一笑,大手按在路飛和烏塔的腦袋上,用力揉了揉:“好了好了!小鬼頭們,比賽也比完了,知識也學(xué)到了,現(xiàn)在該干嘛?”
他舉起酒杯,聲音洪亮地蓋過了所有雜音:“當然是開宴會啦——!!為了相遇!為了小鬼頭的夢想!干杯!!”
“干杯——!!!”
船員們立刻響應(yīng),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瞬間沖散了剛才那短暫的微妙氣氛。酒杯碰撞聲、大笑聲、歌聲再次充斥酒館。
瑪琪諾微笑著搖搖頭,繼續(xù)為眾人添酒加菜。
路飛瞬間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眼睛放光地盯著剛端上來的超大份烤肉:“肉!!我要吃肉!!”
他立刻忘了吵架,撲向食物。
烏塔也被船員們拉去唱歌,小小的不快暫時被拋在腦后。
西厄輕輕松了口氣,端起那杯甜膩的果汁又抿了一口,過分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他垂下眼簾,視線掃過喧鬧的人群,最終落回路飛身上。
那個單細胞的哥哥正毫無形象地大口啃著肉排,嘴角沾滿了油漬,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強大的伙伴……冒險的勇氣……” 西厄在心中無聲地咀嚼著烏塔的話,又想起路飛那斬釘截鐵的宣言。
真是天真又麻煩的理念。
在他前世長達三十年被養(yǎng)成的認知里,他的世界里只有“可利用的資源”和“需要清除的障礙”。
但……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吵鬧的笨蛋身邊,似乎……有點不一樣?
他收回目光,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還是思考盤算下等價交換桌里那些處理好的狼皮該如何最大化利用吧。
或許……可以嘗試制作一些具有基礎(chǔ)防護功能的絲織內(nèi)襯?至少下次被路飛拖著摔跤時,能減少點皮肉之苦。
酒館的喧囂仿佛成了背景音。西厄安靜地坐在角落,像一株生長在熱鬧森林邊緣的蒼白植物,疏離卻又奇異地融入了這群人的宴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