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密室雨絲像被扯碎的銀線，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密的水霧。
林深站在陳宅雕花鐵門前，黑色風衣下擺沾了泥點，
右手無意識摩挲著左腕的疤痕——那是十年前暴雨夜留下的，和他妹妹林小滿失蹤那晚的雨，
一模一樣。“林法醫，您可算來了。”管家老周撐著黑傘迎上來，
蒼白的臉在雨幕里像張褪色的紙，”老爺在頂樓書房…您最好有心理準備。
”陳宅是棟民國時期的西式洋樓，旋轉樓梯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二樓走廊盡頭，
書房門虛掩著，門縫里滲出的腥氣比雨水更冷。推開門的瞬間，林深的呼吸頓住了。
紅木書桌上擺著個青銅香爐，青煙還在裊裊升起，卻掩不住濃重的血腥味。
陳伯癱在皮轉椅上，后背抵著椅背，雙手交疊在腹部，像是睡著了。但胸前那片暗紅的痕跡，
像朵扭曲的曼陀羅，正從襯衫裂縫里滲出來——是利器刺穿的傷口，邊緣整齊得反常。
更詭異的是，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上，用帶血的鋼筆寫著一行字： 「第七個，該還債了」
“死亡時間？”林深戴上橡膠手套，指尖輕觸尸體手腕。皮膚還有余溫，但尸僵已經形成。
“凌晨兩點十七分。”身后傳來清冷的女聲。林深回頭，
看見穿米色風衣的女人正彎腰查看窗臺，發梢沾著雨珠，”窗戶從內部反鎖，
門鎖沒有被破壞痕跡，監控顯示昨晚十點到今早六點，只有老周進來送過參茶。
”是陳伯的繼女蘇婉，林深記得她三年前從國外回來，總愛戴一副珍珠耳釘，
此刻那對珍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老周的手開始抖：”我…我就送了參茶，放在門口就走了。
老爺最近失眠，說喝這個安神…”林深蹲下身，用鑷子夾起死者右手。指甲縫里沒有血跡，
說明沒有掙扎痕跡——要么兇手是熟人，要么死者是在失去意識后被襲擊。
“解剖報告明天早上給我。”他站起身，目光掃過書桌上的香爐，”這香什么味？
”“沉水香。”蘇婉走近兩步，指尖懸在香爐上方，”老爺最近總說睡不踏實，
我托人從海南帶的。”林深的視線突然凝固在香灰上。正常燃燒的香灰應該是細長的，
可這爐香的灰燼卻堆成一個個小丘，像是被人刻意撥弄過。“老周，”他轉向管家，
”陳伯最近有沒有收到奇怪的信件？或者見過什么陌生人？
”老周的喉結動了動：”三天前…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來送快遞，說是老爺二十年前的舊識。
我沒讓進，那人放下個牛皮紙袋就走了。”“快遞呢？”“老爺收進保險柜了。
”老周指了指墻角的黑色保險柜，”密碼只有老爺知道。”林深走到保險柜前，
金屬表面還留著余溫——顯然剛被人打開過。他注意到柜門內側有道極淺的劃痕，
像是被某種尖銳工具撬過。“蘇小姐，”他突然開口，”你說你十點四十來送過東西？
”蘇婉一怔：”是給老爺的胃藥。”“藥呢？”“應該在床頭柜第二層。
”蘇婉走過去拉開抽屜，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幾個藥瓶，”我親手放的。
”林深拿起最上面的藥瓶，標簽上寫著”奧美拉唑”，生產日期是三個月前。他倒出兩粒，
對著燈光看了看——藥片表面有細微的裂痕，像是被掰開過又重新粘合的。“蘇小姐，
”他抬頭時目光如刀，”能說說你和趙氏集團的趙總最近走得很近嗎？
”蘇婉的臉色瞬間煞白。窗外炸響一個雷，她的珍珠耳釘在陰影里閃了閃，
像極了十年前某個雨夜，林小滿戴的那對銀鈴鐺。2 舊案浮現解剖室的燈光慘白，
林深盯著解剖臺上的尸體，鑷子尖挑起一片帶血的組織。“死者心臟被刺穿，一刀斃命。
”他對著錄音筆說，”但真正致命的是…“顯微鏡下，暗紅的血液里浮著細小的結晶，
”烏頭堿。”助手小吳推了推眼鏡：”烏頭堿中毒會有抽搐、嘔吐，但尸體上沒有這些癥狀。
”“因為死者先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劑。”林深轉動顯微鏡旋鈕，”看這里，
骨骼肌纖維呈松弛狀態，符合琥珀膽堿的作用。”他從抽屜里取出個密封袋，
里面裝著從死者靜脈抽取的血樣，”兩種毒藥，一種致死，一種掩蓋痛苦。兇手很懂藥理。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局里發來的消息： 「十年前林小滿失蹤案卷宗已調取，
發現新線索：當年失蹤兒童名單里，有三人最后出現地點在陳宅附近。」
林深的呼吸驟然急促。十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閃回——他背著發燒的小滿去醫院，
路過陳宅時聽見孩子的哭聲。等他抱著小滿沖進去，只看見花園里散落的銀鈴鐺，
和地上用粉筆畫的一朵曼陀羅。“林法醫？”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深轉身，
看見穿白大褂的周明站在門口，手里捧著個牛皮紙袋。他是陳伯的私人醫生，
三天前那個送快遞的黑風衣男人，此刻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這是您要的快遞單。
”周明把紙袋遞過來，封口處有陳伯的簽名，”寄件人信息是假的，但物流記錄顯示，
包裹是從市立醫院寄出的。”林深打開紙袋，里面是一沓照片。
第一張就讓他血液凝固——照片里，十歲的林小滿被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抱在懷里，
背景是陳宅的車庫。第二張照片里，陳伯站在車庫門口，手里牽著另一個男孩，
正是三年前失蹤的建材商之子。“這些照片…“周明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上周在醫院檔案室整理舊病歷，發現了二十年前的領養記錄。陳伯當年領養過七個孩子，
其中三個后來失蹤了。”林深的拳頭砸在解剖臺上，金屬托盤哐當落地。
十年前他找遍所有福利院，原來小滿根本不是被拐，而是被陳伯以”領養”的名義帶走！
“周醫生，”他盯著對方的眼睛，”你早就知道這些，對嗎？”周明后退一步，
后背抵在墻上。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銀色鏈條，
林深注意到那是根醫用聽診器的掛繩——和當年抱走小滿的男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陳伯說那些孩子是’特殊實驗體’。”周明的聲音發顫，”他給我看過資料，
說他們在尋找某種…能控制疼痛的基因。小滿是因為抗拒注射藥物，
被他關進地下室…”“地下室？”林深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陳宅有地下室嗎？”周明點頭，
指了指窗外：”在后花園的紫藤花架下面。”3 地下迷宮后花園的紫藤開得正盛，
紫色花串垂下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林深用鐵鍬撬開花架下的水泥板，
霉味混著腐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地下室的臺階長滿青苔，手電筒的光掃過墻壁，
密密麻麻的刻痕讓林深胃里翻涌——全是小孩的指甲抓出來的，有些刻著數字，從1到7。
最里面的房間掛著把密碼鎖，林深試著輸入小滿的生日，鎖”咔嗒”一聲開了。
靠墻的鐵架上擺著七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泡著一顆大腦，
標簽上的編號從001到007。林深的手在發抖，003號罐子上，
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林小滿，她閉著眼睛，嘴角還沾著奶漬。“第七個，該還債了。
” 筆記本上的字突然在耳邊響起。林深猛地轉身，看見蘇婉站在門口，手里舉著槍，
珍珠耳釘在幽暗中閃著冷光。“你不該查到這里的。”她的聲音不再溫柔，
”趙總說只要處理掉陳伯，就給我五百萬，夠我和小蕊遠走高飛了。”“小蕊是你的女兒？
”林深想起蘇婉總在朋友圈曬的可愛女孩，”她才三歲，你忍心讓她沒媽媽？
”蘇婉的眼眶紅了：”是陳伯毀了我！他當年用我弟弟的命威脅我，讓我嫁給他。
這些年我偷偷查，才知道我弟弟根本不是車禍死的，是被他做成了…那個罐子里的！
”她指著007號罐子，里面泡著的正是蘇婉弟弟的大腦。“那趙總呢？”“他也是受害者！
”蘇婉的情緒崩潰了，”他兒子五年前失蹤，就是被陳伯抓來的！我們聯合起來，
想拿到陳伯的犯罪證據，可他太狡猾了…昨天他說要啟動第七次實驗，
我猜下一個就是我女兒！”林深的目光掃過鐵架，發現最里面的抽屜沒關嚴，
里面露出半截病歷——是趙總的兒子，上面寫著”基因匹配度98%，建議第七階段實驗”。
“周醫生呢？”他突然問。蘇婉一怔：”他…他說要去報警，我怕他泄露計劃，
就…”槍聲在這時響起。蘇婉的手在發抖，子彈擦著林深的耳朵打進墻里。林深撲過去奪槍，
兩人扭打間撞翻了鐵架，玻璃罐碎了一地，泡著大腦的福爾馬林流出來，
在地面匯成暗紅的河。“你瘋了！”蘇婉尖叫著去撿槍，卻被林深扣住手腕。槍響的瞬間，
林深感覺左肩一熱，低頭看見鮮血正從傷口涌出來——蘇婉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深捂著傷口，看著被銬住的蘇婉，突然想起什么，
掏出手機翻出張照片——是三天前那個送快遞的黑風衣男人，背影和周明有七分相似。
“周明根本不是醫生。”他對趕來的警察說，”他是陳伯的助手，當年參與過兒童實驗。
那七個孩子，只有小滿活了下來，因為她有天然的抗藥性…”解剖室的燈光再次亮起時，
林深盯著電腦里的DNA比對報告，呼吸幾乎停滯——報告顯示，
周明的DNA和001號罐子里的大腦完全匹配。“他根本沒死。”林深握緊報告，
”十年前陳伯假死脫身，周明頂替了他的身份。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找能控制疼痛的基因，
小滿…小滿可能還活著。”窗外雨停了，月光透過云層灑下來。林深摸出左腕的疤痕，
那是小滿失蹤前，用銀鈴鐺劃傷的。此刻，口袋里的手機震動，
是條陌生短信： 「想知道小滿的下落嗎？明晚十點，廢棄碼頭3號倉庫。」
發件人號碼是空的，但林深知道，這是她。他抓起外套走向門口，風掀起衣角，
露出腰間的配槍。這次，他不會再讓妹妹消失在雨里。
4 暗潮回響廢棄碼頭的風裹著咸濕的水汽，吹得林深額前的碎發亂飛。他站在3號倉庫外，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指節——短信是半小時前發的，發件人號碼依然顯示"未知"。
倉庫鐵門銹跡斑斑，門縫里漏出一線昏黃的光，混著若有若無的藥味，
像極了陳宅地下室里的福爾馬林。他摸出腰間的配槍，拇指壓下保險栓。
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記憶突然涌上來：他背著小滿沖進陳宅時，懷里的小姑娘還在抽噎，
銀鈴鐺在她手腕上晃，叮鈴鈴的聲音被雨聲撕成碎片。后來警察封鎖現場，
只找到半塊帶血的銀鈴鐺，和地上用粉筆畫的一半曼陀羅——另一半，
此刻正刻在他左腕的疤痕下。倉庫門"吱呀"一聲開了。林深抬手遮住眼睛，
等適應了光線才看清屋內景象。這不是普通的廢棄倉庫，靠墻擺著一排泛著冷光的金屬柜，
柜頂的標簽寫著"基因樣本-001至007"；中間的大桌子上鋪著實驗臺布，
上面散落著試管、滴管，還有半瓶未蓋緊的琥珀膽堿注射液。"來了？"聲音從陰影里傳來。
林深迅速轉身，槍口對準聲源——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對著他站在實驗臺前。
男人的頭發花白，后頸有道猙獰的疤痕，從衣領一直延伸到耳后。"陳伯？"林深瞇起眼，
"還是周明？"男人笑了，轉身時露出半張臉——右眼是渾濁的白色，左眼卻亮得驚人，
像淬了毒的玻璃。"都老了。"他抬手撫過后頸的疤痕，"當年為了躲追查，
我讓周明頂了我的身份。他死在地下室那天，我還以為計劃要黃了..."林深的瞳孔驟縮。
他注意到男人左手小指少了半截——和十年前抱走小滿的男人，斷指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滿呢？"他向前一步，槍口更穩，"你們把她怎么了？
""她啊..."男人走到實驗臺前，揭開一個蓋著紅布的玻璃罩。里面躺著的不是器官，
而是一臺銀色的儀器，形狀像放大的人類大腦，表面布滿發光的線路，
"她是我們最成功的作品。"林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解剖報告里小滿的DNA報告——"基因匹配度99.9%，建議列為終極實驗體"。
原來所謂的"特殊實驗體"，是用失蹤兒童的基因培育的"無痛人"，
能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甚至..."她在哪兒？"他重復，手指扣緊扳機。
男人指了指儀器上的屏幕，上面跳動著一串坐標："東經121°47′，
北緯31°15′。知道那是哪里嗎？"他笑出聲，"是你家老宅后面的那片竹林。
你以為當年她失蹤是被拐，其實是我親手把她送回了你父母身邊——用另一種方式。
"林深的呼吸突然停滯。他想起小時候，父母總說"小滿去了很遠的地方"，
逢年過節會在老宅竹林里擺上一副空碗筷。竹林深處有棵百年老槐樹，
樹下埋著他和小滿一起埋的玻璃彈珠..."不可能！"他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金屬柜。
試管碎了一地，其中一支標著"003-林小滿"的樣本滾出來，液體濺在實驗臺上，
發出刺鼻的氣味。男人卻像沒看見他的慌亂，繼續說道："我們給她注射了神經阻斷劑，
讓她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記憶也被部分抑制。但她體內有特殊的基因鏈，
能不斷修復受損組織。十年前她'失蹤'后，我們在竹林里找到了她——渾身是血，
卻只是昏迷。"林深的槍在發抖。他想起上個月回老宅，母親對著竹林掉眼淚，
說"小滿要是還在，該二十歲了"。父親拍著她的背說"別想了，
當年肯定是被人販子..."原來母親早知道，只是不敢承認。"那蘇婉的女兒小蕊？
""她是對照組。"男人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照片，最上面一張是小蕊在游樂場的笑臉，
"趙總為了救她兒子，主動把小蕊送來當實驗體。可惜基因匹配度只有60%，
上周實驗失敗，她現在...""住口！"林深吼道，子彈已經上膛。男人卻突然捂住胸口，
臉色瞬間慘白。他從白大褂里摸出個小瓶子，倒出兩粒藥吞下去："你以為我沒防備？
"他踉蹌著后退，撞在實驗臺上，"這儀器連接著她的心臟，
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他指著儀器上的紅色按鈕，"她就會心臟驟停。
"林深的目光落在按鈕上，冷汗順著后背流下來。他注意到男人的手在抖，
額角滲出冷汗——藥效快過了。"你早就該死了。"男人突然露出癲狂的笑，"陳伯死了，
周明死了，連蘇婉都被你抓了。可我不一樣，我是他們的上帝！我能讓他們死，
也能讓他們活！"他撲向實驗臺，手指懸在按鈕上方，"只要你開槍，我就先送小蕊下地獄！
"林深的槍口微微顫抖。他想起小蕊昨天在醫院的樣子：扎著羊角辮，舉著畫給警察叔叔看，
說要找"像小滿姐姐一樣的哥哥"。而此刻，她的生命就系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放了她。
"他慢慢放下槍，"你要什么？錢？自由？我都可以給你。"男人愣了一下，
隨即大笑："你以為我會信？"他抓起桌上的手機，按下撥號鍵，"老周，啟動B計劃。
"電話接通的瞬間，林深聽見倉庫外傳來警笛聲。他猛地撲過去，
抓住男人的手腕往按鈕上按——男人拼命掙扎，指甲劃破了他的臉，但林深用盡全身力氣，
終于扣動了按鈕。儀器的紅燈開始閃爍，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男人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插著一支注射器，針管里的液體正迅速擴散。
"你...你怎么...""我在槍里裝了麻醉針。"林深喘著氣，"剛才你說要按按鈕時，
我就把槍口轉向了自己。"他扯下男人脖子上的工牌，
上面寫著"生物科技首席研究員-陳默"，"你不是陳伯，你是他的兒子。
陳伯早就在十年前的實驗室大火里燒死了，這些年都是你在替他完成實驗。
"倉庫外傳來腳步聲，特警破門而入。陳默的身體開始抽搐，他死死盯著林深，
竹林...等她醒過來...會來找你..."5 記憶拼圖老宅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銀灰色。
林深跪在老槐樹下，用手扒開潮濕的泥土。埋在樹下的玻璃彈珠沾著泥，
和他記憶里的一模一樣。當他挖到第三塊磚時，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是個生銹的鐵盒，
上面刻著"小滿專屬"。打開鐵盒，里面是一疊泛黃的信紙，最上面壓著半塊銀鈴鐺。
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是小孩的筆跡："哥哥，今天醫生給我打針，好疼，但我沒哭。
媽媽說我是小勇士。""哥哥，陳伯說要帶我去很遠的地方玩，但我偷偷藏了彈珠，
等回來和你一起埋。""哥哥，我好像記不清你的樣子了。他們說我有病，
要我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十年前，字跡突然變得潦草，
像是被人強行拉扯著寫的："哥哥，救我！
他們在地下室...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他說要解剖我..."林深的眼眶通紅。
他把信紙貼在臉上，眼淚打濕了紙頁。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迅速轉身，
槍口對準來人——是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長發遮住了臉，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繩，
繩上串著半塊銀鈴鐺。"小滿？"他輕聲喚道。女孩抬起頭。
她的臉和記憶里的小滿有七分相似，但眼神空洞，像一潭死水。她慢慢走近，
紅繩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他在廢墟里找到的半塊鈴鐺，
聲音嚴絲合縫。"哥哥。"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
"林深蹲下來，和她平視："你想起了什么？""地下室的墻。"她伸出手指，
在空氣中畫著，"有很多抓痕，還有數字...1到7。"她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
指甲掐進他的皮膚，"第七個是我，對嗎？他們說我是最完美的實驗體，不會疼，不會怕，
不會哭..."林深的心臟揪成一團。他想起解剖室里的玻璃罐，
003號大腦上貼著的照片——那是小滿，卻又不像現在的她。原來所謂的"無痛人"，
是用藥物和手術抹去了她的感官和記憶，只留下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小滿，
"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實驗體。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們爸媽的女兒。
"女孩的身體顫抖起來。她望著林深身后的老槐樹，突然尖叫起來："樹后面！
樹后面有眼睛！他們在看我！"林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樹后空無一人。
他意識到這是藥物副作用——陳默在她體內植入了神經芯片，用來監控她的狀態。
他摸出手機，調出定位器，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小紅點，正在老槐樹的樹根處閃爍。"小滿，
我們回家好不好？"他輕聲說，"爸媽還在等你。"女孩突然撲進他懷里，
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哥哥，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林深抱起她走向老宅，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過客廳時，他看見父母站在門口，母親手里端著熱牛奶，
父親的手在發抖。"小滿？"母親輕聲喚道，眼淚奪眶而出。女孩抬起頭，
迷茫地看著母親："阿姨...你是誰？"母親的笑容僵在臉上。
林深心里一沉——芯片可能還控制著她的記憶。他摸出從實驗室帶回來的U盤，
里面存著陳默的犯罪證據，還有小滿的基因報告。只要交給警方，就能徹底摧毀這個實驗室，
也能幫小滿恢復記憶。深夜，林深坐在小滿的房間里，看著她在床上沉睡。
床頭柜上擺著她的病歷，最后一頁寫著"神經阻斷劑副作用：記憶紊亂，建議逐步減藥"。
他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證據，屏幕的冷光映著墻上的全家福——那是十年前拍的，
照片里的小滿正對著鏡頭笑，手腕上的銀鈴鐺閃著光。手機在這時震動，
是條新短信：「游戲才剛開始，林法醫。」發件人號碼依然是未知，但林深知道，
這只是個開始。陳默死了，但生物科技公司還在；小滿回來了，但她的記憶還在碎片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