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埼悅微微點頭,表示明白,若是孫祭酒來不及回來,她們明日必得被流放。
這出京的路,不少人暗地里瞧著,必得自己走著,等到了下個城池,盯著人少了,就能行些方便。
可到時候,想害賀家的人也會動手。
賀埼悅還是想著若是孫祭酒能及時回來最好。
“賀姑娘,剛剛在大牢外,瞧見了,你大嫂娘家的丫環(huán),在躊躇著怎么進來。
我將她要帶來的百兩銀票也帶進來了?!?/p>
她說著話,偷偷將王家給的銀票遞了過來。
“多謝。”
南蓮搖搖頭,將聲音壓得更低道:“王家已經(jīng)對外傳,沒有你大嫂這個女兒,這是她娘給準備的。”
她也替王氏惋惜。
賀家有沒有罪,這京城的人,不少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賀大人幾年都不會上一次的折子中竟然夾了造反的詩,著實讓圣上生氣。
這怒火,還是得賀大人來承擔。
偏孫祭酒沒有在京中,無人敢觸圣上的逆鱗,幫忙勸上一句。
這一步一步就是算好的,就是沖著賀家去的,也是沖著孫祭酒這些文官清流去的。
南蓮心中嘆了口氣,安撫道:“幸而只是流放,等著孫祭酒回來,便能去圣上面前為賀大人美言幾句。
賀姑娘,你可得好好保重?!?/p>
“我會的,多謝南蓮姑娘走這一招。
此時也不好謝。
跟郡主說,這情我記著。”
南蓮笑著道:“好,我跟我家郡主說,我家郡主還等著你給她畫花樣子?!?/p>
有些話,也不好此時說。
南蓮將要說的交代完,又叮囑了賀埼悅要保護好自己,才離開了牢房。
賀埼悅將吃食分成了兩份,給了賀填一份。
“先吃,剩下的多藏在身上,送來的東西都別吃?!?/p>
“知道了,大姐。我一定記著?!?/p>
賀填見著有糕點,不用餓肚子,也是放松了些。
可能也因著一家人都在一起。
楊氏和王氏將薄被鋪在了木床上,王氏這才抱著孩子,坐在了床沿,她目光望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賀埼悅給兩人都分了些糕點。
然后將一百兩悄悄塞給王氏。
王氏以為那是裴大人給的一百兩,連忙搖頭拒絕,“悅兒,這是你的,放你那吧。不用給我?!?/p>
賀埼悅直接塞在了她手上,“是你娘給你的。
你娘的丫環(huán)找不著門路送進來,南蓮幫忙帶進來的?!?/p>
王氏聽了,心情明朗了些,她娘家沒有嫌棄她。
她將銀票接了過來,“多謝南蓮幫忙。”
賀埼悅望著她難得有了一絲情緒的臉上,有些不忍打破她的期望。
但是,王家做了選擇,還是得讓大嫂和娘知道。
于是,賀埼悅艱難的開口道:“大嫂,這是你娘給你送的,只是你娘……”
王氏臉色有些僵住,不過片刻,她就垂下頭,一只手藏在袖中,緊緊捏著那一百兩。
“是呀,若是王家,怎么會只送這一百兩,更不會沒有門路送進來……
是我想太多了?!?/p>
若真是王家惦掛她,必得大張旗鼓的送進來,以王家世家聲望,給入罪的外嫁女送點物品,也只能說有道義,不舍得外嫁女受苦。
這還能讓她的婆家看中她,流放路上多照顧她些。
更有疼女兒的,也是能直接來牢里,讓婆家寫了放妻書,將女兒帶出去,送到莊子上或是庵里養(yǎng)著,免受流放的罪。
她娘家這般偷偷送外人都瞧不見的銀票,多半是已經(jīng)放棄她了。
只可憐她娘,還要為她牽掛。
王氏低著頭,眼淚止不住的掉。
楊氏摟著兒媳婦,安慰道:“別哭,還有我們在呢。
等孫祭酒回來,還不一定是哪方有錯,先忍幾日,總會好的?!?/p>
楊氏也看不上自家一出事,就立馬劃分界限的親家。
原本以為鄔家就算過分的。
沒想到王家竟然也是這般,自家老爺有沒有錯,誰看不清。
楊氏氣憤不已。
但是,此時也只能期盼著孫祭酒快些回來。
畢竟他當過天子太傅,說話最有分量。
賀埼悅將賀軒從王氏懷里 抱過來,又拿了糖果哄他。
畢竟她娘抱著他哭,還真的有些嚇到。
小孩子這般小,跟著她們大人受罪,也是辛苦了。
還好小孩兒知道家人都在身邊,還是很好哄。
只是明明很困,也不敢睡。
賀埼悅也歇了將他放在木床上的打算。
直接抱著他哄著他睡。
小孩兒就算是睡著了,也是睡的不安穩(wěn), 一只手緊緊抓著自家小姑的衣角。
“娘、大嫂,你們也休息一會吧,若是孫祭酒回來的不及時,明日咱們得步行出城,有的罪受。”
原本心情就低落的王氏,更是止不住的又哭出聲了。
楊氏無奈的搖頭。
她也跟著默默垂淚。
賀埼悅心中忍不住嘆氣,勸不住,算了。
她靠著墻,抱著賀軒閉目養(yǎng)神。
平南王府。
李崇逸瘸著腿回去,還是被他父王發(fā)現(xiàn)了他花大價錢買的千里馬被人搶了去。
被一頓好打。
“你個逆子!老子打仗都弄不到那般好馬,你買了就為了賭馬!
你竟然敢賭馬!看老子不打死你!”
平南王氣的馬鞭直接對著李崇逸的背抽了過去。
阿順連忙擋在他家世子爺跟前。
這世子爺要是被馬鞭抽到了,老王妃和王妃非得打死他不可。
“王爺饒命!世子爺沒有賭馬,只是想在賭馬場試試那馬。
那馬今日才到,世子爺騎上還不到一刻鐘。
真的沒有賭馬!
世子爺?shù)你y子都花在了買馬上,他也沒有銀錢!”
阿順抱著李崇逸,躲著平南王的鞭子。
三言兩語就替世子爺解釋。
不解釋不行呀,王爺要是真的認定世子爺賭馬,可不會管世子爺?shù)耐热巢蝗常隙〞s世子爺去皇陵跪著。
平南王聽著世子爺沒有賭馬,才沒有繼續(xù)打。
但是沒了一匹千里馬還是很生氣。
“那馬到了裴斐手里,肯定是拿不回來了。
你也是傻,有了好馬,不會告訴父王嗎?父王帶你去京郊馴馬?!?/p>
被阿順護著的李崇逸見自家父王不打了,就將阿順推開,坐在了椅子上。
“父王,你說的輕巧,若是我將那馬帶回來,那還能是我的嗎?
不一樣也被你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