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呼吸系統我睜開眼睛的瞬間，就明白了三件事：第一，我叫崔小呼；第二，
我是人體的呼吸系統；第三，這個世界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新來的，別發呆了！
沙啞的聲音在我"下方"響起——如果在這個沒有明確上下之分的空間里真的存在方向的話。
我低頭，如果那算低頭的話，看到一個圓滾滾的、穿著白色制服的小家伙正仰頭瞪著我。
他戴著一頂滑稽的護士帽，帽子上繡著"肺泡0714"的字樣。
"你是...""肺泡0714號，負責氧氣和二氧化碳交換的。
"小家伙不耐煩地揮了揮他那短得幾乎看不見的手臂，"你總算醒了，整個系統都亂套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巨大的、隧道般的結構中。粉紅色的肉壁微微蠕動著，
表面覆蓋著細小的纖毛，像無數微型士兵整齊列隊。遠處，分支的通道延伸向無盡的黑暗。
"這是...""左主支氣管，笨蛋！"肺泡0714號跳起來，似乎想敲我的頭，
但因為身高差距太大而放棄了，"你是呼吸系統的意識體，應該知道這些基本常識！"常識？
我茫然地感受著自己的存在。我似乎沒有具體的形態，又似乎無處不在。
我能感知到整個呼吸系統的每一處細節——從鼻腔的鼻毛守衛到氣管的黏液防線，
再到肺部數以億計的肺泡工人。突然，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
我和肺泡0714號都被震得東倒西歪。"又來了！"肺泡0714號尖叫著，
"快做點什么！你是系統意識體??！"我不知道該做什么，
但本能地伸出——如果那算伸出的話——我的感知。剎那間，
我理解了正在發生的事情：一股污染的空氣正從外界涌入，帶著無數有害顆粒。"危險！
"我大喊，雖然不確定聲音在這個世界是如何傳播的。令我驚訝的是，
整個系統立刻響應了我的警報。鼻腔的鼻毛劇烈擺動，
攔截大顆粒；氣管壁分泌出更多黏液；纖毛們加快擺動頻率，試圖將入侵者推向咽喉。
"總算進入狀態了。"肺泡0714號松了口氣，"最近外界環境越來越差，
我們快忙不過來了。"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主支氣管深處飄來。
那是一個龐大的、形狀不規則的黑色團塊，表面布滿尖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煙鬼！
"肺泡0714號的聲音因恐懼而尖銳，"是煙草焦油！他怎么又來了！
"黑色團塊發出低沉的笑聲："小泡泡，我們又見面了。今天帶了新朋友啊。"它轉向我，
"哦？系統意識體蘇醒了？有意思。不過很快你就會希望自己從未醒來。
"我感到一陣寒意——如果在這個沒有溫度概念的地方真的存在寒冷的話。煙鬼開始分裂，
變成無數小黑點，向四周擴散。它們所到之處，纖毛變得遲緩，黏液變得黏稠發黑。
"阻止它們！"我本能地命令道。系統響應了我的意志。數以萬計的免疫細胞從血管中涌出，
像微型士兵一樣沖向入侵者。但煙鬼們狡猾地躲避著，有些甚至附著在免疫細胞表面，
使它們變得遲鈍。"沒用的，"煙鬼獰笑著，"你們的主人今天抽了三支煙，
我們有的是后援。"主人？我忽然意識到，我屬于某個人類，我的功能是維持他的呼吸。
這個念頭讓我感到一陣眩暈。我是某個更大存在的一部分，卻又擁有自我意識。"崔健康！
"肺泡0714號喊道，"我們的主人叫崔健康，但他一點也不健康！他今天又抽煙了！
"煙鬼趁機突破防線，向更深的肺部區域推進。我聽到遠處傳來肺泡們的尖叫聲。
"我們必須做點什么！"我對肺泡0714號說。"你是系統意識體，
你有權限調動所有資源！"小家伙急切地說，"快想想辦法！
"我閉上眼睛——如果那算眼睛的話——集中全部注意力。忽然間，
我的感知擴展到整個呼吸系統。我看到鼻腔里，鼻毛守衛們正在與灰塵戰斗；咽喉處，
扁桃體哨兵發出警報；支氣管分支處，黏液工廠加班加點生產防御物資。
但最令人擔憂的是肺部。煙鬼們正在那里建立據點，破壞肺泡結構，使它們失去彈性。
一些肺泡已經破裂，永遠失去了功能。"集中火力！"我向免疫系統發出指令。
更多的白細胞涌入肺部，這次它們組成了有序的攻擊陣型。巨噬細胞像坦克一樣碾壓小煙鬼，
淋巴細胞則釋放化學武器。戰況開始逆轉。"你以為這就完了？"主煙鬼咆哮道，
"等著瞧吧！只要主人再抽一支煙，就會有新的援軍！你們永遠贏不了！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笑聲，殘余的煙鬼們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團黑霧，
然后突然消散在支氣管深處。系統暫時恢復了平靜，但損傷已經造成。
我能感覺到某些區域的呼吸功能下降了。"我們贏了這一仗，"肺泡0714號疲憊地說，
"但戰爭遠未結束。"我望向四周，看到受損的肺泡工人被擔架抬走，
纖毛士兵們精疲力竭地靠在管壁上，黏液工廠的工人們正在清理被污染的庫存。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我問道。"自從主人三個月前開始吸煙，幾乎每天都有。
"肺泡0714號嘆了口氣，"以前只是偶爾有灰塵或細菌入侵，我們都能輕松應對。
但這些煙鬼...它們不一樣。它們會殘留下來，積累，
破壞..."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憤怒。我的主人，崔健康，
正在用香煙摧毀他自己的呼吸系統，也就是我！"我們必須讓他停止吸煙。"我說。
肺泡0714號苦笑："怎么做到？我們只是他體內的微小存在。他聽不見我們的聲音。
""總會有辦法的。"我堅定地說，雖然自己也不確定那辦法是什么。就在這時，
一陣新的震動傳來，比之前更加劇烈。整個支氣管通道開始痙攣性收縮。"不好！
"肺泡0714號驚恐地喊道，"主人開始咳嗽了！"劇烈的氣流席卷整個系統，
像一場颶風。我被拋來撞去，看到無數微粒和受損細胞被這股力量推向咽喉。
這是身體試圖清除有害物質的自然反應，但對系統內部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當"咳嗽颶風"終于平息時，系統一片狼藉。纖毛被吹得東倒西歪，黏液防線幾乎被清空，
許多免疫細胞不知所蹤。"這下我們徹底暴露了，"肺泡0714號絕望地說，
"下次煙鬼來襲時，我們將毫無防備。"我望向支氣管深處，那里黑暗而未知。但我知道，
在那黑暗之中，敵人正在集結，準備下一次進攻。而我，崔小呼，作為呼吸系統的意識體，
必須找到保護系統的方法——不僅為了我自己，更為了那個不知道我存在的主人，崔健康。
"召集所有可用的免疫細胞，"我下令道，"檢查每一處損傷。
我們必須在下一次攻擊前盡可能修復防線。"肺泡0714號看著我，
眼中閃爍著微弱希望："你真的認為我們能贏嗎？"我沒有立即回答。
因為答案很明顯——只要主人繼續吸煙，我們就永遠無法真正勝利。但作為呼吸系統，
放棄就意味著死亡。"我們會戰斗，"最終我說道，"直到最后一刻。
"2 我是消化系統我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是——脹，非常脹。"新來的，別發呆了！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我"內部"響起，"敵人已經突破賁門防線了！"我低頭，
看到一個穿著橙色工裝、頭戴安全帽的小人兒正沖我揮舞扳手。
他背后印著"胃酸37號"的字樣。"你是......""胃酸37號，第三胃酸小組的！
"小人兒急得跳腳，"你是消化系統意識體，快指揮戰斗啊！"戰斗？我環顧四周，
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巨大的、蠕動的粉色"工廠"里。墻壁上布滿褶皺，地面濕漉漉的，
遠處傳來咕嚕咕嚕的水聲。"這是......""喂！笨蛋！
"胃酸37號拽著我的——如果那算手的話——往一個方向拉，
"'炸雞突擊隊'和'可樂空降兵'正在搞破壞！"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上方的"天空"裂開一個口子，金黃色的油膩物體伴隨著棕黑色的液體傾瀉而下，
還夾雜著無數嘶嘶作響的氣泡。"又來了！主人杜大嘴吃夜宵了！"胃酸37號絕望地喊道。
道正在艱難地輸送著超負荷的食物；胃部像被撐到極限的氣球；小腸那邊傳來驚恐的尖叫聲。
"全體注意！"我的聲音在整個系統中回蕩，"啟動一級防御！"胃壁開始劇烈蠕動，
更多的胃酸工人從腺體中涌出。他們手持酸液噴射器，對著落下的食物狂噴。"燒穿它們！
分解它們！"胃酸37號帶頭沖鋒。金黃色的炸雞塊在胃酸攻擊下開始分解，但速度太慢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氣泡翻騰的可樂液體，它們所到之處，胃酸被稀釋，
工人們痛苦地捂著肚子打滾。"pH值失衡！pH值失衡！
"一個胃酸工人尖叫著融化在可樂浪潮中。
我感受到一陣劇痛——如果在這個沒有神經系統的空間里真的存在痛覺的話。
這是主人杜大嘴的胃在抗議。"小腸報告情況！"我喊道。
號......我們被油膩物質堵塞......絨毛刷快癱瘓了......"情況危急。
我調動全部注意力，命令胰腺和肝臟增援："需要更多消化酶和膽汁！快！
"一支穿著白大褂的消化酶特工隊和墨綠色制服的膽汁騎兵從導管中沖出，加入戰斗。
酶特工們像外科醫生一樣精準地切割蛋白質和脂肪分子，
膽汁騎兵則把油膩的炸雞塊團團圍住。"我們撐不了多久！"膽汁128號喊道，
"油脂含量太高了！"就在這時，
一個巨大的、覆蓋著面包糠的炸雞塊發出獰笑："我們是無敵炸雞突擊隊！
你們的胃酸對我們無效！"它橫沖直撞，撞飛了一群胃酸工人，重重砸在胃壁上。
我聽到主人杜大嘴發出一聲痛苦的"呃——"。"主人會胃痛的！"胃酸37號急得快哭了，
"我們必須......"話音未落，又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這次不是食物入侵，
而是整個胃部在痙攣。"胃抽筋！胃抽筋！"警報聲響徹整個系統。
我看到胃壁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工人們被甩得到處都是。防御陣型徹底崩潰，
炸雞塊和可樂液體趁機向小腸推進。"攔住它們！"我拼盡全力喊道，
"如果這些未充分消化的食物進入小腸，主人會消化不良的！"但已經太遲了。
油膩的洪流沖破了幽門防線，涌入十二指腸。遠處傳來小腸絨毛們的慘叫。
"絨毛被油脂黏住了！""營養吸收效率下降70%！""求救！求救！
"我感到一陣無力感。作為消化系統意識體，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力不從心"。
"都怪主人！"胃酸37號憤怒地踢著一塊小炸雞屑，"半夜吃這么多油炸食品，
還喝碳酸飲料！他以為我們是鐵打的嗎？"我望向"天空"——那個連接食道的入口。
在正常人體內，食物應該是有規律地、適量地進入胃部，給消化系統足夠的時間工作。
但我的主人杜大嘴顯然不懂這個道理。"記錄顯示，"一個冷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主人今天已經攝入4500千卡熱量，遠超標準。"我轉頭，
看到一個戴著眼鏡、手持平板電腦的小人兒從血管中鉆出來。"你是誰？
""血糖監測員β-12號。"他推了推眼鏡，"再這樣下去，
主人很快會出現高血糖、高血脂等一系列問題。"正說著，又一陣劇烈的痙攣襲來。
這次伴隨著強烈的反流感。"不好！胃內容物要反流了！"胃酸37號臉色大變。
我感受到食道下端括約肌正在失控，酸性的胃內容物正向食道涌去。"食道警報！食道警報！
上皮細胞受損！"這是要發展成反流性食道炎的節奏！我集中全部意志力，
命令賁門收縮："關上！快關上！"經過一番掙扎，反流終于被止住，但食道已經受到灼傷。
更糟的是，大量半消化的食物還是沖進了小腸，整個消化系統一片混亂。
"我們失敗了......"胃酸37號癱坐在地上。
我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胃酸工人傷亡慘重，胃壁多處損傷，小腸絨毛大面積癱瘓，
胰腺和肝臟的援兵精疲力竭。"不，還沒結束。"我突然感知到主人杜大嘴正在做些什么，
"主人去找藥了！""希望是消化酶藥物......"血糖監測員小聲祈禱。幾分鐘后，
一股清涼的物質從胃壁滲透進來。穿著銀色制服的"維和部隊"列隊出現。"是消化酶增援！
"膽汁128號歡呼起來。新來的消化酶特工們裝備精良，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的三倍。
他們迅速接管了戰場，對著殘留的炸雞塊和油脂發動猛攻。
"總算得救了......"胃酸37號長舒一口氣。
但血糖監測員的表情依然凝重："這只是暫時緩解。如果主人不改變飲食習慣，
這種情況會反復發生。"我看著正在緩慢恢復中的消化系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
作為消化系統意識體，我不能只是被動應對危機。"從今天起，"我宣布，
"我們要建立完善的預警和防御機制。記錄主人的飲食習慣，提前準備應對方案。
"胃酸工人們面面相覷："但......我們怎么影響主人的選擇？""總會有辦法的。
"我說，雖然自己也不確定那辦法是什么。就在這時，
一陣奇怪的"咕嚕"聲從主人腹部傳來。"主人餓了......"胃酸37號驚恐地說，
"才過了兩小時！"我望向"天空"，感到一陣恐懼。如果主人再次暴飲暴食，
我們剛剛遭受重創的消化系統將無力應對。"全體進入戰備狀態！"我下令道，
"胃酸小組補充彈藥，膽汁部隊集結待命，消化酶特工隨時準備出擊！
"工人們匆忙行動起來，但所有人都顯得疲憊不堪。我看著他們，
心中升起一個堅定的念頭：我必須保護這個系統，不僅為了我自己，
了那個不知道我存在的主人——杜大嘴3 我是精神神經系統我醒來的第一個念頭是——累，
前所未有的累。"新來的主管終于上線了！"一個帶著電流雜音的聲音響起。
我"看"見一個長得像海星、渾身閃著電火花的藍色小人正沖我揮手，
它觸手上掛滿了小袋子，袋子里裝著五顏六色的化學物質。
"你是......""多巴胺快遞員D-247號！"它說話快得像按了快進鍵，
"您是神經系統新覺醒的意識體吧？快想想辦法！整個系統都要崩潰了！"我環顧四周，
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個由億萬發光纖維組成的巨大網絡中。這些纖維有的粗如樹干，
有的細如發絲，全都閃爍著藍白色的電信號。遠處，
幾個蘑菇形狀的巨型結構正在有節奏地脈動。"這是......""大佬！
您正位于中央處理區！"又一個聲音插進來。這個小人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寫字板，
"我是突觸工程師Y-09，負責維護神經遞質傳遞?，F在情況緊急，
前額葉執行中心已經發出三次紅色警報了！"突然，整個網絡劇烈震動起來。
無數電信號像暴風雨中的閃電般瘋狂閃爍，那些發光纖維有的突然變亮，
有的則毫無征兆地熄滅。"又來了！主人又在熬夜！
"多巴胺快遞員尖叫著抓住一根纖維防止自己被甩出去，"這已經是連續第三晚了！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神小經，
這個名叫林思思的高中生的精神神經系統意識體。而現在，
我的主人正在為期末考試通宵復習。"各部門報告情況！
"我的聲音自動轉化成電信號傳遍整個網絡。視覺皮層傳來回應："這里是視區V1，
我們快撐不住了！圖像處理延遲已達500毫秒！
...卻停不下來...請求緊急干預..."我感受到一種奇怪的矛盾——作為神經系統，
我既是主人行為的執行者，又對主人的選擇無能為力。
這種撕裂感讓我"頭痛"——雖然在這個沒有痛覺受體的空間里，那只是一種模擬信號。
"疲勞毒素濃度超標300%！"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小人從血管里鉆出來，
"血腦屏障快擋不住了！""你是誰？""腦脊液清潔工CSF-56！
"它拍了拍背上像吸塵器一樣的裝置，"通常我們只在睡眠時工作，但現在毒素積累太快了！
"就在這時，網絡的一角突然爆發出一片詭異的紫色電信號。
那里的神經纖維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發出病態的光芒。"幻覺黑客入侵視覺聯合區！
"突觸工程師臉色大變，"主人開始產生視幻覺了！"我集中注意力"看"向那片區域。
只見幾個半透明的、像水母一樣的紫色生物正附著在神經元上，向突觸間隙釋放奇怪的物質。
它們經過的地方，神經信號變得混亂無序。"那是疲勞誘導的幻覺現象！
"多巴胺快遞員急得直跳，"主人看到書上文字在跳舞了！""抑制性神經元小隊，
立即攔截！"我下令道。一隊穿著黑色制服、釋放GABA遞質的小人迅速趕到現場。
他們像防暴警察一樣組成人墻，用抑制性信號阻擋幻覺黑客的擴散。"暫時控制住了，
"小隊隊長喘著氣報告，"但我們的庫存只夠維持20分鐘！
"我查看整個系統狀態：神經遞質庫存告急，能量供應不足，突觸可塑性下降，
連最基礎的反射弧都開始出現延遲。而最可怕的是——主人還在繼續往系統里輸入信息！
"必須讓主人停下來！"我向全身神經系統發出指令，"啟動緊急反應程序！
"眨眼反射部門率先響應："已增加眨眼頻率至每分鐘40次！
"打哈欠中心全力運作："已觸發第15次哈欠！
"痛覺系統加入戰斗："已提升肩頸肌肉酸痛等級至7級！
"但這些信號似乎都被主人忽略了。書桌前的林思思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頰，
又灌下一口咖啡，繼續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咖啡因！又是咖啡因！
"多巴胺快遞員憤怒地踢著一根神經纖維，"它阻斷了腺苷受體，讓主人感覺不到疲勞！
這是作弊！"突觸工程師憂心忡忡地看著數據："更糟的是，
長期睡眠剝奪會導致突觸修剪異常，短期記憶轉長期記憶的固化過程受阻，
甚至可能引發......"它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網絡震蕩打斷。這次不是局部騷亂，
而是整個系統的大規模紊亂。神經纖維像暴風雨中的電線一樣搖擺不定，
電信號變得雜亂無章。"全系統崩潰預警！"前額葉執行中心的警報響徹每個角落，
"神經元同步性喪失！功能連接斷開！即將進入微睡眠狀態！
"我驚恐地發現部分腦區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下線"。視覺皮層最先罷工，
接著是聽覺處理區。主人的頭一點一點地垂下，筆從指間滑落......"不！
不能在書桌上睡！"我拼命維持著運動系統的最后一點控制力，"會落枕的！上床！上床！
"也許是最后的意志力起了作用，林思思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撲向床鋪。
當她頭碰到枕頭的瞬間——"全員注意！進入睡眠模式！"我高聲宣布。剎那間，
整個系統的運作方式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大腦深處的松果體釋放出大量褪黑素，
像藍色的雪花般飄散到每個角落。那些過度興奮的神經元漸漸平靜下來，
電信號的頻率明顯變慢。最壯觀的是腦脊液清潔系統開始全面運作。
無數CSF清潔工涌出血管，他們背著微型吸塵器，開始清理神經元之間積累的代謝廢物。
那些導致疲勞的毒素被一點點吸走，神經纖維重新煥發出健康的光澤。
"總算......"我長舒一口氣，看著系統逐漸恢復秩序。
但突觸工程師的表情依然凝重："這只是暫時修復。主人明天很可能繼續熬夜，
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多巴胺快遞員點點頭："需要建立應急儲備。在主人下次熬夜時，
我們得有足夠的神經遞質庫存。"我望向這個由億萬神經元組成的、既脆弱又強大的網絡，
感到一種深深的責任感。作為精神神經系統的意識體，我不能只是被動應對危機。
"記錄今晚的所有數據，"我下令道，"分析系統脆弱點，制定預防方案。下次主人熬夜時，
我們要發出更強烈的警告信號。""但......"CSF清潔工猶豫道，
"我們真的能影響主人的決定嗎？"這個問題讓我陷入沉思。作為神經系統，
我們既是主人思想的載體，又受主人選擇的支配。這種奇妙的雙重身份既是一種束縛，
也可能是一種力量。"總會有辦法的。"我說，雖然還不確定那辦法是什么。就在這時，
一個微弱的信號從腦干傳來。那時主人的鬧鐘——凌晨5點，她只睡了不到兩小時。"不！
還不夠！"我驚呼道，"清潔工作才完成30%！
記憶固化只進行了......"但主人的意志已經啟動。
我感受到整個系統被強行從睡眠中拽出，神經元不情愿地重新點亮，
神經遞質工廠被迫提前開工。"咖啡因警報！咖啡因警報！
"多巴胺快遞員監測到血液中的新變化，"主人又喝咖啡了！"我看著勉強運轉的系統，
知道接下來將是又一個艱難的白晝。但在某個突觸連接的深處，
一個想法正在形成：我必須保護這個系統，不僅為了我自己，
更為了那個不知道我存在的主人——林思思。
4 我是循環系統我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是——快，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議。"新來的總管！
謝天謝地你終于上線了！"一個穿著紅色制服、戴著氧氣瓶的小人兒跳到我面前。
他的制服上印著"紅細胞A-1024"，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你是......""紅細胞快遞員A-1024號！"他說話像連珠炮，
"我是負責向左小腿肌肉運送氧氣的，但現在情況緊急！整個系統都要超負荷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漂浮在一條巨大的紅色"河流"中。四周的管壁富有彈性，
隨著某種節奏不斷收縮舒張。前方不遠處，管道分成兩條分支，一條稍粗，一條稍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