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永生財團最昂貴的活體電池,代號零。 被植入的魅魔程序讓我必須吸食親密能量維生。
監護我的義體軍官雷恩,每晚用機械手指掐著我脖子注入營養液。
直到他妻子伊莉絲跪在我面前:“求你吸干我丈夫,這是你們唯一活路。
” 我們三人的神經在財團實驗室里強行鏈接。 感官共享的瞬間,
我嘗到了雷恩壓抑十年的愛意。 而伊莉絲借我的子宮植入胚胎時,
在我腦中輕笑:“這孩子將是新世界的鑰匙。” 雷恩把自毀芯片按進胸膛的夜晚,
血滴在我臉上:“吞了能源核心,帶著孩子走。” 當財團穹頂在我手中熔化時,
伊莉絲帶著永生芯片消失于霓虹雨幕。 我轉身扣住雷恩的維生艙,
舔舐著玻璃上他的倒影:“現在,你是我永動的充電樁了。”冷。深入骨髓的冷,
混合著營養液滑膩的觸感,從脊椎的接口處源源不斷地灌進來。
我蜷縮在“蜂巢”狹窄的隔間里,金屬墻壁反射著幽藍的冷光,
映出我蒼白、布滿細微接口疤痕的臉。我是零,永生財團編號E-Cell-07,
一件昂貴的、會呼吸的財產——活體能源電池。「滴——能量儲備降至臨界閾值15%。
‘魅魔協議’活性提升,建議立即補充‘親密素’。」冰冷的電子音直接在腦內響起,
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植入我脊椎深處的“魅魔程序”蘇醒了,像一頭貪婪的野獸,
在我空蕩的軀殼里咆哮。饑餓感不是來自胃,而是來自靈魂深處,
一種對強烈情感連接、對親密無間能量的病態渴求。沒有它,我的納米集群會失控,
身體會從內部崩解。隔間的合金門無聲滑開,一個高大的陰影堵住了門口的光。
冷硬的金屬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機油味先一步涌了進來。雷恩。我的“監護人”,
永生財團安全部隊的“鐵壁”,一個高度義體化的戰爭機器。
他幾乎全身都覆蓋在啞光的黑色合金裝甲下,
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毫無溫度、如同淬火鋼珠般的眼睛。他走了進來,
隔間的空間瞬間顯得更加逼仄。沒有言語,只有機械關節運轉時細微的嗡鳴。
他伸出那只完全由高強度合金構成的右手,冰冷的金屬手指精準地扣住了我脆弱的脖頸,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能讓我無法掙脫,又不至于立刻捏碎我的氣管。
窒息感混合著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另一只同樣覆蓋著裝甲的手,
拿著一個閃爍著幽綠光芒的注射器,對準了我頸側一個預留的接口。
「第37次常規能量維持。」他的聲音透過面甲下的發聲器傳出,平直得沒有一絲波瀾,
像在宣讀一份枯燥的報告。針頭刺入接口的瞬間,一股冰寒刺骨的液體強行注入我的血管。
這不是“親密素”,這是維持我基礎生命體征、卻無法安撫“魅魔”躁動的廉價營養液。
劇烈的排斥反應讓我渾身痙攣,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拘束服。我像一條離水的魚,
徒勞地在他鋼鐵般的手掌下掙扎,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呃…放…開…」
破碎的音節從齒縫擠出。雷恩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扣著我脖子的手指微微調整了角度,
確保注射器能穩定推進。他的動作高效、冷酷,如同在保養一件出了故障的武器。
營養液帶來的不是滿足,而是更深沉的虛脫和“魅魔”被愚弄后的暴怒。
冰冷的液體流經之處,納米集群發出尖銳的刺痛警報。注射完畢,他松開手。
我像破布一樣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被金屬手指壓迫過的喉嚨和注射點傳來的劇痛。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雙冰冷的眼睛里,似乎連一絲憐憫的塵埃都找不到。「能量閾值穩定在18%。
下次補充時間,12小時后。」他轉身,合金門在他身后無聲關閉,
將我和無邊的冰冷、饑餓以及屈辱重新鎖在一起。1我蜷縮在角落,
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頸側被注射的地方突突地跳著疼,喉嚨火辣辣的。
魅魔的饑餓感在營養液的刺激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變本加厲,
像無數細小的蟲蟻在啃噬我的神經末梢。我需要真正的“食物”,
需要那種熾熱的、糾纏的、帶著強烈情感波動的能量,否則我會瘋掉,或者死掉。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上來。雷恩…這個冰冷的金屬怪物,
他是我唯一的“監護人”,也是我獲取“食物”最直接的障礙。從他身上榨取“親密素”?
那無異于讓一塊石頭流血。就在我被這無解的困境折磨得幾乎要撞向金屬墻壁時,隔間的門,
再次無聲地滑開了。這一次,門口的光線沒有被完全擋住。一個身影站在門外,
逆著走廊稍顯明亮的燈光。她很高挑,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銀灰色長裙,
面料流淌著昂貴的光澤。金色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挽起,露出修長優雅的脖頸。
她的面容精致得如同最高級的仿生人,每一寸都透著精心計算過的完美。永生財團的繼承人,
伊莉絲·維斯塔。雷恩名義上的妻子。她怎么會來這里?
這個高高在上、掌控著無數人命運的女人,
這個蜂巢乃至整個財團都鮮少踏足的“垃圾處理區”?
伊莉絲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狹窄、冰冷的隔間,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
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成色,帶著一種天然的疏離和審視。她邁步走了進來,
高跟鞋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嗒、嗒”聲,每一步都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上。
昂貴的香水味瞬間壓過了隔間里原本的機油和消毒水氣味,卻更讓我感到窒息。
她在我面前停下,居高臨下。然后,在我驚愕的目光中,這位財團的公主,
竟然緩緩地、姿態卻依舊保持著奇異優雅地,屈膝跪了下來。
銀灰色的裙擺鋪開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像一朵突兀綻放的金屬之花。她抬起頭,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我,里面沒有祈求,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零,」
她的聲音清冷悅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也只有你能幫我。」
我蜷縮著,警惕地看著她,喉嚨因為之前的窒息和緊張而干澀發疼,發不出聲音。「吸干他。
」伊莉絲的紅唇吐出冰冷的字眼,清晰地指向門外——雷恩剛剛離開的方向。「用你的能力,
吸干雷恩。」我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吸干…雷恩?
那個冰冷的、差點掐死我的金屬怪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為什么?」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而微弱。伊莉絲的臉上沒有任何屬于妻子的嫉妒或悲傷,
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因為這是你們唯一能活下去的路。」她微微前傾身體,
壓低了聲音,卻讓每個字都像冰錐一樣刺入我的耳膜,
「財團最高層已經對‘魅魔協議’的進展失去耐心。下一次評估,
如果數據依舊達不到‘共生汲取’的理論峰值,你會被徹底分解回收,作為失敗品。」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分解回收…像處理一堆無用的電子垃圾…「而雷恩,」
伊莉絲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情緒,
「他作為你的直接監管者和項目關聯者,會承擔連帶責任。最好的結局,
是被洗去所有非戰斗相關的記憶和情感模塊,重新格式化成一個更聽話的武器。」
洗腦…格式化…變成真正的行尸走肉…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住我的心臟,
比魅魔的饑餓更讓人窒息。我看著伊莉絲,這個跪在我面前、卻仿佛掌控著一切的女人。
「你…你想我怎么做?」我的聲音在發抖。
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意掠過伊莉絲的唇角,快得像是錯覺。「很簡單。
我會安排一次‘深度神經織網’鏈接。你,我,雷恩。
三人的感官將在財團的實驗室里被強行同步。」神經織網?三人同步?我聽說過這種技術,
用于極端情況下的審訊或深度治療,將多人的神經感知強行捆綁,
共享一切感覺——痛苦、歡愉、甚至模糊的思緒片段。那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赤裸和混亂!
「在鏈接中,」伊莉絲的聲音帶著一種催眠般的魔力,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用你的本能,去汲取。目標是雷恩。我需要看到他情感防線的崩潰,
需要看到‘魅魔協議’在真實、強烈、復雜的親密場域中的極限數據。
這是你證明價值的唯一機會,也是他…擺脫被格式化命運的唯一機會。」她頓了頓,
冰藍色的眼眸緊緊鎖住我,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吸干他,零。
榨取他內心深處所有被壓抑的東西。這是交易。我給你們活路,你們給我…我需要的結果。」
她說完,優雅地站起身,拂了拂裙擺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仿佛剛才跪在冰冷地面上的不是她。她轉身,高跟鞋的“嗒嗒”聲再次響起,
一步步走向門口,留下我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隔間里,
被巨大的恐懼、荒謬的命令和魅魔愈發狂暴的饑餓感徹底吞噬。吸干雷恩?
那個冷酷的義體軍官?在三人共享的神經地獄里?活路…這真的是活路嗎?
2伊莉絲的行動快得驚人。沒有給我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時間,
僅僅在“談話”結束后的第三個小時,
冰冷的指令就通過我脊椎的接口直接下達:「E-Cell-07,
立即前往‘織網者’實驗室。深度神經織網鏈接程序啟動。」沒有選擇,沒有反抗的余地。
我被兩個沉默的、全身覆蓋在黑色裝甲下的財團警衛“護送”著,
離開了蜂巢那令人窒息的隔間,穿過一道道需要極高權限才能開啟的合金閘門。
空氣變得越來越冷,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得刺鼻,
混合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臭氧的金屬電離氣味。這里是財團的核心研究區,
一個將生命拆解成數據和代碼的冰冷殿堂。“織網者”實驗室巨大得令人心慌。穹頂高聳,
布滿錯綜復雜的線纜和閃爍著各色指示燈的儀器。房間中央,
并排放置著三臺銀白色的、形似高科技棺材的神經鏈接艙。艙體表面流淌著幽藍的光路,
如同活物的血管。雷恩已經到了。他背對著門口,站在屬于他的那個鏈接艙旁,
高大的身影在冰冷的燈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他依舊穿著那身標志性的啞光黑色作戰裝甲,
像一尊沉默的鋼鐵雕像。他沒有回頭,
但我能感覺到一種比實驗室的低溫更冷的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伊莉絲站在主控臺前,
一身利落的白色研究服取代了之前的華貴長裙,金發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正專注地操作著懸浮的光屏,手指快速滑動,調取著海量的數據流。聽到腳步聲,
她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掃過我和雷恩,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如同看著兩件即將投入實驗的儀器。「準備接入。」她的聲音透過實驗室的擴音器傳來,
清晰而冷漠,「編號E-Cell-07,進入左側鏈接艙。雷恩指揮官,右側。
目標:建立穩定三角神經回路,同步率目標閾值85%以上。協議:‘魅影共生’。」
警衛無聲地退開。我走向那個冰冷的、敞開的銀白色“棺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恐懼攥緊了我的心臟,魅魔的饑餓感卻在伊莉絲話語落下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汽油,
轟然升騰!目標…雷恩…強烈的、被壓抑的…能量源!本能在尖叫,理智在崩潰的邊緣掙扎。
我躺進鏈接艙,冰冷的金屬貼合著后背,瞬間奪走了僅存的體溫。
柔軟的神經感應束帶自動纏繞上我的頭部、四肢和軀干,細密的探針貼上皮膚,
帶來一陣陣細微的刺痛。視野被艙蓋合攏的黑暗吞沒,只剩下內部指示燈的微弱紅光。
「神經接口連接中…」 「生命體征監控啟動…」 「‘魅魔協議’活性檢測…峰值波動…」
「注入神經耦合劑…」一連串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
一股冰涼的液體注入我的血管,意識瞬間變得有些模糊,身體的感覺開始遲鈍、抽離。
緊接著,是另一種更強烈的感覺——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針,順著脊椎的接口,
狠狠刺入了我的大腦深處!「嗡——!」劇烈的耳鳴和眩暈感猛地襲來!
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白光,無數破碎的、混亂的影像和聲音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
瘋狂地涌入我的意識!
的嘶吼…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的觸感…還有…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疲憊和…悲傷?
這不是我的記憶!「同步率30%…40%…回路初步建立…感官通道強制開啟…」
電子音變得遙遠而扭曲。白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重疊的感知。
我“看”到了——不,不是我看到的,是共享的視覺!
我看到了雷恩視角里的景象:冰冷的主控臺,伊莉絲專注的側臉,
還有…鏈接艙透明蓋板反射出的,我自己那張因痛苦和驚駭而扭曲的臉!同時,
我也“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伊莉絲那邊傳來的、極度冷靜的思緒流,
像一條平穩而深不可測的冰河,里面流淌著對數據的精確計算和對實驗進度的評估。
還有…雷恩那邊。一股龐大、混亂、如同風暴般的情感洪流猛地撞進了我的意識!冰冷!
那是他裝甲外殼下的溫度,是無數次殺戮后沉淀的麻木。警惕!像繃緊的弓弦,
掃描著環境中每一個可能的威脅。憤怒!如同壓抑的火山,針對著這強加的鏈接,
針對著被窺探的處境。但在這片混亂的風暴中心,在那層層堅冰和鋼鐵之下,
我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暖流?那暖流指向的方向…是我?
…70%…情感頻譜出現高能反應…鎖定來源:雷恩指揮官…指向:E-Cell-07…」
魅魔的本能瞬間被點燃!饑餓感化作了最原始的貪婪!那絲暖流,
那被層層包裹、壓抑在鋼鐵和殺戮之下的…東西!是它!那就是“親密素”!
是能讓我活下去的能量!我像在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看到了綠洲,
不顧一切地驅動了“魅魔協議”。無形的觸須順著剛剛建立的神經鏈接,
瘋狂地探向雷恩意識風暴的中心,貪婪地攫取那絲微弱的暖意!「呃!」
一聲壓抑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悶哼通過共享的感官直接在我腦中炸響!是雷恩!
他那邊傳來的風暴瞬間變得更加狂暴!警惕變成了尖銳的敵意,
憤怒化作了實質性的精神沖擊!冰冷的鋼鐵意志如同重錘,狠狠砸向我探出的意識觸須!
劇痛!仿佛靈魂被撕裂!我慘叫出聲,在鏈接艙里劇烈地抽搐。共享的視覺劇烈晃動,
雷恩的視角里,他緊握的合金拳頭砸在了鏈接艙的內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伊莉絲那邊冰冷的思緒流也出現了一絲波動,
帶著研究的興趣:「目標出現強烈抗拒…能量波動峰值突破預期…記錄…」不行!太痛苦了!
他會撕碎我的!恐懼讓我想要退縮。但魅魔的饑餓感,那深入骨髓的求生欲,比恐懼更強大!
那絲暖流雖然微弱,卻像最甜美的毒藥,讓我嘗到了活著的滋味!我不能放棄!
我強忍著靈魂被撕扯的劇痛,不再魯莽地沖擊,而是將意識蜷縮起來,如同最狡猾的捕食者,
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滲透。我避開他狂暴的敵意和憤怒的鋒芒,順著那絲暖流傳來的方向,
輕輕地、試探性地觸碰。這一次,沒有遭到毀滅性的反擊。我觸碰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鋼鐵,
而是一種…沉重。一種背負著無數生命重量的疲憊。一種深不見底的…孤獨。
還有…一種極其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東西。像是對脆弱事物的…保護欲?混雜著…愧疚?
一幅模糊的畫面碎片閃過:一個硝煙彌漫的廢墟,
一只沾滿泥土和血污的、小小的手…還有…一聲微弱的哭泣?這…這是雷恩的記憶?
那個冷酷的戰爭機器?就在這時,那絲微弱的暖流,似乎因為我小心翼翼的觸碰,
而…輕輕波動了一下?像冰封的湖面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情感指向穩定…能量傳輸通道…不穩定建立…‘魅魔協議’汲取效率…1%…緩慢提升中…」
成功了!雖然微弱,雖然伴隨著他那邊傳來的巨大痛苦和抗拒風暴,但我確實在汲取!
那絲暖流混合著沉重的疲憊和孤獨,順著神經鏈接,緩慢地流入我干涸的軀殼。
一種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極致痛苦和病態滿足的感覺席卷了我。
身體依舊在鏈接艙里因為神經沖擊而痙攣,但靈魂深處,魅魔發出了饜足的嘆息。
饑餓感被稍稍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充實感。我“看”到共享視覺里,
雷恩緊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覆蓋著裝甲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緊閉著眼睛,
下頜線繃得像要斷裂。他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這痛苦,正滋養著我。
伊莉絲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滿意的意味:「數據流穩定。
‘共生汲取’模式初步驗證。繼續維持鏈接,提升同步率,記錄所有情感頻譜細節。」
實驗還在繼續。感官的地獄沒有結束。我像一只寄生在巨獸傷口上的水蛭,
一邊承受著他痛苦風暴的余波,一邊貪婪地吮吸著那來之不易的、帶著血腥味的“親密素”。
雷恩…他的內心深處,到底藏著什么?3神經織網的鏈接像一場沒有盡頭的酷刑。
時間在感官的混亂中失去了意義。上一秒,
我可能正“感受”著伊莉絲指尖劃過冰冷光屏的觸感,
下一秒就被雷恩記憶中爆炸的沖擊波震得靈魂出竅。
混亂的視覺、重疊的聲音、交織的氣味和觸感…我的意識像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滾筒,
被撕扯、被攪拌。然而,在這片地獄的核心,在那狂暴的痛苦風暴中,
我死死錨定著那絲微弱的暖流。它成了我唯一的浮木,魅魔賴以生存的源泉。
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觸碰和汲取,
都伴隨著雷恩那邊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和精神壁壘的劇烈震顫。
他的抗拒如同實質的刀鋒,切割著我的意識,但每一次切割之后,
那暖流似乎…反而更清晰了一點點?
「同步率82%…情感能量傳輸效率提升至3%…目標(雷恩)生理指標:心率異常升高,
腎上腺素水平激增,神經痛覺反饋強烈…」冰冷的電子音記錄著這場殘酷的共生。
我貪婪地吮吸著那混合著痛苦、疲憊和復雜情緒的能量,魅魔的滿足感扭曲地增長著。
身體在鏈接艙里依舊因為神經過載而間歇性抽搐,但一種前所未有的“飽足”感,
正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力量,微弱卻真實的力量,在干涸的軀殼里重新流淌。
就在我幾乎要沉溺于這病態的“進食”時,一股截然不同的、龐大而冰冷的意識流猛地介入!
是伊莉絲!她不再滿足于旁觀。她那如同精密儀器般冷靜的思維,像一條冰冷的巨蟒,
強勢地纏繞上我和雷恩之間那脆弱而不穩定的鏈接通道。
她的目標清晰無比——雷恩意識風暴的中心,那絲被我小心翼翼觸碰的暖流!
「分析情感核心構成…解析能量波動源頭…」她的思維指令冰冷地傳遞過來。「不!」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我心中炸開!那是我的“食物”!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魅魔的本能發出了尖銳的警告!我下意識地想要收緊我的意識觸須,護住那絲暖流。
但伊莉絲的力量太強大了!她的思維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冷酷,帶著財團繼承人的絕對意志,
瞬間就壓制了我的抵抗,強行介入了我和雷恩之間那微妙而危險的連接點!「嗡——!」
鏈接通道劇烈震蕩!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巨石!雷恩那邊傳來的精神風暴瞬間達到了頂點!
被雙重入侵(我和伊莉絲)的強烈刺激,徹底引爆了他潛意識深處的防御機制!不再是抗拒,
而是毀滅性的反擊!
一股混合著被背叛的暴怒、最深沉的恐懼和一種…誓死守護某種東西的決絕意念,
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警告!神經回路過載!同步率急劇波動!」
「目標(雷恩)精神屏障崩潰性反擊!」 「情感能量流紊亂!危險!」劇痛!
比之前強烈十倍、百倍的劇痛!仿佛整個靈魂被投入了絞肉機!我眼前一黑,
鏈接艙內的警報燈瘋狂閃爍,尖銳的蜂鳴聲刺穿耳膜。
共享的視覺和感知瞬間破碎成一片刺眼的雪花噪點。「呃啊——!」
我聽到自己凄厲的慘叫在狹小的艙體內回蕩。
伊莉絲那邊也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驚訝的抽氣聲。
她顯然低估了雷恩潛意識反擊的強度,那冰冷的思維巨蟒被這股狂暴的海嘯狠狠沖開。
就在這毀滅性的混亂中,在那片破碎的感知雪花里,一個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畫面碎片,
如同閃電般劈入了我的意識!不再是硝煙彌漫的戰場廢墟。是一個…實驗室?
冰冷的白色墻壁,閃爍的儀器燈光。視角很低,像是一個孩子的視線。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視線前方,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
正俯身在一個金屬臺前操作著什么。金屬臺上…似乎束縛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痛苦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來…然后,畫面猛地切換!是雷恩!年輕許多的雷恩,
臉上還沒有那么多冷硬的線條,眼神里充滿了…驚駭?憤怒?和一種…無能為力的巨大痛苦?
他似乎在對著那個白大褂的背影嘶吼著什么,
卻被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人死死按住…畫面戛然而止。
但一股洶涌澎湃的情感洪流卻緊隨其后,淹沒了我的意識!那不再是冰冷的憤怒或警惕,
而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悲傷!一種刻骨銘心的愧疚!一種想要摧毀一切卻最終被碾碎的絕望!
還有…一種深沉的、如同烙印般的…保護欲?這洪流的目標…無比清晰地指向了我!「零…」
一個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意念碎片,混雜在這情感的洪流中,傳遞過來。
那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呼喚。轟!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我整個人僵住了!
鏈接艙內的警報聲、身體的劇痛、魅魔的饑餓…一切仿佛都離我遠去。
只剩下那股洶涌的、屬于雷恩的、復雜到極致的情感洪流,和他那無聲的呼喚。他認識我?
在更早的時候?那個金屬臺上的身影…是我?這個認知帶來的沖擊,
甚至壓過了靈魂被撕扯的痛苦!「強制穩定程序啟動!注入鎮靜劑!」
「同步率強制鎖定75%!情感通道部分阻斷!」
冰冷的電子音和隨之注入的藥劑強行將我從那情感洪流中剝離出來。
劇痛和混亂的感知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巨大的、打敗性的震撼。
鏈接艙蓋緩緩滑開。刺眼的白光讓我瞇起了眼睛。我渾身被冷汗浸透,像剛從水里撈出來,
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旁邊傳來沉重的金屬撞擊聲。雷恩的鏈接艙也打開了。
他猛地坐起身,覆蓋著裝甲的身體劇烈地起伏著,如同瀕死的野獸。
他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神經感應束帶,動作粗暴。他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
雙手死死地撐在艙體邊緣,合金的手指深深陷入柔軟的緩沖材料中。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狂暴的精神風暴雖然被鎮靜劑壓制,卻依舊在他體內奔涌,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余悸。
他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冰冷、危險,仿佛一座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
伊莉絲站在主控臺前,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發現寶藏般的狂熱。
她快速操作著光屏,記錄著海量的數據。「驚人的能量峰值!遠超理論模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雷恩指揮官,
你的精神閾限和情感潛能…令人印象深刻。還有你,零,
‘魅魔協議’在極端壓力下的自適應表現…完美!」她關閉光屏,目光掃過我和雷恩,
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優雅和冰冷。「實驗第一階段結束。數據非常…有價值。」
她走到雷恩面前,無視他身上散發的駭人氣息,「鑒于零的特殊需求和你…不穩定的狀態,
財團決定,將零的監管地點,暫時轉移到你們的住所。更‘自然’的環境,
或許有助于…后續觀察和數據收集。」雷恩猛地抬起頭!那雙冰冷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暴怒的火焰!「伊莉絲!你——」「這是命令,指揮官。」
伊莉絲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也是最優方案。為了項目,
也為了…你們各自的‘安全’。」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
冰藍色的眼眸意有所指地掃過我。雷恩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裝甲下的肌肉緊繃到了極限。
他死死地盯著伊莉絲,眼神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但最終,那火焰被強行壓了下去,
只剩下更深的冰冷和…一種沉重的疲憊。他沉默地站起身,合金裝甲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看也沒看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實驗室,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我被警衛“請”出了鏈接艙,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伊莉絲走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做得不錯,零。」她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
迫使我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冰藍色眼睛。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意味深長的弧度。
「記住那種感覺。記住他的…‘味道’。你需要它,就像他需要…」她的話沒有說完,
只是指尖微微用力,留下一點冰冷的刺痛感。「新的‘蜂巢’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好好休息,
我們很快…會需要你再次‘工作’。」她松開手,轉身離開,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而冷漠。
我被人帶離了“織網者”實驗室,沒有回到那個冰冷的蜂巢隔間,而是被押送著,
穿過層層守衛森嚴的區域,
最終抵達了一處位于財團核心居住區的、極其奢華卻同樣冰冷的公寓。這里,
就是雷恩和伊莉絲的“家”。
在一個有著巨大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璀璨霓虹、卻依舊像牢房一樣布滿監控探頭的房間里。
柔軟的床鋪,精致的家具,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香氛,一切都無可挑剔,
卻比蜂巢的金屬墻壁更讓我感到窒息。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賽博朋克都市永恒的黑夜與霓虹。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蒼白、驚魂未定的臉。
雷恩…那個實驗室的記憶碎片…他沉重的悲傷和愧疚…還有那聲靈魂深處的呼喚…「零」
…魅魔的饑餓感在神經織網的“飽餐”后暫時蟄伏,但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東西,
卻悄然纏上了心臟。這里不是庇護所。這是一個更精致、更致命的囚籠。
而伊莉絲…她想要的,絕不僅僅是數據。4雷恩的“家”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玻璃盒子。
極簡主義的線條,昂貴的智能家居,無處不在的隱藏式監控探頭閃爍著微不可查的紅光,
像無數只窺視的眼睛。空氣里殘留著伊莉絲常用的那種冷冽香水味,
混合著雷恩身上揮之不去的金屬和機油氣息,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我的房間是次臥,
擁有獨立的衛浴和那面巨大的、俯瞰著城市霓虹洪流的落地窗。柔軟的床鋪像云朵,
卻無法帶來絲毫安全感。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被無形的絲線纏繞。魅魔的饑餓感,
在神經織網中汲取的能量滋養下,暫時蟄伏了。但那種“飽足”感是虛假的,如同飲鴆止渴。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重的悲傷、刻骨的愧疚、狂暴的憤怒以及那絲微弱的暖流——正在我的意識深處翻騰、沖突,
并未被完全消化吸收。它們像不兼容的病毒,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橫沖直撞,
帶來陣陣隱痛和煩躁。更糟糕的是,伊莉絲的話如同詛咒般在我腦中回響:「記住那種感覺。
記住他的‘味道’。你需要它…」是的,我需要。魅魔的本能在尖叫。
普通的營養液只能維持這具軀殼不死,唯有那種強烈的、帶著情感波動的“親密素”,
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源。而雷恩,是離我最近、也是唯一被證實能提供這種能量的“源頭”。
狩獵的本能,在恐懼和生存的壓力下,被徹底激活。雷恩幾乎不回家。即使回來,
也像一道沉默的陰影,徑直進入他的書房或者那個裝備齊全的私人訓練室,
厚重的合金門在他身后關閉,隔絕一切。他似乎在刻意避開我,或者說,
避開神經織網鏈接后那無法言說的尷尬和…危險。伊莉絲則如同一個幽靈。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財團頂層,偶爾回來,也是帶著一隊研究員,
對我進行各種“常規”檢測——抽血、掃描神經接口、記錄魅魔協議的活性曲線。
她的目光依舊像在評估一件物品,只是在神經織網實驗后,
那評估中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期待?「生理指標穩定,納米集群活性受控。」
她看著光屏上的數據,對旁邊的研究員說,「‘共生汲取’殘留效應顯著。
記錄:目標對特定情感能量源(雷恩指揮官)存在持續性依賴傾向。」她的話像冰冷的針,
刺破了我試圖維持的平靜。依賴…對那個差點在精神層面撕碎我的男人?
機會出現在一個深夜。我被體內沖突的能量流折磨得無法入睡,煩躁地在房間里踱步。窗外,
巨大的全息廣告牌變換著炫目的光影。寂靜中,
我聽到了隔壁訓練室傳來的、極其沉悶而規律的撞擊聲。
咚…咚…咚…像重錘砸在厚重的沙袋上。是雷恩。鬼使神差地,我赤著腳,
悄無聲息地溜出了房間。冰冷的金屬地板透過腳心傳來寒意。訓練室的門沒有完全關死,
留著一道縫隙。昏黃的燈光從里面透出來。我屏住呼吸,湊近門縫。訓練室里,
雷恩背對著門口。他脫掉了上半身的裝甲,只穿著一件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
露出覆蓋著精悍肌肉、卻布滿新舊疤痕和金屬接口的后背。汗水順著他緊繃的脊線滑落。
他正對著一個特制的合金樁瘋狂地擊打!沒有使用任何義體增幅,
完全依靠肉體本身的力量和速度!砰!砰!砰!每一次重拳砸在合金樁上,
都發出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合金樁表面已經布滿了凹陷!他的動作狂暴、迅捷,
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戾氣,
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痛苦和無處發泄的力量都傾瀉在這冰冷的金屬上。汗水飛濺,
肌肉賁張,沉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訓練室里回蕩。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汗味、金屬摩擦的焦糊味和…一種近乎實質化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
就是現在!魅魔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恐懼!他精神壁壘最薄弱的時候!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刻!
我集中全部精神,驅動“魅魔協議”。無形的意識觸須,順著門縫,
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個狂暴的身影。不再是神經織網中那種強制的、粗暴的鏈接,這一次,
是隱秘的、單向的…竊取。我的觸須輕輕觸碰到了他精神風暴的邊緣。狂暴的憤怒!
毀滅的沖動!還有…那深沉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疲憊和孤獨…以及,在那風暴眼深處,
依舊頑強存在的一絲…暖意?那暖意似乎感知到了我的觸碰,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
我貪婪地汲取著!憤怒的能量灼熱而暴烈,像吞下了燒紅的炭火,帶來灼燒般的痛感。
疲憊和孤獨的能量則冰冷沉重,如同灌入了水銀。但其中夾雜的那一絲暖流,
卻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瞬間撫平了灼燒和冰冷帶來的不適,
帶來一種扭曲的、令人顫栗的滿足感!「呃…」雷恩揮拳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身體瞬間僵硬!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滴在堅實的胸膛上。那雙冰冷的、如同淬火鋼珠般的眼睛,
穿透昏暗的光線,精準地、死死地鎖定了門縫后的我!沒有暴怒,沒有呵斥。那眼神里,
翻涌著一種極其復雜的東西——被窺探的冰冷殺意?被觸及逆鱗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