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邊緣,新形成的“戰爭痂皮”區像一塊巨大的、潰爛流膿的傷疤,
粗暴地烙印在破敗的工業廢墟之上。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燒灼的焦糊味、金屬銹蝕的腥氣,
若有若無、令人神經刺痛的血腥甜膩——那是時空裂隙泄露出的、來自某個湮滅戰場的殘響。
凱洛·“灰燼”像一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老鼠,緊貼著冰冷扭曲的合金殘骸移動。
他身上的廉價合成纖維作戰服早已被尖銳的金屬邊緣劃得破爛不堪,
露出底下同樣布滿新舊傷痕的皮膚。汗水混著灰塵,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淌下泥濘的痕跡,
只有那雙在陰影中灼灼發亮的眼睛,透著一股野火般燒不盡的韌性與警惕。他的目標,
亡廢墟的核心: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不祥暗紅色光芒的晶體——“戰爭痂皮”的核心碎片。
這玩意兒在黑市上能換到足以讓他離開夜之城、找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茍活半輩子的信用點。
當然,前提是他能活著把它帶出去。「操蛋的鬼地方。」凱洛低聲咒罵,
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小心翼翼地繞過一片閃爍著不穩定電弧的能量淤積區,
腳下是黏膩的、不知是機油還是某種生物體液的混合物。
荒坂公司的自動清潔無人機像禿鷲一樣在低空盤旋,發出令人煩躁的嗡鳴,
冰冷的掃描光束不時掃過他藏身的陰影。他像融入背景的塵埃,每一次呼吸都壓到最低,
每一次移動都精確計算著無人機巡邏的間隙。
這是他在夜之城底層掙扎二十年練就的本能——在廢墟中求生,在夾縫里攫取。
距離核心區域越來越近,那股血腥甜膩的味道也愈發濃烈,幾乎凝成實質,壓迫著他的神經。
暗紅色的光芒從前方一個巨大金屬穹頂的破口處透出,如同惡魔的心臟在搏動。
凱洛的心跳也隨之加速,腎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快了,就快了。
就在他即將摸到破口邊緣時,異變陡生!1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廢墟的死寂!
數道熾熱的能量束精準地打在他前一秒藏身的掩體上,瞬間將厚重的合金板熔穿、汽化!
灼熱的氣浪夾雜著金屬碎片撲面而來,凱洛一個狼狽的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
臉頰被飛濺的碎片劃開一道血口。「發現目標!‘灰燼’!限制行動!」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女聲通過擴音器在廢墟上空回蕩,帶著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凱洛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完了,是荒坂的“時痕追蹤者”!而且是精銳小隊!
他像受驚的兔子,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在殘垣斷壁間瘋狂穿梭。
但對方的火力網如同跗骨之蛆,精準而致命。
能量束、智能追蹤子彈、甚至小范圍的電磁脈沖炸彈,將他所有可能的退路一一封死。「砰!
」一顆子彈擦著他的小腿飛過,帶起一溜血花。劇痛讓他一個趔趄,動作慢了半拍。
「目標右腿受創!B組,封鎖3號通道!A組,壓制射擊!」那個冰冷的女聲再次響起,
指揮若定。凱洛被逼入一個相對開闊的凹地,四周是陡峭的、被能量沖擊波扭曲的金屬墻壁,
唯一的出口被密集的火力徹底覆蓋。他背靠著一塊滾燙的金屬板,劇烈地喘息著,
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混著血水浸透了破爛的衣衫。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抬起頭,透過彌漫的煙塵和能量逸散的流光,看到了那個發號施令的女人。
她站在一處較高的斷壁上,一身剪裁合體的啞光黑色作戰服,
勾勒出矯健而充滿力量感的線條。臉上覆蓋著半張流線型的戰術目鏡,
鏡片后是冰藍色的、如同手術刀般銳利的眼眸。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只有絕對的冷靜和掌控。她就像一只盤旋在天空、鎖定獵物的獵鷹——代號“隼”,
荒坂公司最頂尖的“時痕追蹤者”之一,薩菲拉。「放棄抵抗,‘灰燼’。
交出‘戰爭痂皮’核心,你可以少受點苦。」薩菲拉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平靜無波,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在她身后和兩側,數名同樣裝備精良的追蹤者隊員如同冰冷的雕塑,
槍口穩穩地指向凱洛。凱洛咧嘴笑了,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
笑容里充滿了野性的瘋狂和嘲諷。「少受點苦?像實驗室里的小白鼠那樣?
還是像垃圾場里被碾死的蟑螂?」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隼’大人,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司狗,懂什么叫受苦嗎?」薩菲拉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對這種底層渣滓的污言穢語感到厭惡。「清除。」她不再廢話,冰冷地吐出指令。
數道致命的能量束瞬間匯聚,射向凱洛!生死關頭,凱洛眼中最后一絲僥幸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擲的瘋狂!他猛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簡陋的引爆器,
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操你媽的獵鷹!嘗嘗這個!」拇指狠狠按下!轟——!!!
不是來自追蹤者的槍口,而是來自凱洛腳下!
他之前布置在“戰爭痂皮”核心附近幾個關鍵能量節點上的塑膠炸藥,
被他提前設置的延時引信引爆了!恐怖的爆炸瞬間發生!以那塊暗紅晶體為中心,
狂暴的能量如同被激怒的巨獸,掙脫了束縛!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緊接著是毀滅性的沖擊波,呈環形向四周瘋狂擴散!扭曲的金屬如同紙片般被撕碎、拋飛,
地面像波浪一樣劇烈起伏!凱洛首當其沖!他感覺自己像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整個人離地飛起,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內臟仿佛被攪成了一團爛泥。
灼熱的氣流灌入他的口鼻,燒灼著他的氣管。世界在他眼前旋轉、破碎,
只剩下無邊的劇痛和刺目的白光。意識像風中殘燭,迅速黯淡下去。「呃啊——!!!」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瞬間,一股冰冷、強大、如同數據洪流般的意識,
蠻橫地、毫無征兆地刺入了他的腦海!劇烈的排斥感讓他靈魂都在顫抖!但緊接著,
一種更可怕的感覺席卷而來——那不是他自己的瀕死劇痛,而是……共享!他“看”到了!
他看到薩菲拉那張永遠冷靜如冰的臉,在爆炸沖擊波襲來的瞬間,
因極致的劇痛和瀕死的恐懼而徹底扭曲!她引以為傲的頂級神經植入物,
在同步感受到凱洛那如同地獄熔爐般的痛苦和生命急速流逝的絕望時,瞬間過載!
冰藍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純粹的、無法理解的痛苦和崩潰!她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
從斷壁上直挺挺地栽倒下來!「共享……血契……?」
一個破碎的念頭在凱洛瀕死的意識中閃過。同時,一些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
如同被炸開的保險柜里的文件,
站位;甚至她戰術目鏡里顯示的、代表他生命體征即將歸零的刺目紅色警告……求生的本能,
如同野火燎原,在凱洛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上轟然爆發!劇痛還在撕扯著他,
但那股強行鏈接的冰冷意識,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坐標!「呃……嗬……」
凱洛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
猛地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掩體——正是那個有0.3秒延遲的通風管道口!
時間卡得精準無比!激光陣列剛剛掃過,他像泥鰍一樣滾了進去!「目標……目標移動!
在D區通風口!」一個追蹤者隊員驚愕的聲音響起,帶著難以置信。
他們親眼看到凱洛被爆炸吞噬,生命信號幾乎消失,怎么可能?!凱洛沒時間思考。
共享到的記憶碎片如同精準的地圖。他抓起地上半截扭曲的鋼筋,
在狹窄的管道里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爬行。劇痛是鞭子,死亡的威脅是燃料。
他“知道”外面那個隊員正警惕地靠近通風口。就是現在!凱洛用盡全身力氣,
將鋼筋從通風口格柵的縫隙中狠狠捅了出去!外面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一個!他撞開格柵滾出,眼前發黑,幾乎看不清東西。但他不需要看清!
薩菲拉共享給他的站位圖清晰地印在腦海里。他抓起地上死去隊員的能量手槍,
憑著感覺和戰場本能,朝著記憶中另外兩個隊員的位置盲射!「他在那!開火!」
混亂的喊叫聲。砰砰砰! 噗嗤!兩聲悶哼幾乎同時響起。一個隊員被能量束擊中胸口倒下,
另一個被凱洛甩出的戰術匕首精準地釘穿了喉嚨!兩個!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火石!
剩下的隊員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死人”的反擊徹底打懵了!凱洛劇烈地咳嗽著,
吐出帶著內臟碎塊的血沫。他踉蹌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不遠處,
那個倒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的身影——薩菲拉·“隼”。她昂貴的戰術目鏡碎裂了一半,
露出半張慘白失神的臉,冰藍色的眼眸空洞地望著污濁的天空,嘴角溢出白沫,
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著,顯然還沉浸在血契共享的瀕死劇痛和神經過載的崩潰中。
天空的獵鷹,此刻折翼泥潭。一股扭曲的快意混合著求生的欲望,在凱洛心中炸開。
他像一頭瀕死的孤狼,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撲到薩菲拉身邊,粗暴地將她扛在肩上。
女人的身體比他想象的要輕,但此刻卻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呃……走……」
凱洛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扛著昏迷的薩菲拉,拖著一條幾乎廢掉的腿,
用鋼筋當拐杖,一步一血印地朝著廢墟邊緣一個巨大、散發著惡臭的排污管道口挪去。
那是通往夜之城無盡黑暗地下管網的入口,老鼠和渣滓們的王國。身后,
幸存的追蹤者隊員似乎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零星的槍聲響起,打在凱洛腳邊的泥濘里,
濺起污穢的水花。但凱洛頭也不回,只是更加拼命地向前挪動。他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終于,他扛著薩菲拉,一頭栽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散發著濃烈銹水和腐爛氣息的黑暗管道口。
冰冷、惡臭的污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小腿。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片被爆炸和死亡籠罩的廢墟,
以及遠處荒坂塔那刺破夜空的冰冷輪廓,眼中燃燒著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刻骨的恨意。然后,
黑暗徹底吞噬了他們。只有污水流動的汩汩聲,以及肩上女人無意識的、痛苦的呻吟,
伴隨著凱洛沉重如風箱的喘息,在這座城市最骯臟的血管里回蕩。夜之城的天空獵鷹,
被一只從泥潭里爬出來的老鼠,拖進了不見天日的地下深淵。而將他們強行捆綁在一起的,
是那名為“血契”的、比死亡更冰冷的枷鎖。未來會怎樣?凱洛不知道。他只知道,
他活下來了,還抓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籌碼”。野火,在廢墟和污水中,
暫時壓下了獵鷹的鋒芒。2冰冷、粘稠、散發著濃烈鐵銹和腐爛有機物氣味的污水,
淹到了凱洛的腰部。每一次拖動腳步,都像在凝固的瀝青里跋涉。
肩上薩菲拉·“隼”的身體,此刻不再是象征權力的戰利品,
一具沉重、冰冷、不斷將瀕死劇痛和神經崩潰的混亂感通過某種無形鏈接灌入他腦海的刑具。
「呃…嗬…」凱洛的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污水管特有的惡臭和肺部的血腥味。左腿的槍傷和爆炸沖擊造成的內傷,
在冰冷污水的刺激下,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反復穿刺。更可怕的是,
來自薩菲拉那邊的感受——那是一種靈魂被撕裂、意識被丟進絞肉機般的極致痛苦,
混雜著無法理解的恐懼和植入物過載帶來的尖銳電子噪音,如同跗骨之蛆,
不斷沖擊著他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志。「媽的…給老子…清醒點…」凱洛咬著牙,
汗水混著污水從額角滑落,滴進他干裂的嘴唇,咸澀無比。他粗暴地晃了晃肩上的女人,
試圖打斷那令人發瘋的共享痛感,但只換來薩菲拉一聲更微弱、更痛苦的呻吟。
憑借著對地下管網如同自家后院般的熟悉,凱洛在絕對的黑暗中,依靠著觸覺和記憶,
艱難地挪動了近半個小時。終于,
他摸到了一處相對干燥、由巨大廢棄排水閥和銹蝕管道構成的隱蔽空間。
這里是他眾多安全屋中的一個,一個連老鼠都嫌棄的“家”。「砰!」凱洛再也支撐不住,
連同肩上的薩菲拉一起,重重地摔在冰冷、布滿灰塵和油污的金屬地板上。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差點直接昏死過去。來自薩菲拉那邊的崩潰感也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
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干嘔了幾聲,卻只吐出些酸水。「操…操…操!」凱洛蜷縮著身體,
像受傷的野獸般低吼著,指甲深深摳進冰冷的地面,
試圖用肉體的疼痛來對抗那來自靈魂鏈接的折磨。過了好一會兒,
那洶涌的共享痛苦才如同退潮般稍稍平息,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無處不在的鈍痛。
不能死在這里。這個念頭如同最后的火種,支撐著凱洛。他掙扎著爬起來,
摸索著找到藏在角落一個防水金屬箱里的應急物資:幾支劣質的合成營養膏,
一小瓶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消毒噴霧,
還有幾片粘稠的、用于緊急止血和封閉傷口的生物凝膠——黑市上能搞到的最便宜貨色,
效果差,副作用大。他先處理自己。撕開破爛的褲腿,小腿上的槍傷血肉模糊,
邊緣的皮肉被能量束燒灼得焦黑。他咬著牙,用消毒噴霧胡亂噴了幾下,
那刺激性的液體接觸到傷口,帶來一陣鉆心的劇痛,讓他倒抽一口涼氣。緊接著,
他挖出大塊粘稠的生物凝膠,像糊墻一樣狠狠按在傷口上。凝膠接觸傷口的瞬間,
一股灼燒感傳來,伴隨著強烈的麻癢,他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呃啊——!!!」
就在他處理自己傷口的同時,地上昏迷的薩菲拉猛地抽搐起來,
發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她像離水的魚一樣彈起,又重重摔回地面,
身體劇烈地痙攣,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嚨,冰藍色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渙散,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仿佛正經歷著和凱洛一模一樣的傷口處理過程!血契!
共享的不僅是瀕死感,還有實時的劇痛!
凱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翻倍的劇痛沖擊得差點再次摔倒。
他看著地上痛苦翻滾、毫無往日冰冷精英形象的薩菲拉,
一股扭曲的快意和冰冷的煩躁同時涌上心頭。他走過去,
用沒受傷的腳狠狠踢了薩菲拉的側腰一下。「閉嘴!蠢女人!不想疼死就他媽忍著!」
他低吼道。這一腳帶來的物理疼痛似乎短暫地壓過了血契共享的傷口處理痛感。
薩菲拉的痙攣稍稍平復,但身體依舊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聚焦,
終于看清了眼前的環境——骯臟、黑暗、彌漫著惡臭,
以及那個居高臨下、滿身血污、眼神像狼一樣兇狠盯著她的底層傭兵。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瞬間淹沒了薩菲拉!她,荒坂頂尖的“時痕追蹤者”,代號“隼”,
竟然像垃圾一樣被丟在這種地方,被一個她視為螻蟻的渣滓如此對待!
「你…你這骯臟的…老鼠…」薩菲拉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刻骨的恨意,
「你對我…做了什么?!這…這鏈接…是什么鬼東西?!」她試圖調動植入物,
卻發現神經接口一片混亂,如同被病毒入侵的電路板,劇烈的刺痛讓她再次悶哼出聲。
「做了什么?」凱洛咧開嘴,露出一個充滿嘲諷和野性的笑容,
他指了指自己小腿上糊著的劣質凝膠,
又指了指薩菲拉完好無損但似乎同樣在隱隱作痛的小腿位置,「如你所見,
尊貴的‘隼’大人,我們好像被綁在一起了。你疼,我也疼。你要死了,我大概也活不成。
這玩意兒,我叫它‘血契’。」他俯下身,沾滿污血和油污的臉湊近薩菲拉慘白的臉,
眼神銳利如刀,「現在,告訴我,怎么解除這鬼東西?或者,怎么讓它不那么要命?」
薩菲拉被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和底層特有的汗臭與機油混合的氣味熏得一陣反胃,
更被他話語中透露的恐怖信息震得心神劇顫。血契?生命鏈接?
她瘋狂檢索著公司數據庫里浩如煙海的信息,但關于這種強制生命綁定的記錄,
只有一些禁忌實驗的模糊傳說和…失敗案例的慘烈報告。「不…不可能…」薩菲拉搖著頭,
冰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除了冰冷和憤怒之外的情緒——一絲恐懼和茫然,
「公司…沒有這種技術…這是…禁忌…」「禁忌?」凱洛嗤笑一聲,眼神卻更加冰冷,
「看來你那位高高在上的黑曜石老板,沒把什么都告訴你啊?還是說,」
他盯著薩菲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也是他‘禁忌’實驗的一部分?」
薩菲拉的身體猛地一僵。
部門…那些被嚴格保密的“痂皮網絡”計劃細節…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她的腦海,
讓她不寒而栗。但她立刻將這念頭壓了下去,不,不可能!她是公司最鋒利的刀,
不是實驗品!「住口!你這滿口謊言的渣滓!」薩菲拉強撐著坐起身,背靠著冰冷的管道壁,
努力維持著最后一絲尊嚴,盡管她的聲音還在顫抖,「立刻解除這…這鏈接!放我離開!
否則,荒坂的怒火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家人?朋友?」
凱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聲嘶啞而悲涼,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在夜之城,
那玩意兒比干凈的空氣還稀罕!至于荒坂的怒火?」他眼神陡然變得兇狠如野獸,猛地伸手,
一把掐住薩菲拉纖細的脖子,將她狠狠按在管道壁上!「看看你現在!看看我們!
你的荒坂在哪?!你的怒火在哪?!你現在就是老子手里的一只鳥!
一只斷了翅膀、只能嘰嘰喳喳的籠中鳥!」窒息感傳來,
同時伴隨著凱洛手上傷口傳來的劇痛(再次通過血契共享),薩菲拉痛苦地掙扎著,
雙手徒勞地掰著凱洛鐵鉗般的手,冰藍色的眼眸因為缺氧和劇痛而充血。「呃…放…開…」
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凱洛沒有松手,只是湊得更近,灼熱的氣息噴在薩菲拉臉上:「聽著,
獵鷹。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公司狗做派。在這里,在血契面前,我們平等了。平等地疼,
平等地怕死。」他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讓薩菲拉得以喘息,但眼神依舊冰冷,「解除?
老子比你更想!但現在,我們得先活下去!」他松開手,薩菲拉劇烈地咳嗽起來,
脖子上留下清晰的青紫指印。「交易。」凱洛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像在審視一件貨物,「我提供庇護。這鬼地方,公司的衛星和追蹤器信號弱得像便秘。
我熟悉這里的每一條管道,知道怎么避開清道夫機器人和那些更惡心的東西。
我能讓你‘隱形’。」薩菲拉捂著脖子,喘息著,眼神復雜地看著凱洛。她不得不承認,
這個她看不起的底層老鼠,在生存方面確實有著野獸般的本能和令人驚訝的韌性。
公司的追蹤信號在這里確實受到了嚴重干擾。「而你,」凱洛指著她,繼續道,「提供知識。
關于痂皮,關于時痕部門,關于荒坂的安全協議,還有…」他頓了頓,眼神銳利,
「關于怎么緩解這該死的血契痛苦,或者找到真正能‘治愈’它的方法。
別告訴我你一點頭緒都沒有,獵鷹。」薩菲拉沉默了。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屈辱、憤怒、恐懼交織,但求生的本能和回歸秩序的渴望最終占據了上風。她需要時間,
需要恢復,需要擺脫這該死的鏈接。眼前這個野蠻人,是目前唯一能提供庇護的…工具。
「…緩解痛苦?」薩菲拉的聲音依舊嘶啞,但恢復了一絲冷靜,
盡管是冰冷的、充滿算計的冷靜,
經鎮定劑…或者…特定的‘信息痂皮’產生的穩定場…可能…能暫時屏蔽部分痛覺神經信號,
間接削弱血契的感知傳遞。」她艱難地回憶著一些邊緣理論,「但效果未知,風險極高。」
「至于治愈…」她冰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晦暗,「公司數據庫里沒有成功案例。只有…」
她想到了那些禁忌實驗報告中的失敗者結局,聲音低沉下去,「…同歸于盡,
或者一方被徹底‘格式化’。」凱洛的眼神陰沉下來。同歸于盡?格式化?
都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但“暫時屏蔽痛覺”和“信息痂皮”這兩個詞,像黑暗中的螢火,
給了他一絲方向。「很好。」凱洛咧了咧嘴,笑容里沒有溫度,「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獵鷹。暫時。」他轉身,拿起那劣質的生物凝膠,走向薩菲拉。「現在,該你了。
我可不想你因為傷口感染死掉,連累老子。」
薩菲拉看著那散發著刺鼻氣味、沾滿凱洛手上污垢的劣質凝膠,
眼中充滿了極致的厭惡和抗拒。「別用你那骯臟的手碰我!我自己來!」她試圖去搶凝膠。
「省省吧!」凱洛輕易地躲開,眼神帶著嘲諷,「看看你自己的手,抖得像帕金森。而且,」
他指了指自己糊著凝膠的小腿,又指了指薩菲拉完好但似乎同樣位置在隱隱作痛的地方,
「你覺得,你自己動手,和我動手,對你來說有區別嗎?」薩菲拉的身體僵住了。
血契的共享痛覺…是的,無論誰動手,痛苦都是雙份的。
這種認知帶來的無力感和更深層的屈辱,幾乎讓她再次崩潰。凱洛不再廢話,蹲下身,
粗暴地撕開薩菲拉作戰服破損的肩部位置,
露出下面被爆炸碎片劃開的一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傷口。
他無視薩菲拉因屈辱和預感到疼痛而緊繃的身體,
直接將那劣質的、帶著灼燒感的凝膠按了上去!「啊——!!!」
劇痛瞬間通過血契鏈接猛烈沖擊凱洛的神經,讓他也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滲出冷汗。
而薩菲拉則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身體猛地弓起,指甲深深摳進地面的鐵銹里,
冰藍色的眼眸因為劇痛而瞬間失焦,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忍著點,大小姐。」
凱洛咬著牙,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快速地將凝膠糊好,「在夜之城的臭水溝里,沒有無菌室,
也沒有高級醫療艙。想活命,就得吃得了這種屎!」處理完傷口,
凱洛將剩下的半管營養膏扔到薩菲拉身邊。「吃了它。不想餓死的話。」他自己也拿起一支,
像擠牙膏一樣將粘稠冰冷的合成物擠進嘴里,味同嚼蠟。薩菲拉看著那管沾著污漬的營養膏,
胃里一陣翻騰。她從未吃過如此低劣的東西。
但腹中的饑餓感和身體修復所需的能量是真實的。她閉了閉眼,強忍著惡心,
顫抖著手拿起營養膏,學著凱洛的樣子,艱難地吞咽著。黑暗中,
只有兩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吞咽那劣質糊狀物的聲音。
冰冷的金屬管道壁散發著寒意,污水的腥臭氣息無孔不入。血契的鏈接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
纏繞在兩人的靈魂之上,傳遞著彼此的痛楚、虛弱,
還有那深不見底的、互相憎惡卻又被迫共生的絕望。天空的獵鷹,被折斷翅膀,
與泥潭里的老鼠,囚禁在了這名為“血契”的骯臟牢籠里。交易已經達成,
但脆弱的同盟之下,是洶涌的暗流和隨時可能爆發的致命沖突。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標,
也是最大的難題。3地下管網安全屋的惡臭和冰冷仿佛滲入了骨髓。幾天時間,
在劣質營養膏、刺痛的傷口和血契無時無刻傳遞的虛弱與煩躁中緩慢流逝。
凱洛小腿上的凝膠勉強封住了傷口,但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
并通過無形的鏈接清晰地傳遞給薩菲拉,讓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薩菲拉肩上的傷稍淺,但劣質凝膠帶來的灼燒感和可能的感染風險,
同樣讓凱洛的神經時刻緊繃。沉默是兩人之間最常有的狀態,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偶爾因劇痛而壓抑的悶哼打破死寂。但沉默之下,是洶涌的暗流。
薩菲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每一次掃過凱洛都帶著刻骨的憎惡和屈辱。
凱洛則像一頭被關在籠子里的狼,焦躁地磨著牙,
眼神在薩菲拉和通往地面的管道口之間逡巡。「喂,獵鷹。」凱洛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嘶啞而突兀,「你那‘信息痂皮’穩定場,在哪兒能找到?」薩菲拉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
閉著眼,似乎在忍受著某種不適。聽到凱洛的問話,她眼皮都沒抬,
冷冷道:「信息洪流殘留強烈的區域。通常是舊時代的數據中心、服務器集群廢墟。
能量性質相對‘溫和’,但信息污染和邏輯陷阱更致命。」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
穩定場只是理論。靠近核心的信息痂皮碎片本身,才是關鍵。但那種地方,
往往是‘數據幽靈’的巢穴。」「數據幽靈?」凱洛皺眉。「失控AI的碎片,
或者…某些意識在信息洪流中扭曲后的殘留物。」薩菲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它們沒有實體,但能直接攻擊神經接口,制造幻覺,甚至…燒毀你的腦子。」
凱洛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夜之城西區,舊‘賽博矩陣’數據中心廢墟。
那地方痂皮形成快一年了,一直沒被公司清理干凈,聽說里面‘信息流’亂得像一鍋粥。」
他看向薩菲拉,「就它了。明天。」「明天?」薩菲拉猛地睜開眼,
冰藍色的眼眸里滿是荒謬和憤怒,「就憑我們現在的狀態?
拖著兩條廢腿去闖數據幽靈的巢穴?你想死別拉上我!」「留在這里也是等死!」
凱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營養膏快沒了!傷口在發炎!這鬼鏈接像條毒蛇,
每分每秒都在吸我們的血!等荒坂的獵狗順著管道里的血腥味摸過來,
還是等我們其中一個傷口感染爛掉,把另一個也拖進地獄?!」他指著薩菲拉,
「你比我更清楚,沒有‘穩定場’或者你那高級鎮定劑,我們撐不了多久!這血契的痛,
會先一步把我們的神經撕碎!」薩菲拉被他的怒吼震住,嘴唇動了動,卻無法反駁。
凱洛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扎在她心上。血契帶來的不僅僅是劇痛共享,
無時無刻不在侵蝕意志的、來自對方的負面情緒——凱洛那如同野火般灼燒的求生欲和焦躁,
像背景噪音一樣干擾著她的思維。她確實需要穩定場,哪怕只是理論上的可能。
「…我需要武器。」薩菲拉最終妥協了,聲音冰冷,「至少一把能用的能量手槍。
我的配槍在爆炸中遺失了。」「武器我有。」凱洛從角落里拖出一個同樣銹跡斑斑的金屬箱,
打開,里面是幾把保養得還算不錯的動能手槍、一把砍刀,甚至還有兩顆老式破片手雷。
「但別指望我給你公司那種高級貨。還有,」他盯著薩菲拉,「下去之后,
收起你那套‘精確打擊’‘戰術協同’的狗屁理論。聽我的,用你的眼睛和腦子,
告訴我哪里能量不對,哪里有陷阱。活命,靠的是這里!」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是靠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植入物指令!」
薩菲拉看著那些粗獷、毫無美感可言的武器,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沒再說什么。活下去,
是唯一的共識,哪怕這共識建立在互相厭惡和極不情愿的合作之上。
舊“賽博矩陣”數據中心廢墟,如同一座被巨大信息流撐爆的鋼鐵墳墓。
扭曲的服務器機架像被無形巨手揉捏過,裸露的線纜如同垂死的蛇類糾纏在一起,
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一種奇異的、類似燒焦電路板的“信息焦糊”味。
墻壁和地面上,流動著淡藍色的、如同液態光帶般的能量痕跡——這是“信息痂皮”的殘留,
也是數據幽靈活動的溫床。凱洛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動作卻像一只在叢林中潛行的獵豹,
充分利用著每一個倒塌的機柜和扭曲的金屬結構作為掩體。他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耳朵捕捉著任何細微的異響。薩菲拉跟在他身后幾步遠,動作略顯僵硬,
顯然還不適應在這種復雜環境下移動。她手中緊握著一把凱洛給的動能手槍,
冰藍色的眼眸透過戰術目鏡(雖然碎裂,但基礎功能尚存)不斷掃描著環境,
分析著能量讀數。「左前方,三十米,能量讀數異常升高,有邏輯陷阱殘留。」
薩菲拉壓低聲音,語速很快,「繞過那片區域,走右側坍塌的通道。」「看到了。」
凱洛頭也不回,腳步已經自然地轉向右側,「那堆發藍光的破銅爛鐵后面,有東西在動。
可能是清道夫機器人殘骸,也可能是別的什么玩意兒。」他像幽靈一樣滑入陰影。
薩菲拉看著凱洛那近乎本能的、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潛行技巧,心中微震。
這種在廢墟中求生的直覺,確實是她過去在訓練場和公司簡報中無法學到的。突然,
一陣尖銳的、如同指甲刮過玻璃的噪音毫無征兆地在兩人腦海中炸響!「呃!」
凱洛悶哼一聲,動作一滯,感覺像有根冰錐刺入了太陽穴。薩菲拉則更慘,
她高度依賴的神經接口瞬間受到沖擊,戰術目鏡上的數據流瘋狂亂碼,眼前一陣發黑,
差點摔倒。「是數據幽靈!低語攻擊!」
薩菲拉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凱洛的頭痛也共享給了她),聲音帶著一絲驚惶,
「它在干擾我們的神經信號!快離開這片區域!」「閉嘴!它在找我們的位置!」凱洛低吼,
猛地將薩菲拉撲倒在地,滾進一個半塌的服務器機柜后面。幾乎同時,
幾道無形的、帶著強烈惡意的精神沖擊波掃過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空氣中甚至蕩起肉眼可見的漣漪。「它鎖定我們了!」薩菲拉臉色煞白,
她能“感覺”到那個冰冷、混亂、充滿數據殘渣的惡意意識正在靠近。「那就弄死它!」
凱洛眼中兇光一閃,從腰間摸出一顆破片手雷,「告訴我它的核心波動點!最亮最亂的那個!
」「你瘋了?!手雷在這里引爆會引發連鎖反應!整個區域都可能塌…」薩菲拉的話沒說完,
就被凱洛粗暴地打斷。「塌了也比被那鬼東西鉆進腦子強!快說!」薩菲拉咬著牙,
頂著劇烈的精神干擾和共享的頭痛,強行集中精神,戰術目鏡艱難地過濾著混亂的數據流。
「…正前方!十五米!那團扭曲的藍色光暈中心!能量最混亂的點!」「好!」
凱洛拔掉保險銷,沒有絲毫猶豫,憑著感覺和薩菲拉指示的方向,將手雷狠狠投擲出去!
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手雷劃出一道低矮的弧線,
精準地落入了那團劇烈波動的藍色光暈中心!轟——!!!
爆炸的沖擊波和破片在狹窄的空間內肆虐!金屬碎片和燃燒的線纜四處飛濺!
整個廢墟都在震動!更可怕的是,爆炸似乎引爆了那片區域不穩定的信息能量,
一股狂暴的、混雜著無數尖叫和亂碼的“信息風暴”瞬間爆發,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啊——!!!」薩菲拉首當其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塞進了高速旋轉的碎紙機!
劇痛和混亂瞬間淹沒了她!凱洛同樣如遭重擊,眼前發黑,
耳中全是尖銳的嗡鳴和無法理解的嘶吼!血契的鏈接在這一刻被痛苦和混亂拉扯到了極限!
「跑!」凱洛憑著野獸般的本能,一把抓住幾乎失去意識的薩菲拉,
拖著她踉蹌地沖向爆炸產生的、通往更深處的破口!身后,
是坍塌的金屬結構和更加狂暴的信息亂流!
兩人連滾帶爬地沖進一個相對封閉的、布滿巨大冷卻管道的次級機房。
狂暴的信息風暴被厚重的金屬門暫時阻隔在外,
但低語般的噪音和混亂感依舊在腦海中縈繞不去。兩人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
渾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你…你這個瘋子…」薩菲拉虛弱地罵道,
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憤怒,「你差點殺了我們!」「但我們活下來了!」
凱洛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灰塵,眼神卻異常明亮,「而且,看那邊!」
薩菲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機房中央,一個巨大的、破損的服務器核心機柜上,
鑲嵌著一塊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的晶體碎片。它散發著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銀白色光芒,
與周圍狂暴的藍色信息流截然不同。一股奇異的、令人心神安寧的波動從碎片上散發出來,
靠近它,腦海中那令人發狂的低語和混亂感竟然真的減弱了!「信息痂皮碎片…穩定場!」
薩菲拉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掙扎著想站起來。「別動!」凱洛按住她,
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靠近那銀白碎片,
血契帶來的那種無時無刻的神經刺痛和煩躁感,竟然真的在緩緩平復!雖然劇痛還在,
但那種靈魂被撕扯的“背景噪音”減弱了!「有效!真的有效!」他伸出手,
帶著一絲敬畏和渴望,緩緩觸碰向那塊銀白色的晶體。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接觸的瞬間,
異變再生!那塊看似平靜的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
一股冰冷、浩瀚、如同宇宙星圖般的信息流瞬間涌入凱洛的腦海!劇痛!
但不同于之前的混亂劇痛,而是一種被強行塞入過量信息的、思維被撐裂的劇痛!
無數破碎的畫面、扭曲的符號、冰冷的邏輯鏈條瘋狂沖擊著他的意識!「呃啊——!」
凱洛慘叫一聲,抱著頭跪倒在地,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了!「凱洛!」薩菲拉驚呼,
血契鏈接瞬間傳來凱洛那被信息撐爆的痛苦,讓她也頭痛欲裂!
她看到凱洛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皮膚下仿佛有銀色的流光在亂竄!「斷開鏈接!
強制斷開神經連接!」薩菲拉腦中瞬間閃過一個極其危險的理論,
她在一次高級別簡報中偶然看到的禁忌研究——利用特定的“意識暫存芯片”進行精密操作,
或許能在極端情況下短暫“欺騙”生命體征判定機制,制造一種類似假死的狀態,
從而切斷某些深度神經鏈接!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用意識暫存!欺騙判定!短暫假死!
切斷它!」「假…假死?!」凱洛在無邊的信息洪流中,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薩菲拉那破碎的喊聲,連同那個瘋狂的理論,如同閃電般劈入他混亂的意識!
欺騙判定…短暫假死…切斷鏈接…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凱洛不再抗拒那涌入的信息洪流,
反而用盡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志,將自己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存在感”,
都瘋狂地“塞”向那塊銀白色的碎片!
仿佛要將自己的意識暫時“寄存”到那冰冷的信息海洋中去!他在賭!賭薩菲拉的理論!
賭自己能騙過血契的鏈接判定!嗡——!銀白碎片的光芒驟然熾烈到極致,
然后猛地黯淡下去!凱洛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地上,
一動不動。他身上的生命體征,在薩菲拉的戰術目鏡上,瞬間跌至谷底,幾乎歸零!「凱洛!
」薩菲拉心臟驟停!血契鏈接那頭傳來的,不再是劇痛,
而是一種…極其微弱、極其遙遠、仿佛隔著一層厚厚冰層的…冰冷死寂!他…死了?
因為我的理論?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自身一部分被剝離的空虛感瞬間攫住了薩菲拉!
她掙扎著爬過去,手指顫抖地探向凱洛的頸動脈。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咳…咳咳咳…!」凱洛猛地吸了一口氣,
如同溺水者被拉回水面,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艱難地抬起頭,眼神渙散,布滿血絲,
但還活著!他手心里,緊緊攥著那塊已經失去光芒、變得溫潤如玉的銀白色痂皮碎片。
「哈…哈哈…」凱洛看著手中的碎片,又看了看一臉驚魂未定的薩菲拉,嘶啞地笑了起來,
笑聲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瘋狂和一種扭曲的明悟,「假死…獵鷹…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薩菲拉看著凱洛手心的碎片,
又感受著血契鏈接那頭重新變得清晰(雖然依舊虛弱)的、屬于凱洛的劇痛和混亂,
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后怕和一種更深層次的震撼。剛才那一瞬間的“死寂”感,絕非錯覺!
這個瘋子…他剛才真的差點把自己“寄存”到信息洪流里去了!而且…似乎成功了那么一瞬?
「你…你感覺怎么樣?」薩菲拉的聲音有些干澀。凱洛沒有立刻回答,他閉著眼,
似乎在感受著什么。幾秒鐘后,他猛地睜開眼,看向機房一個黑暗的角落,眼神銳利如刀。
「那邊…有東西過來了…兩個…帶著武器…惡意…」他喘著氣,臉上卻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
「像…像提前聞到了味兒…」薩菲拉立刻警惕地舉槍,戰術目鏡掃描過去,卻什么也沒發現。
幾秒后,她才捕捉到極其微弱的熱信號和金屬摩擦聲!凱洛的預警,
比她最先進的探測設備還快!「你…獲得了能力?」薩菲拉震驚地看著他。凱洛低頭,
看著手中溫潤的碎片,又感受著腦海中那如同野獸直覺般對危險的模糊預警。「戰場直覺…」
他喃喃道,隨即,他的目光落在薩菲拉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你呢?
剛才…你也碰到那光了吧?」薩菲拉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
在凱洛被信息流沖擊的瞬間,她也因為血契鏈接和靠近核心,被一絲銀白光芒掃過。
她集中精神,嘗試著將意念投向旁邊一個閃爍著故障燈光的控制臺殘骸。
嗡…戰術目鏡的視野中,那堆復雜的線路和芯片結構,
突然以一種極其清晰、甚至能“看”到能量流動節點和邏輯斷點的方式呈現出來!
「數據…同化?」薩菲拉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似乎能短暫地“理解”眼前電子設備的內部結構和弱點!兩人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種冰冷的了然。他們活下來了,獲得了痂皮賦予的奇異能力,
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薩菲拉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個禁忌理論——“意識暫存,欺騙判定,
短暫假死”——則像一顆危險的種子,深深埋進了凱洛這顆在絕境中瘋狂生長的野草心里。
愚弄死亡?或許…這將是他們對抗血契、乃至對抗荒坂巨獸的…唯一生路?
4舊數據中心廢墟深處,冰冷的金屬管道散發著寒意。凱洛靠坐在一根粗大的冷卻管旁,
指腹反復摩挲著那塊溫潤如玉的銀白色痂皮碎片。碎片的光芒已經內斂,但握在手中,
血契帶來的那種無時無刻的神經背景噪音確實被壓制到了最低限度,
只剩下傷口本身的劇痛和虛弱感清晰傳遞。然而,他腦海中回蕩的,并非劫后余生的慶幸,
而是薩菲拉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幾個字:意識暫存…欺騙判定…短暫假死…如同魔咒,
在他野火般燃燒的求生意志里扎根、瘋長。剛才那瀕臨崩潰的瞬間,他確實“死”了一瞬!
那種靈魂被剝離、鏈接被切斷的冰冷死寂感,雖然短暫,卻無比真實!
那是擺脫血契枷鎖的…一線曙光!他抬起頭,看向幾步之外同樣在調息的薩菲拉。她閉著眼,
但凱洛能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平靜。剛才他“假死”的瞬間,
薩菲拉那通過血契傳遞過來的、仿佛自身被撕裂的空虛和恐懼,同樣真實無比。「喂,獵鷹。
」凱洛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絲探究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剛才說的‘意識暫存芯片’,是什么玩意兒?怎么搞到?」薩菲拉猛地睜開眼,
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警惕和復雜。「那是公司‘意識上傳’項目的失敗副產品,」
她的聲音有些干澀,
「一種能短暫存儲部分意識數據、制造深度昏迷或假死狀態的神經接口插件。極其不穩定,
風險極高,稍有不慎就會導致永久性腦損傷或意識迷失。」她頓了頓,強調道,「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