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心慌2005年的夏天格外漫長。鄭穎站在市二中校門口，
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校服下擺。校門上"市第二高級中學"幾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卻照不進她的心里。三年前，她絕不會想到自己會來到這里。那時候，
父母和老師都信誓旦旦地說她一定能上市一中。"同學，你也是高一七班的嗎？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鄭穎的思緒。她轉頭，看到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正沖她微笑，
眼睛彎成月牙。"是的。"鄭穎點點頭。"太好了！我叫林小菲，我們好像是同一個宿舍的！
"女生自來熟地挽起鄭穎的手臂，"我剛才看到宿舍名單了，還有陳靜，我們三個一起。
"被林小菲的熱情感染，鄭穎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也許，這里的生活不會那么糟糕。
開學第一周，鄭穎發現普通高中的學習氛圍確實比初中輕松許多。
班主任李老師雖然也強調紀律，但遠沒有初中時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和林小菲、陳靜很快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林小菲活潑開朗，
是班里的開心果；陳靜文靜內向，但談起喜歡的書籍就會滔滔不絕。"你們聽說了嗎？
學校后面那條街新開了家奶茶店。"周五下午的班會上，林小菲壓低聲音對鄭穎和陳靜說，
"放學后我們去嘗嘗？"鄭穎剛要點頭，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突然提高："特別是早戀問題，
學校是零容忍的！高中三年轉瞬即逝，我不希望任何人因為一時沖動毀掉自己的前途。
"鄭穎莫名臉頰發熱，低下頭假裝整理書包。就在這時，
一陣震耳的摩托車轟鳴聲從校門外傳來。幾個男生吹著口哨起哄，
李老師皺眉走到窗邊："又是那群社會青年！門衛怎么不管管！"鄭穎順著窗戶望去，
三輛摩托車停在校門口，幾個穿著時髦的年輕人正大聲說笑。其中一個人摘下頭盔，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短發利落，鼻梁高挺，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哇，是付凱！
"林小菲小聲驚呼，"聽說他去年從我們學校輟學了，現在在附近修車店工作。
"鄭穎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那個叫付凱的男生似乎感受到視線，突然轉頭看向她們這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鄭穎慌忙移開視線，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別看了，
"林小菲拽拽她的袖子，"那種混混最好離遠點。"2 心跳加速鄭穎點點頭，
卻記住了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九月底的體育課上，鄭穎因為沒吃早飯，
跑800米時差點暈倒。她踉蹌幾步跪在跑道上，眼前一片模糊。"同學！同學！
"一個陌生的男聲傳來。鄭穎抬頭，看到一瓶冒著水珠的汽水遞到面前，
握著汽水瓶的手上沾著些許機油痕跡。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她再次看到了付凱的臉，
比上次近得多，眉頭微蹙，左眉上那道淺淺的疤痕清晰可見。"低血糖了吧？喝點甜的。
"他說，聲音不像想象中那么痞氣，反而有種沉穩的力量。鄭穎接過汽水，小口啜飲。
"謝謝..."她聲音細如蚊蚋。"鄭穎！你沒事吧？"林小菲跑過來，
警惕地看了付凱一眼，一把扶住鄭穎，"老師讓我送你去醫務室。"付凱站起身，
從褲兜里掏出一塊巧克力扔給鄭穎："以后別空腹運動。"說完轉身走開，
背對著她們揮了揮手。醫務室里，校醫確認鄭穎只是低血糖后讓她躺著休息。
林小菲坐在床邊："你知道那是誰嗎？付凱！去年因為打架被開除的！
""他...看起來沒那么可怕。"鄭穎摩挲著汽水瓶。"那是表象！"林小菲瞪大眼睛，
"我聽說他把一個高三學生的鼻梁骨打斷了！"鄭穎沒說話，
腦海中浮現付凱皺眉遞給她汽水的樣子。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墻上畫出一道銀線。周末回家，父母照例詢問學習情況。
"穎穎，你們第一次月考是什么時候？"母親一邊給她疊衣服一邊問。"下個月底。
"鄭穎低頭扒拉著飯盒里的菜。"雖然只是普通高中，但你一定要考年級前十。
"父親推了推眼鏡，"我和你媽同事的孩子都在重點高中，我們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鄭穎機械地點頭，突然想起付凱。他不需要應付這些期望，不需要為父母的顏面而活。
回校的公交車上，鄭穎望著窗外發呆。手機突然震動，
是林小菲發來的QQ消息："猜猜我搞到了什么？付凱的QQ號！他兄弟王浩給我的，
說付凱問起那天體育課暈倒的女生！"鄭穎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
才回復："別鬧了。""真的！王浩說付凱覺得你挺可愛的，想要你QQ號，我就給了。
他可能會加你哦！"后面跟著一個壞笑的表情。鄭穎的手指懸在鍵盤上，不知該如何回復。
就在這時，一條好友申請彈了出來——"Kai"，頭像是一輛黑色摩托車。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點了"通過驗證"。"是鄭穎？"對方很快發來消息。"嗯。"她回復，
然后迅速補充，"謝謝你那天的汽水和巧克力。""小事。你好點了嗎？""好多了。
"對話就此中斷。鄭穎有些失落，又松了口氣。但晚上回到宿舍，
又一條消息來了："看你資料喜歡周杰倫？"鄭穎眼睛一亮："嗯！特別喜歡《七里香》！
""我更喜歡《東風破》。"付凱回復，"有空可以來店里玩，我收集了他所有專輯。
"鄭穎咬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回復。就在這時，付凱又發來一條："開玩笑的，
好學生別緊張。晚安。"那天之后，他們開始在QQ上斷斷續續地聊天。
鄭穎發現付凱并不像傳聞中那么可怕，他喜歡周杰倫，會修各種電器，
甚至養了一只叫"機油"的流浪貓。而付凱也知道了鄭穎喜歡讀書卻討厭數學，
夢想是當記者，最怕讓父母失望。十月中旬的一個周五，
鄭穎鼓起勇氣在QQ上問："你明天在汽修店嗎？我想...借張周杰倫的CD。
"付凱回復很快："在。你要哪張？""《葉惠美》可以嗎？"鄭穎發完這條消息，
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口。"沒問題。下午三點，店里人少。"3 秘密約會第二天，
鄭穎告訴室友要去圖書館，獨自走向汽修店。秋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街道上，
她的影子在地上微微顫抖。順發汽修店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鄭穎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店內彌漫著機油和金屬的氣味，收音機里正放著《晴天》。"來了？
"付凱從一輛轎車底下滑出來，臉上沾著油漬，笑容卻干凈明亮。他站起身，
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從柜臺里拿出一張CD："給你準備好了。"鄭穎接過CD，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謝謝...我會盡快還你的。""不急。
"付凱靠在柜臺上，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他的側臉上，"你比我想象中大膽，好學生。
"鄭穎的臉"唰"地紅了："我...我只是很喜歡這首歌...""《三年二班》？
"付凱挑眉，"我以為好學生都聽《聽媽媽的話》。""我才不是那種好學生。
"鄭穎脫口而出，隨即后悔自己的失言。但付凱笑了，
眼角泛起細紋："我喜歡你不是好學生的樣子。"這句話讓鄭穎的心臟幾乎停跳。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付凱突然說："想不想去兜風？我馬上收工了。"鄭穎應該拒絕的。
她應該拿著CD禮貌道別，回學校好好學習。但看著付凱期待的眼神，
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二十分鐘后，鄭穎戴著頭盔，坐在付凱的摩托車后座上，
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引擎轟鳴起來，她驚呼一聲，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抓緊了！
"付凱喊道，摩托車駛向城郊的公路。風在耳邊呼嘯，鄭穎的長發從頭盔縫隙中飛揚。
付凱的后背溫暖而堅實，她感覺自己像一只飛出籠子的小鳥，第一次看到了天空的廣闊。
他們停在城郊的一個小山坡上。夕陽西沉，整個城市籠罩在金色的余暉中。
付凱從摩托車后備箱拿出兩罐汽水，遞給鄭穎一罐。"我常來這里。"他說，"視野好，
又沒人打擾。"鄭穎小口啜飲著汽水，甜膩的液體滑過喉嚨。"真美。"她輕聲說。
"你更美。"付凱看著她，眼神專注。鄭穎的臉又紅了，她低下頭，
看到汽水罐上的水珠滾落，像她心里那些無處安放的情緒。回程時天已經黑了。
付凱開得很慢，鄭穎的手輕輕搭在他腰間，不再像來時那樣緊張。星光灑在公路上，
像是為他們鋪了一條銀河。"下周末..."付凱在校門口停下，欲言又止。"嗯？
"鄭穎摘下頭盔還給他。"還能見面嗎？"他的聲音里有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