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和林陽，從地鐵站里他替我擋住洶涌人潮那一刻開始，就像老天爺隨手寫好的劇本，
順理成章地黏糊了整整兩年。七百多天，不算太長，可那份甜，能齁死蜜蜂。
他會在深冬凌晨三點，因為我一句“突然想吃城南那家生煎”，
套上羽絨服就沖進寒風里；我也會為了他無意間提過一嘴的絕版游戲手柄，
翻遍半個城市的二手店。我們租的小窩不大，五十平，朝南，
陽光總是慷慨地灑滿客廳那張米白色舊沙發。林陽總愛在周末的午后，把我圈在懷里，
下巴擱在我頭頂，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蘇晴，咱們就這么過一輩子，行不行？
” 他的心跳隔著薄薄的T恤，咚咚地敲著我的背脊，滾燙又安穩。那時候，我真的信了，
信這雙手能替我擋住世上所有的風雨，信這個胸膛是我永遠不必設防的堡壘。
堡壘崩塌的預兆，來得毫無征兆，又像早已埋下引線。林陽開始頻繁地“加班”。
電話接起來總是壓低聲音，背景音是死一般的寂靜，不像喧鬧的辦公室。他說在忙項目，
手機調了靜音，怕吵到同事。他解釋時眼神會飄忽一下，
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衣角——這是他撒謊時的小動作，從前騙我說忘買禮物時就是這樣。
女人的直覺像細密的針，一下下扎進我心里。真正引爆那顆毒蘋果的，是那縷該死的香水味。
一個普通的周三晚上，林陽“加班”回來，帶著一身疲憊把脫下的襯衫隨手扔進臟衣簍。
我走過去想撿起來，一股極其陌生、甜膩得發齁的香氣猛地鉆進鼻腔。
不是我的任何一款香水，更不屬于林陽。那味道帶著強烈的侵略性，
像一朵在午夜盛放的、帶著尖刺的艷麗毒花——后來我才知道，它有個貼切又諷刺的名字，
“午夜誘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瘋狂擂動，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我捏著那件柔軟的棉質襯衫，指尖冰涼。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是林陽在沖澡。我像被釘在原地，腦子里嗡嗡作響，
一片混亂的碎片閃過：上周他領口蹭到的一點可疑的玫紅唇印，
解釋說是女同事遞文件不小心蹭的；還有他手機新設的、背對著我的密碼……懷疑一旦破土，
便如藤蔓般瘋狂滋長，勒得我喘不過氣。我放下襯衫，像幽靈一樣飄到床邊，
拿起他隨意丟在枕頭邊的手機。屏幕亮起，需要密碼。我試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
我們的紀念日……統統錯誤。最后，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那個我偶然瞥見他解鎖時指尖劃過的一串數字——0428。
屏幕解鎖了。冰冷的藍光映著我的臉。我顫抖著手指點開微信。置頂的依然是我，
備注是親昵的“晴寶”。可就在我的頭像下面，
緊挨著一個陌生的頭像：一個側臉輪廓模糊、只露出一截白皙脖頸和鎖骨的女人。
備注只有一個字：“薇”。聊天記錄空空如也，顯然被刻意刪除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點開朋友圈，找到了那個頭像的主人。
她的朋友圈沒有設限。最新的一條動態發布于一個小時前：“加班到深夜，
還好有貼心人送溫暖，咖啡很香，人……更暖。[愛心]”配圖是辦公桌一角，
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旁邊隨意放著一個打火機——Zippo的經典款，
側面刻著一個小小的“Y”，是我去年送給林陽的生日禮物。照片角落，
一只骨節分明、戴著黑色腕表的手無意入鏡。那只手，
我閉著眼睛都能描摹出每一根手指的輪廓。是林陽。時間、地點、物證，嚴絲合縫。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尖銳的疼痛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喉嚨里涌上一股濃重的腥甜味，眼前陣陣發黑。浴室的水聲停了。門被拉開，
林陽擦著頭發走出來，只圍著一條浴巾，身上還帶著氤氳的熱氣和水珠。
他看到我拿著他的手機，臉色瞬間變了，笑容僵在嘴角，眼神里掠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晴晴？你……拿我手機干嘛？”他故作輕松地走過來，伸手想拿回手機。我猛地后退一步，
避開了他的手。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眼眶燙得像是要燒起來，聲音卻冷得像冰渣子，
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林陽，這咖啡，好喝嗎？我的打火機，用得還順手嗎？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慘白。
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辯解，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瞬間的沉默，
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責都更殘忍地印證了我的猜測。啪嗒。
一滴滾燙的液體砸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暈開了那張刺眼的照片。我的世界，
就在這個充斥著虛假溫馨的臥室里，隨著這滴淚，徹底碎裂成了泡影。第二章那晚之后，
我和林陽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冷戰。他試圖解釋，聲音干澀又無力：“蘇晴，你聽我說，
那只是……只是一時糊涂，應酬喝多了，真的沒什么，
我最愛的只有你……” 他伸手想碰我，被我像避開瘟疫一樣猛地甩開。“別碰我！
”我的聲音嘶啞，帶著自己都陌生的尖銳，“林陽，你臟！” 那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出去，也捅穿了自己。他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失，
眼神里翻涌著痛苦和一種我看不懂的……也許是懊悔？那件沾著“午夜誘惑”的襯衫，
被我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連同他慌亂中買來試圖“賠罪”的一大束俗艷的紅玫瑰。家，
不再是港灣，成了充滿背叛氣息的牢籠。我搬到了狹小的書房，蜷縮在冰冷的折疊床上。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聞到那股甜膩的香水味，混雜著他蒼白的辯解，令人作嘔。
林陽沒有搬走，他沉默地待在客廳的沙發上，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每天下班回來，
會小心翼翼地做好飯，放在書房門口，再輕輕敲兩下門。我從未回應過。
飯菜在冰冷的瓷磚上慢慢失去溫度，就像我的心。他加班的頻率似乎更高了，只是現在，
我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了。心被挖空了一大塊，呼呼地灌著冷風，
只剩下一種尖銳的、想要撕碎什么的欲望在空洞里燃燒。陳薇。這個名字像跗骨之蛆，
日日夜夜啃噬著我的神經。我像著了魔，再次點開了她的朋友圈。這一次，不再是倉皇一瞥，
而是帶著刻骨的恨意，像一個潛伏在陰暗角落的窺視者，
貪婪又痛苦地檢視著這個摧毀我世界的女人的生活。她的世界，光鮮得刺眼。
朋友圈儼然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奢侈品秀場。最新動態：一張俯瞰城市璀璨夜景的照片，
定位在市中心那家以貴和難預訂出名的云端法餐廳“Le Ciel”。
文案是：“生活需要儀式感，和對的人共進晚餐，連星光都格外溫柔。[月亮]”。照片里，
一只涂著精致酒紅色指甲油的手優雅地舉著高腳杯，
杯壁上曖昧地映出對面一個模糊的男性身影輪廓。雖然模糊，
但那件深灰色羊絨衫的衣領樣式，我絕不會認錯——那是我們去年冬天一起挑的。
再往前翻：高檔瑜伽館落地鏡前，她穿著最新款的Lululemon，
身材曲線完美得無可挑剔，配文：“自律給我自由，身體和靈魂都要在路上。
”；某奢侈品品牌的新品預覽會邀請函，她巧笑嫣然，
挽著一個我不認識的中年女人；“不經意”曬出的車鑰匙，
寶馬的標志赫然在目；還有那些定位在馬爾代夫、巴厘島的度假照，陽光、沙灘、比基尼，
笑容恣意張揚。每一張照片，每一段文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
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舊家居服，手指因為常年做家務顯得有些粗糙。
環顧我和林陽這個租來的、堆滿雜物的小屋，墻壁上還有一塊滲水的痕跡沒來得及修補。
我的生活，在她面前，顯得那么灰撲撲，那么廉價，那么可笑。林陽選擇她，是因為這些嗎？
因為那些我買不起的名牌包包，因為那些我從未體驗過的云端晚餐，
因為那具看起來更年輕、更會“自律”的身體？
一種混合著嫉妒、自慚形穢和滔天恨意的毒火，在我胸腔里越燒越旺，
幾乎要將我僅存的理智焚燒殆盡。憑什么？憑什么她可以這樣肆意揮霍著本該屬于我的幸福，
還要在朋友圈里炫耀？憑什么她像個勝利者一樣，享受著林陽的背叛帶來的“儀式感”？
而我，卻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舔舐傷口？不行！
我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股灼燒肺腑的恨意必須找到一個出口！陳薇，你不是喜歡曬嗎？
你不是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嗎？我要讓你嘗嘗從云端跌落塵埃的滋味！
我要讓你精心打造的光鮮世界，在你所有引以為傲的人面前，轟然崩塌！
報復的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纏繞住心臟，汲取著恨意瘋狂生長。目標無比清晰：陳薇。
我要找到她，撕碎她那張虛偽的面具，讓她付出代價！第三章仇恨是最好的興奮劑。
它讓我在每一個被痛苦啃噬的深夜保持清醒，在每一個被林陽小心翼翼的討好包圍的白晝里，
維持著冰冷的軀殼。我像一臺被輸入了唯一指令的機器，
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一個目標上：陳薇。我成了陳薇朋友圈最“忠實”的觀眾。
她的每一條動態，我都第一時間點開，放大每一個細節，像一個最苛刻的偵探，
試圖從那些精心修飾的畫面和文字里，摳出關于她現實生活的蛛絲馬跡。那些炫耀，
那些“不經意”的展示，那些定位，都成了我拼圖的碎片。林陽依舊住在客廳。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他試圖跟我溝通，
眼神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深重的疲憊：“晴晴，我們談談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似乎真的痛苦不堪。我坐在折疊床邊，背對著他，手里緊緊攥著手機，
屏幕上正是陳薇那張在法餐廳笑得刺眼的照片。他的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傳來，
模糊又遙遠。“談？”我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談你是怎么一邊抱著我，一邊計劃著和她在‘Le Ciel’看星星的？
談你是怎么一邊用著我給你買的打火機，一邊給她點煙的？林陽，你讓我覺得惡心。
”身后是長久的沉默，只剩下他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過了很久，
我聽到他頹然坐倒在沙發上的聲音，然后是壓抑的、像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那聲音讓我心里某個角落尖銳地刺痛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洶涌的恨意淹沒。他的眼淚，
此刻顯得那么廉價，那么虛偽。我的眼淚已經流干了，現在只剩下燃燒的火焰。
我屏蔽掉身后的聲音，再次將全部注意力投入手機屏幕。陳薇最新的動態是一組九宮格，
慶祝她的“新起點”。照片里她穿著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妝容精致，
背景是一個看起來格調高雅、充滿未來感的大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街景。
配文：“感恩遇見，新的征程，用專業和匠心守護每一份對美的追求！
起點 #顏值管理 #匠心精神”定位顯示：“臻美時光醫療美容中心（CBD旗艦店）”。
找到了！心臟猛地一跳，血液瞬間加速奔流。就是這里！CBD，寸土寸金的地段，
高端醫美中心……這很符合她朋友圈營造的人設。幾天后，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沒有刻意穿得多好，反而選了一身看起來舒適、略顯保守的淺色連衣裙，
臉上只涂了淡淡的粉底，遮住眼下濃重的青黑，
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有些焦慮、對衰老感到不安的普通女人。我要扮演一個潛在客戶，
一個對她那個“完美世界”充滿向往又心懷忐忑的獵物。
推開“臻美時光”那扇厚重的、光可鑒人的玻璃門，
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和高級香氛的冷氣撲面而來。內部裝潢極盡奢華，大理石地面光潔如鏡，
水晶吊燈折射著冰冷的光芒，
穿著統一制服、妝容一絲不茍的接待人員臉上掛著模式化的完美微笑。
空氣中流淌著輕柔的鋼琴曲，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像陳薇朋友圈的線下實體店。“您好，
女士，請問有預約嗎？”一個年輕漂亮的前臺小妹微笑著迎上來，聲音甜美。
我努力擠出一個略顯局促的笑容，搖搖頭：“沒有預約。我……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
聽說你們這里的陳薇醫生技術特別好？”我故意把“陳薇”兩個字咬得清晰一些，
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崇拜和期待。前臺小妹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您說的是我們陳院長吧？是的，陳院長是我們中心的副院長，
也是我們皮膚科和微整形的首席專家，技術確實非常精湛，很多客戶都是慕名而來的。
不過陳院長平時預約都很滿，
特別是今天……”她的話被一陣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清脆聲響打斷。
從里面一個掛著“院長辦公室”牌子的方向，走出幾個人。為首的女人，
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的米白色套裝，身姿挺拔，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正是陳薇！
她比朋友圈照片里看起來更高挑，氣場更強，正側頭和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低聲交談著，
臉上帶著職業化的、自信從容的微笑。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沖上頭頂，
手指在身側緊緊攥成了拳，指甲再次深深陷進肉里。仇人近在咫尺！
我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住沖上去撕碎那張漂亮臉蛋的沖動。
前臺小妹立刻恭敬地微微躬身：“陳院長，這位女士想咨詢您……”陳薇聞聲轉過頭，
目光淡淡地掃過我。那眼神，平靜，疏離，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感，
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沒有任何波瀾，
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她微微蹙了下精致的眉頭，
對前臺小妹說：“我在和孫總談融資的事情，很重要的會議，別讓任何人打擾。
咨詢先安排給張醫生。” 聲音清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好的，陳院長！
”前臺小妹立刻應聲。陳薇不再看我，繼續和那位孫總交談著，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走廊深處。
…“很重要的會議”……前臺小妹那句無心的話語和陳薇那副對潛在客戶都略顯不耐的態度，
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一個冰冷又清晰的念頭在腦海中成型。軟肋。 她的軟肋，
就是她苦心經營、賴以生存的完美人設！ 臻美時光副院長？首席專家？未來的投資人？
她所有的高高在上，所有的光鮮亮麗，都建立在這個身份之上！
一旦這個完美無瑕的“陳院長”形象崩塌，一旦她的“專業性”和“匠心精神”被質疑，
一旦投資人知道她是個破壞別人感情、道德敗壞的小三……她的世界會怎樣？
一股帶著血腥味的興奮感攫住了我。陳薇，你不是喜歡站在云端嗎？那我就親手把你拉下來，
讓你摔進最骯臟的泥潭里！我要讓所有人看看，你華麗皮囊下，
到底藏著怎樣丑陋不堪的靈魂！第四章知道了陳薇的命門在哪里，接下來的每一步，
都需要耐心和偽裝。我像一個潛伏在暗處的獵人，冷靜地觀察著獵物的領地，
尋找著最脆弱的那一環。連續幾天，我都在臻美時光附近徘徊。觀察她們的員工上下班時間，
觀察她們午休時喜歡去哪里解決午餐。很快，我鎖定了一個目標：小雅。她是陳薇的助理，
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眉眼間還帶著點學生氣的年輕女孩。好幾次，
我看到她在陳薇面前表現得畢恭畢敬，動作麻利，但每當陳薇轉身離開，
她臉上那種緊繃的、公式化的笑容就會瞬間垮掉，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有一次在樓下便利店，我甚至聽到她壓低聲音跟朋友打電話抱怨：“……那個老巫婆，
自己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方案改了八百遍還是不滿意，
不就是仗著自己是院長嗎……”抱怨。對上司的不滿。這是職場里最普遍也最易燃的情緒。
時機選在周五下午。我知道陳薇下午有個重要的客戶面診，通常需要很長時間。
我坐在臻美時光樓下那家人氣頗高的連鎖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
視線正好能看到寫字樓入口。點了一杯熱拿鐵，慢慢啜飲著，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街景，
實則高度警覺。果然，下午三點半左右，小雅的身影出現了。她快步走出寫字樓，
徑直朝著咖啡廳走來，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煩躁，一邊走一邊用力戳著手機屏幕，
像是在回復什么信息。她點了單，拿著取餐小票，站在取餐區附近，身體微微前傾，
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臺面，顯得焦慮不安。就是現在。
我端起自己那杯幾乎沒怎么動的熱拿鐵，站起身，裝作不經意地走到她旁邊。
在她又一次煩躁地看手機時，我“不小心”手一滑——“哎呀！”溫熱的拿鐵潑灑出來，
正好濺到了小雅淺色的西裝外套袖子和手背上。“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立刻連聲道歉，臉上堆滿了真誠的驚慌和歉意，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去幫她擦拭，
“我太不小心了！沒燙到你吧？真是抱歉！
這……這衣服……”小雅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本能地縮了下手，
看著袖口和手上褐色的污漬，臉色更差了，幾乎要發作。
但當她對上我充滿愧疚、幾乎要急哭的眼神時，那股火氣似乎又被壓下去一點。畢竟，
我看起來比她更狼狽、更無助。“沒事……算了算了。”她皺著眉，接過紙巾胡亂擦著，
語氣雖然不好，但還算克制，“真是倒霉。”“這怎么能算了呢！”我語氣急切，
帶著濃濃的歉意，“都怪我毛手毛腳的！這衣服……要不我賠你干洗費？
或者……我請你喝杯咖啡賠罪吧？正好我也要再買一杯。” 我指了指自己空了大半的杯子，
又指指她的小票，“你的也快好了吧？一起坐坐？就當是……讓我心里好過點。
”我的態度極其誠懇，帶著一種笨拙的討好。小雅看了看自己污漬明顯的袖子，又看了看我，
大概是覺得拒絕反而顯得自己小氣，加上心情確實煩躁，她嘆了口氣，
帶著點無奈：“唉……行吧。干洗費就算了，一杯咖啡就行。”“太好了！謝謝你啊！
”我如釋重負地笑了，連忙幫她拿過剛做好的那杯冰美式，引著她走向我之前坐的靠窗位置。
坐下后，我再次為自己的笨拙道歉，
然后順勢把話題引向她的工作：“看你剛才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 我小心翼翼地問，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同情和關心。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一個宣泄的閘門。小雅煩躁地吸了一大口冰咖啡，
仿佛那冰冷的液體能澆滅心頭的火氣，然后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
開始壓低聲音吐槽：“何止是忙！簡直是要命！我們那個陳院長，你是不知道，
要求高得要死，脾氣還陰晴不定！今天下午那個VIP客戶，明明方案都定好了，
她臨時又改主意，把資料全甩給我，讓我半小時內重新整理打印出來！半小時！
我午飯都沒吃！結果做好了送進去，她又嫌格式不夠美觀，
打印紙不夠挺括……你說這不是故意找茬嗎？”她的抱怨像開了閘的洪水，
帶著積壓已久的委屈：“……不就是仗著自己是院長嗎？對下面的人呼來喝去，
一點面子都不給。上次前臺小美不小心把她的預約時間記錯了一個小時，
她當著客戶的面就把小美罵哭了！……還特別雙標，自己跟投資人吃飯就能遲到半小時，
我們晚一分鐘打卡都要扣錢……”我靜靜地聽著，不時附和著點點頭，
臉上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憤慨：“天啊，這也太過分了！怎么會有這樣的領導？
” “是啊是啊，太不尊重人了！” 我的每一句附和，都精準地戳在她不滿的點上，
讓她傾訴的欲望更加強烈。隨著抱怨的深入，小雅對陳薇的不滿越來越具體，
也越來越私人化。她提到陳薇對下屬極其吝嗇，請客吃飯從來都是AA，
卻給自己買包買表毫不手軟；提到陳薇私生活似乎“挺精彩”，
經常有不同男人開著豪車來接她下班，
有一次她還看到陳薇在車里和一個不是她男朋友的男人接吻……“最虛偽的是，
”小雅撇撇嘴，帶著一絲鄙夷，“她在外人面前，特別是在那些有錢客戶和投資人面前，
裝得那叫一個優雅知性、專業可靠，什么‘匠心精神’、‘守護美麗’，呸！
背地里刻薄得要死！她的‘匠心’，我看全用在怎么壓榨我們和怎么釣金龜婿上了！
”我一邊聽著，
關鍵詞：苛刻、雙標、私生活混亂、釣金龜婿、虛偽人設……這些都是可以射向陳薇的利箭。
尤其是“私生活混亂”和“虛偽人設”，簡直是正中靶心！“唉，沒辦法，
誰讓人家是院長呢？我們這種小蝦米，只能忍著唄。”小雅最后嘆了口氣，
語氣充滿了無奈和認命。“是啊，真是不容易。”我深表同情地點點頭，然后話鋒一轉，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帶著點好奇，“不過……像陳院長條件這么好，這么優秀，
應該早就有男朋友了吧？或者……結婚了？” 我故意問得隨意，眼神卻緊緊鎖住她的反應。
小雅嗤笑一聲，帶著點看透世事的嘲弄：“男朋友？呵，誰知道呢？
反正我看她身邊就沒斷過人。不過……”她壓低聲音，湊近了一點，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
“我聽說啊，她最近好像搭上了一個挺帥的男的，好像是什么互聯網公司的？具體不清楚。
但肯定不是單身！我有次不小心聽到她打電話，語氣可膩歪了，
說什么‘你老婆不會發現吧’……嘖嘖。”轟——！ 雖然早有預料，
但親耳從別人口中證實陳薇明知林陽有主還故意插足，
那股恨意還是瞬間沖垮了我勉強維持的平靜。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臉上，又瞬間褪去，
手指在桌下死死掐住大腿，才沒有當場失態。老婆……她說的“老婆”，不就是我嗎？
在她口中，我成了一個需要防備的、礙事的“老婆”！“啊？真的啊？
那……那也太……”我勉強控制著聲音的顫抖，做出震驚和鄙夷的表情。“可不是嘛！
”小雅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繼續爆料，“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