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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葬槐村》 溪蕪黎海 13506 字 2025-06-07 19:3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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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太大,我的雨刷器已經(jīng)跟不上節(jié)奏了。車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灰色,

山路像一條濕漉漉的黑蛇,在車燈照射下蜿蜒向前。我緊握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

導(dǎo)航早在半小時前就失去了信號,現(xiàn)在屏幕上只有一片空白和不斷閃爍的"重新計算路線"。

"該死!"我猛拍了一下方向盤,收音機里傳來刺耳的電流聲。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我全部計劃——原本只需要三小時就能開到縣城,

現(xiàn)在卻在這鬼地方迷了路。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瞬間照亮了前方的路標。我瞇起眼睛,

勉強辨認出上面斑駁的字跡:前方500米,岔路口。至少這是個好消息。我減慢車速,

雨似乎小了一些。當車燈照到那個岔路口時,我愣住了——地圖上根本沒有標注這條岔路。

左邊是我原本要走的主干道,

現(xiàn)在卻被一堆塌方的泥土和碎石堵得嚴嚴實實;右邊則是一條狹窄的老路,

兩側(cè)立著些形狀怪異的東西。我下車查看,雨水立刻打濕了我的后背。走近才發(fā)現(xiàn),

那些是石像——粗糙的人形石雕,約莫半人高,每隔十米就有一對,排列在道路兩側(cè)。

閃電再次亮起時,我清楚地看到那些石像的臉:沒有五官,

只有兩個凹陷的眼窩和一道裂痕般的嘴。更詭異的是,所有石像都朝著路中央微微傾斜,

像是在鞠躬,又像是在...等待什么經(jīng)過。我打了個寒顫,雨水順著脖子流進衣領(lǐng)。

回到車上,我別無選擇,只能轉(zhuǎn)向那條老路。輪胎碾過泥濘的路面,

發(fā)出令人不適的黏膩聲響。石像在車燈照射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仿佛活物般隨著車輛移動而扭動。開了約莫二十分鐘,前方出現(xiàn)了幾點微弱的燈光。

隨著距離拉近,那燈光漸漸連成一片——是個村子。村口立著一塊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木牌,

上面的字已經(jīng)褪色,但我還是認了出來:"葬槐村"。這個名字讓我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停下車,搖下車窗。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朽氣味,

像是多年未打開的棺材。村口的槐樹下掛著幾盞白燈籠,在無風(fēng)的夜里輕輕搖晃。

我拿出相機——職業(yè)習(xí)慣使然。作為一名民俗攝影師,

我對這種與世隔絕的古老村落有著本能的興趣。鏡頭里,

那些燈籠看起來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慘白人臉。正當我調(diào)整焦距時,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取景框里。我嚇得差點扔掉相機。——那是個老人,

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車窗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外鄉(xiāng)人,

"他的聲音像是兩塊粗糙的樹皮摩擦,"天黑了,路不好走。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長相:皺紋深得像是刀刻出來的,右眼渾濁發(fā)白,左眼卻異常明亮。

他穿著件對襟灰布衫,腰間系著條紅繩。"山...山體滑坡,主路堵了。

"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這是哪里?地圖上沒標這個村子。"老人咧開嘴笑了,

露出幾顆發(fā)黃的牙齒:"葬槐村,一直在這兒,只是...外人不常來。

"他伸手摸了摸車門上的水珠,"雨還會下,不如住一晚再走。"我本該拒絕的。

但不知為何,當我看向那條來時的路時,

突然有種強烈的恐懼感——仿佛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沿著那些石像排列的道路,

緩緩向村子移動。"好...好的,謝謝。"我聽見自己說。老人自稱姓槐,是村里的長者。

他領(lǐng)我進村時,我注意到整個村莊安靜得出奇,沒有狗叫,沒有孩童嬉鬧,

甚至連蟲鳴都沒有。石板路兩側(cè)的老屋門窗緊閉,但透過縫隙,

我能感覺到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著我。"最近在辦喪事,"老槐頭也不回地說,

"所以大家睡得早。""誰的喪事?"我問。老槐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盯著我:"很多人的。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時低聲啜泣,

又像是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那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老槐帶我來到村尾的一間老屋前。門楣上貼著一張黃符,上面用朱砂畫著些扭曲的符號。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木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你就住這兒,"他說,"晚上別出門,

不管聽到什么聲音——尤其是喊你名字的聲音,都不要應(yīng)。"我正想追問,

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fēng)卷過,吹滅了村口的白燈籠。黑暗中,老槐的左眼反射著詭異的光。

"記住,"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天亮前,別開門,別應(yīng)聲。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腳步聲輕得像是根本沒存在過。屋內(nèi)比想象中干凈,

但彌漫著一股陳年的霉味。唯一的燈是一盞老式油燈,火苗不安地跳動著,

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放下行李,發(fā)現(xiàn)墻上掛著許多老照片——全都是黑白的人像,

男女老少都有,表情僵硬得不自然。最奇怪的是,

所有人像的眼睛都似乎...在跟著我移動。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檢查了一下門窗。

老槐沒騙我——山路確實塌方了,手機依然沒有信號。看來只能在這里過夜了。

床鋪看起來還算干凈,但我決定和衣而臥。油燈我沒敢吹滅,就讓它一直亮著。

疲憊很快戰(zhàn)勝了不安,我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細微的聲響將我驚醒。

那是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多只腳在門外輕輕移動。我睜開眼,油燈已經(jīng)快要熄滅了,

屋內(nèi)昏暗得只能看清輪廓。

墻上的照片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詭異——那些人的嘴角似乎都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窸窣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輕輕的敲門聲。三下。停頓。又是三下。我屏住呼吸,

想起老槐的警告。"齊默..."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輕柔得像是耳語,

"開開門..."我的血液瞬間凝固——那是我母親的聲音,但她已經(jīng)去世五年了。

"齊默..."這次換成我大學(xué)室友小劉的聲音,

"我們知道你在里面..."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小劉去年車禍身亡,

我是親眼看著他被蓋上白布的。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不再是禮貌的三下,

而是雜亂無章的捶打。無數(shù)熟悉的聲音同時在門外響起,

還有我養(yǎng)過的那只已經(jīng)死去的狗..."齊默...齊默...齊默..."聲音越來越響,

最后幾乎成了尖叫。門板劇烈震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撞開。我縮在床角,

死死盯著那扇搖搖欲墜的門,突然注意到——門縫下有黑影在蠕動。不是人影,

而是某種粘稠的、像液體又像煙霧的東西,正從縫隙中滲入屋內(nèi)。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墻上的照片,

頓時如墜冰窟——照片中所有人的頭都轉(zhuǎn)向了我所在的方向,他們的眼睛不再是呆板的黑點,

而是充滿惡意的活人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最中間那張照片里,

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咧開嘴,露出滿口尖牙:"你應(yīng)一聲嘛..."我死死咬住嘴唇,

嘗到了血腥味。門外的撞擊越來越猛烈,整間屋子都在震動。

墻上的照片開始一張接一張地滲出鮮血,那些面孔扭曲著,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就在我即將崩潰的瞬間,遠處傳來了一聲雞鳴。第二章:奇怪的女人剎那間,

一切聲響都停止了。門縫下的黑影如退潮般迅速消失,墻上的照片恢復(fù)了原狀,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灰白的晨光從窗縫中滲入,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癱軟在地,

全身被冷汗浸透。門外,老槐的聲音響起:"還活著嗎?"門開了,

老槐那張樹皮般的臉出現(xiàn)在晨光中。他渾濁的右眼轉(zhuǎn)向屋內(nèi),左眼卻直勾勾地盯著我。

"沒應(yīng)聲,很好。"他說,聲音里帶著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情緒。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昨晚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疇——那些聲音,

那些黑影,還有墻上會動的照片..."那...那到底是什么?"我終于擠出一句話,

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老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遞給我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喝了。

安神的。"湯呈暗紅色,散發(fā)著一股草藥混合著鐵銹的氣味。我猶豫了一下,

但在老槐的注視下還是喝了一口。味道苦澀中帶著腥甜,

讓我想起小時候摔破膝蓋后舔到的血。"昨晚是'它們'第一夜試探你,"老槐收回碗,

"今晚會更糟。""'它們'是誰?"我追問,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為什么模仿我死去的親友聲音?"老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疼痛:"葬槐村的亡魂餓了。它們會變成你最想念的人,

最信任的人...直到你開門。"我胃里一陣翻騰,不知是因為那碗湯還是他的話。

陽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屋內(nèi)看起來如此普通,那些照片只是普通的黑白人像,

安靜地掛在墻上。但我知道自己昨晚看到了什么。"為什么是我?

"老槐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因為你是外鄉(xiāng)人,而且..."他頓了頓,"你拍了那些燈籠。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村口拍的照片,相機還放在桌上。不等我追問,

老槐已經(jīng)邁出門檻:"白天村里安全,晚上別回來太晚。"門關(guān)上了,

留下滿室陽光和一肚子疑問。我抓起相機,急切地翻看昨天拍的照片。村口的槐樹,

白燈籠...當翻到第三張時,我的血液凝固了——照片上除了燈籠,

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樹下,穿著紅衣,身形像個孩子。而我清楚地記得,

拍照時樹下空無一人。相機從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發(fā)出悶響。我彎腰去撿,就在這時,

注意到自己右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個黑色的印記,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抓過留下的淤青,

但形狀過于規(guī)則——五根手指清晰可辨,拇指卻異常長,幾乎延伸到小臂。

我拼命搓揉那塊皮膚,印記絲毫未褪。屋外傳來腳步聲,我警覺地抬頭。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窗前晃過,不是老槐。"有人嗎?"我問道,聲音比預(yù)想的要大。

沒有回答,但腳步聲停了。我小心地推開門,看到一個穿著褪色藍布衫的女人站在院子里,

背對著我。她頭發(fā)花白,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著。"您好?"我試探性地打招呼。

女人慢慢轉(zhuǎn)過身,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懷里抱著一個布娃娃。那娃娃做工粗糙,臉上用墨畫著五官,

嘴角上揚到一個詭異的角度。"外鄉(xiāng)人,"女人說,眼睛卻看向我身后,"你不該來的。

""我迷路了,山路塌方—""路沒塌,"她打斷我,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路從來都在那里,等著帶像你這樣的人來。"懷里的娃娃隨著她的動作晃蕩,

墨畫的眼睛似乎在盯著我。我注意到女人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處是一個整齊的斷口。

"您知道昨晚那些...聲音是怎么回事嗎?"我決定直接問。女人的表情變了,

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左右張望,然后快步走近,

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陳年草藥和霉味混合的氣息。"49年了,"她壓低聲音說,

"槐樹下的土又開始動了。""什么槐樹?村口那棵?""它們餓了,"她沒回答我的問題,

自顧自地說著,"上次吃的是我娘,再上次是我姥姥...現(xiàn)在輪到我們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拇指正好按在那個黑色手印上,"你已經(jīng)被標記了!

"我猛地抽回手:"什么標記?""安魂祭的祭品,"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新鮮的肉才能讓它們再安靜49年!老槐沒告訴你嗎?他是守墓人,他什么都知道!

"遠處傳來一聲咳嗽,女人立刻松開我,后退幾步,臉上恢復(fù)了那種空洞的表情。"翠姑!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又亂跑!"女人——翠姑——抱著娃娃快步走向院門,

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我勉強辨認出她說的是:"別吃村里的肉。

"一個面色陰沉的男人出現(xiàn)在院門口,穿著和老槐相似的對襟衫,但腰間系的是黑繩。

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拽著翠姑的胳膊離開了。翠姑順從地跟著走,

但那個布娃娃從她懷里掉了下來,落在泥地上。我等他們走遠后才撿起娃娃。入手的一瞬間,

我感到一陣刺痛——娃娃的肚子里似乎有硬物。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撕開了縫線。

里面除了一些干草,還有一張折疊的紙條和一塊小小的骨頭,像是人的指節(jié)。

紙條上用炭筆畫著一幅簡陋的地圖,標注著村中央的槐樹和一條通往山后的路,

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月出時,跟著影子走。"我迅速把骨頭和紙條塞進口袋,

將娃娃放回原處。老槐說過白天村里安全,我決定趁這個機會探索一番,

弄清楚這個詭異的村子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白天的葬槐村看起來平凡得令人不安。

幾戶人家的煙囪冒著炊煙,兩個老人坐在屋檐下抽旱煙,幾個婦女在井邊洗衣服。

如果不是昨晚的經(jīng)歷,我?guī)缀跻詾檫@只是個普通的偏遠山村。但仔細觀察,

就能發(fā)現(xiàn)異常——所有村民的動作都太過僵硬,

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的木偶;他們交談時嘴唇幾乎不動,

聲音卻清晰可聞;每個房屋的門窗上都掛著紅布條和小銅鈴,和我住的那間一樣。

我裝作隨意閑逛,實則按照翠姑的地圖向村中央走去。

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我——不是好奇,更像是屠夫看著待宰的牲畜。

村中央是一個小廣場,正如地圖所示,那里矗立著一棵巨大的槐樹,比村口那棵還要粗壯,

樹干上纏滿了紅繩,繩上掛著無數(shù)小木牌。走近看,每個木牌上都刻著名字和日期。

"家父柳青山之位,庚申年七月初七""愛妻周氏月娥之位,

辛亥年七月初七""小兒阿毛之位,壬戌年七月初七"全是靈位。而這棵樹就是他們的墓碑。

我繞著樹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背陰處的樹根裸露在外,周圍的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蹲下身細看,我的胃部一陣痙攣——泥土中混著幾片白色的碎片,不是石頭,而是人骨。

"好看嗎?"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驚得差點摔倒。

回頭看見一個約莫十歲的男孩站在身后,穿著不合身的對襟衫,臉色慘白得不正常。

"這...這是什么樹?"我強作鎮(zhèn)定地問。男孩歪著頭,黑眼珠一動不動:"安魂樹啊。

沒有它,村里早沒人了。"他伸手摸了摸樹干,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寵物,

"今晚它又要吃東西了。""吃什么?"男孩笑了,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你猜。

"他蹦跳著離開了,嘴里哼著一首古怪的童謠:"槐樹槐,鬼門開,七月七,

送餐來..."我站起身,發(fā)現(xiàn)幾個村民不知何時已經(jīng)聚集在廣場邊緣,沉默地看著我。

其中就有早上帶走翠姑的那個男人。我低頭快步離開,后背仿佛被他們的目光灼燒著。

按照地圖,我找到了那條通往山后的小路。路口被幾塊大石半掩著,石頭上刻著奇怪的符號,

和門楣上貼的黃符一樣。我正想搬開石頭查看,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碰那些石頭。

"老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左眼在陰影中泛著詭異的光。"那是界石,"他說,

"沒了它們,村子早就不存在了。""這個村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放棄了偽裝,直接質(zhì)問,

"那些亡魂是什么?為什么我被'標記'了?安魂祭又是什么?"老槐沉默了片刻,

突然抓住我的右手腕,露出那個黑色手印:"翠姑告訴你的?她瘋了二十年,

但有些事她說得沒錯。"他用長指甲劃過手印,"這是祭印,代表你被選中了。

""選中做什么?""安魂祭每49年一次,"老槐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需要新鮮的血肉安撫那些亡魂。今年正好是第49年,而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猛地抽回手:"你們要拿我獻祭?""不是我選的,"老槐轉(zhuǎn)身走向村子,

"是它們選的。從你拍下那些燈籠開始,它們就盯上你了。"回到住處,

我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有人來過——行李被翻動過,相機被挪了位置。更可怕的是,

墻上那些照片的排列方式變了,現(xiàn)在所有眼睛都朝向床的位置。我檢查了一下相機,

昨晚拍的照片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模糊的、充滿噪點的畫面,

像是有人在極度黑暗中拍攝的。但仔細看,能辨認出一些輪廓——扭曲的人形,張開的大嘴,

伸出的手臂...窗外天色漸暗,恐懼如潮水般涌來。我掏出翠姑留下的紙條和那塊骨頭,

突然意識到什么——那骨頭的大小,正好和她缺失的小指吻合。

她把自己的指骨放在了娃娃里。月出時,跟著影子走。我決定賭一把。如果等到晚上,

那些亡魂會來找我;如果現(xiàn)在逃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悄悄推開門,院子里空無一人,

但遠處有幾個村民在走動。我裝作散步的樣子,慢慢向村后移動。就在我接近那條小路時,

一聲刺耳的銅鈴響徹全村。我回頭看見老槐站在廣場中央,手里搖著一個巨大的銅鈴,

所有村民都停下手中的活計,轉(zhuǎn)向我的方向。"祭品要跑了。"一個村民說,

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拔腿就跑,沖向那條小路。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夾雜著銅鈴聲和村民詭異的呼喊。我搬開界石,沖上山路,

卻發(fā)現(xiàn)這條路根本不是通往山外的——它蜿蜒向上,最終通向一片開闊地。

那是山頂?shù)囊黄降兀醒胧且粋€巨大的石臺,上面刻滿了凹槽,

全部匯聚到中央的一個深坑。石臺周圍立著七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綁著褪色的紅布。

這不是逃生路,而是祭祀場。我轉(zhuǎn)身想跑,卻發(fā)現(xiàn)村民已經(jīng)堵住了來路。

他們面無表情地圍上來,動作整齊得像是同一個人。老槐走在最前面,

手中多了一把銹跡斑斑的刀。"月出前,"他說,"儀式必須完成。"絕望中,

我注意到石臺邊緣有一道裂縫,勉強能容一人通過。我沖向那里,

在村民抓住我之前擠了進去——里面是一個狹窄的洞穴,漆黑一片。

我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前行,身后的追兵似乎被暫時甩開了。洞穴越來越窄,

最后我只能爬行前進。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一絲微光。光線來自一個小洞口,我擠出去,

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沒想到的地方——村口那棵掛著白燈籠的老槐樹后面。

原來這條小路是一個環(huán)形,最終繞回村子。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第一盞白燈籠無風(fēng)自燃,

發(fā)出慘白的光。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直到所有燈籠都亮起來,將村口照得如同白晝。

我絕望地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了。那些界石,那些小路,整個村子就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而我早已深陷其中。身后傳來沙沙聲,我回頭看見村民們無聲地聚集過來,

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盞小白燈籠。老槐站在最前面,腰間換成了血紅色的繩子。"時辰到了,

"他說,"亡魂已經(jīng)醒了。"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那個聲音——無數(shù)熟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呼喚著我的名字。與此同時,

手腕上的黑色手印開始發(fā)燙,像是被火燒一樣疼痛。村民們向我逼近,

手中的燈籠映照著他們空洞的眼睛。我知道,當月亮升起時,

葬槐村的安魂祭就要開始了——而我就是那個祭品。

第三章:祭品村民們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住我的胳膊。他們的皮膚冰冷得不似活人,

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我掙扎著,踢打著,

但毫無作用——他們像抬祭品一樣把我舉過頭頂,向村中央的老槐樹走去。月亮升起來了,

但不是平常的銀白色,而是一種病態(tài)的血紅。月光透過槐樹枝葉,在地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陰影。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些陰影在蠕動,像是有生命般向我的方向蔓延。"時辰到了。

"老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換了一身裝束——黑色長袍,腰間系著七根不同顏色的繩子,

每走一步,腰間的銅鈴就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村民們把我綁在那棵"安魂樹"下的石柱上。

粗糙的麻繩勒進我的手腕,與那個黑色手印重疊,頓時一陣劇痛傳遍全身,

仿佛有無數(shù)根針順著血管扎進心臟。我忍不住慘叫出聲,聲音在死寂的村莊里格外刺耳。

石柱上刻滿了與界石上相似的符文,但更加密集。我的后背緊貼著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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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7 19:3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