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震驚不已,不僅上來就有貴重禮物,更沒想到對方的占有欲竟然這么重。
他忽然有種感覺。
對待秦銘川絕不能像普通男友那樣,別人是情侶,他們是生意,永遠不要挑釁和違背對方的命令。
季洵干巴巴地笑了下,“謝謝,這手表很貴吧?”
“嗯,首次約會禮物。”秦銘川面色不改,卻還是沒說價格,不過想來連他都承認了貴重,價值絕對不低。
季洵先反應過來,原來這算約會啊?
然后是。
感覺自己像被戴上項圈“領養”的小狗。
汪汪。
一堆精巧的擺盤食物,早在預訂包間時決定好了,放眼望去一疊疊鋪滿了半張桌子,味道尚不知道,但賣相是真的好。
吃到一半,忽然有侍者過來對秦銘川低語,不知說了什么,秦銘川淡淡回絕:“不見。”
“好的,我這就去說明。”侍者離開。
季洵不明所以地旁觀。
再過了會兒,他忽然覺得下腹漲漲的,尷尬地提出想去趟廁所。
“我叫人陪著你。”秦銘川說。
“不用。”
上廁所還要人陪著,那更尷尬了。
季洵出了門,可沒多久就后悔拒絕陪同的提議,原因無它,他上來前可沒想過頂樓居然這么大。
眼看要繞了一圈,連個衛生間都找不到。
“你好,”他眼疾手快地揪住個服務生,“請問衛生間往哪走?”
眼前之人愣了下,似乎是個新來的,猶疑著說:“抱歉請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叫個更有經驗的……”
拿出工作人員交流專用的電話。
正等著,季洵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吃驚的聲音。
“怎么是你?”正前方不遠處的大廳沙發上,那人確認了他的身份,急急跑過來質疑。
按理來說,在外遇到熟人,還是有著一半血緣關系的弟弟,怎么也該打個招呼。
但季洵只有沉默。
還有一種非常晦氣的感覺。
他甚至不想等這邊的回復了,區區一個衛生間,扭頭轉身就走。
“站住!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誰準你上來的?”季溫玉秀眉一皺呵斥道,迅速攔住。
“與你無關。”季洵低頭就要走,卻被用力推了回去,險些摔倒。
季溫玉理直氣壯,“當然有關,萬一你在這里闖禍,丟了家里的臉,爸后面還要替你操心!”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但說實話,就是想弄清楚季洵憑什么能出現在頂樓。
不說明白,可不會輕易放人走!
于步也覺得奇怪,但能來頂樓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其實他不太想在這里惹事,因此問:“溫玉,你跟他很熟?”
“同父異母的哥哥。”季溫玉不情不愿地說。
于步這下恍然大悟了。
盯向季洵的目光,像在看珍稀動物般,驚奇道:“原來他就是你說的,平時總給甩臉色,狗眼看人低的偽人哥哥?”
那沒事兒了,這樣一個人渣能有什么本事?
季洵震驚,立刻難以置信地看向旁邊裝單純的少年,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你竟然在外面造我的謠言?”
等一下,季溫玉不只是搶了自己的男朋友嗎?
他居然還在外面故意說自己壞話?
難怪!
過去那么多不幸,他從未懷疑到季溫玉頭上。
為什么學校里一開始很好的朋友,忽然會主動疏遠,出現在季溫玉身邊?為什么大學里關系親密的老師,某天用失望的眼神看自己,搖頭嘆氣?
明明向來合作得很好的導演,卻突然告知換了他的角色,而新演員居然是季溫玉,他這個永遠不對付的弟弟?
……更別提父母、愛慕之人,那些不可理解之事,瞬間都有了最明確的答案。
季洵的身體如墜冰窖。
他甚至不敢去細想自己到底被奪走了多少,上輩子究竟多窩囊,親情、友情和愛情,事業上的資源,滿盤皆輸。
渾渾噩噩,用愚蠢透頂形容也不為過!
眼看一直以來的偽裝暴露。
季溫玉尷尬了一瞬,卻也豁了出去!
他這個便宜哥哥既單純,又蠢不拉幾的,知道了又能如何?
至少在別人面前,自己必須好人裝到底!
季溫玉一下子抓住于步的手,表面拉架,暗地里繼續拱火,假裝害怕:“別提那些事了,一旦哥哥生氣,回去還是對我發火。”
“他敢!”一句話讓于步氣血上涌。
當了這么多年紈绔子弟,只有他給別人氣受的,哪有他和身邊小伙伴受別人委屈的?
太不像話了!
然而季洵只是冷笑一聲。
他對這個弟弟實在太失望,身體還在發冷,千言萬語都不足以表達他得知真相后的憤怒。
就連此刻每呼吸一秒同樣的空氣,也覺得無比惡心想吐。
他轉身就要離開。
可季溫玉最煩被無視,這又讓他想起來那天剛回到家,受到的屈辱。
而且這一次,旁邊還有富二代朋友撐腰,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家里最討厭的人!
“還沒回答我!你不準走!”
季溫玉沖上去,二話不說猛地拽住對方的右手,充滿了惡意地用力扯過來。
季洵身體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好在沒摔倒,可是手腕上的新表卻剛好碰到了卡扣。
啪。
清脆的一聲,這枚無論如何不能摘下的手表,竟在任何人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落在地面摔破了透明表蓋,碎片零零散散灑了一地。
一瞬間,季洵的理智線也斷了。
他忽然反身揪住對方衣領,“干什么,你知道這塊表價值多少嗎,怎么每次有你都這么倒霉!”
最后一句話,季洵幾乎吼出來。
完了,這下全完了。
秦銘川才讓他好好戴著,轉眼整個表就碎了個徹底。
而罪魁禍首不費吹灰之力,連同愚蠢的自己,親自將光明的未來毀了個干凈!
說不定還要搭上僅有的一百多萬積蓄。
漸漸地,季洵悲從中來,忍不住紅了眼。
就連于步也被這吼聲嚇了一跳,眼看對方拖著拼命掙扎的季溫玉一起往欄桿邊上走,他連忙過去阻止:“住手!”
匆匆趕到的服務員們也跑了過來。
拉住季洵異口同聲地勸,“請您先冷靜一下——”
于步只好又跑回去,快速撿起地上破碎的手表,站起不悅地喊:“不就是一只手表,值幾個錢,至于嗎?”
“是啊,哥哥,你也太小氣了。”季溫玉被緊皺的衣領勒得喘不過氣,咳嗽了幾下。
但顯然對面的人更慘,紅著眼圈緊咬牙關,死死地瞪著自己卻有苦說不出,還被一堆工作人員圍住,這些高檔餐廳的人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出事。
眼下季洵也在一聲聲勸說中清醒過來,聽著耳邊許多聲音念“想想家人,想想事業,再怎么樣生活也要過下去”,他猛吸一口氣,整顆心都涼了個徹底。
抬頭拼命將淚水憋回眼底。
明明現在趕緊跑回去,跟秦銘川說清前因后果,然后果斷道歉,爭取原諒才是頭等大事。
但他為什么……就是這么不甘心呢?
季溫玉快高興死了。
反正只要對方不開心,他就開心了。
但這個念頭剛起。
身邊的好朋友突然仔細盯著手表打量,一個勁兒地拍他肩膀。
“溫玉?”
“季溫玉!!”
于步的聲音由驚疑不定,到不敢相信,最后確定了手表的款式,立馬變得懊惱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