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策劃師顏曉夢,人生完美,唯獨忘了大二那場車禍前的七個月。
直到一個叫沈默的男人出現(xiàn),精準說出她遺忘的咖啡喜好。他拿出泛黃合照、褪色情書,
證明他們曾是深愛過的戀人。可她的記憶里,關于他,只剩一片刺目的空白。
“你床頭柜最底層,密碼是你外婆的生日。”他留下線索,悄然離去。一本塵封的藍色日記,
揭露了甜蜜過往下掩埋的驚悚真相:【“車禍不是意外。
”】【“他們找來了…”】【“必須保護沈默…假裝忘記…”】字字泣血,
是她親手寫下的遺忘密碼!與此同時,冰冷的望遠鏡鏡頭,如毒蛇般窺伺著她的生活。
當致命的襲擊降臨,那個她“遺忘”的男人再次挺身而出,傷痕累累。“當年你目睹的謀殺,
兇手出獄了。你的失憶,是我們共同撒下的保護網(wǎng)。”記憶的碎片開始洶涌反噬,
甜蜜與恐懼交織。她終于明白:遺忘,是他為她筑起的高墻;靠近,是他為她點亮的微光。
這一次,面對卷土重來的致命陰影,她選擇不再逃避。“沈默,”她握住他的手,
眼神堅定如磐石,“我們一起,把屬于‘我們’的記憶,親手奪回來!”當塵埃落定,
湖光瀲滟處,他單膝跪地,掌心托著遲到了十年的承諾:“現(xiàn)在,
可以開始策劃屬于我們的婚禮了嗎?”從記憶廢墟中開出的愛情之花,能否結出圓滿的果實?
1 咖啡里的刺顏曉夢蜷在咖啡館角落的沙發(fā)里,指尖在冰冷的鍵盤上敲擊,
發(fā)出細密的聲響。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她攤開的婚禮場地照片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
右手邊,一杯拿鐵早已冷透,表面凝結出一圈深褐色的油脂,
像記憶深處那些怎么也洗不干凈的舊漬——模糊,又帶著頑固的痕跡。
她剛結束和花藝師焦灼的電話,新娘執(zhí)著的憂郁藍幾乎要榨干她的靈感。
“再加一些藍色繡球花,對,要那種…深海沉船似的藍。”她對著手機補充,
筆尖在方案上煩躁地戳點。空氣里彌漫著咖啡因和甜膩糖漿混合的味道,
讓她太陽穴隱隱作痛。叮鈴——門被推開,風鈴的脆響攪動了凝滯的空氣。
顏曉夢下意識抬眼,目光撞進一片深灰。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立在門口,
風衣裹挾著室外的寒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目光掃視,像精準的探針。
當那視線掠過她時,驟然釘住。一種被鎖定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顏曉夢迅速低頭,
假裝被電腦屏幕吸引,心跳卻失了節(jié)拍。她不認識這張臉,但那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壓來,
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穿透力,既陌生,又詭異地熟悉。“可以坐這里嗎?
”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顏曉夢猛地抬頭,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在桌邊,
手指點著她對面的空椅。咖啡館明明還有不少空位。她蹙眉,
職業(yè)性的禮貌下藏著警惕:“抱歉,我在等客戶。”“黑咖啡,不加糖,加一份肉桂粉。
”男人沒動,視線牢牢鎖著她,鏡片后的眼睛深不見底,“你現(xiàn)在的口味變了嗎,顏曉夢?
”指尖瞬間僵在回車鍵上。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名字!還有那該死的肉桂粉!
那是她大學時的怪癖,一場車禍后,她再也沒碰過那個味道,
仿佛那段時光連同味覺一起被撞碎了。“我們認識嗎?”她聲音繃緊,
右手悄無聲息地滑進身側的挎包,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罐體——上周那個糾纏不休的客戶送的防狼噴霧,
沒想到這么快就要派上用場。男人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像在品嘗一顆壞掉的咖啡豆。
他從皮夾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沾著咖啡漬的桌面上。照片有些泛黃,邊角卷曲。
背景是大學那扇熟悉的拱形校門。年輕的女孩笑得毫無陰霾,親昵地挽著旁邊男孩的手臂,
頭微微歪向他。女孩是她,大二時的模樣,膠原蛋白飽滿,眼神清澈得刺痛人心。
而那個男孩……顏曉夢的呼吸一滯,正是眼前這個男人,只是褪去了青澀,輪廓更加鋒利,
眼神也沉淀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我是沈默,你的大學同學。”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砂紙打磨過的質(zhì)感,“確切地說,是你大二到大三上學期的男朋友。”眩暈感排山倒海。
大學四年的記憶像一本翻舊的書,
室友的鼾聲、教授的禿頂、甚至選修課鄰座男生用的廉價須后水味道都清晰可辨。
可關于“沈默”這個名字,關于“男朋友”這個身份,
她的腦海是一片被橡皮擦粗暴抹過的空白,連一點模糊的輪廓都沒有留下。“這不可能,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顫,帶著難以置信的虛弱,“我不記得你。
”沈默眼中的光徹底黯淡,像熄滅的燭火。他默默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舊鐵盒,
生銹的搭扣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盒子里躺著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兒:兩張褪色的電影票根粘在一起(《午夜巴黎》),
一張邊角磨損的游樂場門票(旋轉(zhuǎn)木馬圖案),
一枚干枯卷曲、幾乎碎裂的四葉草……“你送我的,”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指尖拂過那片枯草,“我們在一起的七個月零十四天,你說要填滿這個盒子,
每天一件小東西。”顏曉夢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片四葉草。草葉鋸齒狀的邊緣刮過指腹,
帶來微弱的刺痛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刺穿她的太陽穴!
鼻腔里毫無預兆地涌起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泥土和青草汁液的腥氣——那是盛夏午后,
大學操場上被烈日炙烤過的草坪味道!她甚至“看見”自己趴在草地上,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執(zhí)著地翻找著那片代表幸運的綠色…可遞出去的對象,那張臉,卻像蒙在厚重的水汽里,
一片模糊。“大三上學期期末,你出了車禍。”沈默的聲音將她從混亂的感官碎片中拉回,
“腦震蕩加上逆行性失憶,醫(yī)生說你…可能永遠記不起那段時間的事。
”顏曉夢的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車禍…她當然記得。期末考試后的傍晚,雨下得很大,
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然后是漫長的黑暗和醫(y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醒來后,
醫(yī)生溫和地告訴她,只是忘掉了考前兩周復習的內(nèi)容,身體沒有大礙。她從未懷疑過。
那段空白像被小心縫合的傷口,她選擇不去觸碰。“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她艱難地吞咽,
喉嚨干澀發(fā)緊,“為什么這十年來…你從沒聯(lián)系過我?” 十年,足夠滄海桑田。
沈默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汲取某種力量。他從錢包最里層,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夾層里,
抽出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紙張邊緣已經(jīng)磨損泛白。他小心翼翼地展開,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重,又混合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紙條上,只有一行字,
墨水有些暈開:“請不要再來找我。”那筆跡,倔強又熟悉,
確確實實出自二十八歲的顏曉夢,卻屬于那個十八歲的她。“車禍后一個月,
你突然給我這個,然后刪除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換了號碼,甚至…搬了家。
”他的聲音壓抑著,像被重物壓住的弦,每一次震動都帶著鈍痛,“我…尊重了你的選擇。
直到上個月,在財經(jīng)雜志的人物專訪里,看到你成了有名的婚禮策劃師。
”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你一直在這里,策劃別人的圓滿。”顏曉夢死死盯著那張紙條,
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不記得!完全不記得寫過這樣的字條!
更不記得為什么要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切斷與沈默的一切聯(lián)系!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失去的,遠不止一段懵懂的校園戀情,
還有關于這段感情如何開始、又為何以如此慘烈方式結束的全部真相!甚至…那場車禍本身,
都籠罩上了不祥的疑云。“我…”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
“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些。” 她將照片和那個承載著陌生過去的鐵盒推回給沈默,
指尖冰涼。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得讓她心慌。然后,
他從風衣口袋拿出一張素白的名片,輕輕放在殘留著咖啡漬的桌面上。“我的聯(lián)系方式。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或者,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他頓了頓,“隨時可以找我。
”顏曉夢看著沈默轉(zhuǎn)身,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走入午后有些刺眼的陽光里。
他的背影在光暈中漸漸模糊,直至消失。她拿起那張名片,指尖冰涼。
沈默神經(jīng)科學研究所特別項目組 首席研究員一個研究記憶本質(zhì)的男人,
執(zhí)著地尋找著一段被遺忘的記憶。這巧合,像冰冷的針,扎進她的神經(jīng),讓她不寒而栗。
回到家,顏曉夢像被某種力量驅(qū)使,徑直沖進書房,從書架最頂層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紙箱。
里面是她大學時代的全部“遺跡”。她近乎粗暴地翻找著厚重的相冊,
手指急切地劃過一張張年輕的笑臉。
班級合影、春游、運動會…她仔細辨認著每一張照片角落里的面孔。終于,
在一張班級春游的大合照里,她發(fā)現(xiàn)了沈默。他獨自站在人群最邊緣的樹蔭下,側著臉,
看不清表情。而照片里的她自己,站在陽光燦爛的草坪中央,和幾個女生笑鬧著,
距離沈默的位置,隔了至少七八個人,像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銀河。這太不對勁了!
如果他們是戀人,為什么照片里連一絲一毫的親密痕跡都沒有?像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顏曉夢不死心,繼續(xù)瘋狂地翻找。直到在箱子的最底層,摸到一個牛皮紙信封,
封口用透明膠帶草草粘著。她撕開封口,幾張照片滑落出來。
照片上只有她自己——在圖書館的窗邊看書,在食堂排隊打飯,
在宿舍樓下抱著書…但照片的邊緣,被一種極其規(guī)整、近乎冷酷的方式裁剪掉了。
裁剪線筆直,毫不留情地切掉了原本應該存在于照片里的另一個人。
只留下她形單影只的身影,背景顯得空曠而突兀。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顫抖著手,抓起手機,憑著記憶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聽筒里傳來彩鈴聲,
每一聲都敲打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喂?曉夢?” 大學室友林雨的聲音傳來,
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驚訝,“稀客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林雨,
”顏曉夢的聲音干澀得厲害,“你記不記得…一個叫沈默的人?我們大學的。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幾秒鐘的空白,長得像一個世紀。“沈默?
”林雨的聲音明顯緊繃起來,睡意全無,“你…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他今天來找我了,
”顏曉夢直奔主題,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尖銳,“他說…我們曾經(jīng)交往過。大概半年多。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是…是有這么回事。”林雨的聲音壓得很低,
帶著一種刻意的謹慎,“大概是大二下學期到大三上學期初吧。但…但車禍之后沒多久,
你就跟他分了手,很堅決…說再也不想提這個人,那段關系。”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猶豫,
“曉夢,都過去那么久了,你確定…要挖這些舊事嗎?那時候你剛出院,
狀態(tài)真的很差…整個人都…”后面的話,顏曉夢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失魂落魄地掛了電話,
走到浴室巨大的鏡子前。鏡中的女人二十八歲,眼角有了細小的紋路,但眼神依然清澈,
只是此刻盛滿了茫然和恐懼。她試圖集中精神,用力回想大二到大三那段被迷霧籠罩的時光。
在教學樓后奔跑的濕冷感…醫(yī)院消毒水刺鼻到令人作嘔的氣味…破碎的片段像壞掉的幻燈片,
在腦海中無序地閃現(xiàn),卻始終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面,更找不到沈默清晰的身影。
回到客廳,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簡短得像密碼:“你床頭柜最下層。藍色硬皮日記本。密碼:外婆生日。
——沈默”顏曉夢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她沖進臥室,幾乎是撲倒在床頭柜前。
拉出最底層的抽屜,里面堆著些不常用的雜物。她的手在里面急切地摸索,
指尖觸到一個堅硬、帶著磨砂質(zhì)感的棱角。用力抽出來——一本深藍色硬皮日記本!
封面已經(jīng)有些褪色,邊緣磨損,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她顫抖著輸入那個刻在骨子里的日期——外婆的生日。“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翻開第一頁,日期赫然是她大二下學期開學第一天!熟悉的字跡,
帶著少女特有的娟秀和一點點飛揚:“開學第一天,晴。神經(jīng)科學實驗課,遇見了沈默。
他站在講臺旁幫老師調(diào)試設備,側臉在光里,像一尊安靜的石膏像。心跳…有點快。糟糕。
”她快速翻動著書頁。一頁頁,一行行,
清晰地記錄著與那個名叫沈默的男人的點點滴滴:第一次笨拙的約會,
在電影院因為恐怖片嚇得抓住他的手;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為了他沉迷實驗忽略了她;第一次在飄著細雨的操場上,他笨拙地說出“我愛你”,
她踮起腳吻了他…字跡是她的,內(nèi)容卻像一個精心編織的、屬于別人的甜蜜夢境,
與她腦海中的空白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越往后翻,字跡開始變得潦草、急促。
甜蜜的糖衣剝落,露出底下猙獰的底色:“3月17日,陰。實驗室走廊,
聽到沈默和秦教授在爭吵,聲音壓得很低,很激烈…秦教授辦公室門沒關嚴,
我看到桌上…有張照片!那個人…報紙上登過!那個失蹤案的嫌疑人?張明遠?
他怎么會和秦教授…”“3月19日,雨。有人跟蹤我!從圖書館出來,
那輛黑色轎車…跟了三條街!我告訴了沈默,他臉色好難看…他說…報警。”“4月2日。
他們找來了…我認得那雙眼睛!在樓下便利店…他盯著我!沈默…不行,
不能連累他…必須保護沈默…”“4月5日。決定了。
假裝忘記…全部忘記…醫(yī)生說過逆行性失憶…也許可行…只有這樣,
他才會安全…”翻到最后幾頁,字跡已經(jīng)扭曲變形,力透紙背,
充滿了絕望和決絕:“4月10日。車禍不是意外!那輛車…是沖我來的!
剎車聲…燈光…張明遠!是他!他就在馬路對面!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最后一天的日記,只有一行被反復描畫、幾乎戳破紙頁的潦草字跡:“車禍不是意外!!!
”顏曉夢的呼吸徹底停滯,血液仿佛凍結。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
她顫抖著手指,摸索到日記本硬質(zhì)封底的夾層。里面,果然藏著一張折疊的紙。展開。
是一份警方內(nèi)部調(diào)查報告的復印件。紙張泛黃,字跡有些模糊。報告中央,
貼著一張男人的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約莫四十多歲,五官普通,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
陰冷地穿透紙面。照片下方,
的黑體字:嫌疑人:張明遠關聯(lián)案件:非法人體藥物實驗、謀殺(未遂)、證據(jù)銷毀…窗外,
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灰暗的暮色,瞬間將房間映得亮如白晝,
也照亮了顏曉夢臉上最后一絲血色褪盡的慘白。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
豆大的雨點開始瘋狂地敲打著玻璃窗,發(fā)出密集而急促的聲響。而在馬路對面,
一棟老舊居民樓黑洞洞的窗口里,一支冰冷的望遠鏡鏡頭,如同蟄伏的毒蛇,
無聲地調(diào)整著焦距,精準地鎖定了她驚恐失措的身影,記錄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
2 安全屋的真相連續(xù)三天,顏曉夢被困在夢魘的沼澤里。合上眼,就是閃電撕裂的天空,
刺耳的剎車聲,照片上張明遠那雙毒蛇般的眼睛,
還有日記本上那些力透紙背、浸滿恐懼的潦草字跡。每次驚醒,冷汗都浸透睡衣,
心臟在死寂的黑暗中狂跳如擂鼓。第四天清晨,窗外雨聲淅瀝。
她看著鏡子里眼下濃重的青黑,用力抹了把臉。恐懼像藤蔓纏繞,
但一種更強烈的、想要撕破迷霧的沖動壓倒了它。她抓起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還是那家咖啡館,空氣里彌漫著和那天相似的、令人窒息的咖啡香。
沈默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到來,坐在靠里的位置,面前放著兩杯咖啡——一杯黑咖啡,
旁邊細白瓷碟里盛著一點肉桂粉;一杯拿鐵,冒著溫熱的奶泡。他抬頭看她,
鏡片后的眼睛里有紅血絲,下頜線繃得很緊。“告訴我全部。”顏曉夢在他對面坐下,
沒有碰咖啡,聲音是自己都驚訝的冰冷和直接,“車禍。為什么我要‘假裝’忘記你。
每一個細節(jié)。”沈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咖啡杯壁,骨節(jié)微微泛白。他沉默了幾秒,
像是在整理那些塵封十年、帶著血腥味的碎片。“你大二下學期,
選修了我的神經(jīng)科學實驗課,”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分組搭檔,你抽到了我。
你…很聰明,動手能力卻有點笨拙,老是把培養(yǎng)皿打翻。” 他嘴角似乎想彎一下,
卻只牽動一個苦澀的弧度。“一來二去…就在一起了。很普通的開始。”“直到什么?
”顏曉夢追問,指甲掐進掌心。“直到那天下午,”沈默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而沉重,
“你提前結束社團活動來實驗室找我,想給我個驚喜。
碰巧…聽到我和我的導師秦教授在走廊盡頭爭吵。聲音很大,門沒關嚴。” 他深吸一口氣,
“后來你告訴我,你透過門縫,看到了秦教授辦公桌上攤開的文件…還有一張合影。
合影上的人,你一眼就認出來了——張明遠。那份警方報告上的人。
”顏曉夢的太陽穴猛地一跳!一些破碎的、帶著強烈情緒的畫面驟然撞進腦海:昏暗的走廊,
秦教授扭曲憤怒的臉,一張報紙社會版角落里的通緝照片,沈默緊握的拳頭…伴隨著畫面,
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混合著陳舊紙張的氣味似乎又涌入鼻腔。“張明遠…是誰?
”她聲音發(fā)緊。“一個在幾家大型制藥公司都掛名的‘顧問’,表面光鮮。
”沈默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耳語,“暗地里,他是個科學狂人,沒有任何倫理底線。
他和秦教授…是大學同學,也是臭味相投的合作者。他們利用實驗室的資源、學生的身份,
進行一項非法的精神類藥物實驗,代號‘門扉’,聲稱能‘打開’并‘引導’深層記憶,
實際上…是摧毀和重塑人格的毒藥。那些所謂的‘志愿者’,都是被蒙蔽或脅迫的學生。
”顏曉夢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她緊緊握住滾燙的咖啡杯,灼熱的溫度透過陶瓷傳遞上來,
卻絲毫驅(qū)散不了心底那股刺骨的寒意。“然后呢?
”“你認出了張明遠是當時一樁重要證人‘意外’失蹤案的嫌疑人,立刻告訴了我。
我們…決定報警。”沈默的目光突然越過她的肩膀,死死盯住咖啡館入口處懸掛的風鈴,
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聲音也戛然而止。顏曉夢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想回頭。“別動!
”沈默猛地探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他的聲音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從你進門坐下開始,靠窗第三桌那個戴鴨舌帽看報紙的男人…視線就沒離開過你。
他在監(jiān)視我們。”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血液仿佛凝固。“是張明遠的人?
”她聲音發(fā)顫。“不確定,但絕不能冒險!”沈默果斷地丟下幾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
拉起她就往咖啡館狹窄的后廚通道疾走,“我的車在后面的巷子里!快!
”剛推開油膩厚重的后門,一股混雜著垃圾酸腐和雨水腥氣的冷風撲面而來。就在這瞬間,
一個黑影如同蟄伏的獵豹,從側面堆放垃圾桶的陰影里猛地撲出!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沈默反應快到極致,在顏曉夢的驚呼聲中,狠狠將她往旁邊堆滿空紙箱的角落一搡!
巨大的慣性讓她踉蹌著撞進一堆散發(fā)著腐爛咖啡渣和食物殘渣氣味的垃圾袋里,
黏膩冰冷的污穢瞬間濺上她的臉頰和睫毛。與此同時,
沈默自己卻被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撞在粗糙冰冷的磚墻上,發(fā)出一聲悶哼。
襲擊者戴著黑色口罩和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只露出一雙毫無溫度的、狼一般的眼睛。
他沒有任何廢話,一拳裹挾著風聲,直搗沈默柔軟的腹部!沈默咬牙側身,
拳頭擦著他的肋骨滑過,帶來火辣辣的劇痛。
襲擊者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向腰間——那里鼓鼓囊囊,顯然藏著家伙!“跑——!!!
”沈默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嘶吼,同時用盡全身力氣,
一記兇狠的鞭腿掃向襲擊者支撐腿的膝蓋外側!
骨頭撞擊的悶響和襲擊者吃痛的悶哼同時響起!顏曉夢大腦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甚至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污穢,從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里掙扎爬起,
朝著巷子深處沒命地狂奔!高跟鞋在濕滑骯臟的地面上敲出凌亂絕望的鼓點,
耳邊是自己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混合著身后傳來的、令人牙酸的肢體撞擊聲和壓抑的怒吼。
她慌不擇路地拐進一條更窄、堆滿廢棄建材的岔路,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
顫抖著從包里掏出手機,指尖哆嗦著按亮屏幕,110三個數(shù)字在眼前晃動。就在這時,
沉重的腳步聲快速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是我!”沈默的聲音響起,
帶著急促的喘息。顏曉夢猛地抬頭,看到沈默出現(xiàn)在岔路口。他臉色蒼白,
嘴角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正緩緩滲出。鼻梁上的眼鏡不見了,額角有一片明顯的擦傷淤青,
風衣領口被撕破,沾著污跡和…暗紅的血跡。他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
銳利依舊。“上車!”他一把拉住她冰涼的手,沖向停在巷子深處的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
車子引擎發(fā)出低吼,如同受驚的野獸,迅速駛離這片彌漫著危險氣息的城區(qū)。
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綠的色塊。直到確認沒有尾巴跟上來,
顏曉夢才感覺自己僵硬的四肢慢慢找回知覺,
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明遠…不是應該被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