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望著小丫頭那純真的笑顏,眼神一柔,笑著點點頭,從她的小手中接過鮮花餅,輕輕捏起一塊,塞入了口中。
酥軟、
芬芳、
甘甜、
以及一絲熟悉的暖香。
陸謙驚訝地看著這造型普通的鮮花餅,完全沒有想到它口感如此絕妙,尤其是最后的那絲暖香,讓人回味無窮。
他趕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蘇青葵適時地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床邊,自己也在床尾坐下。
看著陸謙狼吞虎咽的樣子,她臉上的笑顏更加明艷。
“嘻嘻,好吃吧~這里面的鮮花可是我親自采摘,送到甜食居請大師傅做的呢~”
“嗯,好吃,很好吃。”
陸謙忙不迭地點頭應是,嘴巴半分不停地咀嚼著。
很快,藍布中的幾塊鮮花餅,加一大壺茶水就全部進了陸謙的肚子,腹中不再感到饑餓。
蘇昶眼神示意了一下蘇青葵,她當即會意,小心地將藍布包好,拎起茶壺,走回了桌子。
“陸小兄弟,不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蘇昶突然開口問道。
陸謙微微一愣,隨后皺起了眉頭。
[打算嗎......我現在一介孩童之身,雖身懷能直達先天的絕頂武功,和模擬器賦予的三個詞條,
但行起事來終有諸多不便,論去處也是無處可去。]
想到這,陸謙眉頭皺得更深了。
蘇昶察覺到了他心中的糾結,撫須微微一笑:
“我今年年過三十,精研醫道一途十數年,略有小成,有幸從渝州百姓那得了個‘百草先生’的小名號。
早些年,我與內人相互扶持,東奔西跑,治病救人,倒也還好。但可惜,內人福薄,誕下小女沒兩年就染上疫病而去。”
蘇昶臉上的笑容淡去,眉眼間隱隱浮著一抹哀云。
小丫頭蘇青葵也罕見地安靜下來,低著頭,發絲遮著眼睛。
陸謙也不禁心有戚戚。
“近些年,求醫者甚眾,我又要忙于照顧女兒,實在是分身乏術,便想收幾個弟子,既傳揚了醫道,又減輕了身上的雜務,兩全其美。
可惜......”
蘇昶搖搖頭,嘆了口氣。
“可惜沒幾個有天資且在山上待得住的,不僅不給我省心,還讓我操了不少心,我便把他們送下山去了。”
說到無奈處,蘇昶還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蘇青葵也跟著點了點小腦袋:
“是啊,那幾個人學醫時還不如我呢,但到了吃點心的時候,他們搶的比誰都快,(〃>皿<)可惡得緊。”
“吃吃吃,滿腦子都是你那些點心,你也沒比人家好到哪去,背個醫書就擱那東看西看、扭扭捏捏的,沒半點耐性。
我蘇家世代行醫,怎么出了你這么個毛丫頭,唉。”
蘇昶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蘇青葵,扼腕嘆息。
蘇青葵噘著嘴,將頭扭到一邊,“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陸謙聽著這對父女間的對話,訕笑了一下,但立即重新繃起了臉。
蘇昶察覺到陸謙臉色微微古怪,輕咳一聲后,重新正色道:
“我觀你氣血充盈,體有隱隱藥香,小小年紀在冰天雪地凍了那么久,睡一覺竟然就完全緩過來了,必是有天資之人,與我也甚是有緣。
不知你是否原意拜我為師,隨我學習醫道,治病救人,懸壺濟世啊?”
陸謙聞言,僅僅頓了半秒,倏地一下跳下床,對蘇昶行了一個大禮,喊道:
“弟子陸謙,拜見恩師。”
蘇昶一愣,旋即喜笑顏開地將陸謙扶起,連聲道好:
“好好好,果真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百草先生的大弟子了,青葵,快過來,向師兄行禮。”
蘇昶朝蘇青葵招了招手。
“啊?爹,難道不應該我是大弟子嗎?”
蘇青葵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指著自己,一臉茫然地說道。
蘇昶撇了撇嘴:
“就你那點本事也配當大弟子?想得挺美,快過來,行禮叫師兄!”
“額......師父,要不我......”
“噓噓噓,師父知道你想說什么,但你別說,讓師父來安排。”
陸謙剛想開口說幾句,就被蘇昶按住了嘴巴,拉到了一邊。
“哼,不當就不當,我才不稀罕呢。”
蘇青葵嘴巴撅得老高,眼眶變得紅紅的。
她心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慪氣,但就是感覺心里悶悶的,滿腹都是無法言說的委屈。
小臉上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沒有半分要從凳子上下來的意思。
蘇昶眉頭一皺,聲音變得稍稍嚴厲了一些:
“蘇青葵,這是應有的禮數,平時我可由著你的性子來,但今天絕對不行,快點過來!”
蘇青葵依然扭著頭不看蘇昶,肩膀開始微微顫動。
蘇昶瞄了一眼陸謙,見他臉色如常,并未露出被人怠慢的神色后,心中稍安,但對蘇青葵更加生氣。
“哼,今天由不得你不過來。”
蘇昶從椅子上站起,從包袱里突然抽搐一把戒尺,快步走到蘇青葵面前,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被嚇了一跳,在見到那戒尺的一瞬間,紅彤彤的小臉倏然一白,身體用力向后仰著,小臉上滿是淚痕。
“錯了,我錯了,爹,別用戒尺打我手背。”
然而,蘇昶學著她剛剛的樣子,全當聽不見,握著戒尺快速地向下打了過去。
蘇青葵已經害怕地閉上了雙眼。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
手背上卻并未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嗯?為什么不痛,爹的戒尺打歪啦?]
蘇青葵小心地睜開一絲眼縫,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卻見一只白嫩的小手擋在了她的手背上,一條淡淡的紅印在上面迅速浮現。
她微微一愣,隨后猛地看向小手的主人。
“師父,師妹同你一道將我從冰天雪地中救出,又贈我點心為我倒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因我而受罰,請師父允我代師妹受罰。”
陸謙的聲音不大,但卻鏗鏘有力,震得蘇青葵心臟撲通撲通地跳,震得蘇昶愣愣地看著他單薄卻挺立的身影。
一時間,整個房間安靜得針落可聞,唯有燭火搖曳之聲,回蕩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