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親眼見過一個逼死女兒的母親被死去的女兒復仇的事情，就發生在我上班的這個公司。
我上班的公司大樓原本是一家老醫院。老醫院原先廢棄了七八年，后來，
政府為了盤活這些老集體資產，就租給了我們公司。都說醫院邪門，所以敢租的人并不多，
因為老板看中了醫院大樓寬敞的院子，后面還有一排大的倉庫，
比其他地方更適合做物流中轉，而且租金很低。老醫院的大樓上下四層，剛開始，公司人少，
一層二層做了辦公室和快件挑揀區外，三樓四樓用不到就封了起來，
后來隨著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好，四樓又改成了會議室。我們公司的人一般不敢去四樓，
因為經過三樓的時候，經常聽到三樓總是傳出莫名其妙的聲音，十分瘆人。
直到我們公司招了一個附近的村民，我們才知道這個醫院當時倒閉的原因。在八十年代，
幾乎每個鄉鎮都有這樣的小醫院，很多醫院都是在鄉鎮合并后被合并關閉的。但是，
我們所在的這個小醫院是倒閉的，因為這里曾經死過很多人。“醫院哪有不死人的。
”說到這里，我同事笑了，她膽子最大，不相信這些東西，“就是現在的醫院，
每天都有人死，好吧。”“你瞧見在醫院外晃悠的那個傻子沒有？
”同村的那名同事指了指大門外。的確，一提起那個傻子，我們所有同事眼皮都跳了跳。
因為這個傻子好幾次趁我們不注意，就溜進公司里，坐在醫院屋頂上哭。也不是哭，
更像是干嚎，扯著嗓子發出一種刺耳的怪異聲音，雙手緊握舉向頭頂，
仿佛要用雙手的力量把自己扯上天，嘴里除了干嚎，還快速念著什么，聽不清楚，
念到急燥起來，就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仿佛打的不是自己而是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剛開始的時候，
我們被嚇得要死，報警了兩次，警察來了也沒辦法，警察了解到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只要家里人一個看不住，就會溜出來。“跳下來死了更好。”最后來帶走她的是她兒子，
惡狠狠地對警察說道，隨即狠狠一推女人，罵女人回家。
我們公司自然怕這個女人從大樓頂上跳下來，所以，特地裝了門閘，那個女人進不來了，
這才放心了，但是，還是不時看到這女人在大門外轉悠。“這個瘋婆子早就該死，
槍斃一萬次都不夠。早該遭報應的。”同村的同事說起來也是惡狠狠的。“為什么？
”我們忍不住好奇。“你們知道嗎？她女兒就是死在這家醫院的。”同村的同事指了指上面，
“三樓，我爸說的是三樓，我爸是我們隊里的隊長，當時親自送她女兒來搶救的，
親眼看著人沒的。”“我爸說，這個瘋婆子逼死了她女兒。”“為啥呢？這瘋子的重男輕女？
”因為剛才聽說瘋婆子有兒子，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重男輕女，畢竟，在農村里，
這是最常見的了。“農村里重男輕女多的是，老一輩的大多都有這樣的思想。
要真是重男輕女，逼他女兒喝了農藥，村里的人也只會惋惜，不會背后這么咒她。
我小時候就經常見到村民在瘋婆子走過之后，朝著她吐口水，
我聽了最多的一句：這樣的人怎么老天不一道雷劈死了，才解恨。”同村的同事說著，
“她女兒死了后，這瘋婆子可沒有瘋，有的村民偷偷報過警，
但是派出所的人調查之后也沒有結論，這瘋婆子當時很囂張蠻橫，
把附近的幾家都攪得雞犬不寧的。”“后來怎么又瘋了？”“報應，活該，罪有應得。
”那同事說起來的時候，眼底也染上了一層恨意，似乎不吐不快。
2.那瘋婆子這時候就在大門口轉悠，嘴里念個不停。頭發像雞窩，
大夏天穿著厚厚的粗毛衣，臟污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看見瘋婆子，
同事的話更激起了我們的好奇心。“你快講講，到底怎么回事？
”“這事情可能發生在……三四十年有了，具體時間我也記不得了。
但你們去村里一打聽都知道，絕對不是我瞎編的。”同事生怕我們不信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提前打預防針。“信，當然信，那瘋婆子真的很邪門，嘴里也不知道念的啥，
看見她我就渾身難受。”另一名同事伸著雙臂抱了抱自己的身子。她不說我們還不覺得，
這么一說，我再看大門外的瘋婆子，那瘋婆子突然轉過頭來，目光直射向我。我一個激靈，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目光里的冰冷狠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
“先說這瘋婆子的女兒，太慘了。喝農藥死了的女兒是瘋婆子第一個男人的，
那個男人在結婚后第二年，被車撞死了，有一大筆的賠償。瘋婆子把賠償全占了，
還招了個男人上門。瘋婆子在我們村里出了名的蠻不講理，第一個男人還有老爹老娘，
也十分老實，根本不敢多說什么。跟第二個男人生了個男孩后，
瘋婆子的女兒日子就更難過了，像個傭人，什么活都是她干。這些也就算了，
等這個女兒十五六歲的時候，瘋婆子家里大鬧了一場，
瘋婆子把第一個男人的老爹老娘頭打破了，村里的人才知道一些她家的事情。
這第二個男人早就想女兒的心思，女兒從小被打罵慣了，不敢跟瘋婆子說，
就躲在爺爺奶奶這不敢回去。瘋婆子認為女兒偷懶，就來大吵大鬧，女兒說了后，
她也不相信，還說的女兒勾引自己的男人，打了女兒幾巴掌，老爹老娘看不過來攔，
瘋婆子拿著扁擔打了老爹老娘一頓，要不是村里的人聽到動靜來勸，老爹老娘都要被打死了。
鬧開了，村里的人知道了這事情，瘋婆子感覺面子上掛不住，就給女兒找對象。
你說好好的找也就算了，偏偏找了個腦子有問題的，但是彩禮給的多，
瘋婆子就是想要這個彩禮，將來給兒子娶媳婦。” “所以，女兒不愿意嫁，
所以才喝農藥死的？”我忍不住問道，因為那瘋婆子還在大門口不走，轉了好幾圈了。
“不是，村里的人都說，這農藥是瘋婆子灌的。”同時神秘地說道。“不會吧，
這不是殺人嗎，警察不管？”“沒有確切的證據，報警后警察也來調查過，還是不了了之。
但是你說，一心尋死的人，肯定喝百草枯救不活的，喝的那個農藥是另外一種，
都說的這種藥喝了就變傻。”我又是一個激靈，也不知道猜測到瘋婆子的想法，
還是因為大門外的瘋婆子剛才的眼神。“瘋婆子給女兒找的那個對象有暴力傾向，就在鄰村，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的。那時候不知道什么精神分裂、雙相什么的，
就知道發起瘋來就是亂打人，往死里打的那種。當時我們這里的彩禮最多一兩千，
那戶人家有點錢，一口氣說了一萬塊。當時的物價，兩萬塊就可以建二層的小樓房。
女兒說什么也不肯，又因為上次大鬧的事情，村里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瘋婆子急了，
不到一個星期，女兒就喝藥了。當時送過來的時候，女兒還說的她不想死，我爸親耳聽到的，
村里還有很多人都聽到的。”“真的是瘋婆子灌的藥？”我們吃驚地問。
“當時瘋婆子抓著女兒，我爸他們也沒問到關鍵的，人進去搶救后，第二天就死了。
瘋婆子還在醫院大鬧，說的這農藥不是百草枯，人喝了不會死，是醫院治死的。
村里人后來就說，肯定是瘋婆子想把女兒藥瘋了，然后嫁給那個傻子。”3.那天下午，
瘋婆子在公司大門外晃悠到天色擦黑才被她兒子罵罵咧咧地拽走。
但她臨走時那道淬了冰的目光，像枚生銹的釘子，死死釘在我后頸上。同村的同事小陳說，
瘋婆子的女兒就埋在醫院后面那片荒草叢生的坡地上，當年連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
隨便挖了個坑就埋了。“你們敢不敢晚上去三樓看看？” 小陳突然壓低聲音，
眼神里帶著點慫恿的興奮，“我爸說，他送那姑娘來搶救時，
親眼看見三樓走廊盡頭的窗戶邊，站著個穿紅衣服的影子。據說當初封樓時，
有個保潔阿姨在三樓樓梯間撿到過一只繡著碎花的女式布鞋，鞋尖還沾著暗紅的污漬，
像干涸的血。”辦公室里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空調滴水的聲音。三樓封了快兩年，
除了偶爾上去搬東西的師傅，沒人敢單獨上去。“要去你去，我們才不去呢。
”同時阿秋膽子最小，直接搖頭，“我們都不去，你們這樣嚇人，誰還敢加班啊？
”但加班是難免的。不過，在聽說這個嚇人的故事之前，我們也經常加班。
有的快遞半夜才會到，等快遞來了，我們就要起來收拾分發。所以，我們公司輪流值夜班，
一班四五人。今夜正好輪到我、同事小陳、阿花、小樸。我們四人跟往常一樣，先休息，
等車到了我們再起來。大概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我想去衛生間。衛生間在二樓，
二樓到四樓原本是住院的病房，都配有衛生間，老板為了圖省事，
就修建了一間二樓最西邊的衛生間。我見他們三人睡的正熟，就沒喊他們，
獨自朝著二樓走去。因為，往常我也起夜去衛生間，所以，我壯著膽子朝著樓梯走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走到二樓樓梯拐角，二樓的鐵門虛掩著，
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 —— 那是走廊盡頭的應急燈，慘白的光線勾勒出走廊兩側緊閉的門，
像一排沉默的棺槨。我不敢轉頭，直接奔向衛生間。打開衛生間的門，啪嗒一聲打開開關。
等我準備離開衛生間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 “咚” 一聲悶響，
像有人把重物狠狠砸在地上。我頭皮頓時發麻。“誰在上面？” 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回音在空曠的樓道里嗡嗡作響。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伴隨著壓抑的啜泣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墻壁。我僵在原地，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
那哭聲越來越近，帶著一種濕淋淋的黏膩感，仿佛從水底冒出來的怨魂。
我立刻朝著樓梯奔去，在經過樓梯轉口的時候，借著應急燈的光，我看見走廊盡頭的陰影里，
恍惚有一個人影。我連忙奔下樓梯，一口氣直接沖到了值班室。還沒坐下，
只聽到值班室電話鈴響起，小陳第一個醒過來，揉著眼睛見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去接電話。
“還有十分鐘到，你們都起來吧，弄的快的話，十二點就能睡了。”小陳說道。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