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輪船與訣別我叫江懷仁,生于浙江一個殷實人家,父親是早年留洋回國的實業家,
母親溫婉文雅,自幼教我習字讀書。十八歲那年,我被送往法國留學,
那是1921年的初夏,海風帶著咸味,也帶著離別的苦澀。父親送我至碼頭,臨別前,
他把一只沉甸甸的銅殼懷表放入我手中,眼神如山般沉穩。“懷仁,好男兒志在四方。
你此去,為我華夏復興,再造漢唐雄風。勿忘初心,勿辱使命。”我緊緊攥著懷表,
點頭應諾。船汽鳴笛,父親揮手,我站在甲板上,隔著茫茫人海,望見他那一瞬泛紅的眼角。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見父親落淚。
## 第二章:異鄉與冷眼巴黎的街頭初看如畫,石磚鋪地、建筑高聳,但那畫卻冷,
像沒有溫度的油彩。初入大學,我便嘗到“東亞病夫”的滋味。“嘿,快看,那是東方人!
”“他頭上還留著辮子,跟晚清的猴子似的!”教室里哄堂大笑,那一瞬,
我的臉像被火燙過一樣燒得發疼。教授沒有制止,反倒也露出譏諷的神色。我咬緊牙關,
手指深深嵌入掌心。父親的囑托在腦中回響:“勿讓外邦小看我中華男兒。”我暗自起誓,
一定要做到最好,絕不丟人。我低著頭,默默走到教室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像一株無根的浮萍,任人注視卻無處藏身。課本攤開,法語的音節像冰冷的刀鋒,
一道一道劃過我的耳膜,我聽得很吃力,卻不敢有絲毫懈怠。每當我試著發言,
便是一片刻意壓低卻毫不掩飾的笑聲。他們模仿我蹩腳的發音,
有的甚至當眾模仿我說“R”的時候舌頭打卷的樣子,那是羞辱,更是挑釁。
“你們中國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只會背書,不會思考?
”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個男生在下課時故意走近我,他嘴角帶著不屑,聲音不高,
卻足夠讓周圍人聽得清清楚楚。我抬頭看他,心里火燒一樣。但我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用不太標準的法語反問。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Lucien,法國的天才,
記住了,別說你沒聽過。”我點點頭:“那你也記住我,
我叫江懷仁——未來會讓你記住的中國人。”他說了句什么,我沒聽懂,
但那群圍在他身邊的法國學生卻哄然大笑。我沒有再回應,轉身離開教室,天色已經灰沉,
石板路上積著薄薄一層水汽,踩上去冰涼刺骨。我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靠著墻,呼吸急促,
胸腔劇烈起伏,像是剛從水底掙脫出來。忽然,一個聲音用中文問我:“你沒事吧?
”帶著外國語音版的中文,我能聽得懂,但不是很標準我一愣,
抬頭看見一個穿著暗紅圍巾的女生,面孔清秀,眉眼溫婉。她約莫比我年長幾歲,
她那立體的五官,潔白無瑕的臉龐她伸出手,我愣了幾秒,才遲鈍地伸出手,
握住她溫暖的掌心。那一刻,我幾乎有些想掉眼淚。她用中文說道“你別太難過。
”她輕聲道,“這里對中國的成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但要改變,也不是不可能。
”我抿著嘴點頭,低聲說:“我會證明給他們看的。”她望著我,眼神多了幾分認真,
“你知道嗎?有時候,活得好本身,就是一種戰斗。”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里重新燃起火光。“我會戰斗的,”我說,“不只是為了我自己,
也是為了那些在異鄉低頭的中國人。”風吹過石巷,巴黎的夜依舊冷冽,但我心里,
有了一點光。不一會她也走了,該死的我忘記問別人叫什么了。算了,只是偶爾碰面,
別想太多了第三章:她的微笑如光那天午后陽光明媚,我獨坐在圖書館最角落,
讀著一本《法漢辭典》,一抹輕柔的女聲突然響起。“Bonjour,你好。”我抬頭,
看見一個金發女孩站在我桌邊,笑容溫暖純凈。“你是新來的中國留學生吧?我叫艾琳。
”我有些遲疑地站起身,“我……我是江懷仁。”她伸出手,主動與我握手,那一瞬,
仿佛一束光照進了我灰蒙的世界。從那天起,我們常常在校園花園相遇,討論文學與藝術,
她對中國詩歌充滿好奇,竟能背出李白的《將進酒》。我望著她澄澈的眼睛,
心底悄然泛起一股溫柔的漣漪。那天之后,艾琳的身影便不時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如晨曦般溫柔、堅定。她總是笑著走來,手里捧著書,或者帶著一杯熱咖啡,
而我——那個曾經獨自咬牙吞下冷眼與嘲諷的江懷仁——也開始習慣了她的存在,
甚至在不自覺中,開始期待她的每一次靠近。有一次,她坐在我身旁,
陽光透過圖書館的高窗,灑在她金色的發上,像一圈圈金邊的光暈。“江,”她輕輕喊我,
眼神像海水一樣清澈,“我讀了你翻譯的那首《登高》,‘萬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臺’,真美……但也好寂寞。”我心頭一震,
笑得有些苦澀:“那是我們古人用來寫離愁別緒的句子。”“那你呢?”她歪著頭問,
“你寂寞嗎?”我頓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睛:“以前很寂寞。現在……好多了。
”她嘴角揚起,仿佛孩子般滿足地笑了,低聲說:“我也是。”我們并肩坐著,一起翻書,
一起討論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和李清照的《如夢令》。她驚嘆于中國詩詞的音律與意境,
而我也在她的解讀中重新理解了西方文學的魅力。她不是那種表面溫柔、內心疏離的女孩,
她真誠、聰慧,總能在我最不設防的時刻敲開我心門。一日清晨,巴黎下起了細雨,
我冒雨趕到圖書館,衣襟都濕了。剛推門而入,艾琳便急匆匆地迎來,
手里拿著一條干凈的圍巾。“你瘋了嗎?這么大的雨!”她一邊埋怨,
一邊踮腳替我擦去額上的雨水。我愣在原地,鼻尖貼著她溫熱的手指。她的動作不急不慢,
卻充滿了某種不容拒絕的溫柔。“謝謝。”我低聲說,聲音有些啞。她望著我,忽然笑起來,
“江懷仁,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很像我小時候見過的一位圣人畫像。”“圣人?”我挑眉,
“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但你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她認真地說,
“一雙溫柔又倔強的眼睛。”我一時語塞,心跳得像戰鼓。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
她早已走進了我的心里,像陽光驅散夜霧,讓我在異鄉的孤寂中,看到了可以依靠的希望。
圖書館的鐘聲悠悠響起,遠處是梧桐樹被雨打得沙沙作響的聲音。我輕輕拉住她的手,
說:“艾琳,謝謝你愿意靠近我。”她回握我的手,聲音輕得像夢:“我不只是想靠近你,
我……想陪著你走一段更遠的路。”那一刻,她的微笑,比巴黎任何一束光都溫暖。
## 第四章:暗涌與裂縫我們的感情在一次晚宴上暴露。艾琳父親——貝爾蒙特銀行家,
正坐在客廳壁爐旁,他的目光在我出現時陡然一冷。“東方人?”他皺眉,冷冷說道,
“我不允許我的女兒與東亞人交往。”艾琳想爭辯,
卻被他厲聲打斷:“你將來要嫁入法國貴族圈,而不是和一個來自病夫之國的學生私奔!
”我攥緊拳頭,低聲對艾琳說:“我們不能傷害你的家庭。”她哭著搖頭,“不,
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偏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眼眶微熱,輕輕撫上她的發絲,
“等我歸國建功,我會再來接你。”那天晚上,艾琳帶我去了她家的晚宴。
那是一個典型的上流法國莊園,屋頂尖銳如鳶羽,石柱古樸,
墻上掛滿了幾代家族的油畫肖像,壁爐中炭火跳動,整個大廳香氣四溢,
仿佛連空氣都帶著貴族的傲慢。我穿著自己最體面的西裝,站在門口,手心冒著汗。
艾琳握住我的手,悄聲說:“別怕,有我。”我點頭,
卻仍舊覺得那屋里每一雙眼睛都像刀子,試圖剖開我這個“不屬于這里”的人。她的父親,
貝爾蒙特男爵,一個身形高大、眼神如鷹的男人,正坐在壁爐旁。他端著紅酒,
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空氣像是驟然凝固。“這就是你說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