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銅鏡之謎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窗臺上敲打出不規則的節奏。
我盯著桌上那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三個月了,
自從老吳死在那個墓里,我就再沒碰過任何活計。"鬼手齊默,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窩囊了?
"我猛地抬頭,酒館門口站著一個瘦高的身影,黑色長風衣上沾滿雨水。張九爺,
這個城市里最大的地下文物販子,臉上永遠掛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滾出去。
"我抓起酒杯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
卻驅不散腦海里的畫面——老吳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還有他最后伸向我的手。
張九爺毫不在意地在我對面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綢布包裹放在桌上。"看看這個。
"我本想拒絕,但當那綢布被掀開一角時,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那是一面銅鏡,
邊緣刻著繁復的紋路,中央是一個我無比熟悉的符號——三條波浪線穿過一個倒三角形。
"哪來的?"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云南邊境,一個采藥人在山洞里發現的。
"張九爺壓低聲音,"據說那里有座千年古墓,當地人叫它'鬼哭冢',沒人敢靠近。
"我翻開祖父留下的筆記本,在最后一頁找到了相同的符號。
筆記上只有一句話:"幽冥之眼,生死之門。""開個價吧。"我聽見自己說。
張九爺的笑容擴大了,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五百萬,我要墓里所有的陪葬品。你三我七。
""成交。"我伸出手,卻在碰到銅鏡的瞬間感到一陣刺痛,
仿佛有什么東西鉆進了我的血管。幻覺中,我聽到一個女人凄厲的哭聲。-----三天后,
我在城郊的倉庫里清點裝備。
強光手電、登山繩、防毒面具、洛陽鏟...每一樣都讓我想起過去的"工作"。
我撫摸著腰間的黑金匕首——祖父的遺物,據說能驅邪避兇。"老齊!"倉庫門被推開,
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擠了進來。王胖子,我的老搭檔,雖然膽小如鼠,
但在電子設備方面是個天才。"設備都調試好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遞給我一個平板,
"這是根據張九爺提供的坐標做的3D地形圖。那地方邪門得很,磁場異常,
衛星圖像全是雪花。"我放大圖像,云南邊境的群山之中,有一塊詭異的圓形空白區。
"準備得怎么樣了?""都妥了。不過..."胖子欲言又止,"老齊,
自從上次之后...你確定要接這活?"我沒有回答,只是從懷里掏出那面銅鏡。在陽光下,
那些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緩緩蠕動。胖子倒吸一口冷氣,后退兩步。
"這...這東西不對勁!""我知道。"我收起銅鏡,"所以才要去。
"-----出發前夜,我在公寓里研究祖父的筆記。
那些潦草的字跡中頻繁出現"幽冥錄"三個字,似乎是一本古籍,
記載著各種禁忌之地的秘密。銅鏡上的符號被祖父標注為"門鑰",但沒說明是什么門。
電話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齊先生,我是林雨晴。"一個清冷的女聲,
"張九爺應該跟你提過我。"我想起來了,張九爺說過會派個"專家"隨行,
據說是某大學的考古學教授。"明天機場見。""等等,"她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
"那面銅鏡...你最近有沒有做夢?"我的手指僵住了。連續三晚,
我都夢見自己站在一扇巨大的石門前,門上刻著那個符號。門后有個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壓低聲音。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明天見。"她掛斷了。
我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夜風吹不散心頭的不安。遠處,一輪血月正緩緩升起。
-----云南的雨季讓山路變得泥濘不堪。我們一行五人——我、胖子、林雨晴,
還有張九爺派來的兩個保鏢,雇了當地向導向深山進發。林雨晴是個謎。三十歲左右,
短發利落,眼神銳利得像能看透人心。一路上她很少說話,只是時不時用余光打量我。
"前面就是鬼哭谷了。"向導老楊指著遠處被霧氣籠罩的山谷,
"再往里走半日就能到那個山洞。不過..."他欲言又止,"我勸你們天黑前出來,
那地方...不干凈。"胖子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老齊,要不咱們...""繼續走。
"我打斷他,率先邁步向前。銅鏡在我胸前的口袋里發燙,仿佛有生命般跳動。
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我們排成一列,老楊打頭,我緊隨其后。突然,
前方傳來一聲驚叫,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老楊!"我沖上前,
卻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老楊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腦勺上插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青銅箭。
更詭異的是,周圍的霧氣中浮現出無數模糊的人影,他們穿著古代服飾,無聲地注視著我們。
"快走!"林雨晴拽住我的胳膊,"別回頭!"我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直到霧氣漸散。
回望來路,老楊的尸體已經不見了,只有那支青銅箭孤零零地插在泥土里。
"見鬼..."胖子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林雨晴蹲下身檢查那支箭:"西漢時期的制式,
至少兩千年了。"她的聲音顫抖,"不可能保存得這么完好..."我抬頭看向山谷深處,
那里隱約可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銅鏡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耳邊又響起那個女人的哭聲。
"它在等我們。"我聽見自己說。-----山洞比想象中寬敞,手電筒的光束照不到盡頭。
巖壁上刻滿了與銅鏡上相同的符號,越往里走越密集。"這些符號..."林雨晴輕撫巖壁,
"是一種失傳的古老文字,記載著某種儀式。"胖子調試著探測儀,
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地下二十米處有個巨大的空洞!而且..."他的聲音變了調,
"探測儀顯示里面有...生命跡象。""不可能。"我皺眉,
"兩千年的古墓怎么可能..."一陣陰風吹過,所有手電筒同時熄滅。黑暗中,
我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擦過我的臉頰,冰冷而粘膩。"點亮火把!"我大喊。
當火光重新亮起時,我們驚恐地發現巖壁上的符號全部變成了血紅色,
仿佛剛剛用鮮血描繪過。更可怕的是,地面上出現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通向洞穴深處。
"我不干了!"一個保鏢轉身就跑,卻在洞口處發出一聲慘叫。我們追過去時,
只看到他的背包落在地上,里面的裝備散落一地。"他...他人呢?"胖子顫抖著問。
林雨晴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光束照向洞頂。
我們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洞頂上密密麻麻掛滿了繭狀物,其中一個正在蠕動,
里面隱約可見人形。"退后!"我拔出匕首,但為時已晚。那個繭破裂開來,
一具干尸掉落在我們面前。它緩緩抬頭,黑洞洞的眼窩"看"向我,下顎張合,
發出咯咯的聲響。"齊...默..."它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胖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轉身就跑。干尸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我,我揮動匕首,
黑金刃身劃過干尸的脖頸,它頓時化為一堆灰燼。但更多的繭開始蠕動。"跑!
"我拽起嚇呆的林雨晴,向洞穴深處沖去。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破裂聲,我不敢回頭,
只知道那些東西正在追趕我們。拐過一個彎,前方突然出現一扇巨大的石門,
上面刻著那個熟悉的符號。銅鏡從我口袋中飛出,牢牢吸附在石門中央的凹槽里。
石門緩緩開啟,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們跌跌撞撞地沖進去,石門在身后轟然關閉,
將那些恐怖的聲音隔絕在外。手電筒的光照亮了這個地下空間——這是一個圓形的墓室,
中央是一口青銅棺槨,周圍擺放著七具跪姿的干尸,仿佛在守護著什么。
林雨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齊默...你看墻上。"我抬頭,
墓室的穹頂上繪著一幅巨大的壁畫:一個穿著古代服飾的男人站在高處,手中捧著一本書,
下方是無數跪拜的人。而那個男人的臉...竟然和我一模一樣。
"幽冥錄..."林雨晴輕聲說,"傳說是真的。"青銅棺槨突然發出一聲悶響,
棺蓋緩緩移開了一條縫。
蒼白的手從縫隙中伸了出來...第二章 青銅棺槨那只蒼白的手在青銅棺槨邊緣緩緩移動,
修長的手指劃過金屬表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我僵在原地,黑金匕首在掌中顫動,
冷汗順著脊椎滑下。"這不可能..."林雨晴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棺槨至少有2000年歷史..."胖子直接癱坐在地上,褲子濕了一片。
我聽見他牙齒打架的聲音,咔嗒咔嗒地在寂靜的墓室里格外刺耳。那只手突然停住了。
墓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七具跪姿干尸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們的"視線"在我和林雨晴之間來回移動。
穹頂壁畫上那個酷似我的古人似乎在冷笑。
"咯咯咯..."青銅棺槨里傳出一陣詭異的笑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屬。
那只手猛地扣住棺槨邊緣,一個身影緩緩坐了起來。我的呼吸停滯了。那是個女人,或者說,
曾經是個女人。她穿著早已褪色的紅色嫁衣,黑發如瀑垂至腰間。當她轉過頭時,
我看到了那張臉——皮膚如蠟般半透明,下面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眼睛沒有瞳孔,
只有一片渾濁的白色;嘴唇卻是詭異的鮮紅,仿佛剛剛飲過鮮血。
"齊...郎..."她叫出了我的姓氏,聲音像是千百個女人同時在耳邊低語。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一個紅衣女子站在懸崖邊,
一個男人將匕首刺入她的胸膛,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在火焰中翻卷..."老齊!
"胖子的尖叫把我拉回現實,"它、它要出來了!"紅衣女尸已經完全坐起,
正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試圖爬出棺槨。她的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
像是多年未用的木偶突然被扯動了線。林雨晴突然沖到棺槨前,
從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向女尸。米粒接觸到女尸皮膚的瞬間竟然冒出青煙,
女尸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縮回了棺槨。"快!幫忙合上棺蓋!"林雨晴大喊。
我和胖子沖上前,三人合力推動沉重的青銅棺蓋。女尸在棺槨中瘋狂掙扎,
她的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讓我頭皮發麻。就在棺蓋即將合攏的瞬間,
她的一只手突然伸出縫隙,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刺骨的寒意瞬間順著我的手臂蔓延。
我看到了——不,是感受到了——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一個雨夜,
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被放在寺廟臺階上,一本黑色封皮的書被一分為二..."齊默!
"林雨晴用一根銅釘刺入女尸的手腕,那只手終于松開。棺蓋轟然合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我跌坐在地,大口喘息。手腕上留下五個青紫色的指印,
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那東西認識你..."胖子驚恐地看著我,
"它叫你'齊郎'...""閉嘴!"我厲聲喝止,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林雨晴從背包里取出紅線,迅速在棺槨上纏繞出復雜的圖案。"這是鎮魂結,能暫時困住她。
"她的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我們得趕快找到出口,這個結撐不了多久。
"我強迫自己站起來,環顧墓室。除了我們進來的石門,四周都是光滑的墻壁。
我"手持的那本書引起了我的注意——書的封面上赫然是那個三條波浪線穿過倒三角的符號。
"幽冥錄..."我喃喃自語。"你說什么?"林雨晴猛地抬頭。我指向壁畫:"那本書,
就是我祖父筆記里提到的'幽冥錄'。
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不可能...那只是個傳說..."胖子突然驚叫一聲:"你們聽!
"棺槨里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紅線開始一根根崩斷。"找機關!
"我沖向墻壁,摸索每一寸可能的縫隙,"一定有出口!"林雨晴卻站在原地,
死死盯著壁畫:"齊默,你祖父有沒有告訴你幽冥錄是什么?""只說是一本古籍,
記載禁忌之地..."我一邊搜索一邊回答。"不止如此。"林雨晴的聲音變得很奇怪,
"傳說幽冥錄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鑰匙,能讓人..."棺槨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打斷了她的解釋。所有紅線同時斷裂,棺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推開。"找到了!
"胖子在墻角大喊,他不知觸動了什么機關,一塊墻磚陷了進去。伴隨著轟隆聲,
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通道。紅衣女尸已經從棺槨中站了起來,她的頭發無風自動,
渾濁的白眼鎖定在我身上。一股腐臭味彌漫開來,我的胃部一陣痙攣。"走!
"我推著胖子和林雨晴向通道口移動,自己殿后。女尸突然發出一聲尖嘯,
七具跪姿干尸同時站了起來,向我們撲來。我揮動黑金匕首,
最前面的一具干尸在刀刃下化為灰燼,但更多的干尸蜂擁而上。"跳!
"我們三人先后跳入通道,幾乎是自由落體般向下墜落。通道呈螺旋狀,
我們不斷撞擊在墻壁上,最后重重摔在一個石室里。我掙扎著爬起來,
全身骨頭像是散架了一樣。手電筒已經摔壞了,幸好胖子背包里的熒光棒還能用。
幽綠的光線下,我看到這個石室比上面的墓室小很多,中央是一個石臺,
上面放著一個黑漆木盒。林雨晴一瘸一拐地走向石臺:"這就是..."她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我們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些干尸正在爬下通道!
胖子慌亂地翻找背包:"我還有最后一包糯米...""沒用的,太多了。
"我看向那個木盒,直覺告訴我答案就在里面,"打開它。"林雨晴猶豫了一下,
伸手掀開木盒。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古籍,封面上用金線繡著那個熟悉的符號。
"幽冥錄..."她敬畏地低語。我伸手想要拿起古籍,
卻在觸碰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林雨晴卻輕松地將書拿了起來,翻開第一頁。
"只有特定血脈的人才能觸碰..."她快速瀏覽著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
"天啊...原來傳說是真的..."頭頂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已經能看到干尸們扭曲的身影在通道中爬行。"有什么能對付它們的方法嗎?
"我急切地問。林雨晴快速翻動書頁:"這里記載了一種鎮魂咒,
但需要..."她突然停住了,抬頭看著我,眼神復雜:"需要活人鮮血。
"胖子倒吸一口冷氣:"你開玩笑的吧?"通道口,第一只干尸已經爬了出來,
它的下頜骨一張一合,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奪過胖子背包里的小刀,
在掌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書頁上,竟然被紙張吸收,金色的文字一個個亮了起來。
"念咒語!"我將流血的手按在書上。林雨晴開始用一種古老的語言誦讀,
聲音在石室中回蕩。干尸們突然僵住了,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住。隨著咒語的繼續,
它們的身體開始崩解,化為塵埃。最后一個音節落下時,整個石室劇烈震動起來,
碎石從頂部掉落。"要塌了!"胖子大喊。林雨晴迅速合上書,指向石室另一端:"那里!
有光!"確實,一道微弱的光線從石壁縫隙中透出。我們沖向那里,發現是一道隱藏的石門。
三人合力推開,外面是一條向上的狹窄隧道。我們拼命向上爬,身后的石室轟然坍塌。
不知爬了多久,終于看到出口的光亮。當我們跌跌撞撞地沖出洞口時,
發現自己竟然就在當初進山的路徑附近,天色已經微亮。胖子直接跪在地上,
大口喘氣:"我...我再也不...干這行了..."林雨晴緊緊抱著那本幽冥錄,
眼神恍惚。我看向自己的手掌,傷口已經止血,但周圍皮膚上出現了奇怪的黑色紋路,
組成一個與銅鏡上相同的符號。遠處,山谷中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嚎,
像是那個紅衣女尸在憤怒地尖叫。我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
"那具女尸..."我聲音嘶啞,"她為什么認識我?
"林雨晴避開我的目光:"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當我們跌跌撞撞地走向山下時,
我沒有告訴她,那個紅衣女子出現在了我的夢中——不是作為恐怖的尸體,
而是一個美麗的少女,站在梨花樹下,對我微笑。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記得她的名字。
素娥。第三章 素娥"素娥..."這個名字從我唇間滑出時,林雨晴猛地轉過頭,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我們三人坐在山下村莊唯一的小旅館里,窗外雨聲淅瀝,
屋內燈泡時明時暗。"你認識她?"林雨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怪的緊張。我搖頭,
卻又點頭:"在夢里...她叫我'齊郎'。"我抬起手掌,
那個黑色符號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而且我知道她的名字,
就像...就像它一直藏在我記憶深處。"胖子縮在角落的椅子里,
不停地灌著劣質白酒:"老齊,咱們這次真的撞邪了。
...還有那個會動的女尸...我發誓回去就轉行..."林雨晴沒理會胖子的胡言亂語,
她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幽冥錄,黑色封皮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本書..."她的手指輕撫封面上的符號,"記載了很多不該存在于世的知識。
關于生死界限,關于...借命之術。"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有種狂熱的光芒,與平日冷靜理智的形象判若兩人。"借命?"我皺眉。
"長生不老。"她翻開書頁,指向一段古老的文字,"傳說西漢時期,
有位方士掌握了借他人陽壽延續自己生命的方法。他需要找到特定生辰八字的女子,
在月圓之夜..."一聲炸雷突然響起,震得窗戶嗡嗡作響。燈光閃爍幾下,徹底熄滅了。
黑暗中,我感覺到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擦過我的后頸。"誰?!"我猛地轉身,
黑金匕首已經握在手中。燭光亮起,是旅館老板——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
正用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們:"幾位客人...需要蠟燭嗎?"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胖子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老爺子,您走路怎么沒聲啊?"老人沒有回答,
目光卻落在了桌上的幽冥錄上。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后退幾步,
"罪過...罪過...你們把那東西帶出來了..."林雨晴迅速合上書:"您認識這個?
"老人搖頭,
嘴唇顫抖:"快走...離開這里...她跟著你們呢..."他的眼睛看向我身后,
滿是恐懼,"穿紅衣服的女人..."我脊背一涼,
猛地回頭——只有空蕩蕩的墻壁和搖曳的燭影。老人跌跌撞撞地退出房間,
"村東頭的老槐樹下...挖開三尺...有你們想知道的..."房間里陷入詭異的沉默。
雨聲、呼吸聲、燭芯燃燒的噼啪聲交織在一起。"他在說什么?"胖子打破沉默。
林雨晴盯著門口:"也許...是關于素娥的線索。"我站起身:"去看看。
"-----雨中的老槐樹像一具扭曲的骨架,枝椏在風中嘎吱作響。
我們三人輪流用鐵鍬挖掘,泥土混合著雨水粘在手上,冰冷刺骨。鐵鍬突然碰到硬物,
發出"鐺"的一聲。我們加快速度,挖出一個腐朽的木盒。盒子已經部分腐爛,
露出里面一卷竹簡。林雨晴小心地取出竹簡,在防水布下展開。竹簡上的字跡已經模糊,
但還能辨認:"元狩三年,齊方士納素娥為妾,言其八字純陰,可作藥引。素娥不從,
于大婚之夜投井而亡。齊方士怒,拘其魂于銅鏡,鎮于墓中..."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些夢中的碎片開始拼湊:一個穿紅嫁衣的少女,一口古井,
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將一面銅鏡放入棺槨..."齊方士..."林雨晴看向我,
"你的祖先?"我搖頭:"我家譜最早只能追溯到明代。""不一定是有血緣的祖先。
"林雨晴輕聲道,"可能是...前世。"又是一道閃電,
照亮了槐樹干上的一道刻痕——三條波浪線穿過一個倒三角。與銅鏡、幽冥錄上的一模一樣。
胖子突然指著遠處:"你們看!"雨幕中,一個紅色身影站在村口,長發披散,
正是古墓中的女尸素娥!她似乎在看著我們,雖然相隔百米,我卻能感覺到她眼中的怨恨。
"她...她怎么出來的?"胖子聲音發顫。林雨晴迅速收起竹簡:"回旅館,現在!
"我們冒雨狂奔,背后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像是風中夾雜的哀鳴。回到房間,
我們渾身濕透,卻顧不上換衣服。
"竹簡上說齊方士把素娥的魂魄封在銅鏡里..."我回憶著古墓中的情景,
"那面銅鏡就是開啟石門的鑰匙..."林雨晴點頭:"所以當你觸動銅鏡,
就解開了部分封印。而現在..."她看向窗外,"素娥的怨靈正在尋找完整的解脫。
""那我們該怎么辦?"胖子問,"把書和鏡子還回去?""沒那么簡單。"林雨晴搖頭,
"兩千年的怨氣...不是簡單歸還就能平息的。"我盯著手掌上的黑色符號,
它似乎在緩慢擴散:"素娥為什么叫我'齊郎'?如果真有前世...我對她做了什么?
"林雨晴猶豫了一下,翻開幽冥錄中間一頁:"這里記載了一種'轉生續緣術',
施術者可以通過特定儀式,讓自己的靈魂在死后轉世重生,
部分記憶和能力..."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是說...我可能是那個齊方士的轉世?
""不可能!"胖子突然激動起來,"老齊是我發小,從小一起長大,
他怎么可能是兩千年前的什么方士轉世?"林雨晴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指向書上一段文字:"'欲行此術,需尋純陰之體為引,
縛其魂魄為記...'素娥就是那個'引子',她的怨念成了連接兩世的紐帶。
"窗外風聲嗚咽,像是無數冤魂在哭泣。我頭痛欲裂,眼前閃過更多畫面:一個地下密室,
一個少女被綁在石柱上,一個男人手持銅鏡念咒..."啊!"我抱住頭,
那些畫面太真實了,仿佛是我親身經歷的記憶。林雨晴按住我的肩膀:"齊默,冷靜點。
前世今生是很復雜的東西,你不必為可能從未做過的事負責。"但我無法冷靜。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素娥的怨恨...是針對我的。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接著是旅館老板凄厲的慘叫。我們沖下樓,看到老人倒在血泊中,胸口被剖開,
心臟不翼而飛。墻上用鮮血畫著那個熟悉的符號。"她來了..."胖子癱坐在地。
林雨晴迅速檢查尸體:"傷口...不是利器造成的,像是...被生生撕開的。
"我抬頭看向門外,雨幕中,一個紅色身影緩緩飄過。素娥的怨靈正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們得離開這里,"我說,"去城里找張九爺。這一切都始于那面銅鏡,他必須知道更多。
"林雨晴卻搖頭:"來不及了。月圓之夜就是明天,按照竹簡記載,
素娥的怨氣會在那天達到頂峰。"她深吸一口氣,"我們得回古墓。""什么?!
"胖子尖叫,"你瘋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只有在那里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
"林雨晴看向我,"素娥的尸骨還在青銅棺槨里,那是她怨氣的根源。要么超度她,
要么...徹底毀滅她。"我握緊黑金匕首,
手掌上的符號隱隱作痛:"怎么超度一個被囚禁兩千年的怨靈?
"林雨晴翻開幽冥錄最后一頁:"這里記載了一種'解冤釋結咒',
需要...施術者進入怨靈的記憶,親身經歷她最痛苦的時刻,然后...""然后什么?
""然后給予她最渴望的東西——哪怕是謊言。"我沉默了。
進入素娥的記憶意味著直面那個可能是"前世我"犯下的罪行。但還有什么選擇?
讓她繼續殺戮無辜?"我去。"最終我說。
雨晴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很危險...如果你在怨靈的記憶中迷失...""老齊!
"胖子抓住我的手臂,"別犯傻!咱們可以找和尚道士...""沒用的。"我搖頭,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兩千年的恩怨...該了結了。"窗外,雨停了。
一輪滿月從云層中露出慘白的面容。素娥的紅色身影就站在院子中央,抬頭"看"著我。
那張腐爛的臉上,竟有一絲期待的表情。
林雨晴開始準備儀式所需的物品:紅線、銅錢、符紙...還有那面銅鏡。胖子雖然害怕,
還是幫忙布置法陣。我坐在法陣中央,銅鏡放在面前。林雨晴將一滴我的血滴在鏡面上,
開始誦讀咒語。鏡面泛起漣漪,像是水面被攪動。"記住,"她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迷失自己。
找到素娥死亡那一刻的記憶...然后..."她的聲音消失了。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
身體像是被撕成碎片又重組。當意識再次清晰時,我站在一個陌生的庭院里,陽光明媚,
梨花紛飛。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少女坐在梨樹下撫琴,黑發如瀑,面容清麗——是素娥,
活著的素娥。"齊先生,"她抬頭微笑,聲音清脆如鈴,"您來了。
"第四章 前世罪孽梨花飄落在我的肩頭,帶著淡淡的香氣。
眼前的素娥——活著的素娥——正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望著我。她約莫十六七歲,
肌膚如雪,唇若點朱,與古墓中那具恐怖的女尸判若兩人。"齊先生?"她又喚了一聲,
眉頭微蹙,"您怎么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死死盯著她看。"抱歉,
我..."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解釋。這是素娥的記憶,而我只是一個闖入者。
按照林雨晴的說法,我需要找到她死亡那一刻的記憶。"您今日看起來怪怪的。
"素娥掩嘴輕笑,陽光透過梨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莫不是昨夜又鉆研那本奇書到深夜?"奇書?幽冥錄?"啊...是啊。
"我順著她的話回答,同時環顧四周。這是一個精致的庭院,假山水池,回廊曲折,
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宅邸。遠處有幾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在晾曬衣物。素娥起身,
裙裾輕擺:"父親說您今日要教我新的曲子。"她指向石桌上的古琴,
"我練習了上回您教的《陽關三疊》,可總是彈不好轉折處。"我走向古琴,
驚訝地發現自己知道如何彈奏。手指撫過琴弦,
流暢地撥出一段旋律——這是我從未學過的技藝。"您看,就是這樣!"素娥驚喜道,
"我總彈不出這種韻味。"正當我想回應時,一陣劇痛突然貫穿太陽穴。
眼前的景象如水面般波動扭曲,素娥的臉時而年輕美麗,時而腐爛猙獰。我彎下腰,
痛苦地抱住頭。"齊先生!"素娥驚慌的聲音傳來,"您沒事吧?我去叫大夫!
""不...不用。"我咬牙忍住疼痛,"老毛病了...休息片刻就好。"疼痛漸漸消退,
遠的聲音:"齊默...時間不多...月圓將至..."我必須在素娥的記憶中加快進度。
但如何引導她回憶死亡時刻?直接詢問顯然不行。"素娥姑娘,"我試探著問,
"你可曾想過...人死后會如何?"她的表情頓時黯淡下來:"父親常說,生死有命,
富貴在天。但..."她抬頭看向我,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您不是說過嗎?
死亡并非終點,而是另一種開始。您的那本書...""幽冥錄?"我脫口而出。
素娥突然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莫要大聲說那名字。父親若知道我與您討論這個,
定會責罰。"她湊近我,少女的幽香縈繞鼻尖,
"您上次說的'借命續緣'之術...當真可行嗎?"我的血液仿佛凝固。
借命續緣——這不正是林雨晴提到的長生之術嗎?原來齊方士曾向素娥提起過這個!
還沒等我回答,場景再次變換。如同快進的夢境,庭院的光線迅速變暗,梨樹枯萎凋零,
素娥的衣著也從素雅便裝變成了大紅嫁衣。"齊郎,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
"眼前的素娥頭戴鳳冠,妝容精致,卻面無喜色,"您答應過我,只要我自愿為引,
就放過我家人。"我們站在一間喜房里,紅燭高燒,錦被繡枕,本該是洞房花燭的喜慶場景,
卻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當然。"我聽見"自己"說,
聲音卻陌生而陰冷——這是齊方士的聲音,"子時一到,儀式開始。你不會感到痛苦。
"素娥的眼中噙著淚水:"我查閱古籍,借命之術需要活人祭品...我會死,對嗎?
"齊方士——我的前世——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面銅鏡:"死?不,素娥。
你會獲得永生。你的魂魄將與這面鏡子融為一體,成為我長生不老的基石。"我作為旁觀者,
卻能與齊默共享感受,體驗到一種可怕的冷靜與殘忍。齊方士對素娥沒有一絲愛意,
只有對長生的渴望和對"材料"的評估。素娥的臉色變得慘白:"您...您從未愛過我?
那些詩詞歌賦,琴瑟和鳴,都只是為了...""為了你的八字。"齊方士冷酷地打斷她,
"丁酉年七月十五子時生,純陰命格,百年難遇。"素娥踉蹌后退,撞倒了喜燭。
火焰順著帷幔迅速蔓延,但她似乎毫不在意:"我父親視您如知己,
我...我傾心于您...您卻..."齊方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時辰已到。放心,
你的家人會得到厚葬。"場景再次劇烈變換。火焰、尖叫聲、混亂的奔跑聲交織在一起。
當我再次看清時,素娥被鐵鏈鎖在一間地下密室的石柱上,身上仍穿著那件嫁衣,
只是已經破爛不堪。密室中央畫著一個復雜的法陣,四周點著七盞人油燈。
齊方士站在法陣外,手持幽冥錄,口中念誦著晦澀的咒語。
素娥的額頭、手心、腳心都被刻上了那個三條波浪線穿過倒三角的符號,
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求你..."素娥虛弱地哀求,
"至少告訴我...我家人怎樣了..."齊方士充耳不聞,繼續念咒。隨著咒語進行,
素娥的身體開始抽搐,七竅中滲出黑血。最可怕的是,
一個模糊的、發著微光的影子正從她體內被強行抽出——那是她的魂魄!"不!停下!
"我大喊,卻發不出聲音。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感受著齊方士的冷酷與素娥的痛苦。魂魄被強行注入銅鏡中,鏡面泛起血色的波紋。
素娥的身體劇烈痙攣,最后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隨即癱軟下來——死了。
但折磨還未結束。齊方士用一把青銅匕首剖開素娥的胸膛,取出仍在微微跳動的心臟,
放入一個玉盒中。然后他將銅鏡貼在素娥額頭上,念出最后一段咒語:"以汝之魂為引,
以汝之心為記,生生世世,永為吾用。"銅鏡上的符號亮起血光,
素娥的尸體突然睜開眼睛——那已經不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充滿怨毒的鬼眼!
齊方士似乎也嚇了一跳,迅速將銅鏡放入素娥口中,然后用符紙封住她的七竅,
最后用鐵鏈將尸體層層捆住。"鎮!"他大喝一聲,七盞人油燈同時熄滅。場景再次變換。
這次是在古墓中,齊方士——現在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指揮工人將青銅棺槨放入墓室。
棺中躺著素娥的尸體,依然穿著那件紅嫁衣,口中含著銅鏡。"記住,"齊方士對工人們說,
"棺槨必須正對北斗,七具尸傀跪守,墓門上刻鎖魂符。若有人擅動,必遭橫死。
"工人們戰戰兢兢地點頭。當棺槨安置妥當后,齊方士突然抽出匕首,將七名工人全部刺死!
他們的尸體被擺成跪姿,圍繞在棺槨周圍。"以汝等之魂,守此墓千年。"齊方士念咒道,
然后在墓室中央盤腿而坐,從懷中取出幽冥錄和那個裝有素娥心臟的玉盒。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轉生續緣術。他要利用素娥的魂魄和心臟作為媒介,
確保自己能夠轉世重生。齊方士將玉盒放在面前,開始念誦一段新的咒語。隨著咒語進行,
他的皮膚迅速干癟下去,而玉盒中的心臟卻開始跳動,越來越有力。最后,
一道黑光從齊方士天靈蓋沖出,消失在北方天際。而那顆心臟則化為灰燼,
只留下一個黑色的符號——與我手掌上一模一樣的符號。畫面漸漸模糊,
聲:"齊郎...你負我...負我全家..."我突然回到了現實世界——小旅館的房間。
林雨晴和胖子正焦急地看著我。我全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喘息著,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
"老齊!"胖子抓住我的肩膀,"你去了整整六個小時!
我們還以為..."林雨晴遞給我一杯水:"你看到了什么?"我顫抖著接過水杯,
一飲而盡:"我看到了一切...齊方士...他..."我斷斷續續地講述了所見所聞,
包括借命之術的細節和轉生儀式。
林雨晴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所以...你確實是他的轉世。那個符號,
"她指向我的手掌,"是轉生的標記,說明他的魂魄確實成功轉移了。""不!
"我猛地站起,"我是齊默!不是什么齊方士!我有父母,
有童年記憶...""記憶可以偽造。"林雨晴輕聲道,"但靈魂的本質...不會改變。
你能看懂幽冥錄上的文字,會彈古琴,甚至手掌上出現那個符號...這些都是證據。
"胖子看看我,又看看林雨晴:"那...那現在怎么辦?"窗外,月亮已經升到中天,
圓滿如盤。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嚎,像是某種信號。"她來了。"林雨晴迅速翻開幽冥錄,
"月圓之夜,怨氣最盛。齊默,現在只有你能平息她的憤怒。""我?怎么做?
""完成儀式。"林雨晴的話讓我渾身冰涼,"不是借命續緣...而是解冤釋結。
你必須回到古墓,面對素娥,給她最渴望的東西。""她最渴望什么?復仇?
"林雨晴搖頭:"看你的描述...她最渴望的,可能只是...被愛。
"旅館的窗戶突然爆裂,碎玻璃四濺。一個紅色身影飄浮在窗外,長發如蛇般舞動。
素娥的怨靈終于找到了我們。"齊...郎..."她的聲音不再是古墓中的嘶啞,
而是帶著記憶中的清脆,卻充滿無盡的悲傷,
了...你終于回來了..."第五章 儀式抉擇素娥的紅色嫁衣在月光下泛著血色的光澤,
她懸浮在窗外,腐爛與美麗詭異地交替閃現。我握緊黑金匕首,
掌心那個黑色符號灼燒般疼痛。"齊郎..."她的聲音忽遠忽近,"你記起來了嗎?
那些誓言...那些謊言..."林雨晴迅速在地上畫出一個防護法陣,
用銅錢和紅線擺出復雜的圖案:"別出這個圈!胖子,把黑狗血灑在窗臺上!
"胖子手忙腳亂地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塑料瓶,將暗紅色的液體潑向窗框。
素娥的怨靈發出一聲尖嘯,后退了幾米,但并未離去。"她比昨晚更強了,
"林雨晴翻動幽冥錄,"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我們必須回古墓。""回去?
"胖子聲音都變了調,"你瘋了嗎?好不容易逃出來!"我注視著窗外的素娥,
那些記憶碎片仍在腦海中翻騰——齊方士冷酷的眼神,素娥絕望的哀求,
那顆仍在跳動的心臟..."她說得對,必須回去做個了斷。"素娥的身影突然消失,
下一秒,她出現在房間角落的陰影里!黑狗血形成的屏障似乎無法完全阻擋她。
腐爛的惡臭瞬間充滿房間,我的胃部一陣痙攣。"兩千年..."素娥緩緩飄近,
腐爛的臉幾乎貼到防護法陣的邊緣,
暗中等待...呼喚...而你一次次轉世...一次次遺忘..."林雨晴快速念誦咒語,
法陣邊緣亮起微弱的光芒。素娥被彈開,但法陣的光芒也暗淡了幾分。"齊默,
"林雨晴急促地說,"她恨的不只是齊方士,還有所有轉世的你。
這種怨念...只有兩種方法能化解。""哪兩種?""一是你自愿讓她吞噬魂魄,
徹底消亡。"林雨晴的眼睛在燭光下顯得異常明亮,"二是完成解冤儀式,
用真心化解她的怨恨。"胖子倒吸一口冷氣:"老齊,別聽她的!咱們想辦法逃吧!
"我看著自己的手掌,那個黑色符號已經蔓延到手腕。素娥說得對,
我確實能感覺到——這不是第一次轉世。前幾世的記憶雖已模糊,但那種罪惡感如影隨形。
"回古墓。"我做出決定,"但不是為了被吞噬...而是給她一個交代。
雨晴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那我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素娥再次沖擊法陣,
這次整個房間都震動起來,墻皮簌簌掉落。"來不及了!"林雨晴大喊,"法陣撐不了多久!
"我從背包里掏出那面銅鏡——從古墓出來后一直帶在身邊。鏡面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
"素娥,"我舉起銅鏡,"你想解脫嗎?"怨靈的動作突然停滯,
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銅鏡。"我的...牢籠..."她的聲音充滿痛苦與渴望。
"帶我們回古墓,"我說,"我發誓會給你一個交代。"素娥的形體在空氣中扭曲、膨脹,
最后化作一團紅霧將我們包圍。世界天旋地轉,我感到身體被撕扯、壓縮,
然后——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我們站在古墓入口處,月光將山崖照得慘白。
洞口像一張巨口,等待著吞噬我們。"我...我要吐了..."胖子跪在地上干嘔。
林雨晴迅速檢查裝備:"幽冥錄、銅鏡、黑狗血...齊默,你的匕首呢?
"我摸了摸腰間:"在。"素娥的身影在前方浮現,
她指向洞穴深處:"來...齊郎...完成你開始的儀式..."踏入洞穴的瞬間,
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回來了。巖壁上的符號在月光照射下泛著淡淡的紅光,
像是用血新描過一般。我們上次逃跑時留下的腳印依然清晰,但奇怪的是,
有一串新的腳印深入洞穴——比人類的小很多,像是孩童的足跡。
"有人來過..."我低聲道。
林雨晴皺眉:"不可能...除非..."素娥的怨靈在前方飄蕩,
不時回頭"看"我們一眼,催促我們加快速度。越往里走,空氣越冷,
呼出的白氣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青銅棺槨依然矗立在墓室中央,
但七具跪姿干尸的位置變了——它們現在圍成一個圓圈,頭朝內,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
棺蓋半開,里面黑洞洞的,不知素娥的尸體是否還在其中。"準備好了嗎?"林雨晴問我,
聲音異常冷靜。我點頭,卻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興奮?
素娥飄到棺槨上方,紅嫁衣無風自動:"現在...齊郎...選擇吧...""什么選擇?
"我警覺地問。林雨晴突然退后幾步,
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劍指向我:"選擇完成齊方士開始的儀式...或者被素娥吞噬。
""你干什么?"胖子驚呼,想上前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對不起,齊默。
"林雨晴的臉上再沒有往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決心,
"我花了十年尋找幽冥錄和齊方士的轉世...不是為了超度一個怨靈。
"我腦中一片空白:"你...到底是誰?""林家第三十七代守墓人。"她的聲音冰冷,
"兩千年來,我們世代守護這個秘密,等待齊方士的轉世歸來完成長生之術。
"素娥發出刺耳的笑聲:"看啊...齊郎...你又被背叛了..."墓室突然劇烈震動,
碎石從頂部掉落。林雨晴迅速翻開幽冥錄,念出一段晦澀的咒語。青銅棺槨中升起一團黑霧,
逐漸凝聚成素娥尸體的模樣——腐爛的皮肉,空洞的眼窩,鮮紅的嫁衣。"借純陰之體,
續己之陽壽..."林雨晴繼續念誦,"以魂為引,
以心為記..."我猛然明白過來:"你想用素娥完成借命之術?""不。"林雨晴冷笑,
"我要用的是你,齊默...或者說,齊方士。轉世九次積累的靈力,遠比一個怨靈有價值。
"素娥的尸體突然轉向林雨晴,發出憤怒的嘶吼:"騙子!"她撲向林雨晴,
卻被銅錢劍擋住。我趁機沖向林雨晴,黑金匕首直指她的咽喉。但她早有防備,
一個側身躲過,反手將一把朱砂撒在我臉上。灼燒般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
耳邊傳來胖子的慘叫和素娥的尖嘯,混亂中我感到有人奪走了我的匕首。"齊方士轉世九次,
靈力卻如此稀薄。"林雨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看來傳說不假,
每次轉世都會削弱靈魂力量...幸好我早有準備。"我勉強睜開眼,
看到林雨晴站在棺槨旁,手中拿著我的匕首和那面銅鏡。胖子倒在不遠處,不知是死是活。
素娥的怨靈被一道金光束縛,痛苦地掙扎著。"你要...做什么?"我掙扎著爬起來。
"完成齊方士未竟的事業。"林雨晴將銅鏡放在棺槨中素娥尸體的胸口,"借命續緣,
不過這次...是我借你的命。"她開始念誦一段我從沒聽過的咒語,幽冥錄懸浮在空中,
書頁快速翻動。我的手掌突然劇痛無比,那個黑色符號如同活物般蠕動,順著胳膊向上蔓延。
"知道嗎?"林雨晴一邊施法一邊說,"齊方士當年失敗不是因為術法錯誤,
而是因為他沒等到最佳時機——九世轉生后的第十世。而你,齊默,正好是第十世。
"素娥的怨靈突然停止掙扎,轉向我:"齊郎...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們都只是棋子..."墓室內的七具干尸突然同時抬頭,空洞的眼窩中亮起綠光。
它們機械地轉向林雨晴,伸出枯骨般的手。"怎么回事?"林雨晴驚愕地中斷咒語,
"尸傀應該聽我的指令!
素娥的笑聲在墓室中回蕩:"愚蠢的女人...你以為兩千年來...是誰在守護這個秘密?
"干尸們撲向林雨晴,她揮舞銅錢劍抵擋,但數量太多。一具干尸抓住她的腳踝,
另一具咬住她的手腕。鮮血濺在幽冥錄上,書頁頓時燃起綠色的火焰。"不!"林雨晴尖叫,
"我的長生術!"我趁機爬向胖子,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活著,只是昏迷了。
素娥的怨靈飄到我面前,腐爛的臉幾乎貼到我的鼻子。
"選擇吧...齊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像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女,
"結束這一切...""怎么結束?"我喘息著問。
"真心...或死亡..."素娥指向燃燒的幽冥錄,
"書中有解冤咒...但需要真心實意..."林雨晴仍在與干尸搏斗,但已力不從心。
她的一條胳膊被生生扯下,鮮血噴濺在青銅棺槨上。奇怪的是,血一接觸青銅就消失了,
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我踉蹌著爬向幽冥錄。火焰沒有溫度,反而冰冷刺骨。
我咬牙將手伸入火中,抓住書脊。劇痛!比任何肉體傷痛都強烈的痛苦席卷全身。
但我死死抓住不放,將書從火中拖出。令人驚訝的是,書并未燒毀,只是邊緣有些焦黑。
"解冤咒...解冤咒..."我快速翻動書頁,
終于在后半部分找到了——用金色墨水書寫的咒文,
旁邊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一個人跪在另一個面前,雙手捧心。素娥飄到我身邊,
復成少女模樣:"念出來...齊郎...但記住...必須是真心..."我深吸一口氣,
開始念誦咒文。這是一種古老的語言,我從未學過,卻莫名熟悉。隨著咒語進行,
墓室開始震動,青銅棺槨發出刺耳的嗡鳴。林雨晴的慘叫聲傳來,
她已經奄奄一息:"齊默...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沒有理會,
繼續念咒。手掌上的黑色符號亮起刺目的光芒,順著我的手臂流向心臟。劇痛讓我幾乎昏厥,
但我咬牙堅持。素娥跪在我面前,仰起臉——那張記憶中梨花樹下的美麗臉龐。
"最后一步...齊郎..."她輕聲道,
"給我你最珍貴的東西..."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最珍貴的東西"。
不是法術,不是力量,而是齊方士從未給過她的——真心。"素娥..."我輕撫她的臉,
雖然觸碰到的只是空氣,"對不起...為了一切..."一滴淚從我眼角滑落,
滴在幽冥錄上。書頁上的金色文字全部浮到空中,環繞著我們旋轉。素娥的身體開始發光,
越來越亮,直到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當我再次睜眼時,墓室恢復了平靜。青銅棺槨緊緊閉合,
七具干尸回到原位,變回普通的遺骸。幽冥錄躺在我膝上,封面上的符號消失了。
"素娥...?"我輕聲呼喚,沒有回應。角落里,林雨晴奄奄一息,斷臂處血流不止。
胖子開始呻吟,似乎要醒過來了。我爬向林雨晴,脫下外套按在她的傷口上:"為什么?
"她慘笑:"長生...不就是所有人的夢想嗎?""值得用這么多人命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