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著沖鋒槍穿越戰國,撞見荊軻赴秦。>他正為副手發愁:“秦舞陽恨秦王入骨,
見之必怒極發抖。”>我拍胸脯保證:“等我造好子彈,槍林彈雨送他上路!
”>終北山取彈時,暴雨沖垮山路。>趕到咸陽宮,秦舞陽果然抖如篩糠。>荊軻圖窮匕現,
卻刺空秦王衣袖。>我舉槍來射追兵,子彈卻卡在槍膛。
>蒙恬冷笑:“陛下早知有異人持妖器入秦。”冷。刺骨的寒意,像無數根細針,
扎進呂想裸露在破爛T恤外的皮膚,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猛地睜開眼簾,
視線里沒有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只有一片灰蒙蒙、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天空。
身下是冰冷堅硬、混雜著碎石的凍土,鼻腔里灌滿了濃烈的鐵銹味,
和某種難以形容的、屬于曠野的腥臊。“這……是哪里?”他的喉嚨干澀,
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回答他的,是遠處驟然爆發的、撕心裂肺的喊殺聲!
那聲音如同滾雷,裹挾著金屬碰撞的刺耳刮擦、骨骼碎裂的沉悶鈍響,還有瀕死的絕望哀嚎,
排山倒海一般奔涌來。呂想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撲到旁邊一塊半人高的巖石后面,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一般狂跳。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窒息。
冰封的易水河畔,廣闊的河灘,早已淪為絞肉機一般的戰場!
無數穿著簡陋皮甲或麻布衣的士兵,像兩股渾濁的潮水,狠狠撞擊在一起。
刀光劍影瘋狂閃爍,每一次揮砍,都帶起一蓬溫熱的血霧,潑灑在冰冷的凍土上,
迅速凝成暗紅的冰碴。斷肢殘骸隨處可見,被踐踏得不成形狀。
一面殘破的、繡著巨大“燕”字的旗幟,斜插在尸堆中,在凜冽的寒風中獵獵作響,
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悲壯。“燕?易水?”呂想的腦子里嗡的一聲,
歷史課本上那些遙遠的名詞,帶著冰冷的血腥氣,
砸進眼簾:“荊軻刺秦……高漸離擊筑……風蕭蕭兮易水寒……”他猛地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懷里死死抱著的,根本不是他睡前摟著的抱枕。
而是一把沉甸甸、泛著幽冷金屬光澤的——MP5沖鋒槍!旁邊還散落著幾個空癟的彈匣。
槍身冰冷堅硬的觸感如此真實,硌得他肋骨生疼。“穿……穿越了?還帶著槍?
”荒謬感如同冰水當頭澆下,讓他渾身發冷。就在這時候,戰場上一處激烈的絞殺點候,
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十幾個披著黑甲、異常悍勇的秦兵,正如同噬人的狼群,
瘋狂攻擊著中央一個身形矯健、劍法狠辣的男人。那男人身手極為了得,手中青銅長劍,
化作一片銀光,每一次格擋反擊,都刁鉆致命,已有三四個秦兵倒在他的腳下。
然而對方人數太多,配合又極其默契,他的活動空間,正被不斷地壓縮,
身上也添了幾道血淋淋的傷口,動作明顯遲滯下來。更要命的是,一個狡猾的秦兵,
悄悄的繞到他側后方,手中沉重的長戈,帶著破風聲,狠狠掃向他的腰腹!
那男人正奮力架開正面劈來的兩把長劍,根本無暇他顧!“小心!
”呂想幾乎是憑著本能嘶吼出聲,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求生的欲望,
壓倒了所有的震驚和恐懼,他猛地架起懷里的沖鋒槍,手指死死扣住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聾的恐怖爆鳴,一瞬間撕裂了戰場喧囂!
槍口噴射出一尺多長的橘紅色火焰,槍身在巨大的后坐力下瘋狂跳動,震得呂想雙臂發麻,
幾乎脫手。一連串熾熱的金屬彈丸,如同死神的鐮刀,帶著尖銳的呼嘯,
一瞬間掃過那偷襲秦兵的后背!噗噗噗噗!沉悶的肉體撕裂聲,密集響起。
那秦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后背連同胸前,猛地炸開十幾個恐怖的血洞,
身體像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前撲飛出去,重重摔在泥濘的血泊里,
瞬間就沒有了聲息。這超越時代的、毀滅性的打擊效果,如同給撕殺的人們,按下了暫停鍵!
周圍瘋狂搏殺的士兵們,全都僵住了,無論是圍攻者還是被圍困者,
臉上都凝固著極致的驚駭與茫然。他們呆呆地看著那一具,一瞬間被打成篩子的尸體,
又猛地轉向巖石后面,那個穿著古怪、手持噴火“妖器”的呂想。恐懼如同瘟疫一般一,
迅速地蔓延開來。圍攻的秦兵,發出一聲非人的嚎叫,如同見了鬼魅,丟下武器,
轉身就沒命地奔逃。其他區域的秦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響,和詭異的殺戮方式震懾,
攻勢為之一滯。那個被圍困的男人也愣住了,他拄著劍,劇烈喘息著,
布滿血污和汗水的臉上,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巖石后的呂想,
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疑。呂想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握著滾燙槍管的手,
還在微微地發抖。剛才那瘋狂的掃射,幾乎打光了彈匣里殘余的所有子彈。
他低頭看了看空空的彈匣,又看看四周那些驚懼的目光,一股寒意,
從尾椎骨直沖頭頂——這下麻煩大了!幾個同樣穿著破爛燕國服飾的士兵,
趁機沖到那男人身邊,焦急地護著他。“荊卿!快走!”其中一人嘶喊著,
警惕無比地瞥了一眼呂想的方向。荊卿?荊軻?!呂想的腦子里再一次炸開。
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那個被稱為荊卿的男人,猛地朝他這邊一拱手,
聲音沙啞卻異常的清晰:“壯士援手,荊軻拜謝!此地兇險,速隨我等退走!”說罷,
在親衛的簇擁下,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易水下游的方向,急速撤退。
呂想看著荊軻迅速遠去的背影,又看看那些驚魂未定、重新開始集結的秦兵,
遠處似乎還有秦軍的號角在催促。他打了個寒顫,再無猶豫,抓起地上僅剩的兩個空彈匣,
抱著沉重的沖鋒槍,踉踉蹌蹌地,朝著荊軻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
每一步都踏在血泥之中,身后是重新響起的喊殺聲,眼前是模糊晃動的燕國殘兵身影。
混亂、血腥、冰冷的現實,徹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絲僥幸。這鬼地方,是戰國末年,
燕國即將覆滅的戰場!而他,一個帶著沖鋒槍的現代人,正一頭撞進這一幕,
歷史最悲壯的風暴眼。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下半身的粗布褲子,每一次跋涉,都沉重無比。
呂想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荊軻和幾個殘兵后面,沿著易水下游的荒灘,艱難前行。
沖鋒槍被他用撕下的衣襟,胡亂纏裹著,背在身后,冰涼的金屬槍管,隔著薄薄的布料,
緊貼著他的脊背,時刻提醒著他,處境的荒誕與危險。不知走了多久,喊殺聲,
終于被遠遠拋在身后,只有易水嗚咽的流淌聲,和眾人粗重的喘息。
前方出現一片稀疏的枯樹林,荊軻抬手示意停下。他靠著一棵光禿禿的老樹坐下,撕下衣擺,
熟練地包扎手臂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沉穩嫻熟,仿佛那傷口不是在自己的身上。
他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呂想,銳利如刀,帶著審視。“壯士,”荊軻的聲音低沉沙啞,
卻有種奇異的穿透力,“方才……那是何物?”他的目光,
落在呂想背后那被包裹的、形狀奇特的長條形物件上。
旁邊幾個同樣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燕兵,也緊張地望過來,
眼神里混雜著感激和深切的忌憚。呂想舔了一舔干裂的嘴唇,感覺喉嚨里像塞了一把沙子。
他解下背后的沖鋒槍,小心地拉開包裹的布角,露出幽冷的槍管和工程塑料的槍托。
“此物……名為‘槍’。”他艱難地組織著語言,盡量貼近這個時代的認知,
“一種……威力極大的遠程兵器。嗯,類似強弩,但更快,更猛。”“妖器!
”一個年輕的燕兵,忍不住低呼出聲,臉上血色褪盡。荊軻抬手止住了士兵的驚懼,
他站起身來,走到呂想的面前,目光緊緊地鎖在MP5,
那充滿現代工業美感的流線型槍身上。“方才瞬息之間,連斃數名悍卒……此等威力,
聞所未聞。”他伸出手,指尖在冰涼的槍管上,極輕地觸碰了一下,
如同試探一只沉睡的猛獸,“壯士從何而來?此物又從何而來?”呂想心里咯噔一下。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坐時光機來的吧?看著荊軻那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心念電轉,
硬著頭皮開始編造:“在下呂想,乃……乃昆侖山深處,一隱世匠人之徒。
此物乃家師窮盡一生心血所鑄,名曰‘雷火銃’。家師臨終之前,言天下將有大變,
生靈涂炭,特命我攜帶此物出山,尋一明主,或可……稍挽天傾。”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
顯得真誠而悲愴,手心卻全是冷汗。“昆侖?雷火銃?”荊軻低聲重復著,眼神閃爍不定。
呂想的話漏洞百出,但那武器的威力,是實打實的,遠超他的認知。沉默了片刻,
荊軻眼中的銳利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冀。
“呂想兄弟……”他改了稱呼,語氣緩和下來,“無論你從何處而來,此物又源起何方,
今日若無你,荊軻已成秦兵刀下之鬼。此恩,銘記于心。”他頓了頓,
目光投向易水上游的方向,那是燕國都城薊城所在,眼神變得無比凝重。“如你所言,
天下將傾。秦人虎狼之師,已破邯鄲,兵鋒直指我大燕。太子殿下……”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一種近乎悲涼的決絕,“欲行非常之事,以阻暴秦。”呂想的心猛地一沉。來了!
歷史的關鍵節點!他強壓住翻涌的情緒,試探著問:“荊卿所指……可是要西入強秦?
”荊軻猛地轉頭,眼中精光暴漲,一股凌厲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讓旁邊幾個士兵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他死死盯著呂想,一字一頓:“你……如何得知?
”呂想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迎上荊軻審視的目光,
沒有退縮:“天下人盡皆知,秦王懸賞千金、萬戶,欲得樊於期將軍首級。太子仁厚,
必不忍獻之。然欲近秦王,非此頭顱與督亢地圖,別無他途。此乃死局,亦是唯一生路。
荊卿欲行此壯舉,天下……已有風聲。”他巧妙地模糊了信息來源,將一切歸于“風聲”。
荊軻眼中的殺意,漸漸地斂去,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沉重。他緩緩地點點頭,
默認了呂想的推測。沉重的氣氛籠罩著小小的枯樹林。“副手,”呂想抓住時機,
拋出最關鍵的問題:“此等九死一生之事,荊卿心中,可有人選?他需得膽色非常過人,
臨危不懼。”荊軻的臉上,掠過一絲復雜的陰霾。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用一種帶著沉重與無奈的語氣開口:“太子殿下……屬意秦舞陽。”“秦舞陽?
”呂想眉頭緊鎖,這個名字,如同警鐘一般,在他腦中敲響。“嗯。年十三,曾于鬧市殺人,
人不敢忤視。太子以為其勇。”荊軻的聲音里聽不出太多情緒,
但呂想敏銳地捕捉到那細微的停頓,“然……此子與秦王,有血海深仇。其父兄族人,
皆死于秦王詔令之下。”呂想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果然!歷史的細節開始吻合!
他急聲道:“血仇深重,恨意滔天!荊卿,此乃大忌!面見秦王之時,此人心中恨火焚身,
如何能自持?只怕……”荊軻猛地看向他,眼神銳利如電:“只怕如何?”“只怕恨極攻心,
難以自制!”呂想的聲音斬釘截鐵,“怒極則氣血逆涌,面白如紙,渾身戰栗!此非膽怯,
實乃仇恨灼心之兆!然在秦王與群臣眼中,此狀與驚懼發抖何異?必引警覺!
此乃取禍之道啊!”荊軻的瞳孔驟然收縮,呂想的話,猶如同冰冷的匕首,
精準地刺中了他的內心深處猶,那一直隱隱存在、卻不愿深究的巨大隱患。他想起秦舞陽,
一提及秦國、秦王時,他的眼中,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怨毒,想起他偶爾失控時,
身體的細微顫抖……這解釋,竟如此契合!遠比單純的“少年膽怯”更致命!冷汗,
無聲地從荊軻的鬢角滲出。他緊抿著嘴唇,下頜的線條繃得死緊,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
因為用力而泛白。枯樹林里,死一般寂靜,只有易水嗚咽流淌。良久,
荊軻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聲音低沉得如同受傷的野獸:“太子之意已決……且,
倉促之間,何處尋得更為合適之人?”“等我!”呂想毫不猶豫地踏前一步,
眼神灼灼地盯著荊軻,手指用力地點著自己的胸膛:“荊卿!等我!給我一些時日!
待我為此‘雷火銃’備足‘彈藥’!屆時,我與你同入咸陽宮!任他秦王身邊甲士如林,
護衛如墻,我這雷火銃一出,管叫它化作齏粉!何須圖窮匕現?何須近身搏命?百步之外,
取其性命,易如反掌!秦舞陽之患,自可消弭!”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
充滿了現代武器碾壓冷兵器時代的強大自信。那“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狂言,
在荊軻和士兵聽來,簡直如同神話。但剛才那“雷火銃”,瞬息之間,
連斃數名秦兵的恐怖景象,還歷歷在目,又讓他們無法完全質疑。荊軻的呼吸,
明顯粗重了幾分,眼中翻涌著激烈的掙扎。呂想描繪的場景,無疑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若能遠距離一擊必殺,何須賭上性命,去圖窮匕現?何須擔心秦舞陽失控?
這簡直是絕境中的一道曙光!然而,太子丹的催促,如同緊箍咒一般,時間緊迫,
如同懸頂之劍……“你需要多久?”荊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短則十日,
長則半月!”呂想估算著,尋找、制作子彈的時間,給出了一個極限:“最遲半月,
我必趕回薊城尋你!荊卿,務必等我!此乃成敗關鍵!切莫因太子催促而倉促行事!切記!
切記!”呂想一連說了三個“切記”,語氣懇切而急迫。荊軻深深地看著呂想,那眼神,
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靈魂深處。呂想眼中那份篤定和急切,不似作偽。最終,
荊軻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好!呂想兄弟!半月!荊軻在薊城,
等你半月!半月之后,若你不至……”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眼中的決絕,
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猛地一抱拳,不再多言,轉身帶著殘兵,步履沉重而堅定地,
朝著薊城方向繼續前行。呂想站在原地,目送著荊軻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枯樹林深處,
心頭那塊巨石卻并未落下,反而更加沉重。歷史的車輪,會因為這把沖鋒槍,和他這個變數,
而稍稍偏離那悲壯的軌跡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行動!
他緊了緊背上沉重的沖鋒槍,辨明方向,一頭扎進北方的莽莽群山。目標——終北山!那里,
有他唯一的希望。終北山,并非一座孤立的山峰,而是燕國北部,
一片連綿不絕、人跡罕至的原始山脈。山勢險峻,溝壑縱橫,巨大的原始林木,遮天蔽日,
即使是在這隆冬時節,針葉林依舊保持著深沉的墨綠,覆蓋著皚皚白雪,
更添幾分肅殺與荒涼。呂想在山中跋涉了整整三天。饑餓和寒冷如同附骨之蛆,
時刻啃噬著他的意志。干糧早已耗盡,只能靠挖掘雪層下,苦澀的草根,
和偶爾用削尖的木棍,叉到的瘦小魚,勉強果腹。沖鋒槍,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
沉重的槍身,壓得他肩膀酸痛,卻也讓他在這片洪荒之地,感到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任何可能的人類痕跡,如同幽靈一般,穿行在密林與峽谷之間。
第三天黃昏,當夕陽的余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云層,給冰冷的雪峰,
鍍上一層凄艷的金邊時,
呂想終于抵達了他苦苦尋覓的地標—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天神巨斧劈開的幽深峽谷。
谷底霧氣彌漫,隱隱傳來湍急的水流轟鳴。峽谷一側的峭壁,在夕陽的照耀下,
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澤。峭壁的斷面,并非光滑的巖石,
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小的、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顆粒!它們密密麻麻地,鑲嵌在暗紅色的巖基中,
在斜陽下,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宛如星河,倒懸于絕壁之上!“找到了!
”李想疲憊到極點的身體里,猛地爆發出一股力量,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峭壁之下,
手指顫抖著,撫上那冰冷的巖壁。觸手堅硬冰涼,那些細小的金屬顆粒,
在指尖留下粗糙的觸感。他拔出腰間磨得鋒利的石片,用力刮蹭巖壁表面。嗤啦!
一片混雜著大量金屬顆粒的暗紅色石屑,被刮了下來。呂想小心翼翼地,
撿起幾顆較大的金屬顆粒,放在掌心仔細端詳。它們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銀灰色,比鐵沉重,
帶著一種內斂的、屬于高密度金屬的獨特光澤。“就是它!鉛!還有……伴生的錫?或者鋅?
”呂想的心臟,狂跳起來,血液涌上頭頂。雖然純度不高,混雜著大量的巖石雜質,
但這確實是制造子彈彈頭,最需要的重金屬!這峭壁,
簡直就是一座露天的、取之不盡的彈藥礦藏!狂喜,一瞬間沖垮了連日來的疲憊和絕望。
他立刻行動起來,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先用堅硬的石塊,猛力敲砸峭壁基巖,
剝落出大塊富含金屬顆粒的礦石。再將這些礦石出,搬到谷底水流平緩之處,
利用水流沖刷和反復淘洗,借助金屬顆粒與巖石碎屑比重的不同,一點點地之,
將那些珍貴的、閃爍著冷光的金屬顆粒,分離出來。這是一個極其耗費體力和時間的笨辦法。
冰冷的溪水,凍得他雙手麻木通紅,沉重的石塊,磨得他掌心血肉模糊。但他眼的中,
只有那些在溪水中沉底的、逐漸累積起來的銀灰色顆粒。餓了,啃幾口凍硬的草根;渴了,
掬一捧刺骨的溪水;困極了,就裹著單薄的衣服,蜷縮在避風的巖石縫隙里,
抱著冰冷的沖鋒槍,在呼嘯的山風中勉強打個盹。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唯有那峭壁上,
逐漸擴大的敲砸痕跡那,和溪水邊,越堆越高的金屬顆粒,記錄著他的瘋狂。整整五天五夜!
當呂想看著面前,那一堆用獸皮小心包裹起來的、沉甸甸的銀灰色金屬顆粒時,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一,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亢奮。分量足夠了!
足夠制作出上百顆彈頭了!他小心翼翼地了,將這沉甸甸的希望包裹好,背在背上。
又將之前收集到的、相對純凈的石英砂(作為發射藥燃速調節劑),
有從某些特殊植物根部熬煮、濃縮出的硝石結晶(作為發射藥主成分之一)等等輔助材料等,
也收拾妥當。“成了!終于成了!”呂想咧開干裂出血的嘴唇,無聲地笑了出來,
臉上沾滿的泥污和血痕,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十足的野人。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暗紅色的峭壁,
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邁開疲憊不堪過,卻充滿希望的雙腿。他要立刻下山!
找一處隱秘的熔爐!將這些金屬顆粒熔鑄成彈頭!再配齊發射藥!然后,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薊城!歷史的悲劇,或許真的能被他扭轉!然而,
命運似乎總在人們看到希望時,露出最殘酷的獠牙。就在呂想離開峽谷,
沿著一條狹窄崎嶇的山脊線,艱難地下行時,天空驟然變色。鉛灰色的厚重云層,
如同巨大的鍋蓋,一瞬間就吞噬了最后一絲天光。凜冽的北風,發出凄厲的尖嘯,
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在他的臉上,如同刀割。緊接著,豆大的、冰冷的雨點,
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越來越密,越來越急!起初只是小雨,但很快,就變成了傾盆暴雨!
雨水混合著山巔融化的雪水,匯聚成渾濁的洪流,順著陡峭的山坡奔騰而下。“該死!
”呂想暗罵一聲,心猛地懸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加快腳步,想在道路徹底被沖毀之前之,
沖過最危險的一段——前方不遠處,
是一條緊貼著懸崖、開鑿在風化嚴重的頁巖上的羊腸小道,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轟隆隆——!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巨響,仿佛大地深處傳來的痛苦呻吟,
蓋過了暴雨的喧囂!呂想駭然抬起頭,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山體,在暴雨瘋狂的沖刷浸泡下,
那原本就結構松散的頁巖層起,如同酥脆的餅干一般,整片整片地剝落、崩塌!
泥石混合著巨大的石塊,如同一條咆哮的土黃色巨龍,裹挾著萬鈞之勢,順著陡坡,
轟然傾瀉而下!瞬間就將前方那一段狹窄的、緊貼懸崖的小路一,徹底吞噬、掩埋!
泥漿和石塊,甚至沖垮了外側的崖壁,一大段路基直接消失,露出下方令人眩暈的虛空!
煙塵混著雨霧,沖天而起,遮蔽了視線。泥石流奔騰的轟鳴聲,在山谷間久久回蕩。
呂想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他離那崩塌點,只不過百余步!飛濺的泥點,
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他死死地盯著前方地,
那一片被徹底阻斷、化為一片狼藉泥沼和斷崖的死亡地帶,沖鋒槍和背上的金屬顆粒,
沉甸甸地壓著他,卻壓不住心底,那瘋狂滋生的寒意和絕望。路……沒了!被徹底沖垮了!
繞行?這險峻陌生的終北山脈,暴雨如注,方向難辨,貿然繞行,無異于自尋死路!等雨停?
看這架勢,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誰知道山洪,還會不會再爆發?時間!而他最缺的而,
就是時間!“荊軻!等我!一定要等我啊!”呂想對著狂風暴雨,
發出嘶啞的、幾乎被雨聲完全吞沒的吶喊聲,充滿了無盡的焦灼與恐懼。他猛地轉過身去,
不再去看那無法逾越的死亡絕路,而是咬緊牙關,
朝著側面一處看起來相對平緩、植被茂密的陡坡沖了過去!繞行是唯一的選擇!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須闖過去!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順著頭發、脖頸灌進衣服里,
帶走僅存的熱量。泥濘的山路,濕滑無比,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拔河。呂想手腳并用,
抓著濕滑的草根和突出的巖石,在陡峭濕滑的山坡上,艱難攀爬。沉重的背包,
和沖鋒槍成了巨大的負擔,好幾次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失控地,向下滑落數米。尖銳的巖石,
劃破衣服和皮膚,留下道道血痕,全靠死死抓住巖縫或灌木,才沒墜入深淵。他的心中的,
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燃燒:快!再快一點!繞過這段該死的塌方區!下山!熔鑄彈頭!
趕回薊城!不知在暴雨和泥濘中掙扎了多久,當呂想終于連滾帶爬地,
沖下那一段危險的陡坡,雙腳重新踏上相對堅實的谷地時,他幾乎虛脫。
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沾滿泥漿,破爛不堪,被巖石和樹枝劃破的地方,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混著泥水貼在身上,冰冷刺骨。他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
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的,辨認方向,
朝著記憶中最近的、可能有匠人的山外村落方向,踉蹌著奔去。每一步,
都踏在泥濘和絕望的邊緣。背上的金屬顆粒和懷里的沖鋒槍,此刻沉重得如同兩座大山,
壓得他幾乎直不起腰。時間,正一分一秒地,無情流逝。
當呂想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終于跌跌撞撞沖進山腳,
那個叫做“石洼屯”的小村落時,時間,已經是他離開終北山峭壁后的,第八天深夜。
他這副衣衫襤褸、渾身泥血、眼神瘋狂的模樣,加上背上那形狀古怪的長條包裹,
差點被驚恐的村民,當成山魈精怪亂棍打死。
幸好他及時掏出了幾枚貼身藏著的、作為預備的刀幣,又連比帶劃,
用沙啞到幾乎失聲的嗓子,反復強調自己是遭了山難、急需借爐火的匠人,
才勉強說服了一個村里的老鐵匠。老鐵匠的屋子低矮且破舊,里面彌漫著,
濃濃的劣質炭火和鐵銹混合的濃重氣味。角落里,有一座小小的、用黃泥和石頭壘成的土爐,
爐膛里只有微弱的余燼。呂想顧不上解釋太多,也根本不敢透露金屬顆粒的真正用途。
他將那一包沉甸甸的銀灰色顆粒一,倒在老鐵匠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陶土坩堝里,
又將自己收集的石英砂、硝石結晶等物,放在旁邊。“爹,你這是干什么呀?”門簾子一挑,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進得門來。“嗯,小糯,你來幫幫忙。”“老丈!幫幫我!熔了它!
鑄成……鑄成小指頭大小的圓頭鐵珠!越圓越好!越沉越好!”呂想的聲音嘶啞急切,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是近乎哀求的瘋狂。他一邊說,
一邊將身上所有能找到的刀幣、甚至一塊還算完整的玉佩,都塞到老鐵匠枯瘦的手里。“快!
求您了!我趕緊救命!天大的事情!”老鐵匠看著坩堝里情,
那些從來都未見過的奇異金屬顆粒,又看看呂想那一副不要命的樣子,渾濁的眼睛里一,
閃過一絲驚疑。但是沉甸甸的錢幣和玉佩,讓他最終選擇了沉默。他顫巍巍地走到爐邊,
用破風箱開始費力地鼓風,又添了幾塊劣質的木炭。爐火艱難地,重新亮起昏黃的光。
熔煉的過程,緩慢而折磨。那些金屬顆粒熔點似乎不低,雜質又多,
在坩堝里久久不肯完全融化。老鐵匠的破風箱,呼哧呼哧地響著,炭火時明時暗。
呂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地在狹小的屋子里踱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留下一道道焦燥的血痕。每一次爐火黯淡下去,他的心都跟著沉入了谷底。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屋外,是死寂的黑夜。屋內,只有風箱的喘息和炭火的噼啪聲。終于,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坩堝里的金屬熔液,達到了勉強可以澆鑄的狀態,
表面漂浮著厚厚的、灰黑色的雜質浮渣。老鐵匠用一把破舊的長柄陶勺,顫巍巍地,
舀起那暗紅滾燙、冒著青煙的金屬液體,小心翼翼地,
澆進他唯一一套粗糙的、由幾塊石板拼合而成的,簡易模具凹槽里。嗤——!
灼熱的金屬液體,接觸到冰冷的石模,騰起一大股刺鼻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