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結婚只是場交易，不需要愛。”我點頭，說：“那正好，我也不愛你。”后來，
契約變成枷鎖，他冷眼看我轉身，卻在夢里低聲喚我名字。1 假婚姻清晨七點五十八分，
我站在民政局門前，左手提著戶口本，右手拿著剛打印好的婚檢報告，
面前是一道還未拉起的鐵門。六月的空氣里已經有些悶熱，我穿著一身米色西裝裙，
站得筆直，像是參加一場沒有觀眾的表演。他遲到了。手機里滴答地跳著時間，八點整，
門衛打開鐵門，對我說：“今天第一對？先進來等吧。”我點頭，走進去，
空蕩蕩的登記大廳像個巨大的白色盒子，連回音都顯得格外清晰。我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把包放在腿上，不緊不慢地翻開文件袋。婚姻登記申請表上的“配偶姓名”一欄里，
赫然寫著：沈斯淮。我不認識他。準確地說，除了昨天的律師見面會，
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交集。他是盛淮集團的繼承人，
一個在財經新聞和八卦雜志里頻繁出現的名字，冷面冷語，手段狠辣，
連“豪門貴公子”這類標簽在他身上都顯得太過熱情。而我，是顧清，
一家建筑設計事務所的項目負責人，剛好需要一筆數額巨大的費用，
去搶救我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母親。這場婚姻，只是雙方利益的結合。
他需要一場婚姻來穩定家族股權，我需要那筆錢。條件很簡單，婚后一年不離婚，
不公開合同，不干涉彼此私生活。昨晚律師說完協議內容時，
我只問了一句：“他本人知道我是誰嗎？”律師愣了半秒，答：“他簽字了，
不需要知道更多。”八點二十一分，沈斯淮來了。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
低調得像是走錯了劇組。手里空空如也，連戶口本都讓助理幫他拿著。他走進來時，
步伐穩健，像是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甚至連看我的眼神都透著不耐。“顧清？”他開口，
聲線低沉克制。我點頭：“等你很久了。”他沒有回應，只對身邊的助理點頭：“資料給她。
”我接過他那份資料，走到窗口遞交，兩人的資料被一起錄入系統。
工作人員抬起頭看著我們：“拍照。請靠近一點。”我走上前，他也不動聲色地靠近。
攝影燈一亮，我聞到他身上的冷杉香氣，淡淡的，卻壓得我心口發悶。照相結束，
辦事員問：“誓言要念嗎？”我搖頭：“不用。”沈斯淮也不語。紅本遞到我手里那一刻，
我忽然覺得好像簽了一份無形的契約，不是婚姻，而是一場無人知曉的賭局。“沈先生。
”我轉身叫他。他停下腳步，看著我。“今晚有空嗎？
我們可以先把這場婚姻的基本事項確認一下，
住哪里、怎么對外回應、公眾場合的配合方式……”他打斷我：“你發郵件給我助理就好。
”“哦，還有一件事。”我揚起嘴角，“既然我們是夫妻，婚戒總要準備一對吧？
”他說：“你覺得有那個必要嗎？”我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必要。”他沉默三秒，
掏出一只黑色天鵝絨盒子，隨手打開，里面是一對沒有任何標志的銀色指環。“拿去，
提前準備的。”我伸手接過：“真周到。”他看著我：“記住，這是交易，不要帶入感情。
”我合上戒指盒，點頭：“放心，我比你清醒。”那天中午，
我戴上那枚沒有刻字的婚戒走出民政局，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不遠處，
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街角，沈斯淮拉開車門坐進去，助理在車外問他：“沈總，
要送顧小姐一程嗎？”他說：“她知道自己要去哪。”我站在路邊，看著那輛車漸漸駛遠，
戒指在陽光下閃了一下，像是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提醒。
我突然想到一句話：假的東西戴久了，也會長進肉里。這場婚姻，終究會變成什么模樣？
沒人知道。而我，只能一步步走進這場看似冷靜、實則深不見底的局。
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天。距離合同到期，還有整整三百六十五天。2 協議生活下午五點，
我剛走進辦公室，手機就開始震動。屏幕上是一條推送消息：“沈斯淮閃婚神秘女子，
疑為舊愛回歸？”緊接著，微信和短信幾乎是同時炸開。設計部群里，
幾個同事開始暗戳戳地發圖、發鏈接，還有人截了婚照的畫面，發在朋友圈，
配字是：“戲劇性的一天。”我點開那張照片，照片中的我們肩并肩站著，表情冷淡，
距離近得像陌生人偶然合影。背景是民政局的紅墻，陽光太刺，照片曝光偏亮，
看不清我的表情，倒是他，眉目淡漠，像參加一場會議而不是登記結婚。我退出頁面，
剛放下手機，辦公室門被推開。“顧姐。”助理怯生生地探頭，“劉總找您，
說要立刻見一面。”我把手機反扣在桌上，點頭：“我過去。”會議室在走廊盡頭，
我一推門進去，劉總正背對我打電話。“……這事必須處理，不然甲方肯定要撤。
”聽見我的腳步聲，他掛了電話，轉身看著我，表情嚴肅。“你結婚了？”我點點頭。
“跟誰？”我垂下眼睫：“私人事務。”他沒說話，只從桌上推來一份文件：“新項目暫停，
你的身份不適合繼續對接客戶，暫時休假。”“為什么？”我看著他，語氣平穩。
“你現在是公眾關注人物，客戶不愿意被牽連進不明真假的輿論里。”他頓了頓，
又補了一句，“公司要形象。”我明白了。所謂的“暫停”，不過是體面地把我邊緣化。
這份婚姻成了污點，不是因為結婚，而是因為我嫁的，是沈斯淮。我輕輕地笑了一聲。
“明白了。”離開會議室的時候，我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空洞的回音上。
我原本以為，協議婚姻最糟糕的部分是彼此冷漠，但現在發現，
是整個世界都不允許你安靜地扮演這段關系。回到家時，夜色剛剛降下。
我租住的小公寓在市區邊緣，四十平米，一室一廳，沒有陽臺，但光線還不錯。可是今天，
屋子里突然像縮小了一圈，墻壁似乎都在逼近我。我坐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手機再次響起，是沈斯淮。“新聞我看到了。”他說，語氣冷靜，“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安排人處理。”我笑了笑：“不用，已經處理完了，公司讓我休假。”他沉默了兩秒。
“我會讓公關壓下熱搜。”“不用了。”我靠著沙發背，“既然你說過互不干涉，
那就別干涉。”他沒有再說話。我掛斷電話，關掉手機，起身去廚房煮了一碗掛面。
面剛下鍋，門鈴響了。我以為是外賣送錯門，打開門的瞬間卻看到他，站在門外，外套未脫，
身后是低調卻扎眼的黑色轎車。“你怎么來了？”“合同第七條。”他不疾不徐地開口，
“必要時須共同協商應對外界突發事件。”“現在是必要時？”“你覺得不是嗎？
”我讓開門。他走進來，看了一眼我局促的房間，沒有發表任何評論。我撈起鍋里的面，
倒進碗里：“我只做了一碗。”“我不吃。”“那就站著吧。”他坐下，把文件袋放在桌上，
抽出幾頁紙，推到我面前。“這是一份聲明草案。你若同意，我們明天對外統一口徑。
”我拿起來掃了一眼，寫得很得體，“因家庭安排，低調完成婚禮，
希望外界尊重私人空間”，甚至連照片都打了馬賽克。“你還真是準備得周全。
”他看著我：“我不會讓你失去項目，也不會讓你母親停藥。”我抬起頭，
盯著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這是補償嗎？”“不，是你應得的。”“你說得真好聽。
”我輕聲笑，“可惜我一點也不信。”他忽然站起來，走向窗邊。那一刻，
我看見他肩膀動了動，像是極輕的嘆息。“你想繼續這種狀態也可以，
但別低估了別人的嘴有多臟。”“所以你來，是為了替我洗清？”我盯著他的背影。
他沒回答，只回頭看著我：“我不喜歡別人議論我的人。
”那句“我的人”讓我一時間竟無話可說。他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
又頓了一下：“你愿意搬過來一起住嗎？”“什么？”“協議婚姻若要維系輿論穩定，
住在一起是基本。”我看著他，腦子里亂得像煮開的水，
卻還是冷冷地回道：“明天給我地址。”他點頭，走出門，輕輕帶上門。
我低頭看著那份聲明，紙張邊緣微微翹起，像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注定經不起風吹雨打。
窗外，有風起。樓下街燈亮起，照在婚戒上，那道銀光再次劃過眼角。
他說他不喜歡別人議論“他的人”，可惜，我從來不是。但明天開始，我會是。
3 共處一屋檐沈斯淮給我發的地址，是臨江一號別墅區的E棟，門牌號簡潔利落：8。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前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整條街靜得出奇，
只有草坪上灑水器發出均勻的“噠噠”聲。門開得很快，是他親自開的門。
他換了件灰色居家襯衫，扣子扣得嚴絲合縫，整個人顯得比白天更冷了幾分。“進來。
”他淡淡說。我把行李箱拉進門，鞋柜旁是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米白色，標簽還沒撕。
“這是為我準備的？”“助理買的。”“你真貼心。”我踩進去，
語氣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調侃。他沒回應，轉身進了客廳。整個屋子過分整潔，
每個擺件都像是設計圖上的示意圖，幾乎看不到生活的痕跡。
像他的人一樣——克制、有序、冷。“你住幾樓？”我看向旋轉樓梯。“二樓主臥空著。
”“你呢？”“三樓。”我點點頭，拉著行李箱上了二樓。主臥足夠大，
一面落地窗對著江面，夜色涌動，水光瀲滟。床是新的，衣柜也是空的，
顯然有人提前清理過。我安頓好行李，洗了個澡下來，發現他還坐在客廳，
茶幾上擺著筆記本，正在處理郵件。我倒了杯水坐過去，他看了我一眼：“你習慣幾點休息？
”“看心情。”“我每天六點半起床，不喜歡吵鬧。”“你放心，我不是來干擾你作息的。
”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合上電腦：“明天我們一起去一趟你母親的醫院。”“你要去？
”我有些意外。“合同里寫了，重大親屬事務需配合。”我點點頭：“她還不知道這場婚姻。
”“那你打算告訴她？”“可能……不告訴。”他沉默了幾秒：“你母親的住院押金，
我讓人補了。”“我自己會還的。”我沒等他說完，先出口。“這不是施舍，是你換來的。
”我嗤笑一聲：“你每次都能把人情說得像債。”“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債。
”我看著他那張冷靜到無趣的臉，突然想問他：“你有沒有真的喜歡過誰？”他看著我，
眼神波瀾不驚：“這個問題很幼稚。”“哦，那我幼稚。”我靠在沙發上，“不過真巧，
我剛好也沒打算喜歡你。”他的眉眼在燈光下淡得近乎透明，沒有回應，像默認，也像漠然。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坐了一會兒，直到他起身回三樓，我才重新喘了口氣。夜里，
我躺在陌生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下隱約傳來鐘表滴答聲，一下一下像敲在心尖。
我打開手機，無數評論、轉發、私信還在滾動。我已經被半個圈子“實名認識”。
有人說我上位成功，有人說我是靠臉嫁進豪門的，
也有人翻出了我所有過往的公開演講和照片，把每一句話都掰開揉碎地揣測。
我忽然想起昨天在民政局他對我說的那句話：“你別干涉我，我也不會干涉你。”可現在，
我們的生活已經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互相滲透，像兩滴看似獨立的墨水，
一旦混進同一個杯子，就不可能分開了。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我下樓的時候，
他已經換好了西裝在等我，車停在門口，司機在擦后視鏡。路上，我們都沒說話。
他靠著車窗閉目養神，我看著窗外，心跳慢慢和車速同步下來。到了醫院，
護士們顯然認出了他，一個個都在壓低聲音議論。我走進病房，母親已經醒了，狀態不錯，
正靠在床頭看書。“媽。”“你來啦？”她放下書，眼神落到沈斯淮身上，微愣，“這位是？
”我猶豫了一下：“這是……朋友，來看看你。”他自然地走上前，
遞上準備好的果籃：“阿姨，您好。”母親接過禮物，笑了笑：“這年頭的朋友都這么客氣？
”我垂下眼眸沒說話，耳邊卻傳來他極輕的一句：“以后會是親人。”我頓了一下，
抬眼看他。他卻已經收回視線，轉身走到窗邊，像剛才那句什么都沒說。
母親眼里閃過一絲困惑，卻也沒多問。離開醫院時，
我追上他的腳步：“你剛才那句話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演戲嗎？”他轉頭看我，
“總要有點誠意。”我盯著他幾秒：“你這么配合，是怕我丟了你沈總的面子？”“不是。
”他上車，語氣平淡，“我是怕你撐不住。”我愣在原地，久久沒動。車門合上的一瞬間，
我看到他在里面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睛。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他或許也不是全然的冷，
而是冷得太久，已經忘了怎么表達溫度。而我，
卻必須繼續扮演那個對他無感、對這場婚姻毫無所求的妻子。因為我知道，
如果先動心的人是我，那這一局，我注定輸得一塌糊涂。4 線外之人臨江集團十周年慶典，
是沈斯淮母親親自操辦的大場面。我站在宴會廳二樓的觀景平臺上，
低頭望著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霓虹燈交織成奢華的幻覺，空氣里都是香水和紅酒的味道。
沈斯淮站在人群中心，西裝筆挺，神情自若地與各方賓客寒暄交談。攝影燈不時閃爍，
他面上不動聲色，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這就是我“丈夫”的世界。而我，
像一個不合時宜的拼圖，被強行塞進畫框里，突兀，沉默。“夫人，這邊請。
”女助理走到我身旁，態度禮貌又疏離。我點點頭，提著裙擺下樓，剛一靠近沈斯淮，
他就本能地側身半步，像是提前為鏡頭計算好了距離。“辛苦你來了。”他說，語氣平穩，
面帶微笑，聲音卻低得只夠我一個人聽見。“當然，該配合的我一向都很專業。
”他勾了下唇，沒有回應。賓客們陸續圍了上來，寒暄、問候、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