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把奄奄一息的白蒼帶回了神夢境。我對他悉心照顧,他卻愛上了我的師尊。
只因師尊曾言此生只收一個徒弟,他便設計將我殘忍殺害。
他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于得償所愿,卻沒想到師尊將他剝皮剔骨用來祭奠我。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聞名九州大陸的夢澤仙尊居然是男的。1在被白蒼剔掉手腳筋,
宛如一灘爛泥趴在地上之時。我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殺我。
我將被仇人追殺得奄奄一息的他救下,頂著師尊的壓力,將他帶回神夢境悉心照顧。
又在他傷好后懇求師尊讓他拜入神夢境,給了他一個安身之地。
我自認為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滿心的疑惑伴隨著皮肉骨頭被妖獸啃食的劇痛,
我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個青色的身影。他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揶揄。「翟念念,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為了我去死吧。」「只要你死了,夢澤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我會是她唯一的徒弟,然后是,愛人。」我的瞳孔徹底渙散,
卻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不同尋常的話。死后我的靈魂并沒有立即消散,
而是不甘的跟著他回到了神夢境。看著他假惺惺的在師尊面前表演,聲淚俱下。
卻沒發現師尊往日惑人的雙眸頃刻間染上了不祥的血色,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吸了吸鼻子,
感覺自己十分對不住往日對我如此寵愛的師尊。白蒼眼里染上心疼:「夢澤仙尊,
天命不可違,節哀——」他的話音伴隨著四肢一齊落下。雪白的劍光與血色交織,
印在我震驚的瞳孔里。「賤、人,給我的念念陪葬吧。」難以想象,
吐出這磁性聲音的人居然有著一張精致惑人的臉。“她”一劍一劍的將白蒼剝皮剔骨,
嘴里不斷冒出駭人聽聞的話。我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師尊被一個不知名的男修奪舍了!2親眼看見自己大仇得報,我漸漸開始失去意識。
在世界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一秒,師尊漆黑如墨的眼眸鎖定了我。明明已經沒有了實體,
我卻還是能感覺到身上汗毛瞬間炸起。不知過了多久,窒息感讓我不斷掙扎。
直到一股力量將我猛地扯起。「咳咳咳——」我艱難的睜開雙眼,五臟六腑仿佛在灼燒。
一股暖流漫過全身,我緩了緩,在看清眼前人時愣了愣。「師尊......」
夢澤看著懷里狼狽的小孩,心臟陡然緊縮。「你叫我什么?」我環視了一周,
周圍的環境十分的熟悉。我本是一個凡俗王朝里一個不起眼的公主,
在被皇姐推入湖里險些溺死之時,也是師尊將我救起并收入門下。
那么我現在還沒有拜入師門,叫師尊確實不妥。我看了眼眼前清麗的“女子”,
頗為不自在的扭了扭。「我,對不起,我有些暈,喊錯了。」攬在腰間的手緊了緊,
他扯出一抹笑,來不及開口便被打斷。「夢澤仙尊,此子頑劣,真是冒犯您了。」
「我這就讓她回去面壁思過!」父皇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指責的話脫口而出。我垂下眼瞼,
眼底滿是嘲諷。「不礙事,我觀她與我有緣,如果她愿意的話,她會是我唯一的弟子。」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父皇啞了聲,身旁的太子卻不甘心。「仙尊,翟念念她天生愚笨,
她怎么配!」「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么?」夢澤仙尊冰冷的眼神將他凍得渾身發冷,
一時竟搞不清楚是誰落了水。3父皇一把將太子扯到身后,不斷點頭哈腰請罪。
但夢澤仙尊沒有理會他。反而眼神柔和的看著我。「你愿意做我唯一的弟子么?」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雖說我是父皇的女兒,但我在皇宮里說是舉目無親也不為過。如果不走,
我極有可能先死在這個吃人的皇宮里。雖然不知道師尊為何男扮女裝,但他對我極好,
這是不可否認的。我作為師尊的親傳弟子再次拜入了神夢境。師尊對我疼愛更勝前世,
神夢境上下甚至九州大陸都知道夢澤仙尊愛徒如命。一切好似都在和前世漸漸接軌。
只是這次我沒有再救下一個叫白蒼的人。我親眼看著他被仇人追殺,一路逃竄,
渾身上下血跡遍布,沒有一塊好肉。這一刻我內心病態的感到愉悅。如果不是師尊來信,
我想我會繼續欣賞他狼狽的樣子。現在卻只能給他使個絆子,看著他被一腳嵌進了墻里,
無法動彈,才滿意的離開。師尊住在神夢境一座最高的懸浮島上。
我回到殿里時正好看見師尊端著煮好的銀耳蓮子湯走出來。「念念,快來。」他招了招手,
我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師尊迷上了做凡間的小食,
而且還做得有模有樣。「師尊,好吃!」我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然后便感受到師尊略顯寬大的“纖纖玉手”在頭頂撫了撫。我縮了縮脖子,他的手空了一瞬,
又十分自然的收回。4「神夢境又要開始收徒大典了。」一句話,我便了然的點了點頭。
師尊說過只會收我一個徒弟,可掌門卻不以為然。所以每次大典開始,
師尊都會讓我去走個過場,這次也不例外。不過這次好像出了點意外。
那個我以為本該死在仇人手下的人,居然出現在了這次的收徒大典上!
見我一直盯著一個方向,一個弟子十分熱情的給我介紹。「師姐是在看那個白蒼吧,
聽說他是掌門親自帶回來的,天賦異稟!」「掌門說了,只要他通過考核,
就讓他做自己的親傳弟子!」我眼神冰冷的看著獨自待在角落里的白蒼,牙齦都要咬碎。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命大,難道結局真的不會改變嗎?許是感受到了一直盯著他的視線,
他猛的抬頭。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眸鎖定了我。直到悠揚宏亮的鐘聲響起,他率先挪開了視線。
我也試圖讓他在考核中直接落選。只是掌門似乎極其看重他,竟全程都在關注他。「師侄,
我看中的弟子如何?」掌門摸了摸胡子,頗為得意。我牽強的的扯了扯嘴角,
咬牙切齒道:「掌門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找不到機會下手,他很順利加入了神夢境,
成為了掌門的親傳弟子。拜師儀式結束后。我面色難看的離開了主殿。
身后傳來的一聲“師姐”卻將我定格在原地。「師姐,留步。」我緩慢的轉過頭,
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他倒也不生氣,淡定的任由我掃視。5「師姐,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是你跟別人搭訕的方式?」我強壓住心頭洶涌的恨意,
冷靜的反問。他歪了歪頭,似乎在思索。我等得實在不耐煩,腳步一轉就要離開。
「師姐是否去過永和村?」「我瞧著師姐的背影倒是很像前不久我在永和村中碰到的一位,
女子。」我腳步一頓,故作平靜道:「前不久師尊讓我去北方歷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永和村應當在南方?」白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應該是我誤會了,如果是師姐,
怎會見死不救呢?」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回應,因為我不僅見死不救,我還想借刀殺人。
我提前完成歷練,橫跨九州大陸,就是為了看他的慘狀,可惜禍害遺千年,他還是沒有死。
一直到我徹底離開他的視線范圍,我才猛地松了一口氣。白蒼此人心思細密,十分多疑。
看來他之前早就察覺到有人在尾隨他了。我懊惱的拍了拍頭,
卻被一股氣息圈住手腕動彈不得。「師尊?」「不要對自己動手,會痛的。」
冰藍色的裙角從我眼前劃過,手腕被人握住,細膩的觸感讓我整個人都抖了抖。
「你太關注他了。」「為什么?你喜歡他?」我瞬間一臉便秘樣,臉色黢黑。
師尊看出了我的想法,精致秀麗的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一個雜毛小子,
不值得你如此關注,如果你討厭他,我會讓他消失。」「反正,他也是個將死之人。」
6「什么?」我有些懵,可師尊認真的語氣卻不像開玩笑。他的笑容帶著我看不透的深意。
我不由心里打鼓。「這次的新人歷練任務,為師和你一起帶隊。」「???」
事情更加奇怪了,什么新人任務需要一個大乘期修士親自帶?
萬一白蒼那玩意再看上我家師尊怎么辦?「師尊,一個小小的新人歷練,怎么用得上你,
太大材小用了!」可惜我苦口婆心的勸說沒有絲毫作用。「念念是不想讓我跟著嗎?」
「為什么?我們都好久沒一起外出了,是對為師厭倦了嗎?」美人掩面而泣的瞬間,
我感覺自己應該會被五雷轟頂。「沒,沒有啊。」我結結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
被美色忽悠得暈頭轉向。師尊如往常每次歷練時一樣。忙前忙后的煉制法器丹藥。
但這次卻只給了我一小部分。美名其曰有他在其他的不用我操心。歷練當天,
當師尊帶著我出現在一眾新人弟子面前時,他們蠢蠢欲動。特別是某位白姓男修。
我整個人往師尊面前一站。擋住了師尊頭部以下的地方。師尊笑瞇瞇的臉從我頭頂露出,
引來一片驚呼。「夢澤仙尊不愧是大陸第一美人,啊,我要被迷死了!」
「夢澤仙尊不僅長得美,還是個實力派!就是身高有點太高了,讓人自卑。」「去去去,
讓你自卑的何止是身高,你有哪樣配得上?」「都閉嘴吧,你們以為仙尊聽不到呢?」
此人話音剛落,場面瞬間肅靜。只有巨大的帆船沖破云層開始降落。
7此次要前去的地方位于南方一個城鎮里。聽說那里早已破敗廢棄,里面妖魔橫行,
常年被黑霧繚繞。然而事實遠比傳聞更加夸張。洱滄城的牌匾已經四分五裂,
厚重的瘴氣覆蓋城鎮方圓幾里。弟子們都有些發怵。「夢、夢澤仙尊,我們才剛入門沒多久,
這是不是太夸張了。」大部分弟子都附和的點了點頭。白蒼緊皺著眉頭,站了出來。
「身為修士,本就逆天而行,難道未來面對的每一個挑戰險境都要退縮嗎?
那你不如回家種田!」他驕傲的挺了挺胸膛,眼睛飽含期待的看向師尊。
師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開口。「不用擔心,如果遇到危險,就捏碎手里的弟子牌。
」看著白蒼明顯失望的臉,我恍然發覺,自己前世眼睛是不是瞎了。
不然怎么會看不出來他眼中的傾慕。可惜,他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被所傾慕之人千刀萬剮。
「走吧。」弟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一齊進了城。可惜厚重的瘴氣迷了所有人的眼,
他們想要結伴而行的計劃落了空。就連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師尊消失。
周圍寂靜得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可視范圍只有幾米遠。我警覺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扶光劍。
一道劍光劃開瘴氣直逼我的面門。我抬起扶光擋了下來。「誰?!」
刻意加重的腳步讓我清楚的知道有人在靠近。熟悉的面孔讓我有些吃驚。「白蒼。」
他嘆了口氣:「可惜。」8「那天師姐也是這么偷襲的吧,好可惜,我沒有死,你也是。」
「我和師姐之前應當沒有什么仇恨吧?」「不過,現在倒是有了。」他自顧自的說了一堆。
我便知道他已經認定了那天的人是我。想到這,我不再猶豫,眼神凌厲。扶光應心而出,
劍光比以往更盛。看著他驚訝的表情,我便知道他輕敵了。平時出門歷練總有法器傍身,
且有師尊在時我很少有機會出手。神夢境的弟子都傳言我是個花瓶。
而聽信傳言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就算天賦再好,也不該如此自負。
「看來師姐被夢澤仙尊教得很好。」「我都有些羨慕了。」
身上遍布的血痕也擋不住他嘰里呱啦的嘴。我面無表情的揮舞著手中劍。
他躲避的地方越來越偏僻,周圍處處透露著詭異。我遲疑的停下追擊的步伐。
他見狀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黑色不明物體。隱蔽的陣法瞬間激活。脖子上傳來炙熱的溫度,
護身法器驟然裂開。大乘期凌冽駭人的劍芒一閃而過。撕裂的空間將我扯進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晃了晃腦袋,捂住眼睛躲過了刺眼的光芒。「干什么呢!?把這些吃的給那個病秧子送去,
聽見沒?」身后一股巨力推得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惱怒的回頭:「你想死嗎?」
自從被師尊帶回神夢境,我已經很少受到這樣的對待了。「死丫頭,你敢這么跟我說話?」
9兇神惡煞的女人狠狠擰了我一把,我想要甩開卻發現自己毫無反擊之力。「???」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體內靈力空蕩蕩,像回到了凡人時期一樣。「快去。」
婦女留下一句話后揚長而去。看著桌子上糊成一團的飯食,
菜葉與湯水全都倒在了一個小碗里。我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這是人吃的嗎?
我順手將兩個已經半冷掉的饅頭捎了進去,端起盤子循著原身記憶里的地方走去。
破敗的院子無比蕭條,一個矮小的身影蹲在已經光禿禿的樹底下。「你的晚飯到了。」
他轉過頭來,我漫不經心的臉僵住。「師…師尊?」他像只被侵入領地的小獸,
沖我張牙舞爪。「滾出去!」「我沒有惡意!我是來給你送吃的!」
我慌亂的把手中的東西遞出去。又在看到亂七八糟的食物時眼前一黑。「我…我拿錯了,
一會給你重新拿來。」「走狗,我讓你滾!」他手中的石子向我砸來。我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無奈。沒人告訴我以前的師尊這么難溝通啊?「死丫頭,快點,大公子已經回來了!
你在磨蹭什么?」去而復返的婦女看到這一幕,不耐煩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