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嫌老婆生不出兒子想離婚。她跪在泥地里哭求：“鐵柱，別離！招娣才五歲！
”村花張麗嗤笑：“離了跟我過，我給你生兒子。”我心動時，
老婆忽然湊近低語：“我知道你想賣招娣換五千塊。”“那錢是張麗姘頭給的，
他專收小姑娘。”我惱羞成怒踹開她：“胡扯！老子是那種人？
”五歲的招娣突然撲上來咬住我手腕，鮮血直流。她仰著小臉，眼淚和血一起往下淌：“爸，
別賣我……”我蹲在自家那掉渣的門檻上，嘴里叼著根快要燒到煙屁股的煙卷，
劣質的煙葉子味兒又辣又嗆，直往我嗓子眼里鉆。我瞇縫著眼，
看著院墻外頭那條被太陽烤得發白的土路。幾只雞在路當間刨食，刨起一股一股嗆人的灰土。
“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隔壁二蛋家那破收音機又扯著嗓子嚎上了，
唱得我心頭一陣陣發毛。操，小芳？我王鐵柱的老婆叫劉春梅，可她現在哪點像個小芳？
就是個生不出帶把兒的廢物點心！這念頭一起，像條毒蛇一樣纏住我的心。胸口堵得慌，
悶得我直想把這破屋子給砸了。我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煙，
那滾燙的煙屁股燙得我手指頭一哆嗦。我把它摔在腳下的泥地上，腳尖用力碾上去，
把它踩進泥里，碾得粉碎，仿佛碾碎的是我這五年憋屈透頂的日子。“鐵柱哥，想啥呢？
這么入神？”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飄過來。我猛地抬起頭，
張麗正扭著腰肢從我家院墻外頭經過。那件紅格子襯衫緊巴巴地箍在她身上，
把她胸脯勒得鼓鼓囊囊，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晃得我眼暈。她頭發燙得像雞窩，
可油亮亮的，在太陽底下反著光。臉上抹得白生生的，嘴唇涂得血紅，像剛吃了死孩子肉。
她沖我拋了個媚眼，那股子廉價雪花膏的香味兒順風就飄了過來。我喉嚨有點發干，
使勁咽了口唾沫。“沒…沒想啥。”我聲音有點發飄，趕緊挪開眼，
不敢再看她那鼓囊囊的胸脯。張麗停下腳步，胳膊肘隨意地搭在我家那低矮的土院墻上，
身子微微前傾，那股子雪花膏味兒更濃了。“鐵柱哥，不是我說你，”她撇撇嘴，
下巴朝我家堂屋方向揚了揚，帶著點不屑，“守著個不下蛋的母雞，有啥意思？
連個傳香火的都沒有。”這話像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我心窩子里最疼的地方。是啊，
五年了！劉春梅這肚子，除了五年前鼓起來給我生了個賠錢貨丫頭片子招娣，
就再也沒了動靜！要兒子！我王鐵柱不能絕后！這念頭在我腦子里瘋長，
像藤蔓一樣勒得我喘不上氣。“鐵柱哥，”張麗的聲音壓低了，帶著點蠱惑的意味飄過來，
“離了跟我過唄？我身子骨結實著呢，準保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她說著，
還故意挺了挺她那高聳的胸脯，眼神像帶著鉤子。轟的一聲，我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生兒子！大胖小子！張麗那妖妖嬈嬈的樣子和她的話攪在一起，在我眼前晃。離！必須離！
跟劉春梅這沒用的娘們兒離了！離了就能有兒子了！這念頭燒得我渾身滾燙。“哐當！
”身后堂屋門猛地被推開，撞在土墻上，震得墻皮簌簌往下掉。我驚得一哆嗦，回頭看去。
劉春梅像根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倚著門框站著。她那張臉，黃瘦黃瘦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眼睛紅得像爛桃，腫得只剩下兩條縫，眼底下掛著兩團濃重的青黑，一看就是哭了一宿沒睡。
頭發亂糟糟地挽在腦后，幾縷干枯的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上。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
肩膀那兒還破了一個洞，露出里面同樣褪色的舊內衣。她這副鬼樣子，
看得我心頭的邪火“噌”地一下又躥起老高。再看看院墻外頭那個鮮亮妖嬈的張麗，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王鐵柱憑什么要守著這么個黃臉婆？憑什么不能換個能生兒子的？
“鐵柱…”劉春梅的聲音啞得厲害，像破風箱在拉，“你…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她死死地盯著我，那雙腫得只剩縫的眼睛里，有絕望，有哀求，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沉甸甸的東西。“啥話？”我梗著脖子，明知故問，
語氣硬得像塊石頭。“離…離婚…”這兩個字從她干裂的嘴唇里擠出來，
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帶著顫音，“還有…要賣了招娣…”她提到“招娣”，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蝎子蟄了一下。一股子被揭了老底的羞惱猛地沖上頭頂，
燒得我臉皮發燙。我“騰”地一下從門檻上站起來，幾步就跨到她面前，
手指頭差點戳到她鼻尖上：“放你娘的屁！劉春梅！老子啥時候說要賣招娣了？啊？
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我吼得唾沫星子都噴到她臉上。院墻外頭，
張麗發出一聲短促的、帶著明顯譏諷的嗤笑。那笑聲像根鞭子，抽在我臉上，
更抽在我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上。劉春梅沒看我，也沒看張麗。她的目光越過我，
死死釘在張麗那張涂脂抹粉的臉上。那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刀子，
帶著一種讓我心驚的、近乎瘋狂的恨意。“張麗，”劉春梅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冰冷，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告訴王鐵柱，那五千塊錢，是誰給的？
那個收糧的趙瘸子，他除了收糧食，還收什么？”張麗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了，
像一張刷了劣質白粉的面具裂開了縫。那血色的大嘴張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只剩下滿臉的驚愕和一絲藏不住的慌亂。她涂得通紅的嘴唇哆嗦了兩下，眼神躲閃著，
不敢再看劉春梅，更不敢看我。轟隆！像是一道炸雷劈在我天靈蓋上！趙瘸子？
那個開著大卡車走村串鄉收糧食的外地老光棍？張麗前幾天是跟我提過一嘴，
說趙瘸子喜歡招娣那樣的小丫頭，愿意出大價錢……五千塊！五千塊啊！
那可是筆能砸死人的巨款！能蓋三間敞亮的大瓦房，能買一臺嶄新的拖拉機，
還能剩下不少……我腦子里當時就被這白花花的五千塊錢塞滿了。張麗說趙瘸子沒孩子，
想領養個閨女養老送終……我信了。誰他媽能想到……劉春梅她怎么會知道？
她怎么會知道趙瘸子的事？還知道是五千塊？
還知道……那個“收”字后面藏著的、令人作嘔的勾當？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猛地竄上來，
瞬間凍僵了我的脊梁骨。羞恥、恐懼、還有被徹底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的暴怒，
像無數只毒蟲啃噬著我的心。我的臉肯定漲成了豬肝色，耳朵里嗡嗡作響。
“我…我操你媽的劉春梅！”我徹底瘋了，像一頭被戳了心窩子的困獸，
所有的恐懼和羞恥都化作了狂暴的怒火。我抬起穿著破膠鞋的腳，用盡全身力氣，
朝著她的小肚子狠狠踹了過去！“啊——！”一聲凄厲的慘叫撕裂了午后死寂的空氣。
劉春梅像一只斷了線的破布口袋，被我踹得整個人向后飛了出去。
她瘦小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堂屋門口冰冷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她蜷縮起來，
雙手死死地捂住肚子，身體痛苦地抽搐著，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不成調的嗚咽。
那張蠟黃的臉瞬間扭曲得不成樣子，豆大的冷汗混著泥土，順著她的額角滾下來，
砸進身下的塵土里。“媽——！”一聲尖細的、帶著極度恐懼的哭喊聲從堂屋角落里炸響。
一個小小的身影像炮彈一樣從昏暗的屋子里沖了出來，帶著一陣風撲到劉春梅身上。是招娣！
我那個五歲的丫頭片子！“媽！媽！你咋了媽？”招娣撲在劉春梅身上，
小手慌亂地去摸她媽捂著的肚子，又去擦她媽臉上的汗和泥。
她瘦小的身體因為害怕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劉春梅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死死咬著嘴唇，
把女兒小小的身體往自己懷里摟，想給她一點庇護。我站在原地，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