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納的小妾是個會裝可憐的。她總喜歡拉著我一起用膳。今日吃燕窩,明日吃魚翅。
可每次她們都要我出銀子不說,她們吃的還比我多得多。多次推拒后,她們又借過節的理由,
硬拉著我去酒樓。菜上齊后,柳如煙熟練地招來小二。"一共三十兩銀子,公平起見,
蘇姐姐你出二十兩就行!" 我笑了笑,反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戥子。"別著急,
我有更公平的方法,先稱一下這燕窩的分量再說。""這盅燕窩一共五錢重,
這一勺燕窩重一錢二分..." 柳如煙臉色變了。"用不著算這么清吧,
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 "而且剛剛我們還給你抹零了,只讓你出二十兩就行了。
" 我抬起頭道:"可是這樣更公平啊,我可不好意思占你們便宜。" 柳如煙還想說,
我"啪"地一下放下戥子。"難不成,你們是想占我便宜?
" 顧文軒這才開口:"怎么可能?婉清,就按你說的來吧。
" 柳如煙暗暗掐了顧文軒一把,也擠出笑:"對,你要稱就稱吧。" 我滿意地點點頭,
繼續稱燕窩。"這三勺燕窩分量差不多,我們一人一勺,剩下兩勺,一勺重二分,
選這勺燕窩,多出一兩銀子。" "行,可以吃了吧。"柳如煙看著分好的燕窩,不情不愿。
"等等!"我把柳如煙的銀勺攔下來。"魚翅大小相當,我們一人一片。" "紅燒肉,
有肥有瘦,那就每人一塊肥的,一塊瘦的輪著吃。" "還有啊,這塊冬筍要厚五分,
得多出二錢銀子。"就這樣,在我戥子的監督下,我們三人可算吃完了這頓飯。
"算下來是我們倆二十一兩,你九兩是吧。"柳如煙臉色更黑了。我淡定地擦擦嘴。
"剛剛你倆多喝了兩盞茶,茶葉比我用得多,糕點也比我多吃三塊。
" 顧文軒忍著火氣:"你直接說多少銀子?" "那你倆就再多出三兩吧。
" 我利落地給他倆付了六兩,揮了揮手。"那我就先回府了。" 我迅速上了自己的馬車,
他倆合乘的話卡在嘴邊。春風吹過,隱隱約約聽見后面兩人在爭執。戥子從袖中露出一角,
深藏功與名。第二章回到府中已經是申時了,我剛沐浴更衣躺下,就聽到那對夫妾回來了。
柳如煙把門關得震天響。顧文軒還在小聲地哄她,若有若無間,我似乎聽到了我的名字。
我踮著腳湊近,趴在窗邊聽。果然他們就在說我! "蘇婉清不坐馬車,你就不坐了?
" "我都說我繡花鞋不方便了,你還非得走路回來!"柳如煙委屈地帶著哭音,
"我的腳都磨紅了。" 顧文軒輕聲哄道:"雇馬車貴呀,蘇婉清又不分擔車費。
" "再說了,我們多省點銀子,為夫不就早一點給你置辦首飾嘛!" "好了好了,
別生氣,為夫明天給你做糖醋魚!" 柳如煙氣漸漸消了,但依舊抱怨。
"話說這蘇婉清怎么回事,以前花銀子好好的,現在突然這么計較了!
" "害得我今晚上都沒吃飽!" 顧文軒卻沒多意外。"沒事,
我們還有其它地方能找補回來。" 后面一些話我沒聽清,他倆進房間了。
我看著精心布置的閨房,有些郁悶。我在這府中已經住了三年了,從未遇到這么奇葩的夫君。
這次納妾吃飯占便宜不說,平時正廳廚房等地方,好像成了他們的私人空間。
門口的鞋架擺滿了柳如煙的繡花鞋,廚房里堆著她們做完飯沒收拾的殘局。從來不掃地,
不倒茶渣! 我提醒過幾次,他倆一個忙著看書,一個忙著繡花。
嘴巴里說著"等會就去收拾",然后將這事拋之腦后。最后府中衛生不得不靠我收拾,
因為我實在受不了住在亂糟糟的地方。越想越生氣,我開始有了和離的想法。大早上,
廚房的笑鬧聲把我吵醒了。我忍著脾氣起床,等我梳洗完,他倆已經坐在飯廳用膳了。
聞著味道,我肚子咕咕叫。打開食盒卻發現,我沒早膳吃了。這對夫妾,
用我的雞蛋面粉做糖醋魚,還一人一份!第三章夫妾還在你儂我儂地互喂食物,
我走過去敲了敲桌子。"你們吃我的東西干嘛?" 柳如煙咽下最后一口魚,
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你憑什么說雞蛋是你的?我們自己買的不行嗎?
" 我點點頭:"你們沒吃就好,我的雞蛋喂過毒藥,本來想丟掉的。" 柳如煙臉色一變,
反射性想吐。顧文軒卻淡定道:"我們吃了你下毒的雞蛋,出了問題你要負責醫藥費。
" 我也笑了:"我記錯了,下了毒的雞蛋我已經丟了。
" "不過你們既然承認偷吃我的雞蛋,就給個交代吧。" "對了,還有我的胡椒粉,
這個胡椒粉可是我娘家從南洋帶回的,外面買不到!" 柳如煙氣得臉色通紅。"你詐我們!
" 顧文軒臉色也變了,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不就是一點雞蛋胡椒粉嘛,
你一個人又用不完。" "放在那里也是浪費,我們幫你用一點也算節約糧食了。
" 柳如煙眼睛一轉,立馬附和。"對呀對呀,我們用你的雞蛋胡椒粉做糖醋魚,
說不定還能給你沾點夫妻和睦。" "女人啊,就靠年輕時抓緊點,
過幾年你就只能給人當繼室了!" 我滿腦子問號。不是,我正妻我犯什么錯了。剛想反駁,
顧文軒又開口了。"既然我們以后要長期住在一起,那就事先立好規矩。
" 我想了想這一個月來他們造成的麻煩,對這句話倒是贊同了。不過,
他下一句話又讓我覺得我是不是沒睡醒。顧文軒攬過柳如煙,
自信開口:"我們昨天商量了一下,決定要向你征收獨房稅,作為我們恩愛的補償銀。
"第四章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人話了。顧文軒繼續道:"比如沐浴,
我和如煙兩個人一起洗,木炭用得少。" "而且你下學早,在府中待的時間比我們久。
" "最重要的是,我身為一個男人,能夠讓這個府更加有安全感。
我們恩愛還可以讓你現場磕糖。" "算下來,你跟我們住全是好處。" "公平起見,
你只需要每個月給我們交二十兩銀子當作獨房稅!我們就繼續跟你住怎么樣?
" 正廳陷入安靜中,夫妾兩人一臉期待地看著我。我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
求著跟你們???" 柳如煙冷笑一聲:"難道不是你一直在討好我們嗎?" "鞋架的鞋,
你每次都擺放好。正廳的茶渣你天天都倒。" "甚至我們廚房的碗筷,
洗漱臺的胭脂你都收拾好了。" "難道你會什么都不圖,就單純幫忙做家務?
" 第一次聽到這種角度的分析,一個愛干凈的大家閨秀默默地碎了。天殺的,
他們造成那個樣子,我再不收拾,跟住在豬圈里有什么區別?
合著我收拾衛生是另有所圖了。好了,這種人真的扯不清。我伸出手:"胡說八道什么呢,
把我的雞蛋胡椒粉賠給我!" 柳如煙皺眉:"剛剛說了一大堆,你裝傻是吧。
雞蛋胡椒粉就當你先上繳的稅銀了。" 顧文軒坐在旁邊,看著笑話。我收回手,
直接按下鈴鐺。"來人,有人敲詐!" 這對夫妾坐不住了,一個來搶我鈴鐺,一個來拉我。
"你喊人干嘛,我們跟你開玩笑呢!" "雞蛋胡椒粉的銀子我馬上給你!
" 我把鈴鐺放下,露出和丫鬟的對話中。"我也開玩笑呢,銀子收到了哈!" 神經,
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了,要收稅先去跟縣太爺說!第五章自從那天我報官后,兩人轉變了策略。
不敢明目張膽地收稅,而是將平攤貫徹到底。臨近夏天,他倆在正廳燒了一天香,
讓我攤香料費。彼時我還沒進府門,就收到了他倆派人送的賬單。"蘇姐姐,
今天香料花了八兩銀子,你攤我們二兩就行。" 我氣笑了。"我今天一天沒在府里,
憑什么跟你攤?" "再說了,我房間的熏香是獨立的!
" 柳如煙理直氣壯:"我們燒的是正廳的公用香啊,你雖然沒用,
但回府時直接能享受到香味。" "就算你回府只待閨房,
但你從正廳到閨房的路上也享受到香了,享受了你就必須攤!" "行!" 推開府門,
柳如煙和顧文軒正躺在軟榻上下棋。他倆的笑臉在看到我裹著狐裘時,消失了。
我自顧自換鞋:"我可沒有享受到你們燒的香,香料費你們自己出!
" 忽略這倆惡狠狠的眼光,我直接回房了。房里,我跟表妹打著暗號,
她看著我的狐裘裝扮大笑。"我說你怎么突然過來拿衣服呢,還是你有招!
" 我連忙點燃熏香,脫下狐裘。"害,還不是被那對夫妾逼的。
" 表妹也嘆了口氣:"長期住在一起,也不能一直這樣防著他們呀,
誰知道他們后來能想出什么損招。" 我無奈道:"其實我也有和離的想法了,
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理由,這府子我住了這么久,真是舍不得!
" "那你讓他倆搬出去唄!"表妹提議,"他倆那么愛占小便宜,干脆你補點銀子,
讓他們走!" 我思考了一下,竟覺得這方法可行。突然,一聲巨響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六章我話都沒顧上說完,就跑出房門。正廳一片狼藉,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偌大的琉璃燈掉了下來,砸在軟榻上,軟榻上也千瘡百孔。柳如煙嚎啕大哭,
顧文軒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柳如煙一看我來了,就開始哭訴。"這個沒良心的,
竟然在書院里和其他女子眉來眼去!" 顧文軒則是不耐煩道:"我跟你解釋很多遍了,
那只是同窗而已。我天天不是都跟你待著嘛!" 柳如煙拉著我,想讓我去罵她相公。
我可不幫忙斷他倆官司! 上次他倆吵架,我幫柳如煙罵了她相公,結果隔天就和好了。
柳如煙還陰陽怪氣地說我見不得她倆恩愛。我立馬轉移話題:"這是怎么搞的?
" 他倆才吞吞吐吐地說,剛剛吵架,不小心把琉璃燈砸了下來。我不想評判,拿起信箋。
"寫信給管家,看怎么處理吧。" "不行,不能告訴管家!"這對夫妾又統一戰線了。
顧文軒這下有耐心了。"管家都想使勁兒坑主家的,要是讓管家知道,肯定獅子大開口!
" "我們自己去找人修,修好了是一樣的。" 我猶豫了一下,
實在是不想再介入這對夫妾的事。"不告訴管家也可以,你們趕緊找人把這個燈和軟榻修好!
" 柳如煙也不哭了,連忙保證馬上就叫人來修。修理的人來得很快,說這么嚴重,
燈都得花五十兩。顧文軒手搭在我肩上:"這個銀子,我們平攤吧!
"第七章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有沒有搞錯,你倆打架弄壞的,我憑什么也要攤?
" "窮瘋了吧!" 我晦氣地拍拍肩膀,離得遠了些。柳如煙轉過頭,
一臉無辜:"可是正廳是公用的啊,當時成親就說了,正廳的物品損壞,大家一起負責。
" "再說了,"柳如煙小聲道,"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我倆弄壞的!
" 我看了一眼柳如煙,這可真是老鼠鉆風箱,給爺整笑了。還不等我說話,
房中傳出表妹的聲音。"欺負我表姐是吧,剛剛我可是一直在暗號呢,還記下了!
" 我揚了揚手中的暗號紙,點頭攤手。"那看來只有你倆自己攤了哦。
" 顧文軒眼里劃過一絲忿恨,語氣軟了下來。"婉清姐,如煙不是故意那么說的。
" "只是我和如煙都是寒門出身,現在功名才剛起步,手頭還沒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