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親手燒死了我們的孩子。她眼睛里全是恨。就因為她的奸夫,那個保鏢死了,
她把賬全算在我頭上。可笑我當初,拿整個家族的命脈去換這場婚姻。血海深仇。再睜眼,
我回到了向家選婿的晚宴上。水晶燈真亮啊。她正假惺惺地沖我笑,等我像上輩子一樣,
傻傻地奉上一切。我惡心壞了。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著角落里那個保鏢。
「向小姐冰清玉潔,我看,那位先生才配得上。」滾吧。 這對狗男女,你們鎖死。這輩子,
我要選那個曾為我哭過的女人,有仇報仇!1空氣里有燒焦的味道。很濃。
我好像聽見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還有向晚晴那雙眼睛。她看著我。沒有愛。只有恨。
滔天的恨意。她說「顧弈城,你該死,你們全家都該死」。火光吞噬了一切。我的心,
我的家,我的骨肉。我猛地睜開眼睛。疼。頭疼欲裂。眼前不是火光。
是上海和平飯店璀璨的水晶吊燈。光線刺眼。音樂舒緩。香檳和香水的氣味混在一起。
我沒死。我坐在宴會廳的主桌旁。耳邊是我父親顧榮安的聲音。他笑著,
對向家家主向博文說話。「老向啊,你看犬子和晚晴這孩子,多般配。」我僵硬地轉過頭。
旁邊坐著一個女人。向晚晴。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妝容精致。她對我淺淺地笑。眼神清澈,
像無害的小鹿。假的。全是假的。這笑容背后,是毒蛇。是能親手燒死自己骨肉的惡鬼。
我低下頭,看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桌布潔白。銀質餐具反著光。這不是夢。我回來了。
我回到了向家在上海灘為向晚晴選婿的這一天。前世,就是在這里。我欣喜若狂。
我動用顧家所有的資源,人脈,甚至抵押了核心產業。只為壓過其他競爭者,
娶到我愛了多年的向晚晴。我以為那是幸福的開端。蠢。那是我顧家覆滅的地獄入口。
我父母跳樓,家產散盡,孩子慘死。一切,都從這一刻開始。「弈城,發什么呆呢?」
父親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晚晴也看著我,眼波流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等著我像前世一樣,站起來,深情告白,奉上一切。我慢慢站起身。目光越過向晚晴。
我看見了站在角落陰影里的一個男人。他個子很高,穿著黑西裝,身形筆挺。五官冷硬。
他是向家的保鏢隊長,厲崢。向晚晴真正愛的人。前世,我婚后才發現。她與厲崢,
早就有染。我像個傻子,被蒙在鼓里。我用整個顧家換來的妻子,心在別人身上。
后來厲崢出任務死了。向晚晴瘋了。她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了我頭上。
她認為是我害死了厲崢。她燒死了我們的孩子,給我陪葬。現在,他們倆的目光,
在空氣中隱晦地交錯。只有我看得見。看得清清楚楚。那種旁若無人的牽連。
我胃里一陣翻涌。惡心。「弈城,快表個態。」向博文也笑著催促。他看我的眼神,
像看一個待宰的肥羊。前世顧家破產,父母自殺,背后全是向家的影子。他們要的,
從來不是聯姻。他們要的,是顧家的家產。我深吸一口氣。宴會廳里很安靜。我看著向晚晴。
她眼里的期待,幾乎要溢出來。不,那不是對我。她只是在期待我背后的顧家財富。好拿去,
和她的情郎雙宿雙飛。我開口了。聲音很穩。「向伯父。」「晚晴小姐。」「抱歉。」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父親顧榮安臉色大變,「弈城,你胡說什么!」我沒理他。
我看著向晚晴瞬間凝固的臉。「我顧弈城,配不上向小姐。」「向小姐冰清玉潔,
應該有更好的人相配。」我的手,指向了那個角落。指向厲崢。「比如,那位厲先生。」
「我看他,與向小姐,倒是十分登對。」厲崢猛地抬頭。眼神像刀子。向晚晴的臉,
刷地白了。比她身上的裙子還白。宴會廳死一般寂靜。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我就是要當眾說出來。我就是要撕開這層皮。我不要她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把她,
讓給她的心上人。你們鎖死吧。別再來禍害我顧家。我父親氣得發抖,
壓低聲音吼我「你瘋了嗎!」我沒瘋。我清醒得很。從地獄爬回來的人,最清醒。
我看著向晚晴和厲崢。他們眼里的驚慌,無措,還有怨毒。很好。這才對。前世我受的苦,
你們也該嘗嘗。這只是個開始。我轉過身,不再看他們。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我要找另一個人。一個前世,在我家破人亡,潦倒街頭時。唯一為我,或者說為顧家,
掉過眼淚的女人。沈家大小姐,沈清疏。她今天,也應該在這里。角落里,一個安靜的身影。
她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仿佛隨時會碎掉的瓷器。沈清疏。體弱多病,深居簡出。
在名媛圈里,像個透明人。但前世,只有她。這一世,我的選擇,變了。顧家的命運,
必須改變。我邁開步子,向那個角落走去。把滿場的震驚和向家人的錯愕,統統拋在身后。
重活一次。我不會再選錯。絕不。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跳很快。不是激動。
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堅定。游戲,重新開始了。---2整個上海和平飯店的宴會廳,炸了。
顧家大少爺,當眾拒婚向家千金。還把她,推給一個保鏢。這是奇恥大辱。向博文的臉,
黑得像鍋底。「顧榮安!你兒子什么意思!」他低吼。「這是在打我向家的臉嗎!」
我父親顧榮安冷汗都下來了。他一邊道歉,一邊沖我喊。「顧弈城!你給我回來!」
「你這個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沒有回頭。
我的目標很明確。我徑直走向那個安靜的角落。沈清疏坐在那里。她好像與周圍的喧囂隔絕。
她穿著素色的旗袍。頭發松松挽著。臉色確實不好,沒什么血色。但她的眼睛很亮。很靜。
像上海外灘凌晨的江水。她也看著我。眼里沒有驚訝。沒有嘲笑。只有平靜。
好像她早就知道會這樣。我在她面前站定。「沈小姐。」我叫她。聲音有點啞。
沈清疏微微點頭。「顧先生。」她的聲音也輕。像羽毛。周圍人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瘋子。
放棄了光彩照人的向家明珠。跑來找一個病秧子。顧弈城腦子壞了。大家都在這么想。
我父親追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很大。「跟我回去!給向家道歉!」
他的臉因為憤怒和焦急,漲得通紅。我看著他。我的父親。前世,
他從陸家嘴的顧氏大廈頂樓跳下。就在向家徹底吞并顧氏資產的那一天。我母親,
也隨他去了。向家,是兇手。我不能說。現在不能說。「爸。」我甩開他的手。很用力。
「我沒有錯,我不會道歉。」「我不想娶向晚晴。」「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顧榮安愣住了。他從沒見過我這么堅決。我一向聽話。尤其在聯姻這件事上,前世的我,
比誰都積極。「你,你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竅!」父親指著沈清疏。「你放著向家不要,
你選她?沈家是書香門第,可清疏這孩子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話很失禮。
沈清疏旁邊的中年男人,她的父親沈懷山,皺起了眉。但沈清疏本人,表情沒變。
我直視父親的眼睛。「爸,相信我。」「向家,是個火坑。」「我們顧家,不能跳。」
我只能說到這個地步。前世家族破產的細節,那些金融陷阱,那些合同漏洞。
都是向家一步步設計的。他們借著聯姻,滲透顧氏集團。挖空了根基。厲崢的死,
向晚晴的發瘋,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根源,在于向家的貪婪。顧榮安不信。
他只覺得我任性,不可理喻。「火坑?那是上海灘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他氣急敗壞。
向晚晴走了過來。她的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楚楚可憐。「弈城哥哥,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為什么要這樣羞辱我?」「你把我,
和一個保鏢,相提并論。」演技真好。前世我就是被這副樣子騙了。心疼得不行。現在看,
只覺得反胃。我冷冷看著她。「羞辱?」「我只是實話實說。」「你敢說,你和厲崢,
清清白白?」向晚晴的眼淚,瞬間僵住。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你,你血口噴人!」
她尖叫起來。厲崢也沖了過來,擋在向晚晴身前。他像一頭護食的狼。「顧少爺,
請你放尊重些!」「禍從口出。」他在威脅我。一個保鏢,敢威脅顧家少爺。仗著誰的勢,
不言而喻。真是一對璧人。我笑了。「尊重?」「你們敢做,還怕人說?」「向晚晴,厲崢,
你們倆那點事,真以為沒人知道?」我就是要撕破臉。徹底斷了顧家和向家聯姻的可能。
向博文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父親。「顧榮安!好!好!」「你們顧家,欺人太甚!」
「這事沒完!」場面徹底失控。我目的達到了。我轉身,對著一直沉默的沈懷山和沈清疏。
深深鞠了一躬。「沈先生,沈小姐。」「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今日事出突然,改日,
弈城定當攜父親,親自登門拜訪沈家。」「提親。」最后兩個字,我說得很重。
全場再次安靜。瘋了。顧弈城真的瘋了。和向家決裂,轉身就向沈家提親。沈懷山看著我。
眼神復雜。他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倒是沈清疏,她輕輕開口。「顧先生。」
「你可知,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或許,活不長。」她的語氣很淡。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前世,我知道。但前世的記憶里,她似乎比我,比向晚晴,
活得都久。她的病,也許另有隱情。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盟友。一個干凈的,
不會在背后捅刀子的盟友。一個能幫我穩住顧家,對抗向家的力量。沈家低調,但根基深厚。
絕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簡單。「但我相信,沈小姐吉人天相。」我頓了頓。「而且,
我心意已決。」我需要她。顧家需要沈家。這是我重來一次,能抓住的,最清白的一根浮木。
沈清疏看著我。很久。她蒼白的臉上,浮現一個極淡的笑。「好。」「我等著顧先生。」
一個字。周圍徹底嘩然。向晚晴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她的驕傲,被我踩在腳下。
她心心念念的顧家財富,飛了。她和情郎的私情,被當眾揭開。她恨恨地瞪著我,
還有沈清疏。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和前世,她點火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我不在乎。
我拉著還在發懵的父親。「爸,我們走。」「這里,不適合我們。」我強行帶著父親離開。
走出和平飯店的大門。上海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冷的。清醒的。我知道,
我徹底和向家撕破了臉。一場硬仗,要開始了。但我必須保護我的父母。保護顧家。
而我的身邊,將會有新的盟友。沈清疏。希望這次,我沒有看錯人。
我回頭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飯店。地獄被我甩在身后。前面的路,還很長。
---3離開和平飯店的第二天。整個上海灘的圈子都傳遍了。顧家少爺顧弈城,瘋了。
拒婚向家,羞辱向晚晴,轉頭求娶沈家病秧子。各種版本,添油加醋。我成了笑柄。
我父親顧榮安把我關在家里。靜安區別墅的書房。他氣得一夜沒睡。「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親把報紙摔在桌上。頭版就是昨晚的事。「顧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向家那邊,
已經放出話來,要全面終止和顧氏集團的合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我知道。
前世,向家也是這么做的。不過不是終止合作。而是利用合作,設下陷阱。現在這樣,
反而是好事。快刀斬亂麻。「爸,終止就終止。」我坐在沙發上,很平靜。
「所有和向家有關的項目,合同,資金往來,全部切斷。」「越快越好。」
顧榮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說什么胡話!」「西郊那塊地,還有港口的物流項目,
我們投了多少錢進去!」「那都是和向家合作的!」「現在切斷,前期投入全打水漂!」
我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那份報紙。「爸,打水漂,總比血本無歸,家破人亡好。」
我看著他的眼睛。「西郊的地,環保測評有問題,向家早就知道,瞞著我們。」「港口物流,
向家拿我們的錢,去填他們自己的窟窿,合同里全是陷阱。」這些,都是前世顧家破產后,
我一點點查出來的。字字血淚。顧榮安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這些都是機密。」
我不能說我死過一次。「我找人查的。」我隨便找了個借口。「爸,你信我一次。」「向家,
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他們要的,是整個顧氏。」顧榮安半信半疑。
但他了解自己的兒子。我從不說謊。昨晚我的反常,加上我此刻的篤定。讓他心里開始打鼓。
「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坐下來,揉著眉心。「我去查。」「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向家,
欺人太甚。」我知道他會去查。只要查,就能發現端倪。向家做得再隱秘,也總有馬腳。
「還有,沈家那邊。」父親看著我。「你真的想好了?」「嗯。」我點頭。「非她不可。」
穩住父親,我開始行動。我去了陸家嘴的顧氏集團總部。以我的名義,召集核心管理層。
秘密審查所有與向家相關的賬目和合同。前世的記憶,就是我最大的武器。
我知道每一個坑在哪里。我知道向家埋下的每一顆雷。果然。問題很多。賬目不清,
合同條款模糊,資金流向異常。我立刻下令,凍結相關項目。止損。必須止損。
消息很快傳到向家。向博文打來電話,在電話里破口大罵。罵我父親背信棄義。
罵我顧家不知好歹。父親有了準備,應付過去。但梁子,結得更深了。向家不會善罷甘休。
幾天后。顧氏旗下一家工廠,突然爆出安全事故。雖然沒有傷亡,但被媒體大肆報道。
顧氏的股價,應聲下跌。我知道,這是向家出手了。準確說,是向晚晴和厲崢。
小兒科的把戲。前世,他們用過更狠的。我早有準備。安全事故的調查報告,很快出來。
是人為破壞。監控拍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我讓人把這段監控,匿名發給了向博文。同時,
我放出風聲。說有人嫉妒顧家和沈家聯姻,惡意報復。矛頭直指向家。向博文不是傻子。
他知道這是誰干的。向晚晴和厲崢被他叫去,大罵一頓。他要的是顧家的錢,
不是這種無聊的意氣之爭。打草驚蛇,反而讓他被動。向晚晴不甘心。她約我見面。
在外灘的一家咖啡館。她還是那么漂亮。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陰鷙。「顧弈城,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開門見山。「毀了我,對你有什么好處?」我攪動著咖啡。
「我沒有毀你。」「我只是,不想娶你。」「我成全你和厲崢,不好嗎?」向晚晴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