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婚紗等顧琛試妝,閨蜜發來一張照片:他摟著白月光在酒吧。趕到現場時,
他正把醉醺醺的蘇晴往外套里裹:“她胃疼,我得送她回家。
”戒指硌得我指骨生疼:“明天婚禮呢?”他眼神閃躲:“婚禮推遲吧,她現在需要我。
”我笑著摘下鉆戒扔進酒杯:“好啊,祝你們百年好合?!蔽迥旰笾閷氄股?,
我設計的戒指被天價拍走。記者問靈感來源,我晃了晃空蕩的無名指:“感謝前任不娶之恩。
”閃光燈突然聚焦入口——顧琛扶著大肚子的蘇晴,正死死盯著我。
---鏡子里那個穿著雪白婚紗的女人,是我。林晚。明天,就要變成顧太太了。
化妝師小周拿著粉撲,在我臉上輕輕掃著,嘴里不??洌骸巴斫?,你皮膚真好,
明天顧總掀開頭紗的時候,肯定看傻眼!”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又覺得臉有點僵。緊張吧,
大概。畢竟明天就是大日子了。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左手無名指,那里套著個涼涼的圈兒,
是顧琛求婚時給我戴上的鉆戒。不大不小,剛好一圈碎鉆圍著一顆小主鉆。他說,
這叫“眾星捧月”,我是他的月亮。手機在旁邊的化妝臺上“嗡”地震了一下。是小雅,
我鐵瓷兒閨蜜。「晚!緊急呼叫!你猜我在‘迷途’酒吧看見誰了?!」
后面跟著一個驚恐到裂開的表情包。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胸口。
‘迷途’?顧琛晚上說有個重要應酬,推了我的試妝晚餐…地點含糊不清。
手指有點不聽使喚,點開小雅緊跟著發來的圖片。酒吧昏暗迷離的燈光下,人影模糊晃動。
可中間那一對兒,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顧琛。他側著臉,
嘴角掛著一種我很久沒見過的、放松又帶著點痞氣的笑,手臂緊緊環著一個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蘇晴。他的白月光,心頭的朱砂痣。她軟綿綿地靠在他懷里,臉頰酡紅,眼神迷離。
照片像一根燒紅的針,猛地扎進我眼睛里,疼得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鏡子里那個穿著婚紗的女人,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凈凈,白得像婚紗的緞子?;榧??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層層疊疊的白紗,又看看手機屏幕上顧琛摟著蘇晴的手臂,真他媽諷刺。
“晚姐?你怎么了?臉色好差!”小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水底傳上來,悶悶的。
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差點帶倒椅子。巨大的裙擺掃過地面,發出簌簌的響聲。
鏡子里的人影晃動著,婚紗的拖尾像個笨拙的累贅?!巴斫悖y還沒定完呢!
頭發也……”“不試了?!蔽业穆曇舾蓾脜柡?,像砂紙磨過木頭。腦子里嗡嗡作響,
只有一個念頭像瘋了一樣尖叫:去找他!現在!立刻!我要親眼看看!我甚至忘了換衣服,
穿著那身刺眼的、為明天準備的婚紗,像一陣裹著白紗的旋風沖出了化妝室。
高跟鞋踩在走廊光潔的地磚上,發出急促又空洞的“噠噠”聲,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快要炸開的心臟上。推開‘迷途’沉重的大門,
喧囂的音樂和渾濁的空氣混合著煙酒味撲面而來,熏得我眼睛發澀。
震耳欲聾的鼓點一下下砸在我的耳膜上,砸得我太陽穴突突地跳。目光像探照燈,
在昏暗擁擠的人堆里瘋狂掃射。找到了。在角落那個半圓形的卡座里。
蘇晴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軟得不成樣子,歪歪斜斜地癱在顧琛身上。她的臉埋在他頸窩里,
只露出一小片燒紅的皮膚。顧琛低著頭,眉頭擰得死緊,一只手摟著她的背,
另一只手正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把他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深灰色羊絨外套往蘇晴身上裹。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像在呵護什么稀世珍寶,又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眼里。
疼得我指尖都在發顫。那件外套,是我上周剛給他買的生日禮物。我一步一步走過去,
高跟鞋踩在黏膩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每一步都拖著那該死的、累贅的婚紗拖尾。
周圍那些紅男綠女投來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裸露的肩頸皮膚上,好奇的,嘲弄的,
看戲的??晌翌櫜簧狭恕N业难劬λ浪泪斣诳ㄗ锏哪莾蓚€人身上。顧琛終于裹好了外套,
松了口氣似的抬起頭。目光撞上我的瞬間,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瞳孔猛地一縮,
寫滿了錯愕和…來不及掩飾的心虛。他像是被燙到一樣,下意識地想抽回摟著蘇晴的手,
但蘇晴軟綿綿地哼唧了一聲,更緊地往他懷里縮去,他的手頓住了,僵在那里。“林晚?
”他的聲音有點啞,帶著點不敢置信,“你怎么…穿成這樣來了?”我站在卡座前,
巨大的裙擺幾乎占據了過道。酒吧里炫目的光怪陸離的光線打在我雪白的婚紗上,
又反射回來,映得我的臉一片慘白。我看著顧琛,看著他懷里醉得不省人事的蘇晴,
看著他那只僵在半空的手。一股冰冷的怒意混雜著巨大的荒謬感,猛地從腳底板竄上頭頂。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空氣里全是煙酒和劣質香水的味道,嗆得我喉嚨發緊。“我怎么來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得像冰,陌生得不像我自己,“顧琛,你問我?
”我的目光死死盯著他摟著蘇晴的那只手,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尖利:“明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你他媽告訴我,
你現在在干什么?!”卡座附近幾桌的人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連震耳的音樂都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暴壓低了音量。顧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眼神里閃過一絲難堪和焦躁。他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
試圖壓低聲音:“林晚,你冷靜點!別在這兒鬧!”“鬧?”我簡直要氣笑了,
渾身都在發抖,“我鬧?顧琛,穿著婚紗來找明天的新郎,這叫鬧?那你現在抱著她,
算什么?!”他懷里的蘇晴似乎被我們的聲音驚擾,不安地扭動了一下,眉頭痛苦地皺起,
發出一聲細弱的呻吟:“唔…疼…胃…好疼……”顧琛立刻像被按了開關,
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又回到了蘇晴身上。他摟緊她,低頭輕聲安撫:“沒事了,晴晴,忍一下,
馬上送你去醫院?!蹦钦Z氣里的溫柔和心疼,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在我心口反復拉鋸。
安撫好蘇晴,他抬起頭看向我,眼神復雜,有愧疚,有煩躁,
但更多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堅決。他避開我的目光,
聲音帶著一種疲憊的、不容置疑的口吻:“林晚,你看到了,蘇晴她喝多了,胃疼得厲害,
情況不太好。我得先送她回去。”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終于把目光投向了我,帶著點祈求,更多的是不容反駁:“明天的婚禮…恐怕得先推遲了。
她現在…真的很需要我?!薄巴七t?”我重復了一遍,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
卻帶著千鈞的重量砸落。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無名指上那枚“眾星捧月”的鉆戒,
堅硬的棱角深深硌進我的指骨里,帶來一陣清晰的、尖銳的痛感。
這痛感奇異般地讓我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一瞬。我看著顧琛,
看著他臉上那種混合著愧疚和“我必須這么做”的固執表情,
看著蘇晴靠在他懷里那副柔弱無依的樣子。五年了。我陪在他身邊,看他創業初期的艱難,
陪他應酬到深夜,在他喝醉吐得一塌糊涂時徹夜照顧。我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
我以為蘇晴只是他青春里一道已經愈合的疤。我甚至天真地以為,他向我求婚,
說我是他的月亮,是真的放下了。原來,月亮只是點綴。他心里的太陽,一直都是蘇晴。
只要她一出現,只要她一喊疼,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槎Y?在他心里,
大概還不如蘇晴此刻皺一下眉頭重要。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悲涼瞬間淹沒了我,
比剛才的憤怒更甚,幾乎讓我窒息。心口那個地方,好像有什么東西“咔嚓”一聲,
徹底碎了。碎得干干凈凈。我忽然笑了出來。不是裝模作樣,是真的覺得太荒謬,太可笑,
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角落顯得格外突兀,帶著點凄厲的回音。
顧琛愣住了,不解地看著我,眼神里甚至有一絲警惕:“林晚…你……”我沒理他。低頭,
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鉆戒,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
努力地反射著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像個可憐的笑話。我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
捏住戒指冰冷的圈身,用力往外褪。戒指有點緊,卡在指關節上。我咬著牙,用力一扯。
皮膚被摩擦得生疼,戒指終于脫離了我的手指,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指根處,空空蕩蕩。
我看著掌心這枚小小的、承載了我五年期待和明天全部幸福的金屬圈,心里一片死寂的平靜。
我抬眼,最后看了一眼顧琛,他臉上是混雜著困惑和不安的表情。然后,
我的目光轉向他旁邊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琥珀色的威士忌。手腕輕輕一抬。
“叮——”一聲清脆又微弱的聲響。那枚小小的鉆戒,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弱的銀色弧線,
準確地掉進了那杯渾濁的酒液里。金黃色的液體濺起幾滴,落在深色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