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腹痛疑云"顧語鑫！最后一圈加把勁??！"體育老師的哨子聲追著風跑，
我盯著前面李萌萌飄起來的發帶，剛想加速邁步，
肚子里突然像被塞進了燒紅的鐵絲——那種尖銳的疼來得毫無征兆，我"哎喲"一聲彎下腰，
手還沒碰到膝蓋就聽見身后同學咋呼："你怎么又掉隊啦？裝肚子疼呢？
""我不是......"話沒說完就被第二波疼噎了回去。這哪是裝的啊，
右下腹的疼跟擰毛巾似的，一下下把我胃里的東西都要揪出來。我蹲在跑道邊，
感覺校服褲腿被曬得發燙，可后背的冷汗正順著脊梁骨往下爬，滴在操場裂縫里的草葉上。
"怎么回事？"體育老師的運動鞋停在我面前，橡膠底蹭著地面沙沙響。我想抬頭說話，
可疼得只能抓著他的褲腿喘氣，額頭頂在他膝蓋上聞到一股汗水混著洗衣粉的味道。
"肚子疼？"他聲音放軟了些，"能走嗎？去校醫室看看。"我抓著他的手站起來時，
聽見李萌萌跟旁邊人嘀咕："上次她就說肚子疼沒上體育課......"這話像根細針，
扎得我比肚子還難受?？晌覜]力氣反駁，只能咬著牙跟著老師往教學樓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下腹的疼變成了持續性的墜痛，連帶著后腰都使不上勁。
校醫室的門一推開，那股熟悉的碘伏味就讓我打了個寒顫。
戴眼鏡的校醫正給隔壁班男生貼創可貼，頭也沒抬地問："哪不舒服？""她肚子疼得厲害。
"體育老師替我回答。我扶著桌子慢慢坐下，感覺校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黏在背上涼颼颼的。
校醫放下紅藥水走過來，手指按在我肚子上："哪里疼？指給我看。
"我顫巍巍地指向右下方，她剛按下去我就"啊"地叫出聲，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嘶......是不是快來月經了？"她這話讓我猛地抬起頭，臉頰燒得跟烙鐵似的。
月經？我才十二歲?。?我......我不知道......"我攥緊校服下擺，
腳趾在運動鞋里蜷縮起來。這種話題比肚子疼還讓我難堪。校醫卻好像認定了，
轉身去拿暖水袋："青春期剛開始就這樣，可能是著涼了。"她把熱水袋塞給我，
那溫度燙得我一哆嗦，"先捂著歇會兒，要是還疼再叫我。
""可是老師......"我看著她轉身的背影，想說這疼跟平時不一樣，
想說右下腹按下去更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體育老師在旁邊催我："那你先躺著，
我回操場了。"門"砰"地關上時，我把臉埋進枕頭里。暖水袋隔著衣服燙得皮膚發疼，
可肚子里的疼卻越來越兇，像有只手在里面又擰又拽。窗外傳來同學們上體育課的笑聲，
我咬著枕頭角，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床單上。校醫剛才那句"可能是著涼了"還在耳邊晃悠，
可我怎么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身體里悄悄變壞呢？這時候要是媽媽在就好了，
她肯定不會覺得我是裝的......2 急診驚魂暖水袋在肚子上焐得皮膚發燙，
可那股絞痛卻像活物似的越鉆越深。我蜷縮在檢查床上，聽著校醫在隔壁桌翻病歷的嘩啦聲，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下腹的疼。不知過了多久，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我猛地撐起身子想找垃圾桶，還沒坐起來就"哇"地吐了出來。"哎……你這孩子！
"校醫快步跑過來，皺著眉躲開地上的嘔吐物，"怎么還吐上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又掀開眼皮看了看，"不對啊，臉色怎么這么白......"我吐完之后渾身發軟，
靠在床頭直喘氣，額頭上的汗把劉海粘成一綹一綹的。校醫蹲下來按我的右下腹，
這次我疼得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疼！疼疼疼！
"我抓著她的手腕直哆嗦，眼淚糊了一臉。"壞了......"校醫的臉色變了，
她猛地站起來翻出手機，"這不像痛經，
急性闌尾炎也說不定......"她撥號的手指都在抖，"喂？教務處嗎？
六年級三班的顧語鑫腹痛嘔吐，我懷疑急腹癥，趕緊叫120！對，馬上！"急腹癥？
120？這些詞像冰錐一樣砸進我腦子里。我抓著校醫的白大褂角，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醫生......我是不是要死了？""別瞎說！
"校醫一邊找紗布擦我嘴角的嘔吐物，一邊強裝鎮定，"就是可能要手術，你家長電話多少？
""我媽......我媽在外地......"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什么，
"我哥......我哥在市醫院當醫生！"昨天家庭群里爸爸還發了哥哥穿白大褂的照片，
說他剛當上麻醉科主治醫生。校醫趕緊按我報的號碼撥過去，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喂？
請問是顧澤宇醫生嗎？"校醫語速飛快，"我是育英小學的校醫，
你妹妹顧語鑫現在急性腹痛，我們懷疑是闌尾炎，120馬上到，
你能不能......"我趴在床上，聽著校醫斷斷續續的對話，心里越來越慌。哥哥？
那個只在過年時見過幾次、總是穿著挺括襯衫的顧澤宇？他會來嗎？他肯管我嗎？沒過多久，
樓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抬著擔架沖進來，
校醫在旁邊不停說著："右下腹壓痛反跳痛明顯，伴嘔吐......"我被抬上擔架時，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晃，只能死死抓著擔架邊緣的帶子。"別怕，馬上就到醫院了。
"一個護士姐姐給我戴氧氣管，可我還是喘不過氣。校醫跟著上了救護車，
她握著我的手說："你哥電話打通了，他說在急診等你。
"哥哥......急診......我暈暈乎乎地想著，胃里又開始翻騰。
車窗外的樓房飛快往后退，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我臉上，卻讓我冷得直打哆嗦。
右下腹的疼已經變成了持續性的劇痛，像有把刀子在里面一下下割著。
我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可眼淚還是不停地往外涌。救護車猛地剎車時，
我聽見急診室的大門"嘩啦"一聲打開。3 哥哥的守護擔架推進急診大廳時，
消毒水味猛地灌進鼻子。我暈乎乎地眨著眼，只看見白花花的天花板和晃動的人影。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劈開嘈雜響起來："鑫鑫！"這聲"鑫鑫"喊得太突然，
我激靈一下轉過頭。顧澤宇就跟在擔架旁邊，白大褂下擺隨著跑動飄起來。他彎腰看我時，
眼鏡滑到了鼻梁上，額角的汗珠滴在我手背上，燙得我一縮。"怎么樣？還疼嗎？
"他伸手想碰我的額頭，指尖快碰到時卻頓了頓，又改去扶擔架邊緣的欄桿。
我盯著他領帶歪斜的結——那是條深藍色條紋領帶，上次家庭聚餐他也戴過，
當時我還偷偷想過這顏色真老氣。可現在，這老氣的領帶卻讓我喉嚨發緊。他叫我"鑫鑫"，
像叫了很多年似的自然?？蛇@個昵稱我只聽媽媽叫過，
從這個只比我大十二歲、幾乎算陌生的哥哥嘴里說出來，莫名地讓我想躲。
"......"我張了張嘴，舌尖抵住上顎，
那些想說的"很疼""救救我"全堵在喉嚨里。右下腹的絞痛還在持續，
可更讓我難受的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我別過臉去看墻上的急診流程圖，
卻覺得眼睛酸酸的。"醫生，病人血壓90/60，心率110！"護士的聲音打斷了沉默。
顧澤宇立刻直起身，又變回了那個冷靜的醫生模樣："腹部B超和血常規加急，
通知外科會診！"他語速極快，手指在手機上飛快打字，"我是麻醉科顧澤宇，
病人是我妹妹，情況緊急。"擔架停在超聲室門口時，他幫護士把我挪到檢查床上。
"需要把衣服撩起來。"醫生拿著探頭說。我下意識攥緊校服下擺，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顧澤宇立刻側身擋住門口："我在外面等，有事叫我。"他關門時特意留了條縫，
影子透過門縫投在地上，像根筆直的線。冰涼的耦合劑涂在肚子上，探頭壓下去的瞬間，
我疼得悶哼一聲。醫生一邊移動探頭一邊念叨："右下腹闌尾區腫脹，
管徑增寬......考慮急性闌尾炎。"這話讓我手腳發涼，
闌尾炎這三個字在腦子里嗡嗡作響。等我被推出來時，顧澤宇正靠在墻上打電話，
聲音壓得很低："阿姨，鑫鑫可能要手術，你別著急，我在這邊盯著......嗯，
我知道，你路上注意安全。"看到我出來，他立刻掛了電話，
走過來時手里多了個裝著溫水的紙杯。"先喝點水。"他把紙杯遞到我嘴邊，
手指小心地避開吸管。我抿了一小口，溫水滑過喉嚨，卻暖不了發顫的指尖。
他蹲下來平視我，眼鏡后的眼睛很亮："別怕，就是個小手術，哥哥在。"又是"哥哥"。
我看著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聽診器，突然想起小時候唯一一次和他獨處——那年我四歲，
他十六歲，爸爸讓他帶我玩。他把我放在自行車后座，卻在路過水坑時故意騎得飛快，
濺了我一裙子泥點。我哭著回家告狀，他卻只是靠在門框上笑，說"小孩子真麻煩"。
現在這個說"哥哥在"的人，和記憶里那個笑我麻煩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讓我覺得格外不真實。右下腹又傳來一陣劇痛，我疼得皺緊眉頭，卻還是沒接他的話。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別扭，沒再說話，只是伸手把我滑落的被角掖好。他的指尖碰到我手腕時，
我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比暖水袋涼，卻比消毒水暖。急診室的燈光慘白，
映著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突然讓我想起媽媽說過的話："你哥哥小時候也怕黑，
睡覺總要開著燈。"這句話像顆小石子投進心里，蕩開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可當他再次開口叫我"鑫鑫"時，我還是把那句涌到嘴邊的"哥，我疼"，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把臉轉向里側，盯著墻壁上模糊的瓷磚紋路。4 手術前夕被推進住院部的時候，
走廊的燈在頭頂連成一條晃眼的光帶。顧澤宇一直跟在擔架旁邊，
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機時不時震動一下，他看一眼屏幕就迅速按滅，
指尖在褲縫上蹭了蹭——我發現他緊張時就會這么做，
像小時候我攥著考試卷不敢回家的樣子。"先住加床，外科病房滿了。
"護士掀開走廊盡頭的簾子，鐵架床上鋪著洗得發白的床單。顧澤宇幫我挪過去時，
我注意到他特意把自己的白大褂墊在床頭——那上面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還混著一點若有若無的洗衣液香，像他上次留在我家沙發上的外套味道。"哥，
我媽......"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嗓子干得像含著沙子。從校醫室到現在，
我第一次主動叫他。他正掛輸液瓶的手頓了頓，
轉過身時眼睛亮了亮："阿姨坐最晚一班高鐵，凌晨就能到。"他擰開瓶蓋遞過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