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望的選擇咖啡機發出熟悉的嘶鳴聲，我數著秒數，在最佳時機關掉了開關。
深褐色的液體流入印著小雛菊的陶瓷杯，香氣立刻在狹小的操作區彌漫開來。
"您的低因美式，請慢用。"我微笑著將咖啡遞給顧客，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女孩。
她接過時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指，冰涼得不像這個夏末應有的溫度。"謝謝。"她簡短地說，
轉身走向靠窗的位置，那里陽光最好。我下意識搓了搓被她碰過的地方，
轉身繼續整理新到的咖啡豆。店里循環播放著《Five Hundred Miles》，
這首老歌已經成了"慢時光"咖啡店的標志。老板老陳是個懷舊的人，
堅持用黑膠唱片機播放他收藏的老唱片。
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我跟著哼唱，
手指在咖啡豆袋子上打著節拍。三年前，也是在這首歌響起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周沉。
那時的他還是個學生模樣，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在角落寫論文。
他的筆記本電腦上貼滿了各種顏色的便利貼，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好幾天沒好好梳理。
但當他抬頭問我WiFi密碼時，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回憶。
是一條短信通知，來自銀行。我擦擦手點開，胃部立刻揪成一團。【XX銀行】尊敬的客戶，
您尾號3478的賬戶余額已不足支付本月賬單，請及時充值。
逾期將影響個人征信...我咬住下唇，迅速鎖上屏幕。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條催款通知了。
父親的醫藥費像個無底洞，吞噬著家里每一分錢。"小滿，能幫我收一下銀嗎？
我得去后面清點庫存。"老陳的聲音從儲藏室傳來。"好的，馬上來。
"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走向收銀臺。下班時已是傍晚六點。我拒絕了同事聚餐的邀請，
匆匆往家趕。路過房產中介時，櫥窗里的一張照片讓我猛地停住腳步。那是我家老宅的照片。
紅磚小院，門前那棵我從小爬到大的梧桐樹，標價遠低于市場價。我的喉嚨發緊。
連房子都要賣了嗎？爸媽竟然沒告訴我。我顫抖著手指拍下照片，繼續往家走。
九月的風已經開始轉涼，我裹緊了單薄的外套。推開家門時，我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
父親生病后早就戒了煙，這味道顯然來自別人。客廳里，
母親正在給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倒茶，父親則半靠在沙發上，臉色蠟黃。"小滿回來了。
"母親看到我，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這是你徐叔叔，你爸爸的老同學。
""徐叔叔好。"我禮貌地點頭，把包掛在門后的掛鉤上。"哎呀，小滿都長這么大了！
"徐叔叔上下打量我，眼神讓我不舒服，"上次見你還是個小丫頭呢，
現在出落得這么漂亮了。"我勉強笑笑，坐到父親身邊。"爸，今天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父親拍拍我的手，但我能感覺到他手心的冷汗。化療正在殺死他，
這一點從他不自然消瘦的臉頰和稀疏的頭發就能看出來。"小滿啊，"徐叔叔突然開口，
"你爸媽不好意思說，還是我來吧。你爸爸的情況你也知道，現在有個新藥，效果很好，
但是不在醫保范圍內..."我握緊了父親的手，等待下文。"我兒子徐瑋，你還記得嗎？
比你大兩歲，現在在他舅舅的建筑公司做項目經理。"徐叔叔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他一直挺喜歡你的。如果你愿意跟他處對象，你爸爸的醫藥費我們家可以負責。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凝固了。母親別過臉去，不敢看我。"當然，
現在年輕人講究戀愛自由。"徐叔叔繼續說，"但你們可以先訂婚，慢慢培養感情嘛。
"我看向父親，他閉著眼睛，眉頭緊鎖。"爸...""小滿，"父親睜開眼，
聲音虛弱但堅定，"你不用...""我們會考慮的。"母親突然打斷他，聲音尖銳，
"徐大哥，給我們幾天時間商量一下，好嗎？"徐叔叔滿意地站起身，"當然，當然。
不過最好快點決定，那個藥越早用效果越好。"他留下名片，拍拍父親的肩，"老林，
保重身體啊。"送走徐叔叔后，客廳陷入可怕的沉默。最終是我先開口："媽，
我們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母親突然哭了起來，
天又催費了...那個藥一個療程就要八萬...我們借遍了親戚..."父親試圖站起來，
卻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扶住他，"爸，別激動。""小滿，爸爸寧愿不治這個病，
也不能讓你...""別說傻話！"母親尖叫起來，"你走了我們娘倆怎么辦？
"我站在他們中間，突然覺得無比疲憊。"我去做飯。"我說，逃也似地鉆進廚房。
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我機械地洗著菜，眼淚一滴滴掉進洗菜池。窗外，
夕陽把天空染成血色。我想起咖啡店里那首永遠循環的老歌，想起周沉那雙明亮的眼睛，
想起櫥窗里待售的老宅照片。我才二十四歲，卻感覺人生已經走到了絕路。
第二章 合約婚姻徐瑋約在一家高檔西餐廳見面。我站在餐廳門口，手指不停地絞著裙邊。
這條淡藍色連衣裙是母親三年前給我買的生日禮物，現在穿起來已經有些緊了。"林小滿？
"一個男聲從身后傳來。我轉身，看到一個穿著深灰西裝的男人。他比我想象中要高，
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手腕上的表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徐瑋哥。"我擠出一個笑容。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像在評估一件商品。"進去吧，我訂了位置。"餐廳里冷氣開得很足，
我裸露的小臂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服務員領我們到靠窗的位置，遞上菜單。我翻開一看，
心臟猛地一跳——最便宜的前菜都要188元。"隨便點。"徐瑋頭也不抬地說，
"反正以后你會常來這種地方。"我點了最便宜的沙拉，
他卻熟練地叫了一堆招牌菜和一瓶紅酒。服務員離開后，他靠在椅背上，終于正眼看我。
"我爸跟你家提的事，你怎么想？"我喉嚨發緊，手指在餐巾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我需要時間考慮...""沒什么好考慮的。"他打斷我，"你爸的病拖不起，
我家能解決錢的問題。而你——"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嫁給我不會吃虧。
"紅酒上來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卻沒問我是否需要。"我們...我們都不了解對方。
"我艱難地說。徐瑋嗤笑一聲，"你以為這是談戀愛？"他啜了一口酒，"說白了，
這是一筆交易。我爸欠你爸人情，現在想還。而我——"他放下酒杯，
"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妻子，應付社交場合。你長得不錯，學歷也還行，足夠了。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如此直白的羞辱還是讓我手指發顫。
"當然，婚后你可以繼續工作。"他補充道，好像這是多大的恩賜，"只要別給我丟人就行。
"前菜上來了，我盯著盤子里精致的擺盤，胃里翻江倒海。"對了，"徐瑋突然說，
"你得把咖啡店的工作辭了。站柜臺太掉價，我可以安排你去我舅舅公司做文員。
""我喜歡現在的工作。"我忍不住說。他皺眉，"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語氣像是在教訓不懂事的孩子，"結婚后你就是徐太太，得注意身份。
"整頓飯我幾乎沒動刀叉，徐瑋卻吃得津津有味，
滔滔不絕地講著他的事業規劃和對我婚后行為的要求。我麻木地點頭，思緒早已飄遠。
"...所以最好下個月就訂婚，年底前結婚。"最后他說，"你回去跟你爸媽商量一下。
"走出餐廳時，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徐瑋叫了代駕，臨走前拍了拍我的肩，"好好想想，
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等他車開遠，我立刻沖到路邊垃圾桶旁，
把胃里不多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讓我稍微好受了些。我站在父親病房門口，
深呼吸幾次，才推門進去。"爸，今天感覺怎么樣？"父親半躺在床上，臉色比昨天更差了。
"小滿來了。"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跟徐瑋見面怎么樣？""還行。
"我拿出剛買的水果，"醫生說什么時候能開始新療程？"母親正在窗邊削蘋果，
聞言手頓了一下。"要先交錢...""多少錢？""一個療程八萬，要做六個療程。
"母親聲音越來越小。四十八萬。這個數字像塊巨石壓在我胸口。我家那套老宅就算賣了，
除去貸款也剩不下多少。"小滿，"父親突然抓住我的手，"別答應徐家。
爸爸寧可...""您別說了。"我打斷他，"我...我再想想辦法。"父親還想說什么，
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我趕緊按鈴叫護士，母親慌亂地拍著他的背。等護士來處理完，
父親已經精疲力盡地睡去。"媽，我去打點熱水。"我拿起保溫壺逃出病房。
走廊盡頭的開水間沒人。我靠在墻上，眼淚終于決堤而出。
熱水器咕嚕咕嚕的聲音蓋住了我的啜泣。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林小滿？
"我慌忙擦掉眼淚，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人。"你是...蘇瑤？
""真是你啊！"我的高中同學蘇瑤驚喜地說，"我剛才遠遠看著就像你。怎么了，
家人住院？"我點點頭，"我爸...肝癌。"她表情立刻變得同情。"在哪個科室？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不用了，謝謝。"我勉強笑笑，"已經安排好了。
"蘇瑤看了看我紅腫的眼睛，突然壓低聲音："遇到經濟困難了？"我一愣，
不知該如何回答。"別緊張，"她把我拉到走廊長椅上坐下，"我在這家醫院做社工，
見多了這種情況。"她頓了頓，"其實我現在還兼職做另一個工作...也許能幫到你。
""什么工作？"她神秘地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緣定一生'婚戀咨詢，聽說過嗎？"我接過名片，
上面印著華麗的燙金字體和一位優雅女性的剪影。"這是...婚介所？""表面上是。
"蘇瑤湊近我耳邊，"實際上我們提供一種特殊服務——合約婚姻。"見我一臉茫然，
她解釋道："就是短期婚姻合約，一般半年到兩年。客戶多是富商或高管，
他們需要婚姻狀態來獲取戶口、應付家族壓力，或者...其他目的。
"她意味深長地眨眨眼，"報酬很豐厚。"我心跳加速，"這...合法嗎？
""灰色地帶吧。"蘇瑤聳聳肩，"合同會寫得很隱晦，主要是高額'贈予'。當然，
需要履行一些夫妻義務..."看到我的表情，她趕緊補充，"不一定包括性關系，
看具體協議。"開水間的熱水器發出提示音，水開了。我們倆都沒動。"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我輕聲問。"因為你看上去很需要幫助。"蘇瑤嘆了口氣，
"而且你符合我們高端客戶的要求——年輕、漂亮、學歷不錯、氣質好。"她打量著我，
"考慮一下？總比嫁給徐瑋強。"我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徐瑋？
""剛才在病房外聽到你媽跟護士說話。"她不好意思地承認，"抱歉，職業病。
"我握緊名片，心跳如雷。這確實比直接嫁給徐瑋強，至少有時間限制，
還有報酬..."如果你有興趣，"蘇瑤站起來，"明天下午兩點來這個地址。
就說是我介紹的。"回到病房，父親還在睡。母親接過熱水壺，小聲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遇到個老同學，聊了幾句。"我猶豫了一下，"媽，
如果...如果有別的辦法解決醫藥費..."母親眼睛一亮，"什么辦法？""還不確定，
我先問問。"我含糊其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那天晚上，我輾轉反側。凌晨三點，
我悄悄爬起來，打開蘇瑤給的名片上的網站。頁面設計得很高雅，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我點開"成功案例"，里面是一些笑容幸福的夫妻合照——當然，可能是假的。
第二天上班時，我魂不守舍，差點把拿鐵做成卡布奇諾。老陳關切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繼續機械地工作。下午一點半，我向老陳請了假，
按照地址找到了一棟位于金融區的高檔寫字樓。"緣定一生"在28層，
裝修豪華得讓我不敢踏進去。"請問有預約嗎？"前臺小姐微笑著問。
"我...我是蘇瑤介紹來的。"她的笑容立刻親切了幾分。"林女士對吧？請跟我來。
"我被帶進一間私密的會客室，墻上掛著幾幅油畫，茶幾上擺著鮮花和精致的茶點。
"蘇瑤已經簡單介紹過您的情況。"一位自稱王總監的中年女性坐在我對面，
"我們很欣賞您的條件，但需要先確認一些基本信息。"接下來的兩小時像一場奇怪的面試。
她們問了我的學歷、家庭背景、健康狀況，甚至要我現場讀一段英文文章測試口語。最后，
王總監滿意地點點頭。"林女士，您非常適合我們的'鉆石會員'項目。如果您同意，
我們會安排您參加一周的培訓，然后匹配潛在客戶。""培訓？
""禮儀、社交、基礎商務知識等。"她微笑道，"我們的客戶都很高端，
需要您能融入他們的圈子。"我咬了咬嘴唇，"報酬...大概多少？
""根據合約期限和具體要求，通常在50萬到200萬之間。"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仿佛在討論菜市場的大白菜價格。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這足夠支付父親的醫藥費，
還能剩下不少。"當然，"王總監補充，"我們會收取20%的中介費。另外需要提醒您，
合約期間必須嚴格遵守協議條款，任何違約行為都會面臨高額賠償。
"她遞給我一份樣本合同。我快速瀏覽了一遍，條款復雜得讓我頭暈，
但核心內容確實如蘇瑤所說——一段有期限的婚姻關系，期間我需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而對方會提供經濟支持。"我能...帶回去看看嗎？""當然。"王總監微笑道，
"但請盡快決定。我們最近正好有位優質客戶在尋找合適對象，您的條件很符合他的要求。
"走出寫字樓時，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我站在路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
突然覺得無比荒謬。二十四小時前，我還以為自己只能嫁給徐瑋；現在，
我卻要考慮把自己"出租"給一個陌生人。但父親的咳嗽聲在我耳邊回響，
母親疲憊的面容浮現在眼前。我掏出手機，撥通了蘇瑤的電話。"我決定試試。"我說，
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定。第三章 命運的重逢培訓比我想象的還要嚴格。一周來，
我每天早出晚歸，
令人咋舌的內容：如何辨別紅酒的產地和年份、高級餐廳的就餐禮儀、名牌服飾的搭配技巧，
甚至還有基礎高爾夫球課程。"記住，你的目標是讓客戶在社交場合有面子。
"培訓老師李小姐反復強調，"說話要輕柔，微笑要自然，永遠不要當眾反駁你的'丈夫'。
"最尷尬的是"親密關系培訓"。
一位自稱情感顧問的女性教我們如何"優雅地履行夫妻義務"。"如果合約包含性關系條款，
"她面無表情地說，"你們需要提前商定頻率、地點和...特殊要求。"我的臉燒得通紅。
蘇瑤安慰我說大部分合約不包含這項，尤其高端客戶更看重社交表現。培訓最后一天，
王總監把我叫到辦公室。"林小姐，恭喜你通過了所有考核。"她微笑著推過來一個文件夾，
"我們為你匹配了一位非常優質的客戶，周沉先生。"我翻開文件夾，一張證件照滑了出來。
照片上的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黑發利落地梳向腦后，五官深邃，
眼神銳利得幾乎能穿透紙面。我手指一顫。這張臉...我見過。"三十歲，
金融投資公司合伙人，年收入八位數以上。"王總監繼續介紹，
"他需要一個為期一年的婚姻合約，主要是應付家族壓力和社會形象。不要求生育，
性關系條款可選。"我的目光黏在照片上。是他，三年前在咖啡店寫論文的那個人。
只是現在的他看起來更成熟，更...鋒利。"他...為什么會選我？"我聲音發干。
"周先生的要求很特別。"王總監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他要找一個'有咖啡店工作經驗的，喜歡民謠音樂的'女孩。"她笑了笑，
"你簡歷上正好寫了這些，還有你常聽的那首歌...叫什么來著？
""《Five Hundred Miles》。"我機械地回答，心跳如擂鼓。他記得。
他竟然記得。"合約金額是120萬，中介費扣除后你能拿到96萬。
"王總監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足夠支付你父親的醫藥費了。"我猛地抬頭，
"他怎么知道我父親...""客戶背景調查是很正常的。"王總監輕描淡寫地帶過，
"明天上午十點，周先生會在君悅酒店咖啡廳等你。這是合約草案，你可以帶回去看看。
"離開機構時，我的腦子還在嗡嗡作響。他記得我，卻要用這種方式"重逢"？這算什么？
有錢人的惡趣味嗎？回到家，我仔細閱讀了合約條款。內容出奇地公平——一年期"婚姻"，
我需要配合出席社交場合、定期拜訪他的家人，但不必發生性關系（除非雙方自愿）。
他將提供市中心公寓作為共同住所，每月額外支付2萬元"生活費"，
合約結束時一次性支付剩余款項。
最讓我驚訝的是附加條款：他承諾聯系國內頂尖肝癌專家為我父親會診，
并承擔所有治療費用。我盯著這條款看了很久，眼眶發熱。這比單純的金錢更珍貴。第二天，
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君悅酒店。為了這次見面，我特意穿了培訓時買的米色連衣裙，化了淡妝，
甚至還噴了一點香水——李小姐說這是"得體的優雅"。咖啡廳很安靜，
這個時間點客人不多。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美式咖啡。
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口。"林女士？"那個聲音比記憶中低沉，
卻同樣清晰。我抬頭，周沉就站在桌前，比照片上更加英俊逼人。他穿著深灰色西裝，
沒打領帶，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露出一小段鎖骨。"周...周先生。"我慌忙站起來，
差點碰翻咖啡杯。他微微一笑，"請坐。"然后在我對面落座，動作優雅得像個老派紳士。
服務員過來，他點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我記得你喜歡美式？"他看向我的杯子。
我愣住了，"你...記得我？""三年前，'慢時光'咖啡店。
"他輕輕攪動著剛送來的咖啡，"你當時放了一張黑膠唱片，
《Five Hundred Miles》。"我手指緊緊攥住餐巾紙，
"那為什么...""為什么不直接找你？"他接過我的話，眼神坦率，"我后來去過幾次，
但你都不在。再后來，我被公司派往美國兩年，最近才回來。"他啜了一口咖啡，
"前段時間家里催婚催得緊，我正考慮合約婚姻這個方案，就在候選人資料里看到了你。
"他笑了笑，"命運有時候很奇妙，不是嗎？"我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一切太超現實了——我為了錢"賣身"，買家卻恰好是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合約你看過了？"他切入正題。我點點頭，"看過了。只是..."我鼓起勇氣，
"為什么附加我父親的治療條款？"周沉的表情變得柔和，"因為我調查過你的背景。
"他直視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為了買包或者旅行才做這個決定。
"這句話擊中了我的軟肋。我低下頭，怕他看到我眼中的淚水。"條款有任何問題嗎？
"他問，語氣變得公事公辦。"沒有，很公平。
""關于性關系那條...""我選擇不包含。"我迅速回答，臉頰發燙。他點點頭，
似乎早有預料。"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同居是必須的，我家人會不定期來訪。""我明白。
""還有其他問題嗎？"我深吸一口氣，"只有一個...為什么是我？
即使記得三年前的事，你也可以找更漂亮、更...""更專業的人？"他笑了笑，
"我不需要一個演技精湛的妻子，林小滿。我需要一個真實的人。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正式合約，"如果你同意，我們現在就可以簽字。
首付款30萬今天就能到賬，足夠你支付父親的第一階段治療。"聽到這個數字，
我手指一顫。三十萬，幾乎是父親半年的醫藥費。"我需要做什么？"我輕聲問。"簽完字，
今天下午搬進我的公寓。明天我們去民政局領證。"他推過來一支鋼筆，"其他的，
慢慢適應。"我盯著合約上密密麻麻的條款，又想起父親蠟黃的臉和母親哭紅的眼睛。
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我接過筆，在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像是我平凡人生的句點。簽完字，周沉收起合約，表情放松了些。"合作愉快，林小姐。
"他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溫暖干燥，握力堅定卻不讓人感到壓迫。
"合作愉快。"當天下午，周沉開車送我回家取行李。
我只告訴父母我找到了一份高薪的住家工作，能解決醫藥費問題。母親將信將疑，
父親則一直沉默地看著我收拾行李。"小滿，"臨走時，父親拉住我的手，
"如果有什么不對勁，立刻回家，知道嗎？"我強忍淚水點點頭，"爸，你好好治病。
錢的問題解決了，別擔心。"周沉的公寓在市中心一棟高檔住宅的頂層。
電梯需要刷卡才能到達相應樓層，私密性極好。"這是你的房間。"他推開一扇門，
里面是一間寬敞的臥室，帶獨立衛生間。裝修簡約現代，
大床上鋪著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亞麻床品。"我的房間在走廊另一端。"他說，
"客廳、廚房和書房是共用區域。家政每周來三次，但你如果需要隱私，可以調整時間。
"我點點頭，把行李箱放在角落，突然感到一陣不真實。
今早我還住在那個墻紙發黃的老房子里，現在卻站在這個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公寓中。
"餓了嗎？"周沉問，"我可以叫外賣，或者...""我可以做飯。"我脫口而出，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挑了挑眉，"你會做飯？""在咖啡店工作前，
我當過兩年餐廳服務員，跟廚師學了幾手。
"我不知為何突然想證明自己不是完全無用的"商品"。周沉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容，
眼角浮現幾道細紋。"那太好了。冰箱里應該有些食材，不夠的話樓下有超市。
"他帶我參觀了廚房——寬敞明亮，設備齊全，還有一個專業的咖啡機。
我忍不住走過去摸了摸那臺機器。"喜歡咖啡？"他靠在門框上問。"嗯，從小就喜歡。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我媽媽說我第一次喝咖啡時才五歲，哭鬧著要第二杯。
"周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說："我有些工作要處理。晚餐就麻煩你了。
"然后轉身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廚房里。打開冰箱，
里面果然整齊地放著各種新鮮食材。我拿出幾樣，開始準備晚餐。做飯讓我平靜下來，
至少這是我熟悉的事情。兩小時后，
我做了三菜一湯：清蒸鱸魚、蒜蓉西蘭花、番茄炒蛋和紫菜蛋花湯。簡單的家常菜，
但都是我父親的醫生推薦的健康食譜。周沉準時出現在餐桌前。
他換了身居家服——灰色棉質T恤和黑色休閑褲，看起來比白天隨意許多。"看起來不錯。
"他評價道，然后嘗了一口魚，眼睛微微睜大，"真的很好吃。""謝謝。"我小聲說，
莫名感到一陣成就感。我們安靜地吃著飯，偶爾交談幾句。周沉問了我父親的病情，
我告訴他醫生建議的最新治療方案。"我認識北京301醫院的一位肝癌專家。"他說，
"明天我聯系他看看能不能安排遠程會診。"我抬頭看他，喉嚨突然發緊。"謝謝。
"我只能擠出這兩個字。吃完飯，周沉主動提出洗碗。我堅持幫忙，我們并肩站在洗碗槽前，
手臂偶爾相碰。這種日常的親密感讓我心跳加速，又有些惶恐。"要喝咖啡嗎？"他突然問。
"現在？"我看了看表，已經晚上九點了。"我習慣晚上工作，咖啡是必需品。
"他拿出咖啡豆，"不過你可以喝低因的。"我看著他熟練地操作咖啡機，
動作比我這個咖啡店員工還要標準。"你很懂咖啡？""算是愛好吧。
"他將研磨好的咖啡粉裝入濾杯，"在美國讀書時在咖啡店打過工。
"咖啡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周沉遞給我一杯拿鐵，他自己則喝純黑咖啡。
"去看看我的唱片收藏嗎？"他突然提議。我跟著他來到書房。一整面墻都是黑膠唱片，
按字母順序排列得整整齊齊。
架吸引——上面放著五個不同版本的《Five Hundred Miles》黑膠唱片。
"你...收藏這個？"我走過去，輕輕觸摸最早的一個版本，1961年的原版。
"算是吧。"他站在我身后，聲音很近，"這首歌對我有特殊意義。"我轉身想問為什么，
卻差點撞到他。我們之間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
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著咖啡的氣息。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周沉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曖昧，后退一步。"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去民政局。
你應該早點休息。""嗯，晚安。"我匆忙放下咖啡杯，逃回自己房間。關上門，
我靠在門板上，心跳如雷。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不真實。二十四小時前，
我還是個為父親醫藥費發愁的咖啡店員工；現在，我成了一個陌生人的"合約妻子"，
住在這座豪華公寓里，而這個人恰好記得三年前與我的一面之緣。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信封。
我打開它，里面是一張銀行卡和一張便簽："首付款30萬已存入，密碼是你父親生日。
——周沉"我攥著那張卡，眼淚終于落了下來。不管周沉出于什么目的選擇了我，
至少父親的病有救了。這就夠了，不是嗎？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明亮。
我躺在陌生的大床上，
聽著隱約傳來的黑膠唱片聲——又是那首《Five Hundred Miles》。
在歌聲中，我慢慢閉上了眼睛。第四章 失眠與咖啡清晨六點，我輕手輕腳地起床，
生怕吵醒周沉。推開房門，卻發現公寓里已經飄著咖啡香。周沉站在廚房里，
襯衫袖子挽到手肘，正在往兩個杯子里倒咖啡。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給他側臉鍍上一層金邊。"早。"他頭也不回地說，"我猜你會這個點起床。
""你怎么知道？"我驚訝地問。"咖啡店早班習慣。"他遞給我一杯拿鐵，
"加了一點點糖。"我接過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溫熱，干燥，讓人莫名安心。
"謝謝。你...起得真早。""不是起得早，是沒睡。"他喝了一口黑咖啡，
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色。"通宵工作？""失眠。"他簡短地回答，轉身走向餐廳，
"我約了王教授九點視頻會診，你父親的主治醫生也會在線。"我跟著他，心跳加速。
"這么快就安排好了？""301醫院的王立群教授，國內肝癌權威。
"周沉打開筆記本電腦，"他今天上午本來有個會議，我托人調整了時間。
"我盯著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合約丈夫"的能量遠超我想象。
"周沉..."我嗓子發緊，"謝謝你。"他轉過頭，嘴角微微上揚。"合約內容而已。
吃早餐吧，我叫了外賣。"餐桌上擺著豆漿和小籠包，還冒著熱氣。我咬了一口包子，
鮮美的湯汁在口中爆開。周沉則一邊喝咖啡一邊快速瀏覽郵件，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如飛。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他突然問。"我...不知道。"我放下筷子，
"合約里沒說我每天要做什么。""做你想做的。"周沉合上電腦，"家政十點來打掃，
如果你在家，告訴她需要重點清潔哪里。我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需要我一起去嗎？
""這次不用。"他站起身，"下周有個家宴，那才是你第一次'實戰'。
"他回房換衣服去了，我坐在原地，慢慢喝完那杯拿鐵。咖啡的溫度剛好，甜度也剛好，
就像這個早晨——陌生又莫名舒適。視頻會診進行了兩小時。
王教授看了我父親的病歷和檢查報告，提出了新的治療方案。周沉全程安靜地坐在我旁邊，
只在關鍵時刻補充幾個專業問題。"林女士，"會診結束時王教授對我說，
"你父親的情況不算最糟，新方案有效率在60%左右。關鍵是堅持完成全部療程。
""謝謝您，王教授。"我聲音哽咽。"別謝我，"老人和藹地笑笑，"謝你先生吧。
他昨晚半夜給我打電話，非要我今天擠出時間不可。"我轉頭看周沉，他微微搖頭，
示意我別在意。會診結束后，周沉去公司了，
我則去醫院向父母解釋這個"從天而降"的專家。當然，
我編了個故事——說是我大學同學的叔叔，恰好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同學姓什么？
"父親銳利的目光讓我心虛。"姓...周。"我低頭整理被角，"周沉。
他在金融行業工作，認識不少人。""周沉..."父親若有所思地重復這個名字，
"多大年紀？""三十歲左右。"我努力保持語氣自然，"爸，別操心這些了。
王教授說新方案效果很好，明天就開始。"母親在一旁抹眼淚，"小滿，遇到貴人了啊。
"離開醫院時，我在走廊撞見了蘇瑤。"怎么樣？"她把我拉到角落，眼睛閃閃發亮，
"聽說你匹配到周沉了！天啊，他可是我們機構最搶手的客戶！""你認識他？""當然！
他去年就注冊了，但一直沒找到合適人選。"蘇瑤壓低聲音，"據說身家過億，哈佛畢業，
家族背景深不可測。"我皺起眉頭，"那他為什么要找合約婚姻？""誰知道呢？豪門恩怨？
"蘇瑤聳聳肩，"不過他對你真是特別，一般合約婚姻可不會包家屬醫療。
"她意味深長地撞撞我肩膀，"說不定假戲真做呢？""別胡說。"我臉上一熱，
"只是合約而已。"回到家，家政阿姨已經打掃完畢。我坐在寬敞的客廳里，
突然不知道該做什么。過去三年，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咖啡店和醫院兩點一線。
現在突然有了大把空閑時間，反而無所適從。我打開手機銀行，查了查周沉給我的那張卡。
余額顯示確實是30萬整。我立刻給母親轉了8萬，備注"第一療程費用"。手機很快響了。
"小滿，錢收到了！"母親聲音里帶著哭腔，"你老板怎么這么好，提前預支這么多工資？
""嗯...他們很器重我。"我含糊地回答，"媽，我得去忙了。"掛掉電話，
我決定找點事情做。周沉的公寓雖然整潔，
但細節處看得出單身男人的隨意——書架上的灰塵，冰箱里過期的醬料，
衣柜里胡亂掛著的西裝。我花了一下午時間，把公寓從頭到尾深度清潔了一遍。
當我把最后一件熨好的襯衫掛回衣柜時，天已經黑了。周沉凌晨一點才回來。
我正在廚房煮牛奶，聽到開門聲嚇了一跳。"還沒睡？"他站在廚房門口，領帶松開，
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馬上睡了。"我關掉火，"要喝牛奶嗎？幫助睡眠。"他搖搖頭，
"咖啡因對我才有用。""那正好，我煮了低因咖啡。"我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壺，
"不會影響睡眠，但能滿足你的咖啡癮。"周沉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咖啡癮？
""廚房垃圾桶里全是咖啡膠囊。"我遞給他一杯，"而且你書房里有三臺不同的咖啡機。
"他接過杯子，嘴角微微上揚。"觀察力不錯。"啜了一口后，他點點頭，"味道很好。
""我加了點肉桂粉，可以安神。"我猶豫了一下，"你...經常失眠嗎？
""從小就這樣。"他靠在料理臺上，突然顯得疲憊不堪，"在美國讀書時最嚴重，
靠安眠藥撐了兩年。"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默默喝完牛奶。我們就這樣站在廚房里，
各自捧著杯子，沉默卻不尷尬。"你整理了我的衣柜。"他突然說。"啊，對不起，
我不該隨便動你的東西...""不，謝謝。"他打斷我，"很久沒人這么...照顧我了。
"燈光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他看起來出奇地年輕脆弱。
我突然很想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我去睡了。"周沉放下杯子，"明天早上有個會議，
不用準備我的早餐。""晚安。"我輕聲說。他走到廚房門口，又停下腳步。
"你父親的治療方案，我會跟進到底。"他沒有回頭，"這是合約的一部分，
但...也是我真心想做的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胸口泛起一陣奇怪的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漸漸形成了某種默契。周沉工作很忙，經常早出晚歸，
但總會提前告知行程；而我則負責打理家務，偶爾為他準備宵夜或咖啡。
父親的病情在新治療方案下有了明顯好轉。第三次化療后，醫生甚至用了"緩解"這個詞。
每次去醫院，母親都會拉著我的手說："小滿，你老板一家真是我們的大恩人。
"我只能在心里苦笑。如果她知道這"恩情"的代價是一年的婚姻合約，會作何感想？
周五晚上，周沉難得沒有應酬。我正在廚房嘗試一道新學的紅酒燉牛肉，門鈴突然響了。
"周總，您要的文件。"門外站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性，穿著利落的職業套裝，
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看到我，她明顯愣了一下。"張婷？"周沉從書房走出來，
"我沒讓你送過來。""明天會議要用，
我想著..."女助理的目光在我和周沉之間來回掃視。"進來吧。"周沉嘆了口氣，
"林小滿，我太太。這是張婷，我的助理。""你好。"我微笑著伸出手，
"要留下來吃晚飯嗎？我剛做好。"張婷僵硬地握了握我的手，"不用了，謝謝。
"她把文件遞給周沉，"周總，明天上午十點，別忘了。""我知道。"周沉語氣冷淡。
張婷轉身要走，又突然回頭看我，"林女士，聽說你在咖啡店工作？""以前是。
"我點點頭。"真有意思。"她嘴角勾起一個不達眼底的微笑，
"周總上一個女朋友也是咖啡師。"說完，她快步離開了。廚房里，
燉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我站在原地，感覺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別理她。
"周沉把文件扔在茶幾上，"張婷跟我五年了，有點...過度保護。
""你前女友...真的是咖啡師？"我聽見自己問。周沉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
"合約第三條，雙方不干涉彼此過往感情史。""對不起，我不該問。"我轉身回到廚房，
心跳如鼓。為什么這句話讓我如此難受？我們只是合約關系，他有幾個前女友關我什么事？
晚餐時，周沉反常地主動聊起工作。我配合著接話，
但張婷那句"上一個女朋友也是咖啡師"像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
"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行業峰會。"周沉切著牛肉說，"后天家宴，我母親和妹妹會來。
你需要準備一下。""準備什么？"我放下叉子。"她們知道我們是閃婚。"周沉擦了擦嘴，
"但不知道是...合約婚姻。你得表現得像個新婚妻子。""我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實話實說，只是省略合約部分。"他想了想，"我們是在咖啡店認識的，
重逢后很快決定結婚。不算謊言。"我點點頭，"你妹妹多大？""周雨二十五歲，
在家族企業掛名，實際上是個自由攝影師。"周沉難得地笑了笑，"她話多，但人不壞。
我媽就比較...""嚴格？""世故。"他站起身，"她是周氏集團的財務總監，
看人首先看價值。"我咽了咽口水，"那她一定覺得我...沒什么價值。
"周沉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聽著，你現在是周太太。
在這個身份下，你的價值由我決定，而不是任何人。"他松開手，
"明天我帶你去買些衣服和首飾，符合周太太身份的東西。
""合約里沒說要花你的錢...""這是投資。"他打斷我，
"如果你想在我家人面前演好這場戲，就得有相應的道具。"那晚，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凌晨兩點，我起身去廚房倒水，發現書房還亮著燈。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一點縫隙。周沉坐在書桌前，面前攤著文件，
黑膠唱片機輕聲播放著《Five Hundred Miles》。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
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我瞇起眼睛，看清那是一個女式腕表，表盤是星空圖案，
精致但略顯陳舊。"林小滿？"周沉突然抬頭。我慌忙后退，"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進來吧。"他把手表放進抽屜，"睡不著？""有點緊張，
關于后天..."我走進書房，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更嚴重了，"你又失眠？""習慣了。
"他關上唱片機，"要喝咖啡嗎？""凌晨兩點喝咖啡？"我忍不住笑了，
"你這失眠是自找的。"出乎意料，周沉也笑了。"有道理。"他揉了揉太陽穴，
"只是工作太多...""明天再做吧。"我鼓起勇氣，伸手關了他的臺燈，"睡覺，
周先生。這是醫囑。"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你知道嗎，"他輕聲說，
"你是三年來第一個敢關我燈的人。""合約里沒寫我必須怕你。"我聽見自己說。
周沉低低地笑了。他站起身，離我很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晚安，
林小滿。"他說，然后從我身邊走過，輕輕帶上了門。我站在原地，心跳快得不像話。
抽屜里那塊女式手表是誰的？張婷說的咖啡師前女友又是怎么回事？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中盤旋，但更讓我在意的是——為什么想到周沉可能愛過別人，
我的心會這么疼？這不是合約里該有的情緒。第五章 生日與傷痕日歷上的紅圈提醒我，
今天是周沉的生日。過去一周，我們像兩個默契的室友，各自忙碌又偶爾在廚房或客廳相遇。
他參加完那個行業峰會后，帶回了幾份新合約，
工作更加繁忙；而我則每天往返于醫院和公寓之間，
照顧父親的同時也習慣了"周太太"的生活節奏。家政阿姨趙姐每周一、三、五來打掃。
周二那天，她悄悄告訴我："周先生從來不慶祝生日，但每年這天，他心情都特別差。
"我站在廚房里，看著手機搜索的"生日蛋糕做法"，突然做了決定。管他什么合約不合約，
今天我要給周沉過生日。超市采購花了我整個上午。
面粉、奶油、巧克力...我甚至買了一小瓶白蘭地，據說可以提升蛋糕風味。結賬時，
收銀員笑著問："男朋友生日？""丈夫。"我脫口而出，然后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能如此自然地稱周沉為"丈夫"了？回到公寓，
我手忙腳亂地開始了人生第一次蛋糕制作。三個小時后，廚房像是經歷了一場災難，
但烤箱里終于飄出了香甜的氣息。我嘗了嘗失敗的"試驗品"，味道居然還不錯。
蛋糕還在冷卻，我開始準備另一份禮物——手沖咖啡。周沉收藏的咖啡豆中，
有一小包稀有的藍山咖啡，據說是他最喜歡的。我小心翼翼地磨好豆子，燒水至92度，
然后按照在咖啡店學到的技巧，緩慢地注入熱水。咖啡的香氣彌漫開來時，門鈴響了。
我擦了擦手去開門，是快遞員。"周先生的包裹。"我簽收了一個精致的木盒，
上面燙金印著某家高端鋼筆品牌的logo。看來記得周沉生日的不止我一個人。下午五點，
我給周沉發了條微信："今晚能早點回來嗎？"十分鐘后，他回復："盡量，有應酬。
"我盯著手機屏幕，嘆了口氣。看來我的驚喜計劃要泡湯了。但至少蛋糕和咖啡都準備好了，
他可以回來當宵夜。七點，我開始收拾廚房的一片狼藉。八點，把蛋糕放進冰箱，
咖啡器具收好。九點，坐在餐桌前刷手機，猶豫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九點十五分，
門鎖轉動的聲音讓我猛地抬起頭。周沉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松開，
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看到我，他愣了一下。"你還在等？""你...不是說有應酬嗎？
"我站起身，心跳突然加速。"推掉了。"他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你說希望我早點回來。
"我沒想到他真的會因為我的請求改變行程。"我...我給你準備了點東西。
"周沉跟著我走進廚房，看到冰箱里拿出的蛋糕和重新沖泡的咖啡時，
他的表情變得難以形容。"生日快樂。"我小聲說，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傻，
"趙姐告訴我今天是你生日。如果不喜歡...""謝謝。"他打斷我，聲音有些沙啞，
"很久沒人給我過生日了。"我松了口氣，切了一塊蛋糕給他。"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
"周沉嘗了一口，眉毛微微上揚。"很好吃。"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藍山？
你知道這豆子多難買嗎？""你收藏柜最上層那包。"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希望沒浪費...""沒有，沖得很專業。"他放下杯子，突然問，"你吃了嗎？
""還沒，等你...""一起吧。"他說著切了第二塊蛋糕。就這樣，
我們坐在廚房吧臺邊，分享著一個不算完美但充滿心意的生日蛋糕。周沉甚至開了瓶紅酒，
我們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天氣、最近的電影、父親的治療進展。氣氛出奇地輕松自然，
仿佛我們真的是一對普通夫妻，而不是合約關系。"你妹妹昨天來醫院看我爸了。
"我突然想起來，"帶了果籃和補品。"周沉放下酒杯，"周雨？她沒告訴我。
""她說你們家傳統，新媳婦的家人就是自己家人。"我回憶著那個活潑的女孩，
"她還給我爸拍了照片，說要記錄治療過程。""她從小就愛攝影。"周沉嘴角微微上揚，
"大學不顧家里反對報了攝影專業，氣得我媽三個月沒給她生活費。""但她堅持下來了？
""嗯，現在偶爾還能在雜志上看到她的作品。"周沉又倒了點紅酒，"她很像我父親，
固執，但知道自己要什么。"這是我第一次聽周沉提起家人。他平時話不多，
尤其是關于私事。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生日的特殊氛圍，今晚的他似乎放松了警惕。
"你父親...？""五年前去世了。"周沉轉著酒杯，"心臟病，走得很突然。
""對不起。""不用。"他搖搖頭，"我們關系不好。他想要個能繼承家業的兒子，
而我..."他突然停住，喝光了杯里的酒。"而你成了比他更成功的商人？"我試探著問。
周沉笑了，但笑意未達眼底。"而我讓他失望了太多次。"墻上的鐘指向十一點，
我們卻還坐在廚房里，一瓶紅酒已經見底。周沉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
讓我想起秋天陽光穿透威士忌的樣子。"再來一杯？"他拿起酒瓶。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偶爾放縱一下沒關系。"他又開了第二瓶，
一款標簽已經泛黃的老酒，"這是我父親收藏的，一直沒舍得喝。"這瓶酒比第一瓶烈得多，
我只喝了半杯就感覺臉頰發燙。周沉卻一杯接一杯，仿佛在刻意尋求醉意。
"慢點喝..."我忍不住勸道。"今天是我生日。"他固執地又倒了一杯，
"我有權決定喝多少。"凌晨一點，第二瓶酒也空了。周沉終于顯露出醉態，眼神渙散，
說話開始含糊不清。"我扶你去休息吧。"我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周沉沒有拒絕，
整個人靠在我身上，沉甸甸的。我半扶半抱地把他弄到臥室，讓他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