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酒勁，我掰開了聯姻老公的嘴。他叫顧楓，傳聞里不近女色的活閻王。我想著，
反正也是形式婚姻，不如我主動點，斷了他以后羞辱我的念想?？伤麧L燙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那雙要把我吞掉的眼神，不太對勁?！干蛑Z，」他嗓子啞得厲害，「你知不知道，
你這是在玩火？」1.新婚夜。我把自己灌得半醉。對面的男人，顧楓，我的新婚丈夫，
正慢條斯理地解著襯衫袖口的扣子。一顆，又一顆。銀質的袖扣被他隨手扔在桌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像砸在我心上。他很高，肩膀寬闊，襯衫被撐得鼓鼓囊囊。
明明是斯文敗類的長相，金絲眼鏡，薄唇?？烧l都知道，他骨子里是頭野獸。
把我家啃得骨頭渣都不剩的野獸。現在，他要來啃我了。我抓起桌上的紅酒，又灌了一大口。
酒精上頭，膽子也肥了。我晃晃悠悠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他已經解開了三顆扣子，
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和一小片胸膛。很白，但不是那種病態的白。充滿了力量感。我伸出手，
在他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帶?！割櫩?，」我笑，舌頭有點大，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磨蹭什么呢？」他沒動，任由我抓著。鏡片后的眼睛，
深得像一潭寒水。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里發毛，酒醒了一半。我爸公司破產，
他家是最大贏家。轉頭，他就向我家提親。點名要我，沈諾。沒人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說，
他是要斬草除根，用婚姻來羞辱我，折磨我。我爸媽跪著求我。為了他們，我點了頭。此刻，
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與其等他動手，不如我先發瘋。我踮起腳，用力把他拽下來。
他的呼吸很近，帶著一股清冷的木質香。和我身上的廉價紅酒味，格格不入?！覆蛔鰡?？」
我貼著他的耳朵，用氣聲說，「不做我可就睡了?！拐f完，我就想松手。
手腕卻被他一把攥住。力氣大得嚇人，像是鐵鉗?！干蛑Z，」他開口，嗓音比我想象的要啞，
「別后悔。」后悔？我嫁給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沒什么可后悔的了。我閉上眼，
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預想中的粗暴沒有到來。一個滾燙的東西，貼上了我的唇。是他的唇。
軟得不可思議。帶著一絲顫抖。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一雙失控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他……在緊張？這個念頭荒唐得讓我發笑。下一秒，我的后腦勺被他扣住。唇舌被撬開。
濃烈得近乎瘋狂的氣息，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他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在確認。
確認我是真實存在的。這個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結束時，我幾乎要窒息。我癱軟在他懷里，
大口喘著氣。他抱著我，胸膛劇烈地起伏。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滾燙。「沈諾，」
他又叫我的名字，聲音啞得不成樣子，「終于……」終于什么？終于可以開始折磨我了？
我心里冷笑，身體卻不爭氣地發軟。他把我打橫抱起，走向那張巨大的婚床。燈光很暗。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的心跳，快得嚇人。一下一下，隔著胸膛，傳到我的身體里。
震得我耳膜發麻。把我放在床上，他撐在我上方。金絲眼鏡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摘掉了。
那雙眼睛，沒了遮擋，里面的情緒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有占有，有瘋狂，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近乎卑微的祈求。我一定是喝多了。才會覺得活閻王顧楓，
會用這種眼神看我?！干蛑Z?！顾┫律?，鼻尖蹭著我的鼻尖?！膏牛俊?/p>
我從喉嚨里擠出一個音節?！缚粗摇！顾f。我被迫看著他?？粗劾锏寞偪?，
一點點把我吞噬?！笍慕裉炱?，你是我的?！埂竿晖耆?，屬于我一個人?！?/p>
2.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身邊是空的。床單上除了我，還有另一邊明顯的褶皺。
證明昨晚的一切，不是夢。我渾身酸痛，骨頭像被拆了重組一樣。顧楓那家伙，看著斯文，
力氣和耐力都……不是人。我撐著身子坐起來，被子滑落。脖子和鎖骨上，
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痕awesome痕跡。我倒吸一口冷氣。這狗男人，屬狗的嗎？
房間里很安靜。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環顧四周。
這是顧楓的臥室，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冷淡，克制，黑白灰三色，
幾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裝飾。除了……床頭柜上那個格格不入的相框。我好奇地拿起來。
照片里是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扎著馬尾，笑得一臉燦爛。是我。
是我高三畢業典禮那天拍的照片。這張照片，我早就弄丟了。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顧楓的床頭？我心頭一跳，一個荒謬的念頭冒了出來。難道……不可能。
我立刻掐斷了這個念able。他可是顧楓。是那個談笑間就讓我家萬劫不復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我把相框放回去，心里亂成一團麻。昨晚他的反常，和這張突然出現的照片，
讓我原本清晰的認知，出現了一絲裂縫。我掀開被子下床。腳一沾地，腿就軟得差點跪下去。
我扶著墻，齜牙咧嘴地往浴室走。浴室里，我的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都是全新的。
連牙刷的顏色，都是我最喜歡的粉色。巧合嗎？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有點腫，
嘴唇也是。脖子上的痕跡更是沒法看。我嘆了口氣，擰開水龍頭。洗漱完，
我找了件他的襯衫套在身上。寬大的襯衫下擺，將將遮到大腿根。我光著腳，走出臥室。
樓下客廳，顧楓正坐在沙發上看財經報紙。他已經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又是那副衣冠楚禽獸的樣子。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神情專注。陽光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柔化了他冷硬的輪廓?？雌饋?，人畜無害。我心里冷哼。誰信誰傻。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目光落在我身上，頓了一秒。隨即，他皺起了眉?！冈趺床淮┬?？」他的語氣，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沒找到。」我老實回答。確實沒找到我的拖鞋。
他放下報紙，站起身，朝我走過來。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腳步一頓，臉色沉了下去。
「過來。」他命令道。我沒動，警惕地看著他。我們之間，隔著三米的距離。氣氛有點僵。
他似乎是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別怕，我只是……給你拿雙鞋?！?/p>
他轉身從玄關的鞋柜里，拿出了一雙嶄新的粉色毛絨拖鞋。又是粉色。又是我的尺碼。
他把拖鞋放在我腳邊。「穿上?！刮铱粗睦锔鼇y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好的羞辱呢？說好的折磨呢？他不但沒折磨我，反而……有點體貼？我穿上拖鞋，
軟綿綿的，很舒服?！高^來吃飯。」他丟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向餐廳。
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小米粥，水晶蝦餃，還有我最愛吃的奶黃包。我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些？」他給我盛粥的動作一頓。頭也沒抬，淡淡地說：「猜的。
」鬼才信。這已經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我坐下來，心里五味雜陳。一頓飯，
吃得沉默又詭異。他一直沒說話，只是時不時地抬頭看我一眼。眼神復雜，讓我看不懂。
吃完飯，他突然開口?！附裉煳易審埳┻^來，缺什么你跟她說。」「張嫂？」「家里的阿姨。
」「哦?！刮尹c點頭。所以，他這是要正式開始圈養我了？「我晚上有個應酬，會晚點回來。
」他看著我，補充了一句，「你不用等我?！刮野筒坏盟麆e回來?！负谩！刮掖饝蔑w快。
他似乎噎了一下。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受傷。又是錯覺？我晃了晃腦袋。
肯定是昨晚沒睡好，腦子不清醒。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到門口換鞋時，
他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干蛑Z?！埂膏?？」「在家里，別光著腳?！拐f完，他就開門走了。
門被關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坐在餐桌前，看著滿桌狼藉，
和對面他沒喝完的半碗粥。心里那種詭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顧楓這個男人，
到底想干什么？3.下午，張嫂來了。一個很和藹的中年女人，手腳麻利。她一邊收拾屋子，
一邊和我聊天?！柑?，先生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說您喜歡安靜，讓我沒事別來打擾您?！?/p>
「還說您腸胃不好，讓我多給您做點養胃的湯?！埂概秾α?，先生還讓我把這個給您。」
張嫂從一個袋子里，拿出了一堆東西。暖寶寶，紅糖姜茶，還有……一盒止痛藥。
我看著那盒止痛藥，臉「唰」地一下紅了。該死的顧楓！連這個都想到了！張嫂看我臉紅，
笑得一臉“我懂”。「先生對您可真好。」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好？他是怕我死了，
他的“玩具”就沒了吧。我把東西收起來，心里卻亂糟糟的。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折磨我，
有必要做得這么細致嗎？還是說，這是一種新型的折磨方式？先給我一點甜頭，
讓我放松警惕，然后再狠狠地把我打入地獄？很有可能。畢竟，他是顧楓。
我寧愿相信他是魔鬼，也不敢相信他對我有什么溫情。「太太，
衣帽間里的衣服都是先生一早就讓人送來的，您看看合不合身。」張嫂說。
我跟著她走進衣帽間。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巨大的衣帽間，三面墻都掛滿了衣服。
全都是當季的新款，各種風格，從休閑到禮服，應有盡有。另一邊，
是整整一面墻的包包和鞋子。全是奢侈品大牌。很多都是我以前只在雜志上見過的限量款。
我粗略地掃了一眼吊牌。上面的零，多得我眼花?！高@些……都是給我的？」
我有點不敢相信。「是啊，」張嫂笑道，「先生說，他不知道您喜歡什么風格，
就讓買手把所有款式都買了一遍。」我：「……」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我隨手拿起一條裙子。是我喜歡的牌子。尺碼也剛剛好。這絕對不是巧合了。顧楓，
他到底調查我到什么地步了？連我穿多大碼的衣服，喜歡什么牌子，都一清二楚。
我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這種被人窺探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就像一只被獵人盯上的兔子，
渾身上下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而我，連獵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晚上，
我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放著無聊的偶像劇。我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子里，
全是顧楓。他到底是誰？是那個傳聞中冷血無情的商界帝王？還是那個昨晚會緊張，
今天會給我買止痛藥的……男人？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十點，十一點，
十二點……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一點。他還沒回來。不是說有應酬嗎？什么應酬，
需要這么晚？我心里有點堵。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反正，不爽。我關掉電視，
準備上樓睡覺。剛站起來，玄關處就傳來了開門聲。他回來了。我下意識地停住腳步，
看向門口。顧楓走了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他似乎喝了很多，走路都有點不穩。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冈趺催€沒睡？」他的聲音，帶著酒后的沙啞?！笢蕚渌恕！?/p>
我淡淡地說。他「嗯」了一聲，換了鞋，朝我走過來。離得近了，我才發現他的臉色很差。
嘴唇緊抿著，眉心也擰在一起。好像很不舒服。他從我身邊走過，徑直走向沙發。然后，
把自己重重地扔進沙發里。他閉著眼，捏著眉心，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我站在原地，
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管他？按理說，我應該轉身就走，讓他自生自滅。
可看著他那副難受的樣子，我腳下跟灌了鉛一樣，動不了?！敢灰o你煮碗醒酒湯？」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他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
那絲驚訝變成了……狂喜？又是錯覺。一定是。「好。」他啞著嗓子說。我轉身走向廚房。
動作快得像在逃跑。我怕再多看他一眼，就會從他眼睛里，讀出更多讓我心慌意亂的東西。
4.我沒煮過醒酒湯。在網上搜了個方子，手忙腳亂地在廚房里折騰。切姜片的時候，
還不小心劃到了手?！杆弧刮姨鄣玫刮豢诶錃?。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身后突然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胸膛。顧楓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后。他抓住我的手，
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怎么這么不小心？」他的語氣，是毫不掩飾的責備和心疼。
我愣住了。他拉著我到水龍頭下，用冷水沖洗傷口。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
和我印象中那個冷酷的男人，判若兩人。沖完水，他拉著我走出廚房，
在客廳的醫藥箱里翻找。找到創可貼和消毒水。他讓我坐在沙發上，半跪在我面前，
小心翼翼地給我處理傷口。他的頭低著，我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燈光下，
他的側臉線條完美得像一尊雕塑。我心跳得有點快。氣氛，莫名地曖昧起來?！负昧恕！?/p>
他給我貼上創可貼，抬起頭。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瞳孔里，我小小的倒影。
他身上的酒氣，混合著他獨有的木質香，鉆進我的鼻子里。有點上頭。我下意識地想往后躲。
他卻先一步按住了我的肩膀。「沈諾?！顾穆曇艉艿停艹痢Ｏ翊筇崆俚奈惨簦?/p>
在我耳邊震顫。「別動。」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我。我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他的唇，就要貼上我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唇上的溫度。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這一室的旖旎。
他像是被驚醒了一樣，猛地松開我，退后一步。臉上的表情，有一絲懊惱和狼狽。他轉過身，
背對著我，拿出手機。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肝梗俊埂浮?。
」「我知道了。」「明天再說?！顾麙炝穗娫?，沒有回頭?！肝蚁壬蠘橇??！顾麃G下這句話，
就快步上了樓。背影，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坐在沙發上，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
剛剛……是差點就親上了嗎？和我的仇人？我腦子里一團亂。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不是什么普通的工作電話。我站起身，走到廚房。鍋里的醒酒湯，
還冒著熱氣。姜片的辛辣味，彌漫在空氣里。我關了火，盛了一碗。端著碗，我猶豫了很久。
最后，還是一步步走上了樓。他的臥室門沒關，虛掩著。里面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我推開門。
他正站在窗邊，背對著我。身影看起來，有些孤單?！感丫茰！刮野淹敕旁谧郎稀?/p>
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钢x謝。」他的態度，又恢復了那種疏離和冷淡。
好像剛剛在樓下那個溫柔得不像話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覺。我心里有點不舒服?！覆豢蜌狻！?/p>
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說完，我就想走。「等等。」他叫住我。我停下腳步，沒回頭。
身后是一陣沉默。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他才開口。「剛剛那個電話……」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是公司的一個副總，匯報工作?！顾凇医忉?？
為什么？他有什么必要跟我解釋？我心里充滿了疑惑，但嘴上卻說：「哦，知道了。」
「你……早點休息?！顾f。我「嗯」了一聲，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房間?；氐阶约旱呐P室，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顧楓，這個男人，就像一個謎。他對我，時而冷漠，
時而溫柔。時而像個要把我生吞活剝的仇人。時而又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或者說，這些都是他的偽裝？我越想越亂。最后，
我索性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5.接下來的幾天，顧楓都很忙。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直接睡在公司。我們倆見面的時間，
少得可憐。就算偶爾在家里碰上，他也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除了……他會雷打不動地每天發消息問我?！赋燥埩藛?？」「今天天氣冷，多穿點。」
「張嫂燉了湯，記得喝。」消息簡短，語氣生硬。像是在完成任務。但我知道，這不是任務。
因為有一次，我故意沒有回他消息。半小時后，他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電話接通的那一刻，
我聽到了他那邊，似乎有松了一口氣的聲音。雖然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用一貫冷淡的語氣問我：「怎么不回消息？」我說：「手機靜音了，沒看到。」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事就好。」然后就掛了電話。我拿著手機，
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好像……很在意我。這個認知，讓我覺得荒唐，又有一絲竊喜。